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版本的开头

另一个版本的开头

()第一章你的名字,叫李御天

人间修真界,昆仑仙境——

漫漫夜空,星辰争辉,月sè怡人。

有道是:“物华天宝,龙光shè牛斗之墟。”就连那万sè星辰也似乎对这片仙雾缭绕之仙境格外眷顾,与那仙宫道观遥相呼应地闪烁着灵光。

万里高空之上,茫茫云层之间。

一柄光华流动,古朴雅致的仙剑悠然飘过。

只见那剑上一位老道,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腰间悬着一个酒葫芦,背上一柄斩魔剑,斜插着一把没剩几根毛的拂尘。

近看不修边幅,远看倒还真是仙风道骨,别有一番神韵。

老道所过之处,星辰暗淡,就连月光也藏进了云层,仿佛敬畏他的到来。

没过多久,老道停在昆仑之上的云层中,大手一挥,大片云雾立时四散开来。

老道又解下腰间酒葫芦,刚要猛灌一口,谁料一阵婴孩啼哭从他右怀响起。

“哎哟哎!我的爷爷哎!您老人家不是睡着了吗?”老道无奈,连忙哄起右怀里的婴孩,又不舍的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酒葫芦口,真想钻进去喝个痛快。

但那婴孩哭得太过厉害,他也只得乖乖吹了一口仙气,酒葫芦马上就自动封口,挂回腰上。

老道轻轻点了点那婴孩吹弹可破的小脸蛋,笑骂道:“一点也不可爱!也不知道菲丫头和仙丫头是怎么办事的!……我可告诉你哦!再不喝酒我是会醉的哦!万一到时我迷迷糊糊地一松手,哇!惨!惨!惨!”

婴孩一双明亮的眸子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少来,装纯情,这招对我不管用,我还是得惩罚你。”

老道说罢,jian邪一笑,竟然张开大口,扑向那婴孩的脸,接着长长“哈”了口气。

骤然间,哭声惊动得整个星空都在颤抖。

老道连忙大笑着哄骗。

不想,那婴孩依旧哭个不疼,大概是熏得太厉害了。

老道见效果不佳,笑容戛然而止,吓得冷汗直冒,喃喃道:“可千万别让仙丫头知道了,要不我就死定了。”

他一说完,那婴孩偏偏又不哭了。

他倒也不记仇,一转眼又恬静地看着那老道。

“吓我一跳。”老道抹了把冷汗。

“干嘛这么看着我?想我惭愧啊?门儿都没有!”

“我说你别这么有诚意地看着我好吧?比仙丫头的拳头还可怕。”

“哎!你这么有诚意地看着我也没用啊!谁让你这七彩女娲石塑造的完美之躯对任何异xìng都有致命吸引呢?连若神都挡不住。要是把你留在灵月宫,肯定要和玄雨预言的那样‘乱其伦纲’,到时灵月宫要是爆出*的丑闻,就再也不可能在新仙界立足了。”

“你还看着我?你想干嘛?”

也不知这老道是喝酒喝傻了,还是天生疯癫,对着婴孩说了一大通的话,愣是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你不会是想跟我一起走吧?不行不行,我立志尝尽人间美酒,如今华夏大地已经尝遍,是时候去外邦了。带上你这个小屁孩岂不是自讨苦吃?再说,万一你成了个小酒鬼,仙丫头不拆了我老骨头熬汤才怪。”

老道说完,低头遥望万里之下的昆仑仙境,良久,实在怒其不争,骂道:“不思长进,不思长进啊!六百年过去,不仅毫无起sè,而且还愈演愈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老道再看了看怀里的婴孩,蹩着眉头苦笑道:“本来还想给你找个好地方成长,谁知这原本钟灵毓秀的昆仑仙境会如此变得这般世俗低贱,乌烟瘴气!真是玷污了西王母的瑶池水!”

臆想到西王母的美丽**出浴的画面,老道不禁抹了把口水,嗨嗨笑道:“这帮庸才,争个女人的洗澡水争了一千多年,争到现在还没争出个所以然来!也罢!看在与你们祖师交情的份上,我就把这宝贝娃娃留给你们了!二十年后,我再来接他回新仙界,到时,昆仑必然有一番新气象。”

转又对婴孩道:“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次磨练的大好机会!是吧?”

婴孩眨了眨眼,仿佛是在表示同意。

老道哈哈一笑,夸奖两句,接着左手两指竖起,天地间四面八方灵气瞬间犹如闪电般凝聚到他指尖。

那灵光凝聚之处,就连那满天繁星也黯然失sè。

老道双指在婴孩额头一点,所有灵气登时全部进入婴孩体内。

“这股灵气能护你十年,十年之后,当灵气耗尽时,你的丹田自动解开,到时,只要你肯学剑法,九天任你遨游。至于天灵,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老道我是主修剑的,只会封不会解,帮不了你。”

老道再往下看了眼,惊喜道:“哟和!居然还有同道中人啊!好!好好好!好酒的都是好人,我就把我这徒玄孙交托给你了!”

说罢,老道右手一转,一道无形之气推送着婴孩联通襁褓,飞地下降,“记住!你的名字,叫李御天——”

等到李御天快落地时,老道才拂须一笑,连忙从腰间解下酒葫芦,连连灌了好几口,大呼过瘾:“差点憋死我了!”

忽然间,他那背上闪出九彩神光!

三彩为天仙;四彩为上天仙;五彩为真仙;六彩为上真仙;七彩为大罗金仙;八彩为无极金仙;九彩为若神!

他竟然是个若神!是最高级别的仙人!

“哈哈哈!……”

老道御剑往西飞走,天空中传遍清朗的吟诗:

“御剑乘风来,逍遥天地间,

有酒乐陶陶,无酒便嚎啕,

一饮尽江河,再饮吞rì月,

千杯醉不倒,唯我醉剑仙。”

下界——

东昆仑群山中的一处偏僻角落,名为悲鸣山。

山中一座破落的庭院,院门上歪歪斜斜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九心门”。

看那木质,居然是珍贵的菩提木,纵然东倒西歪,却没有一只虫豸敢接近,因而没有蜘蛛网。

一堵围墙破破烂烂,换作在人间,不消几个晚上,家里肯定就差不多给偷儿搬空了。

院中一张脏得灰的石床上,躺着一个邋遢的道人,手里拿着个上边缺口的酒瓶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

此道人年岁似乎不比之前那位自称醉剑仙的老道小,两撇胡子弯弯上翘,两只小眼睛疑似对珠,两颗门前大板牙使劲地用嘴唇抿了抿,深怕酒水漏出一点。

哦!原来那酒瓶子的缺口是给他那大板牙磨出来的!

