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话
皓凡频繁的回头引起了我不大不小的注意。本来我是不在意的，但是他的回头次数呈正比例函数增长着。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坐在他后面的那个人。如果是我，我就绝对不会回头的。
皓凡说：女生主动问你题你总得给人解答吧，要不怎么对得起孤傲小王子这个称号呢。
可是为什么偏偏找你不找我呢？
这还用说嘛，都懂的。
周三的五六节都是老娜的课，不是讲作文就是做一套综合卷。这一天是讲作文，作文分值也从四十分变成了五十分。只见老娜满脸褶子地进来了，手腕上套着的小钱包一晃一晃的，阳光打在拉链上反shè出的一道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不用问，这次作文分一定不高。
如果高的话，老娜一定是另一个样子。
你会看见冷气场变得温和，脸上的褶子也会不由自主地平躺，而不会像祁连山一样。
“我真想……”老娜的开场白被皓凡的突然闯入打断。
“我真想掐死你。”
“……”
“你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小绿楼打篮球了。”
“你疯了？没被小歪抓着啊？”
“没有，他那个角度看不见我。”
小歪是教导处老师，抓迟到的。我并不想写他，提一嘴得了。
“我刚才想说啥来着？都忘了。皓凡，去，门口站着。”
“啊？老师我踩着铃声进来的，没迟到。”
“我刚才想说啥让你整忘了，想不起来就赖你，反正是很重要的东西。”
“靠……”
我又给皓凡让出一条不归路。
后桌的女生似乎很惆怅，看了皓凡一眼后不自觉地撅了一下嘴，然后低下头去。
由关心在乎导致的肌肉紧绷……这要是没事谁信啊？
皓凡这节课也不是一点作为都没有，站在前面的他顺便读了一下自己四十六分的文章，还被老娜夸了几句。满眼期待的皓凡一直在等待老娜口中的那句“回去吧”，可是老娜显然没有让皓凡回去的意思。
“啊！我想起来了，分班考试的作文跟这次差不多，放得开就能写好。”
“分班考试？！”班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你们老师没跟你们说啊？”
“没有啊……”
皓凡显然对分班考试不感兴趣，他这成绩是不会得到分班的机会的，他一直等的就是老娜嘴里的三个字，打了一中午球早就累趴了，现在站着的感觉一定很爽。
“皓凡，回去吧。哈哈，刚好下课，下课吧。”
“靠！”
皓凡瘫倒在桌子上。
……
“什么分班考试啊？”
“不知道啊，这时候还有分班？”
“谁知道呢，可能是选尖子吧。听上届的说，有一个尖子班。”
“这么重要的事凤凰不告诉咱们？”
“你这话问的，你们俩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是个老师都会有私心。”
时间，分班考试前一天。地点，各种老师联合作战室。不对，办公室。人物，各国元首。也不对，各种老师。事件，是这样的……
“老张，题印完了吗？”
“印完了。”
“难不难？”
“不简单。”
“你们班那俩够呛能过。”
“未必。我的孩子我最了解。”
这是凤凰和姓张的出题老师之间的对话。所谓的分班考试其实就是针对睿佳和荔菲儿的，选人才进实验班，但似乎实验班的老师并不想让他们进。老师之间的斗争，谁又真的了解呢。
凤凰喝了一口水，起身说了句：“我们弃权。”
蓦然地离开了。
但考试还是要参加的，座位是按人头来的，不去年级组长直接就找班主任。
所以凤凰就对睿佳和荔菲儿说：“我觉得意思意思就行了，实验班的节奏你们不一定能适应。”
他俩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们想的肯定不一样。
荔菲儿会想，老师说的对，去了竞争太激烈，年级第一就够呛了。
睿佳会想，都是强者才能激发我的斗志，有机会一定要去。
结局呢？
……
参加考试的是每班的前五名，除了我们仨还有梦欣和君。一个呆子，一个单恋着呆子，两个我前女友，我只能说这就是天意了。
有史以来最放松的一次考试，无关名次，无关痛痒，无关风月。
试卷唰唰地从前排传到后排，发完卷老师就出去坐着凉快去了，都快十一月份了我们居然还穿着夏季校服，天也丝毫没有转凉的意思。也难怪监考老师都懒得监考了，除了天气原因之外，就是我们根本不用监考。考场静的跟某地的黎明一样。把资料放在你面前都没人抄，都找不到该抄什么，能答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时我们的目标就是，全都蒙上。
一号桌和二号桌显然是不同的两种情况：一号桌手拄着脑袋在苦思冥想，二号桌手握格尺在健笔如飞。好像某种结局，在这一刻变成了命中注定。
第七十号桌的表现表明了他毫无压力，已经开考半个小时了他还在转笔，脑子里想的与试卷毫无干系。他想的是：假如梦欣和君都穿越到那个动乱的年代……
铃响，收卷。一号桌几乎无反应时间地拿起试卷递给老师，大有投降的架势，而当老师往下走一格时，二号桌的反应是“老师，再给我一分钟，您先收那边呗。”监考老师看了看睿佳最后一题的位置，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听话了。睿佳在长叹一口气之后，把试卷交给老师，问了一句：“老师，这对吗？”
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比上次还要满意。
“呆子，考的一定很好吧。”
“一般般啦。”
结局渐渐变得明晰，一切的言语都仿佛在这一刻成为了永恒。荔菲儿木讷的眼神就在睿佳开朗的笑声中被大家遗忘了，为什么要让大家记住呢？那份伤感，本来就是留给自己的不是么？
天知道这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而留在荔菲儿脑中的后桌男生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一般般啦。”
一般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