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姐，买一斤清高
张一凡提着大小两个竹篮自乱石矶返回，在江边阡陌小路间穿梭，初net时分，气温稍有些冷冽，但空气却也清新，让人神清气爽。他刚刚踏上一条宽阔的大道，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急忙闪到路边，一骑飞快地从其身边经过，因昨ri暴雨地上残留的泥水顿时溅了他一身。
张一凡大恼，对着骑士的背影骂道：
“急着投胎么？”
他话音刚落，已经奔出去十多丈的骑士突然勒住马匹，掉头奔了回来。转眼间，骑士来到眼前，张一凡在看清对方的样貌后，心下苦笑，熟人啊。
是，很熟的熟人。一身男装的澹台纳兰提着马鞭，看着张一凡一脸的玩味。
山河城有一间黑白棋馆，张一凡曾是那里的常客。黑白对弈这在三界异常流行，特别是在权贵和文人之间。儒生由于在现实中很难施展抱负，压抑苦闷等情绪ri积跬步，终会走向极端。就像当年八王之乱中，为魏王出谋划策，并最终定下入蜀之计的书生军师便是如此。
洪水漫堤，堵不如疏。横竖十九道的黑白棋盘便成了另一个战场，执掌文枢院二十多年的大楚宰相董仲舒对棋道一直大力扶持，不遗余力。攻城略地，纵横捭阖，掌控经纬，三百六十一落点让多少有志之士沉溺其中，不能自拔。釜底抽薪之计，可谓高明之极。
一ri，心情糟糕的澹台纳兰一身男装来到棋馆，便与张一凡对上。澹台纳兰或许是因在家族中的境况使得她的棋风略显yin柔，jing于算计，善于编织罗网，讲究后制人，一击毙命。一开始她并未给予张一凡过多的重视。等到她莫名其妙的输了一局后，方才重视起来眼前这位看起来颇有些寒酸的青年书生。
第二局，澹台纳兰执黑先行。占有先手的她正要充分挥自己的长处，可是没想到对方一上来棋风大变，一改上一局的步步为营，变得大刀阔斧犹如霸王枪一般的凶狠猛进，未到中盘，澹台纳兰的一条大龙便被对方杀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投子，认输。
第三局开始，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的澹台纳兰更是不堪，竟然比上一局早了三手认输。都说手谈有乐，有乐才能尽欢尽兴。只是这手谈找虐，只怕摊在谁身上都不会高兴，更何况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澹台纳兰。
认输之后，她yin沉着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张一凡对此并未在意，输在他手下，拂袖而去的人不在少数，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拂袖而去好啊，说不定过一段时ri，这位棋风颇有些意思的公子就会棋力大进，再次前来找自己对弈。
张一凡又下了几盘之后，便起身离开棋馆。他前脚刚迈出棋馆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澹台纳兰像拎小鸡一样的拎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狠狠地揍了一顿。
张一凡看着骑在马上犹如一位翩翩佳公子的澹台纳兰，心中一边暗骂倒霉，放下竹篮弯腰执礼，说道：
“张一凡见过澹台小姐。”
澹台纳兰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躬身行礼的张一凡，yin阳怪气的说道：
“不敢当，皇帝陛下这不是要折杀小女子么。”
张一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
“澹台小姐，我昨ri不是喝醉了么？醉后失言，小姐莫怪。”
澹台纳兰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一凡，伸手挽了下耳边秀，说道：
“醉后失言么，我怎么觉得某人是酒后吐真言呢？再说，你当时真的喝醉了么？”
张一凡闻言，连忙四下看了一眼。澹台纳兰看到张一凡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
“好了，看把你吓得，这里荒郊野地没有朝廷探子，放心吧。真不知道你昨天的勇气哪里去了！不过你昨ri演技不错，让人刮目相看。”
张一凡舒了口气，说道：
“谢小姐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澹台纳兰调转马头，和张一凡并排而行，俏脸露出一丝凝重，沉声说道：
“昨天算你命大，城中近ri有典狱官出现，小心落到他们手里，小命不保。”
张一凡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典狱官，大楚朝廷近年来下苦力培养的一个组织，专门用来保卫皇宫和对付江湖人士，完全听命于皇帝。他们人数保持在二百人，由军中百战悍卒和死囚组成，战力极为恐怖，经过残酷训练，据说个人实力最低也在三品境界，兵器是一根被称为“典狱”的特制兵刃。典狱官的名字就是因此而来。
近几年来，不少江湖枭雄和作jian犯科的恶徒被他们割下脑袋，传江湖，甚至有几个不服朝廷管教的中小门派被满门屠尽。
其领唤作大座头，神秘莫测，就是朝中重臣也是只闻其人，未见其面。世间对此人的了解，仅仅限于他的一句话，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江湖若不依附朝廷，那就江断湖干。”
澹台纳兰瞥了一眼张一凡，心下好笑，说道：
“怎么？怕了？”
张一凡毫不脸红的点了点头。澹台纳兰愕然，一脸的不可思议。平ri里那些江湖豪杰、青年才俊，哪个不是豪气云天，一副天王老子第一我第二的气概，即便明知不敌，也是输仗不输人。像眼前这个贫寒书生这样坦言害怕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没骨气！”
张一凡闻言，没好气的说道：
“对上他们，有骨气的都死了。有本事的装逼，那是牛逼，没本事的装逼，那是**。我可不想做个被人家一巴掌拍死的**。”
澹台纳兰冷哼一声，
“还读书人呢，粗俗！”
张一凡迈步跳过路上的一个水坑，不以为意的说道：
“读书人也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再说了，现在的读书人还有什么清高可言？小姐可否卖我一斤清高？”
澹台纳兰沉默不语，两人默默的往前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她一甩马鞭，说道：
“张一凡，我饿了，午饭去你家！”
张一凡大为不满，抗议道：
“凭什么，我又不欠你钱！”
“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