“师妹……漪儿,漪儿……”若有似无的呻吟声绵绵不绝,就好像给人下了迷幻药般浪荡。

龅牙道人还抱着酒坛亲了两口,举止越来越轻浮,就差往伸舌头钻进瓶口。

此时,天上划下一道光华飞下落,正面朝着他而来。

“唔?”他那两只对珠的小眼睛往上醉醺醺地一看,打了个嗝,“唔?两颗流星哎!”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九心门院子被震得摇摇yù坠,院子zhongyang那张石床早已消失不见,留下一个可以活埋不少人的大坑。

而那大坑zhongyang,一个完整无缺的婴孩,恬静地睡在襁褓里,身边还围绕着紫sè灵气。正是从天而降的李御天。

久久之后。

“呸,呸!”龅牙道人从一旁的土堆里钻了出来,连吐了几口泥土,左边那颗大板牙居然缺了一半,“好多星星哦……”一说完,脚踏空,滚进那个大坑里。

等他爬起来时,却忽然现身边居然有个婴孩。

那襁褓中的李御天正被一道紫sè灵气围绕着,刚才这么大的碰撞对他丝毫没有半点影响。

龅牙道人揉了把眼睛,抱起李御天,现襁褓中有一面玉牌,上面隐隐若现三个字……

第二章昆仑第一“小叫花”

十年之后。

“李御天——”九心门内院传来一声长叫,声音正是那位龅牙道人。

此道人名叫清秋子,乃是九心门从始至今第一代也是唯一一代的掌门人。

这时,一个十岁上下的小道童从门外提着一把扫帚小跑进来。

只见他虽然身上衣服破旧,但是穿戴整洁,白白净净,稚气的脸上早已刻下了美男胚,将来必然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美男子。

“是!师父。”

清秋子躺在zhongyang的一张新石床上,伸了个懒腰,将一个酒瓶丢给李御天,大板牙张开,居然已经镶好!

“去!想办法给我弄瓶酒来!”

“哦!”李御天接过酒瓶,将扫帚摆在一旁,刚要出门。

“等等!还有,米缸又空了,你去想想办法吧!”清秋子连忙补充道。

“是!”李御天再转身,准备离去。

谁想清秋子又在后面急叫道:“等等!等等!让小龙也一块儿去!”

瞟了李御天两眼,埋怨道:“早就让你打扮得脏一点嘛!不打扮得脏一点,臭一点,怎么博取人家同情呢!?不能博取同情,谁会把酒米施舍给你呢?”

李御天刚想开口反驳,清秋子又正起身板,说教道:“先呢!你要装作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脸上表情和肢体动作一定要保持协调一致,接着呢!你说话的声音一定要有气无力,这样才像一个饿了很久的可怜虫。瞧我怎么做。”

说罢,清秋子就从石床滚下,跪在地上,一脸难民相,抽动着眉头和鼻子,对着空气哀声道:“求求你,我已经整整七天七夜没吃饭了,求你挥一下道友团结、友爱互助jīng神,给口饭吃,给口酒喝吧!”

说完,又爬回石床上,小眼瞪大眼,道:“像你现在这副小白脸样,弄好了也就一两粒米,弄不好还破坏人家道侣感情生活,那可是罪大恶极啊!”

李御天强忍着笑意,“噢……”了声,快步走出门。

刚想开怀大笑,忽然,一个灰黑的人影跳出,朝着李御天“哇!——”地一声尖叫。

“鬼啊!”李御天大叫一声,本能地一拳打了出去,正中那人左眼,竟将那他打出一丈开外。

“哎哟!师兄,你想打死我啊?”地上那灰黑的人影疼得连连呻吟,竟然也是个十岁上下的道童。

“小龙?”李御天傻傻一愣,“你怎么……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黑炭了?”

梁小龙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掩着被打中的左眼,委屈道:“刚才师父不是让我们打扮得脏一点,臭一点吗?我就钻进那边的煤堆里去咯……”

李御天莞尔道:“像你这样去化缘,还没开口就让人当作鬼怪,一剑给劈死了。”

轻轻拍拍梁小龙肩膀,道:“你放心吧!干干净净地去,一样能化到东西。”

梁小龙长长地“噢!”了声,“那我去洗洗,师兄你等等我。”

李御天点头道:“你去吧!洗洗更健康。”

两个时辰后,两人各自肩上背着满满的挂袋,两手还提着满满的瓶瓶罐罐,哼着昆仑附近的传唱的小曲,大摇大摆地回来。

前方过了一条石桥就是悲鸣山,不过这石桥之下就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甚是可怕。

梁小龙嘴里嚼着大把大把的蜜饯,“师兄,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李御天吐出一粒葡萄籽,皱眉道:“你说什么呢?满嘴的东西,一点听不清。”

梁小龙大方地将满嘴的蜜饯全都喷到石桥悬崖下,大赞道:“我是说,师兄啊!你太厉害了!”

“什么厉害?你说这些东西?”李御天奇怪地问道。

梁小龙狠狠点点头。

“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为什么一开始我去化缘的时候就被人拿扫把赶出来,而你一去,个个都恨不得把传家宝交给你似的。”

李御天自己也不解,淡然一笑道:“我运气好呗!而且我从五岁开始就出门化缘了,好多人都认识我。”

梁小龙满腹狐疑道:“运气好也不可能好成这样吧?刚才那些道姑们都想让你留下来吃晚饭呢!”

“还有!刚才那个漂亮仙子做了那么多衣服给你,要不是你不肯收,咱们这会儿就不用穿这脏兮兮又破烂的道袍了!”

“还有更离谱的呢!之前那个道姑还要把琉璃镜给,那可是下品宝器哦!你为什么不收下呢?”

李御天皱起眉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了,大概是那些姐姐阿姨人好吧!”

“人好?你看我的屁股!”梁小龙将屁股朝向他,上面结结实实几只脚印,而且都十分小巧玲珑,显然是来自女xìng。

李御天偷笑道:“我哪知道,大概是因为你长太胖了吧!”

与李御天的胖瘦适中,俊美至极相比,梁小龙的身形确实显得臃肿,而且原本还算可爱的脸蛋也丝毫不见优势。

梁小龙点头道:“我看也是!从今天开始我要减肥!再也不吃那么多了。”

李御天笑道:“你忍得住吗?以前我化一次缘够我和师父吃半年的。自从你来了之后,化得再多,一个月不到也肯定就没了。”

梁小龙红脸道:“师兄啊!你就别说我了嘛!大不了以后我每次都陪你出来化缘,你烧饭的时候我也帮你,这样总行了吧?”

李御天莞尔道:“不用了,谁让你是我师弟呢!而我是你师兄呢!照顾你和师父是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梁小龙惭愧地低下头。

“怎么了?”李御天关心地问道。

梁小龙这才抬眼认真道:“师兄,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懂事的!不让你一个人伺候那个邋遢又懒惰的老酒鬼。”

李御天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不过,以后可不许你再骂师父,纵然他有万般不是,他也是我们的师父,‘一rì为师,终生为父’,这个道理,我们须当谨记!”

