第五十八章 六师兄要倒霉了

第五十八章 六师兄要倒霉了

一路无话。冥卫们前面带路,看似走位松散,实则在小心戒备。陆虞昂然阔步走在中间,怡然不惧,心中不停的在咂摸着乔基假传阿呆的那两句反话:望尘莫及,贱名有辱清听。李大庸极剽悍也极无耻,知道侯府安全,便强忍着断臂的痛楚,单臂背着熊夫人跟在后面。鹿霜青本不屑于和众人同行,但一来忌惮陆虞,二来觉得熊夫人生的好生丰满妩媚诱人,所以竟挪不开脚步独自离去,而是亦步亦趋的和李大庸同行。熊夫人昏迷不醒,他便和颜悦sè的同李大庸搭话。

“这位兄台如此剽悍,断臂而不改sè,佩服佩服。”

李大庸:“不敢不敢。”

“兄台你失血过多,伤势严重,实在不宜用力。不如让我替你背着这位夫人?”

李大庸:“不敢不敢。”

“就剩一只手,还能攀到人家的翘臀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李大庸:“......”

三元里和武安侯府同在南城,相距不远,从各府巷子里的便道穿行更是便捷。不多时,一行人,已转过林卿府的侧门,距离侯府不过百丈了。

乔基突然止步,对手下除老六外的其他四名冥卫道:“速去禀告二公子,就说人已押到,让他去叫苏先生和大小姐起床。”

四冥卫应是,身形隐入墙角yin影间。突然,陆虞却暴起发难,抬手虚按,冷喝了一声,竟将那四人从数丈外生生拘禁了回来。继而逼视乔基,冷道:“你刚说什么?人已押到?‘押’字何解?”

陆虞说话时双眸如冷电,一股寒气随着他的话语铺散。乔基的武功差他太远,又是首当其冲,喉头蠕动,竟一时吐不出声来。倒是李大庸,离陆虞较远,不怎么受影响,于是插口道:“押就是解押,帝国律令,无论犯人身份如何,送审时一律上刑解至。”

陆虞心中怒极,蓦然回头,浓浓的杀机锁死李大庸,哼道:“我是犯人?谁敢定罪?”

气机牵引之下,李大庸心口如遭重锤猛击,一个立步不稳,差点踉跄跌倒,口角亦溢出鲜血,不过他xing子剽悍,浑不在意,咬牙道:“陛下于太元二十三年正月十六ri钦颁谕旨,妄言往世今生者,罪同邪逆。适才你在熊军座府上宣扬往生腐论,不是罪犯是什么?”

李大庸新断臂,失血过多,又被陆虞气势压迫,此番逞强,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气血更加虚浮,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剩下的单臂要托着熊夫人,颤抖的更加剧烈。熊夫人虽在昏迷,却能感觉到按在自己翘臀上的那只大手在不时抖动,于是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痛苦低吟。

这低吟声很寻常,偏偏鹿霜青一生中从未听过。因此毫无抵抗力,忍不住心旌摇曳起来。听出这声音带有苦楚,心中怜惜,护花之意愈盛。熊夫人虽昏迷不醒,鹿霜青却不想失了气度,斟酌了片刻,终于想到一套自以为文雅的说辞,开口道:“陆小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在四处无人的时候,你有没有直面过自己的心灵?”

因为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展现自己,所以鹿霜青问的很严肃,甚至有几分神圣。陆虞的气势本已攀至巅峰,大有一言不合便杀人之势,却突然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愕然不知其意,气势便松懈了下来。卸去了那如渊如海般的气机压迫,昏迷中的熊夫人潜意识里感到无比轻松,于是又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呻吟。

鹿霜青将这声呻吟当作了对自己的鼓励,语气中便多了七分底气,因为显得更加神圣庄严:“你不敢扪心自问,因为你肮脏;你不敢每ri反省,因为你卑鄙。归结原因,还是因为你没有素质,不讲道德。”说到这里,鹿霜青越加的愤怒,声音陡然提高:“怜香惜玉是男人的传统美德你不懂啊?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被你整治成这个样子,你他妈还有脸说自己不是罪犯?”

《流云律》中有没有“不许漂亮欺负女人”这一条,陆虞没有查阅过,但很明显他听懂了鹿霜青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脸上不禁愧疚,开始了毕生中第一次自我反省:下山以来,久不听大师兄教诲,变的有些笨了。和这群不要命的棒槌有什么道理好讲的?尤其是这个穿着马夫衣服的下人。碧城剑招里面虽有“问心”一招,但何曾问过自己?