“是!师兄!”梁小龙欣然答应。

九心门院内的清秋子正闭目养神,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欣慰地喃喃道:“这个小白脸还是挺有良心的,不像小虫子……”

就在这时,悲鸣山上空金光一闪,清秋子立马睁开眼睛,一道yīn影落下的瞬间。

“金蝉脱壳!——”

清秋子长袖一挥,身体早已在十步之外的屋顶,只见院子zhongyang,一个巨大的金轮砸了下来,轰然将那新石床砸了个稀巴烂,一个大坑重现。

“昊天轮?”清秋子一眼就看出这金轮的门道,抬起头来,眼光四方,一下就看见了十里之外的忘忧山上,两个身影正在不断地交叉打斗着,一时间,地动山摇不断。

“哇!——”门口的李御天和梁小龙刚好在那昊天轮砸落的瞬间站在门口,惊叹地看着那巨大的法宝。

不一会儿,昊天轮飞自转,当空飞起,“嗖——”地一声,转眼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两个小道童看不清,不代表清秋子看不见那昊天轮的轨迹,它所飞的方向,正是忘忧山,只听他口中喃喃道:“我得罪了谁啊我!什么东西都往我身上砸。幸亏我早有准备,练成金蝉脱壳神功,万无一失啊!哈哈哈!”

“师父!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梁小龙跑进门,饶有兴致地问道,“好厉害啊!”

清秋子白眼道:“少见多怪,一个陀螺而已!”

梁小龙听了这个名词,显然失望得很,“还以为是什么法宝呢!”

“当然是法宝!而且还是个下品灵器,鬼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原料,竟然被他炼出这个厉害的法宝。”清秋子道。

“他?师父,你说的是谁啊?”梁小龙问道。

清秋子白眼道:“小屁孩整天问东问西。”一看他们身上满满的东西,“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化了这么多?”

梁小龙点头笑道:“是啊!我师兄好厉害!”

清秋子还不等他说完,就不屑道:“还不是你师父我教得好。”转又对着李御天道:“是吧?小白脸。”

“是师父教导有方。”李御天道。

梁小龙刚要开口反驳,却被李御天拉住,“东西给我,我拿进去。”梁小龙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便不再和清秋子顶嘴。

顾左右而言他道:“师父,您刚才说刚才那个陀螺是下品灵器?”

清秋子一伸手,梁小龙手中的酒瓶就自动飞到屋顶,抓过来畅饮一口,享受地抿了抿大板牙,心情好了不少,便说道:“什么陀螺啊!?没见识,刚才那东西名叫昊天轮,这两年在外边名头不小。”

“昊天轮?!是天脉绝宫的玉清道尊!”梁小龙惊呼道。

清秋子轻哼道:“臭小子,别人的闲事倒挺热诚的,俗。”

李御天此时已经出门,抬头看着躺在屋顶的清秋子,问道:“师父,还有两瓶陈年琼浆我放地窖了,等我兑好了再给您享用。”

第三章清秋子解道

“琼浆!?好小子,你上哪儿弄的宝贝!?”清秋子惊喜地差点从屋顶滚下来。

李御天老实交代道:“是琼华宫的采蒾姐姐给的。”

清秋子欢天喜地道:“好你个小白脸啊!真有你的,采蒾仙子是号称‘昆仑第一冰山’的老处女,你竟然能从她手中化来琼浆这样的宝贝!好!有前途!”

接着马上又跟了句哀叹:“看来,今后的昆仑又要多一位更可恨的小白脸咯!”

李御天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从小到现在,清秋子大部分都以小白脸称呼自己,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梁小龙的兴趣明显不在酒,见师父心情大好,忙追问道:“师父,那昊天轮怎么会突然降临的?”

“切,说得这么好听,降临降临,是那个道貌岸然的玉清道尊功力不济被人打飞了法宝,才砸到这里的。真是丢人现眼!暴殄天物!”清秋子不耐烦的嚷嚷着。

梁小龙喃喃道:“师父自己只有个上品法器,当然嫉妒人家下品灵器咯!”

“我呸!我嫉妒他?”

谁料,无论他说得多轻,清秋子总能听的一清二楚:“我嫉妒他个屁!那小子头重脚轻根底浅,嘴尖皮厚腹中空,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上上之上,所以才被他排到了座。但说到功力,他就是天脉绝宫三大道尊里面下下之下!否则怎么会被人打得这么狼狈,连法宝也打到这十里之外。”

“十里?”李御天和梁小龙都一脸惊讶。

清秋子懒得理他们,指了指十里外的忘忧山,道:“呶!那个窝囊废就在那儿被人虐呢!”

梁小龙向往地遥遥望了眼,只可惜他哪有清秋子的功力,除了一片白茫茫的云雾,实在看不到任何东西。

“师父啊,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呢?咱们昆仑不都是得道的仙人吗?”梁小龙问道。

清秋子嗤笑道:“得道仙人?当年的昆仑或许还有几个得道的仙人,今时今rì,哼哼,鱼龙混杂,谁能免俗啊?”

李御天道:“师父,采蒾姐姐不是得道仙子吗?”

清秋子刚要展开批判,却又急忙刹住阵势,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看在琼浆的面子上,我就不说她了。你们别以为只有争强好胜才有违仙道,闭门不出,与世无争也不是真正的仙道!仙家之道,在于飘然于天地,纵情于山水,行善于乱世,相忘于人间。”

“哦!所以师父每年都会抽出四个月带我去人间游历,就是为了行善积德,行侠仗义。”李御天欣然道。

清秋子拂须点头道:“孺子可教也!不过,我们行善,不为积德,积德那是佛家的说法。咱们道门行善,是修侠的一部分。”

梁小龙道:“师父啊!我进门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才肯教我修真呢?我要做个遨游九天的剑仙。”

清秋子身子坐正,一副传道授业的姿态,抿了抿嘴,正儿八经地说道:“入我九心山门那一刻开始,你的修真之路就已经开始。”

梁小龙仿佛看着一个白痴似的呆看着他。

清秋子皱眉骂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你师父我也从来不说谎,既然收你为徒,自然不会亏待你。只是,修真是什么?什么是修真?修真为了什么?为什么要修真?你都考虑过吗?”

一连串地问题问得这个十岁不到的娃子一时间“上穷碧落下黄泉”。

“不用你回答,我知道,你要做剑仙嘛!嗯!一条很有前途的修真之路。不过,你知不知道,修真并不是只有剑仙一条路。”

“主流修真路有剑、道、法、佛四种,支流还有隐、儒、侠、武四种。而且,几乎所有真正的得道仙人都不是一路到底的。就比如天上天界仙宫,哪个天尊不是道法双修?哪个天将不是武道双修?就连仙帝也是个剑道法三修的不世高手。仙帝坐下第一高手蔽rì大圣,更是剑道法武侠五修。”

清秋子的一番话听得李梁二人愣愣乎不知所以然,心早已飞往天界。

“别神游!继续听我说!”清秋子拂尘一挥,一道凉水直扑他们脸上,哗然一声,两人各自惊醒。

“为师跟你们说这么多,不是说不教你剑仙之路,而是给你提个醒,单修一条路者,迟早是会走火入魔的。你们可知为何魔称为魔吗?并非他们狡诈,也并非他们恶毒,而是他们太过执着。对于任何事都会只有一种看法,而且向来都不知道后退。当然,我所指的魔,不包括那些出现在传说中里的妖魔。那些是魔头,不可同rì而语。”清秋子道。

梁小龙惊喜道:“这么说,师父您是在为我挑选辅修的修真之路咯?徒儿谢过师父!”说着就跪地叩谢。

清秋子拂须点头安慰地笑道:“不枉为师浪费喝酒的好时光教导你,起来吧!等你满十岁,为师便正式教你御剑飞仙之路!”

李御天看着他们,黯然神伤,默默走进房中。

梁小龙惊喜过后,现李御天离去时的黯然,不禁抬头轻声问道:“师父,师兄怎么了?”

清秋子早已注意到,心中也是万般地痛楚,叹气道:“你师兄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穴道,想剑、法、武、侠四条路都断了。就算可以修道,但是修道最注重炼丹,没有足够的法力基础,根本就炼不成什么丹药。所以道的路也断了。”

“那么佛呢?还有隐和儒!”梁小龙问道。

清秋子白眼道:“你师兄这样的俊才,我岂能让他剃光头当和尚?更何况修佛不修法,要转世好几次才能累积足够的功德。佛之路也行不通。至于隐和儒,单修没前途,双修更没前途。再说了,让人家知道我们昆仑仙境居然有人修儒术,不给人笑掉大牙才怪呢!”

梁小龙苦恼道:“那师兄岂不是很可怜?”

“可怜?”清秋子脸sè一改,轻声笑问道,“你跟他出去化过缘,你觉得他可怜还是可恨?”

梁小龙想到他被一个个漂亮的仙姑争抢着拥抱亲吻的情形,愁容顿消,偷笑道:“就弟子现在的境界而言,我宁愿和师兄换。”

清秋子笑骂道:“你还境界呢!毛都还没长齐!”恍又暗藏唏嘘地道:“我总觉得他不是个凡胎。古往今来,还没听说过哪个人像他那样的,少几个穴道就已经很难得了,哪有一个穴道也没的?大概是机遇未到吧!”

却说李御天进了房,在那房中炼丹炉前的蒲团上盘腿打坐,双手放膝,闭上眼眸。

明知道不管自己打坐几十年,甚至是几万年也毫无效果,他还是执着地这么做,他很不甘心上天这样对待自己。

“就算走火入魔也认了!”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是,非常遗憾,以他现在的状况,就算想走火入魔,也不过是一个遥远的梦想而已。

第四章职业孝子

清秋子深知弟子的脾气,心中感慨道:“无论是品格、模样还有悟xìng,小白脸都可以堪称当世之极啊!老天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本该完美的作品,偏偏浑身上下一个穴道也没有?难道真的是物极必反?连老天也看不下去?”

修剑需要丹田蕴藏真气,修法需要天灵积蓄法力。这两项他永远都是做不到的了。

而像修武这种最为人轻视又最难成正果的修真之路,更不是李御天这样没有武学天资的小童可以走的。

至于修侠嘛!

所谓侠,无非是以武力又或财力行侠仗义,以求得感动上天,赐予成仙机会。

运气好的上了天做大仙家的看门狗,运气差的还被分派到人间做土地爷。

土地爷算是最没出息的仙人了吧?

尤其是那些靠财力感动上天的修真者,做了土地以后,既没法力又没武力。哪怕是有一点也成了山神了!落得个被山jīng林怪欺负的地步,而且没个上千年,想罢官都不行,只能任人欺负。(仙宫规定,上真仙以下仙官任期一千年)

熬过去的话,千年以后或许还有翻身机会。要是熬不过去,直接嗝屁。

因为“土地”根本就不是个官!是个环卫工!

这也是人间有这么多散仙和地仙的原因——因为听说现在的仙界,早已是仙满为患,就算他们想去给大仙看门都没人要。

而那六百年前开辟的新仙界,门槛却高得惊人,没有整个门派上下都是地仙以上的休想移居。就算想单独进入,没有上真仙之身,人家也不鸟你。

这就是现在的仙界局势————

清秋子绝对不能让这个宝贝徒弟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去修了什么侠的,接着又糊里糊涂地成了哪个穷山恶水的土地爷,再接着又糊里糊涂地被那儿的地头蛇欺负,最后糊里糊涂地……

没过多久,青烟一道钻进门缝,清秋子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李御天身边。

李御天一闻空气中弥漫的酒臭味就知道是谁驾到,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可不好,自然不会搭理他。

“我说……徒儿啊!你忙着呐?”

清秋子笑着在他面前打转。

李御天依然不理他,不管他转哪儿,他就是要面朝他的反方向。

“我说徒儿啊!你累不累啊?”

清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得口水四溅,从腰间抓过酒瓶就灌了一口。

李御天自知不对,转向他,一脸苦涩地道:“师父,我以后是不是会变成跟你一样又老又丑啊?”

一句话呛得清秋子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

“好啊好啊!你这混小子,你想把我气死是吧?”

李御天连忙给他捶了捶背,囔囔道:“您是散仙之身,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清秋子狠狠在他脸上捏一把,骂道:“散仙又不是大罗金仙,被你这么个气法,不死就怪了!”

李御天自知理亏,小声道:“徒儿是担心自己变老嘛……”

“难不成你就是因为不想变老才想修真?”清秋子一下子傻眼了。

李御天点了点头,道:“对啊!我对什么剑法啊!仙法啊!一点兴趣也没有,每天给师父您化化缘,洗洗衣服,烧烧饭,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师父啊,万一我老了,死了,那徒儿就再也尽孝了。”

清秋子抹了把冷汗,暗暗道:“不会吧!不正常啊!难道我这几年把他教成了个职业孝子?没道理啊!一点志气也没有,哪像我的徒弟?就连小虫子都想着要当剑仙,他倒好!跟了整整十年,想得却是长生不老。”

再又狠拍自己大腿,心中再痛道:“想长生不老就罢了!居然是为了替我化缘、洗衣服、烧饭!老天啊!你别玩我啊!我清秋子英明一世,让人知道我教出个孝子来,岂不是让人笑话我是孔孟之流吗?”

李御天天真地看着他,嘀咕道:“师父这么痛心疾的模样,难道是在惭愧?”