念及此处,陆虞脸上冷笑渐生。不过他终究是大有身份的人,不yu再对这群无关紧要的人出手。抬脚一震,升至半空,朝侯府方向喝道:“碧城传人陆虞造访武安侯府,请教苏无尘公子高招!”他这声音也并不如何雄壮,却极有穿透力,震得诸人耳膜鼓荡,余波袅袅,绕城不绝,似怒江狂cháo一般,席卷向四面八方,顷刻间便传遍了半座南城。

陆虞这一发威,风头无两,绝代高手的风范尽显无遗。冥卫诸人并李大庸虽对他十分厌憎,但见他展露这手神乎其技的音波玄功,登时慑服,心中震撼无比,愣在了哪里。鹿霜青极其不悦,长啸一声,亦登空而上,喝道:“你要去侯府找死我不拦你,须得先向这位夫人道歉!”说话时,他人尚在巷子地面,每吐出一个字,身形便拔高数丈,身法之轻灵飘逸,举世无匹。待“道歉”二字说完时,他的身子已高过陆虞,似在悬云而立,挡在陆虞前方,隔空对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并不会陆虞的这手音波玄功,飞的虽高,却不及陆虞出场时引人瞩目。

陆虞心中惊骇,万万想不到这个身穿马夫衣着的刺头厉害如斯。单以轻功而论,见过的人中似乎只有大师兄柳芙蓉能略胜他一筹。考校起真气修为,陆虞有把握在解开自身封印的情况下于百招之后击败他,但也势必会大伤元气,不利于待会和苏无尘交手。

盘算许久,陆虞觉得冒然和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棒槌交手并不划算。但要不理会他也不可能。鹿霜青就堵在陆虞正前方,凭虚之处刚好高出陆虞一个身位,若要强闯,远远望去就像陆虞从他胯下钻过一般。这等奇耻大辱,陆虞是宁死也不肯受的——这事儿无关人品,他自有来自碧城的那一份绝世骄傲。

突然,陆虞低头朝地面随意瞄了一眼,故作漫不经心的道:“噫,这位夫人醒了。”

哪知鹿霜青自幼与灵鹿为伴,耳目之灵敏远胜陆虞:“还没醒呢,呼吸依旧均匀。”

陆虞抬手虚招,远空中有一片云被他撕下一角。白雾缭绕,压缩成一个圆球在他指尖旋转:“要不我帮你把她叫醒?”说着,扣指一弹,作势往下yu砸。

鹿霜青惶恐,绝不允许昏迷中的熊夫人受到半分伤害,于是赶紧往旁边避让数丈,指了指侯府高耸的檐角道:“不劳费神了,你还是先去忙吧。”

陆虞哈哈大笑,似打了胜仗一般。前路畅通无阻,但他仍绕了一段,贴着鹿霜青飞过时,故意用肩膀将鹿霜青轻轻撞退几尺。回头舔了舔嘴唇,残忍笑道:“快下去吧,喏,这次再也醒不了了。”说罢,挥手轻抛,那个云气缭绕的圆球瞬间凝固成冰,直直向下坠去。

鹿霜青再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形象风度,回归小人物本sè,一边破口大骂陆虞狠辣卑鄙无耻,一边身形往下猛折,直追冰球而下。

陆虞抛掷冰球的手法固然玄妙,蕴含了数重气劲,但冰球终究是死物,以鹿霜青出神入化的轻功,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赶在它落在熊夫人身上之便稳稳接住。冰球是陆虞以天边云炼制而成,入手即化,幻成云气逸出指缝,但陆虞在上面遗留了一道寒冰气,登时侵入鹿霜青脉络。强如鹿霜青,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花费三息时间调息完毕之后,陆虞已御风来到侯府上空,纵然再追,也没有意义了。

陆虞刚才挑衅似的喝声,侯府中上上下下都听见了。骤然见此人凭虚临风,如神仙一般立在当空,一些见识短浅的下人忍不住惊慌失措,纷纷叫道:“快去通禀二公子!”“二公子有屁用,去请苏先生!”

苏先生刚刚起床,还没有来得及梳洗。此刻正坐在思萱阁的梳妆台前看ri出。萱萱正站在背后,笨手笨脚的给他刮脸梳头发。

突然,阿呆很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不知是萱萱太笨,用偷自沈飞的剃须刀帮他刮破了脸,还是窗外喷薄而出的红ri被一道嚣张的人影所挡住的缘故。

他的视线从窗外移回了梳妆台前的簪花青铜镜上,见浅浅的胡子茬被修的像匹斑马,颔下还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在不断的沁出,于是更加不悦,眉头皱的更紧。恼火的嘟囔道:“笨得要死,谁还敢娶你?”

萱萱办了错事,本来心里很虚,很需要安慰,听了阿呆这句话,丢下剃须刀,狠狠的朝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嗔怒道:“好好的看ri出,谁让你皱眉头的?划破了能怪我么?不娶就不娶,谁娶谁是小狗!”

阿呆指了值窗外朝阳下凌空虚站的陆虞,道:“ri头底下站了个那玩意儿,谁还能看的下去?你们碧城人真没素质。”

萱萱哼道:“看他不爽就把他拽下来呀。自己没本事,就知道朝女人发火撒脾气!

阿呆突然笑的很贱,猛然转身揽住萱萱的细腰,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凑在她耳垂边笑道:“我要是没本事,昨晚是谁求我轻点的?”

萱萱心头泛起一抹异样的酥麻,不禁羞红了粉颊,朝阿呆脸上轻啐了一口。

阿呆又道:“我有种预感,你的这个六师兄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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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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