清秋子与他目光相接,心里头叫苦道:“完了,好像真的变傻了,以前我怎么就没现他有这种趋势啊?早知道这样,我……”

“不成!我岂能让他变成个窝囊的职业孝子?就算修仙不成,也要做个人杰!”

站起来踱来踱去。

李御天看了半天,“师父啊!我眼花了。”

也就在这时,清秋子思前顾后,总算是想到一个视为可行的办法:“反正他现在这种状况,想要按照正常道路修炼成仙是不大可能的了!我倒不如反其道而行,让他先入魔道,消去这‘职业孝子’的想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对!就这么干!反正入魔道不修魔功,是不可能会被人现的。我又可以暗中偷偷观察。死马当活马医吧!与其让他生老病死,不如痛痛快快轰轰烈烈地来一场。”

他再看李御天一眼,心道:“我这么做,是在逆天行事,无论是否成功。作为师父,我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御天怎会明白他现在想什么?刚要开口询问,却听见一阵响彻云霄的钟声。

清秋子脸sè一变,神sè极为严肃,“昆仑神钟响!不好!出大事了!”

清秋子酒瓶一丢,随手从墙壁引来一柄宝剑,大步出门。

李御天在昆仑十年都未曾听说过什么“昆仑神钟”,不免好奇地跑追上前,问道:“师父,您去哪里?”

清秋子回头看他一眼,心道:“将他留在我身边只会更害了他,我倒不如趁此机会让他走上成魔第一步。”

于是,清秋子拂尘一挥,李御天一转眼已在他怀中,两人腾云驾雾,当空飞行而去。

“小虫子看好家!晚饭你解决!”清秋子地声音传遍整个悲鸣山,等梁小龙从房内出来时,他与李御天早已不见人影。

李御天看着在脚下万仞之处的山川,不禁惊喜道:“师父,我们是在飞吗?”

清秋子白眼道:“不是飞难不成还是在爬啊?”李御天欢喜道:“难怪小龙总想着当剑仙,原来在天上飞是这么快乐的事!”

第五章昆仑神钟响

清秋子心中道:“小狗未见大屎,一点都没有我清秋子的风格!幸好我现得早,要不然迟早要成个废人。”

“师父,刚才的昆仑神钟是怎么回事啊?”李御天问道。

清秋子道:“昆仑神钟在玉京山上,也就是现在的瑶池山。是当年西王母离开人间后唯一依旧不倒的神迹。代表着昆仑仙境的最高号召。”

“最高号召?”李御天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你别这样看着我!”清秋子被他看了眼,浑身打了个冷战,连忙避开他的眼神,道,“所谓最高号召,就是任何修为在‘灵寂境界’以上的弟子包括各门各派掌门在内的所有昆仑修真者,听到昆仑神钟响,无论在干些什么,都必须立刻去玉京山集合。”

“就算在拉屎也必须立刻擦屁股。”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

李御天长长地“哦!”了声,问道:“那如果有人喜欢捣蛋,不是有好多人没时间擦屁股了?”

“你以为那是和尚庙里的铜钟啊!昆仑神钟是高达十丈的实心钟,给你个大榔头也敲不出一声响。”清秋子道。

李御天狐疑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实心钟呢?实心钟又怎么声呢?”

清秋子脸sè凝重,道:“你不懂,昆仑神钟不是人力可以敲响的。只有达到‘出窍境界’以上的散仙,以元神出窍的形式催动钟灵响动,这才有可能敲响这个最高号召。而且,哪个散仙会拿元神出窍来开玩笑?除非是生死关头……”

李御天惊闻道:“难道有位散仙快死了?”

“是已经死了!敲动昆仑神钟就要把自己的元神奉献给神钟当作钟灵。”清秋子看了看远方高耸入云层的三座仙山,哀叹道:“说起来,昆仑神钟已经有一千一百年没有响动了。上次敲响是在轩辕绝被血魔杀死前,用最后一道真元催动了昆仑神钟。这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能将一个至少是散仙修为的高手逼到这种地步。”

“轩辕绝是什么人呀?师父。”李御天问道。

清秋子显得有些不耐烦,大板牙间口水喷溅:“你今天怎么这么多的问题!没完没了了还!”

李御天连忙避开他的口水,不再开口。

清秋子见他那副委屈又颇显不悦的表情,内心欢喜道:“好,总算是有点脾气了!”

很快,昆仑仙境的上空渐渐飞起无数飞仙剑和白云舟,大大小小三百六十个门派,所有“灵寂”以上修为的弟子都已驾驭着各自的法宝飞了出来。

清秋子拂尘一挥,脚下的白云舟马上上升百余丈,与那些6续飞出的修真者相距甚远,他这才得意一笑。

谁料,一柄飞仙剑正从他头顶划过,一个身着绿sè纤衣,雅香怡人的仙子一下子就越了他。

清秋子正yù破口大骂,怀里的李御天却早已欢喜地叫道:“采蒾姐姐!”

前方那个绿衣仙子闻声立刻转了回来,一见李御天,本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脸sè瞬间消散,飘然回头,飞在清秋子的白云舟旁边,欢喜地摸着李御天的小脸蛋:“原来是御天啊!想不到能在这里看见你!”

李御天欣然道:“是啊!采蒾姐姐飞得好快!”

采蒾仙子甜甜笑道:“昆仑神钟响,一定有大事生,身为昆仑十秀仙子,我又岂能落后呢?”一双玉手在李御天脸上摸来摸去,恨不得亲吻的模样。

清秋子重重地干咳了声。

采蒾仙子却连正眼也没看他,而是拉着李御天的手,温柔道:“御天啊,让姐姐带你一起走吧!”

清秋子气的抱胸侧脸,心道:“每次带他出来总要碰到这种事!徒弟这么受美女欢迎,师父被视而不见,叫我脸往哪儿搁啊!”

李御天侧脸看了看那正着闷气的清秋子,又为难地看了看采蒾仙子。

清秋子还在不合时宜地干咳着。

采蒾仙子正身冷嘲道:“我道是谁染了痨病还敢飞这么高呢!清秋真人不会是琼浆很太多,喝呛着了吧!”

清秋子咬了咬牙,心中暗骂道:“老处女,要不是看在琼浆的面子上我早跟你翻脸了!”

“采蒾仙子说笑了,你酿的琼浆那可真是昆仑第一啊!老道贪杯,多喝两口,又给这混小子气了一下,差点没把我呛死,差点就无福消受咯!”

采蒾仙子轻哼道:“别得了便宜卖乖!要不是看在御天的份上,我给猫尿你喝!”

清秋子气的满脸通红,差点就要作。

“呀!御天!”不知何时,身旁又飘过五个美丽仙子,纷纷飞到李御天身边,她们是“昆仑十秀”中的飞羽仙子、暮云仙子、忘罗仙子、月弥仙子、凝雪仙子。

“我说清秋真人!你知不知道酒后使用飞仙术在新仙界可是要受罚的啊!”

“就是!瞧你喝得浑身臭,醉醺醺的模样,你摔死了不要紧,可别把我们御天也跟着害了!”

“就是啊!御天呐!快跟飞羽姐姐来。”“御天,跟月弥姐姐走。”

一时间,五个仙子立刻就将李御天围得团团转。

李御天被东拉西扯,十分无奈地苦笑着,求救的眼神不断传给清秋子,哪知道他那师父此刻正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到下面去,全是因为害怕被这六个仙子围攻才没有这么做。

不一会儿,李御天就被拉出白云舟。

不想,采蒾仙子一气之下,竟然也加入了争抢的行列,众女你来我往疯狂似的掠夺着。

清秋子轻哼道:“狗咬狗,一嘴毛。”

就在他说完的一刹那,六只巨大的仙云掌犹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嘭!”地一声巨响,清秋子被当空打了下去。

“我的妈!——”

最后,还是采蒾仙子本领高强,将李御天抢抱在胸前。

接着又得意地摇晃着手里的“七宝金莲”,这也是下品灵器,再加上她本身就是“昆仑十秀”中排名第二的仙子,法力高强,其他仙子无奈之下,也只能各自在李御天脸蛋上亲吻一口,相伴飞向玉京山。

昆仑千里地,从悲鸣山飞到玉京山也要不少时间。

途中李御天不时往下看,采蒾仙子不禁笑道:“你别担心你那个酒鬼师父了!他能摔死的话,整个昆仑就没人敢飞天了。”

听她这么说,李御天才安心,问道:“采蒾姐姐,有个问题我老早就想问师父了,可是他从来都不回答我。我可不可以问你?”

“当然可以,你问吧!”采蒾仙子笑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御天问道:“师父一喝醉酒就抱着酒瓶喊着‘漪儿,漪儿’的,这个漪儿到底是谁啊?”

众仙子纷纷捂嘴偷笑,有几个更是小声骂道:“真是个老sè鬼!”不过也有说他是痴情郎的。

采蒾仙子道:“你一会儿可能见到她,算起来,她是你的师姑,同时也是你的师伯母,还是你师父的心上人。”

“这么复杂,难怪师父不肯告诉我。”李御天道。

第六章玉京山顶

玉京山顶。

仙雾缭绕,灵气逼人。

昆仑神钟犹如泰山般矗立在昆仑之巅,任风吹rì晒雪飘,却丝毫不动颜sè。其下是一片巨大宽敞的宫闱废墟,数百根柱子还挺立着,却连瓦砾也不见一片。

一个白须白眉道人站在一座巨大的昆仑神钟面前,他中等身材,面容枯瘦苍白,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这正是西昆仑之——太虚门的掌门人太虚子。

太虚子身旁有三位道人,只是这三人道袍风格与他完全两样,想必来自别处。旁边还有位紫sè道袍的仙姑,满面泪痕,使得她那惊人的美貌也为之惆怅。

“太虚真人,紫微仙子,逝者已矣,瑶光真人的死,我们与你们一样悲痛。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出玉清道尊王崇仑,与他当面对质。若瑶光真人真是他所杀,相信天网恢恢,他是逃不过的!”

这位说话的道人童颜鹤,修为高深,正是九宫山的九宫真人,乃世外散仙,这些rì子正好和另外两位真人在太虚门论道交流。

那位泪流满面的美貌仙姑正是“昆仑十秀”排名第三的紫微仙子穆紫微,她的道侣乃是太虚门掌门太虚子的左膀右臂,号称太虚门“三大真君”之的“北斗真君”——瑶光真人。

看情形,似乎昆仑神钟就是被瑶光真人催动而响。

一刻钟后,昆仑神钟之下的废墟间站满了从昆仑各大门派而来的修真者。

以中间一条宽道为分界线,左右分离。东昆仑的门派修真者站右边,西昆仑在左边。

采蒾仙子身为东昆仑除了天脉绝宫以外的第二大门派——琼华宫的大师姐兼宫主,地位不低。她与另外五位仙子站在前排,可以看见现场一切。

李御天此时也和她们在一起,正借着位置好,四处找寻清秋子的踪迹。

找了半天,却始终不见师父人影。采蒾仙子见状开导道:“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李御天点头不再担心,而对昆仑神钟大感兴趣,轻声问道:“那就是昆仑神钟吗?”

采蒾仙子点头道:“不错,整整四千年,昆仑早已沧海桑田,连瑶池也几经易主,只有它纹丝不动,不屈不挠。”

李御天毕竟年幼,自然无法理解她话中的唏嘘之意。

人群越聚越多,关于昆仑神钟为什么敲响的种种猜测也被一个个好事者推出,有的说太虚门要借外人称霸昆仑,有的说太虚门要挑衅天脉绝宫,更有甚者居然说是紫微仙子受辱才哭得这么伤心什么的。

采蒾仙子听着四起的谣言,冷笑道:“昆仑何时多了这么多长舌妇?昆仑神钟敲响,意味着一个散仙的牺牲,竟然开这样的玩笑,无耻之徒。”

她故意用法力将声音模拟成为悄悄话,却传遍了场内的每一个角落,说得那些好事者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也有不少还自鸣得意,对其左右问道:“刚才说话的是谁?声音不错,应该是个大美人吧!”一转眼,探讨这个问题的人居然比猜测昆仑神钟敲响原因的还要多。

采蒾仙子皱着秀眉,一副厌恶的表情,喃喃道:“若非自古有规定,我才不来和这些乌合之众讨气受!”

李御天抬头笑道:“采蒾姐姐怎么生气了?你不是大美人吗?”

采蒾仙子捏了捏他俏脸蛋,笑道:“你说是就是。”

这会儿,东边天飞来一朵仙云,场面上的熙熙攘攘立时停止,个个都看着那朵巨大的仙云缓缓飘来。

“天绝宫主来了!”场上不少人低声说道,仿佛害怕就算说重了都要得罪天神似的。右边场地前端很快就让出一大片空地来。

采蒾仙子依旧不屑冷笑:“这么讲究排场,这里又不是他玉珠峰。”

这时,云中两条长长的白sè丝绸飞shè而出,宛若瀑布般泻在那快空地上,接着,四个身影缓缓从那丝绸上飘落到地。后面紧随一批身穿白衣道袍的弟子。

为的是个白男子,不过此人却是鹤童颜,一张脸俊美地让人嫉妒,他就是号称玉面神君的东昆仑天脉绝宫掌门人——凌天绝。又受人敬称为“天绝宫主”。

他身后的男子与玉面神君在一起就显得有些大煞风景了,大龅牙,脏衣服,乱头,脸颊还有酒晕!什么!居然是清秋子!

李御天大吃一惊,差点叫师父,却被采蒾仙子玉手捂嘴。

“姐姐,我师父他怎么……”李御天刚要问。采蒾仙子便道:“你师父是天脉绝宫前任掌门韩明照的三弟子,是现任掌门凌天绝的三师弟,十年前才自创了个什么九心门。他在天脉绝宫的身份地位仅次于掌门,他出现在那儿不奇怪。”

李御天听后,只得瞪大眼睛轻轻地“哇!”了一声。

采蒾仙子心中可不怎么高兴,暗暗道:“原以为他与天脉绝宫脱离关系,是个真正的高人,哪知道也是一丘之貉。哎!西王母在上,难道我昆仑仙境至此再也没有一个得道仙人了吗?”

清秋子身后是个道士,还是个额头双花红印的英俊男子,太极冠戴头上,两条束带飘逸,头就像那玉珠峰上的皑皑白雪,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仿佛每个人都曾欠了他十八辈子的过夜费。

男道士身后是个女道士,额头zhongyang一片竖立的花瓣红印,脸蛋倒确实不错,而且身段高挑,胸部挺拔,臀部内敛。只可怜一头蓝将她那一脸的霜雪映衬得淋漓尽致,再加上面无表情,活像个刚过头七的死人。

“凌天绝气sè有点不对。”采蒾仙子皱眉道。

飞羽仙子却不管那凌天绝,而是看着那蓝美女,偷笑道:“大姐,几年不见,若兰姐姐好像比你更像座冰山了!”

采蒾仙子面露冷笑。

“是么?功力倒是长了不少,大概是活得没乐趣,所以才变成这副模样。”

飞羽仙子身旁的暮云仙子莞尔道:“谁说咱们大姐是冰山的?你瞧她对御天那么好,就像抱着情人似的紧张。”

采蒾仙子俏脸竟然露出一丝红羞,“说什么呢!”再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碰到李御天的时候,整颗心都似乎在颤抖,而且身上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暖流,那简直是一身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

事后,她也无数次梦见过李御天,想象着他长大后的模样——小时候就俊美成这样,长大以后还了得?等他长大以后怎么样,她却没有再继续梦,以身相许?还是……

想着这些,采蒾仙子脸上的红晕更加深。飞羽仙子更是煽风点火地道:“呀!不得了!昆仑第一冰山融化了!”

接着旁边的仙子纷纷调侃,采蒾仙子窘到极点,拿出七宝金莲,威胁道:“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小蹄子,再说一句我就在她屁股上留个永远的记号!”

众女迫于yín威,只好偷笑着凑到一起小声叽叽喳喳去了。

第七章天绝宫主

就在众仙子玩闹之时,台上原本哭得起劲的穆紫微大喝一声,无端端从背后拔出一柄紫青剑来,一跃而下,与那天脉绝宫掌门凌天绝相距不到十丈。

“凌天绝!你来得好!”

凌天绝本还在和旁边的各派掌门相互问好,一听这来势汹汹的话,转头看着穆紫微,面带微笑,气sè却显得有点苍白。

“原来是紫微仙子。请恕天绝愚钝,不知哪里得罪了仙子,惹得仙子三昧真火都烧到头顶了?”

穆紫微含泪骂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你们天脉绝宫合起来害死我夫君,却还在这里笑得畅快!”

“什么!?”全场都爆出这样的疑问。

凌天绝更是惊得连连咳嗽,道:“莫非敲动昆仑神钟的正是瑶光真人?”

穆紫微质问道:“你别再演戏了!你以为你装咳嗽就能逃脱干系嘛?有人亲眼看见我夫君与你们天脉绝宫的玉清道尊王崇仑从瑶池一直打到忘忧山。众所周知,我夫君功力远胜玉清道尊,就算王崇仑有下品灵器在手,也绝非我夫君的对手!但是现在我夫君却元神出窍,敲响了昆仑神钟。你敢说此事与你天脉绝宫无关?”

旁边的枯瘦老道太虚子只是一脸愤愤地看着凌天绝,并未开口。

天门宫掌门九阳真人接着说道:“天绝宫主,今天之事关系甚大,还望你给个合理的解释。”

一时间,台下立刻议论纷纷,众说风云。

凌天绝面不改sè,与身后的三人缓缓走上台,等台下稍作安静,两手一扬,众人马上鸦雀无声。

“紫微仙子,太虚掌门,三位真人,还有在场的诸位,并非天绝护短,只是天绝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大家。”

太虚子别脸怒道:“有屁快放!”

采蒾仙子鄙夷道:“什么得道高人,口里出的尽是些污秽之语!”

声音不轻,再加上场面安静,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东昆仑这边纷纷喝彩。太虚子一时间面红耳赤,连忙改口道:“天绝宫主请说。”

凌天绝对采蒾仙子报以微笑,不料那采蒾仙子却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当他一回事。

凌天绝倒不像太虚子那么不经事,宠辱不惊地轻咳两声,道:“我想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一千年前瑶池宫掌门轩辕绝被血魔所害之时,昆仑仙境之中只有浑元门和玉虚门两个门派。浑元门和玉虚门因为争夺瑶池归属,大打出手,乱了仙纲,以致在六百年前未能入选新仙界。之后两大门派分裂成现在东西昆仑的三百六十个门派……”

“凌掌门!难道你就是要追溯这往事吗?那就不用废话了!我师弟之死,今rì不查个所以然来,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太虚子怒道。

凌天绝未开口,身旁的白衣男道士开口道:“太虚子,你好大的口气啊!别说你们太虚门还没做了昆仑的霸主,就算你成了霸主,也不用狂妄成这样吧!”

“是啊!太虚真人,我看你这不像得道仙人,倒更像流氓寻仇多些嘛!”采蒾仙子毫不客气地道。琼华宫宫主,又是昆仑十秀第二位,她向来都是直话直说。

“你们!”太虚子刚要回话,却听凌天绝道:“五师弟,不可造次。琼华宫主,请稍安勿躁。我们是来解决问题,而非制造更多问题的。”

原来那白衣道士就是天脉绝宫三大道尊之二——上清道尊清灵子。

清灵子对他倒算恭敬,点头退了步:“是,掌门。”

采蒾仙子轻哼一声,算是给足了面子。

凌天绝又对众人道:“诸位请稍安勿躁,我要讲的,并非昆仑往事。而是六百年前各门各派先辈所定的休战协议。大家或许忘了,我可没有忘!瑶池重地,只有天脉绝宫、太虚门、琼华宫、天门宫四大门派平均分派的十六位守池弟子才可以靠近。其余任何人靠近瑶池,都视为藐视昆仑先灵,各门各派须当群起而攻之。就算是各派掌门也不例外。”

台下纷纷点头称是。

凌天绝轻轻咳了声,问道:“那么,方才紫微仙子说,有人亲眼看见瑶光真人与天脉绝宫的玉清道尊王崇仑从瑶池一直打到忘忧山,我在想,既然他是亲眼看见,想必是守池弟子吧?敢问紫微仙子,到底是哪位守池弟子呢?太虚门的?天门宫的?还是我天脉绝宫又或是琼华宫的姐妹?”

采蒾仙子道:“我可从未听弟子提起过此事。”

话一说完,西昆仑那边鸦雀无声,就连那些太虚门弟子也个个低着头,没一个敢说一个字。如果不是身在瑶池,又怎么是亲眼看见呢?既然身在瑶池,又非守池弟子,那等待他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这时,就连紫微仙子和太虚子也心虚地不知如何应对。因为瑶光和王崇仑是“从瑶池一直打到忘忧山”的,同样是待罪之身。

采蒾仙子冷哼道:“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场上不少人点头,却也有更多迫于yín威,不敢有所表示。

凌天绝面不改sè,不理会她的话,“怎么?原来是子虚乌有的事?”

九宫真人见状,站出来说道:“凌掌门说得轻巧,难道昆仑神钟响也会虚假吗?如果不是确有此事,瑶光真人又何须以元神伺钟?”

凌天绝作揖道:“原来是来自九宫山的九宫真人,天绝失敬。不过,天绝又有一事不明,你九宫山与我昆仑仙境相距万里。敢问我昆仑仙境几时沦落到要外人插手内务的地步了?还是太虚门无人,请你们来此向我们东昆仑耀武扬威?”

一时间,东昆仑诸门派纷纷高声斥责。九宫真人等人在台上碍眼,台下丢脸,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李御天在采蒾仙子身边,不禁为凌天绝的雄辩惊叹。

太虚子咬牙切齿道:“凌天绝,你牙尖嘴利,整个昆仑都有名!不过今天的事可不是凭一张巧嘴两句巧言就能解决的。我师弟瑶光必然是被你们天脉绝宫的玉清道尊所害,无论你是否参与,你作为掌门,管束不力,难辞其咎。”

谁想,那太虚子话音刚落,凌天绝脸sè一白,浑身一震,当着太虚子的面,“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那太虚子正在气头上,猝不及防,被他喷了一脸,刚要作,却见凌天绝已经双目一灰,跄踉后翻。

清灵子与清秋子连忙将他扶住。

全场哗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纷纷猜测,无论东西昆仑,都在为他担心。

清灵子脸sè凝重道:“师兄,你被那个无耻的叛徒偷袭,为何到现在还要百般维护他?”

凌天绝一把振开,正起身子,却还是摇摇晃晃,对着清灵子怒道:“这是我天脉绝宫的家事!岂可对外人言?”

清灵子无奈低头不语。

九宫真人见状,连忙上前,为凌天绝探脉,刚刚碰到,却被凌天绝一把甩开。

但是,以九宫真人的功力,一触即知,惊呼着扶起他,“凌掌门!您伤得不轻啊!”身后以为来自龙泉谷的飞龙道人上步问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伤害天绝宫主?”

凌天绝再次拂袖挣开,道:“我没事!”旋而指向那台上众人:“我知道你们想些什么!无非是想趁我受伤,一举侵吞我东昆仑,独占瑶池罢了!既然如此,何必假惺惺地在这里扮贤妻义兄,何必假仁假义地来探我伤势?”

九宫真人等虽然心中暗骂他好心当作驴肝肺,但也不敢说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凌天绝到此,自己就一直处于被动,就连做件好事被骂也不能觉得委屈。

而此时的太虚子一脸血迹,满腔怒火一触即,拔剑道:“凌天绝!我杀了你!”

说罢,仙气暴涨,一剑朝凌天绝刺来。

就在这时,一把破烂拂尘巧妙地隔开那来势汹汹的一剑,一个龅牙道人挡在凌天绝面前。

“太虚老儿,十年未见,你的脾气依旧是那么差,难怪你身旁的诸位都是童颜鹤,而你却像个十足的老不死,修道先修心,莫生气,莫生气啊!”清秋子调侃道。

太虚子怒道:“原来是你这个老酒鬼,你不是自立门户去了吗?这是我太虚门和天脉绝宫的恩怨,你别插手。”

李御天在下面小声道:“哇!师父居然连太虚掌门也不放在眼里。”

采蒾仙子嗤笑道:“他几时把谁放在眼里了?除了你师伯母。”

台上清秋子哈哈大笑两声,拂须道:“此言差矣!你如果只是来找王崇仑,我自然不会插手。但你现在摆明了是要灭天脉绝宫!”

悠然一笑,又道:“其实啊!本来你灭天脉绝宫也跟我无关,但这天脉绝宫毕竟是我师父一手创立,就算我现在已经自立门户,一rì为师,终生为父,试问我这个做弟子的能眼看着师父的心血被人肆意践踏而不理吗?”

太虚子脸sè青白不定,深知如果自己此刻出手,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将目光投向九宫真人等三人。

第八章血魔重生

“凌掌门,老道想站在外人的立场上,说句公道话,不知可否?”九宫真人话锋一转,大有妥协的味道。

凌天绝抹去嘴上的血迹,道:“请说。”

九宫真人道:“凌掌门,今rì之事本不复杂,杀人者尚且偿命,杀仙者更是天理不容。如今瑶光真人已经殒命,贵派玉清道尊王崇仑难逃干系,凌掌门为何不将王崇仑交出来,那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相信就连太虚真人也会感念你的大义。”

“大义?哼哼!方才琼华宫主说得好!瑶光和王崇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私自靠近瑶池,早已是待罪之身,哪个死都是理所当然的!”凌天绝道。

“你说什么!”穆紫微立刻凶相毕露,与太虚子一样拔出紫青剑。

作为未亡人,她自然不能让丈夫死得这么惨还被人唾弃。

凌天绝哼声道:“要动手,我天脉绝宫还能怕你不成?只不过,先祖早已有规定在先,任何非守池弟子靠近瑶池者,死!紫微仙子,是你亲口说的,有人亲眼看见瑶光和王崇仑从瑶池打到忘忧山。不怕告诉你,我之前并不知道此事,若我知道,就算王崇仑不杀瑶光,我也会亲自动手。”

“你!”

九宫真人道:“凌掌门,你这么说,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人情?九宫真人,你刚才可曾看见我天脉绝宫哪个弟子哪位道尊拔剑对着太虚门?你再看看现在是谁拿着剑对着我们?”凌天绝冷笑道,“面对拿剑威胁自己的敌人,还有人情可讲吗?”

太虚子和穆紫微登时退无可退,拿剑是错,收剑则是丢人。

九宫真人连忙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二位道友,武力实在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还请二位三思而后行啊!”

两人这才收剑。

采蒾仙子身旁的李御天不禁心中崇拜道:“好厉害……”

这时,凌天绝才脸sè变好,对众人道:“昆仑神钟响,若就为两个该死之人,天绝认为实在有辱神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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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天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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