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丹衣

义风搜识记忆，寻得有一秘诀，述及炼丹之外，以植径制丝，再以法力如此那般缠绕之后成帛之法。想着自己身上没有衣物，他便出了山洞，四下里随便找了些一荆藤之类，返回洞中。先朝那支幽幽燃烧的冥火作了一揖，神态恭谨地对那支冥火道：“冥火大人，义风在此恳求您大善心，让义风能得暖身，倘若得尝所愿，日后定当厚报。”他之所以如此说，实是因为那《火诀》中有载，若是灵识已开之火，在无法制服之下，应体恤天心，恭以敬之，诚以待之，取信于火之后，方可成就炼丹之事。思念及此，义风不禁怀疑重楼师傅是否因太过自负，以力压火，所以才会导致冥火不服，以至于在他炼丹途中让他出了岔子，最后落了个身死魔消的下场。

那支冥火虽才开灵智不久，但已不似三岁小儿那般幼稚，其心性已至少年。见义风这般恭谨对它，心中颇为满意，遂朝义风动了两下火苗，以示答应。

义风见那冥火如此待他，心道果然如此！满心欢喜之下，御起基础火诀，片刻便已大汗淋漓。而那冥火在义风的操控之下，把个炼丹炉烧得通红通红。看着那丢入的荆藤瞬时化作飞灰，义风满脸无奈。这催动火诀所需的魔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只这么一下下，他便觉得体内魔去楼空，虚弱至极！

那冥火似是早已知道结局，只待义风停下，便再次把火苗收小。它为火种，同样需要吸取天地间火之灵力来补充，否则要是这么烧下去，最终也只会熄灭。而它失了灵脉十余年，又加上重楼过度压榨，如今也是虚弱不堪。即便如此，贵为火种，若是飚起来，也不容小觑。重楼便是最好的例子。现如今，它最大的愿望便是回归冥海，不然再过个三年五载，它可就真完了。

义风坐在地上，想着要想回复魔力，就必须修练。魔兵阶段，以人形魔实力最差，一般其他的魔都可以轻易斩杀人形魔。虽然义风现在实力要比异形摩兵强些，但他不可能赤手空拳外出寻找那些来掌杀。而要以魔自身的方式来修练，那魔力的恢复可是供不应求啊。想起那几本书中提及的道门法诀，义风跃跃欲试。倘若以这人形魔躯，能修成道门法力，便能更加轻易炼丹。无它，皆因义风所知炼丹之法出自道门，所有法诀皆以法力催炼，而不是魔力！

炼丹之法，他脑子里有很多，目前最需要的是把魔力，或者是法力提升上去，不然，连最基础的法诀都无法使用。

于是，义风按照传统修道之法，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脑子里霎时冒出诸多念头。也不是他所愿，魔之所以为魔，便是因了随心所欲，若想让一个魔来清心净欲，那无疑痴心妄想。义风反正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当然不会在乎。心猿意马四处乱撞，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接着轰隆一声响，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当即昏死过去。

醒来之后，义风再次如法炮制，便再次昏迷。若非心志单一坚毅，恐怕他早已癫狂。一旦癫狂，便枉论修练，更别妄想炼丹了。义风已经不记得过了多少岁月，也不知自己如此那般昏死的次数，反正，今天这一次再次静坐之后，心猿意马虽然再次横行，却已经不如当初霸道。义风小心地试图去拉住那些杂念，没曾想居然成功了。一个一个的念头当真如那野马般，一匹匹被义风的主念给拉拢起来。如此再往复几次，终于达到了道门修者所谓的入定。

这番功夫，足足花掉了义风半月的时间。这半月来，义风没被饿死，反而还修得了道门的法诀，实在是一个奇迹。那开了灵识的冥火，似乎也感应到了义风的不同之处，内心深处升起一丝希望，希望这个渺小的魔能够让自己继续燃烧下去。

义风摸着干瘪的肚子，脚下用力，竟然站了起来。他得去找东西吃了，再不吃，身体就要垮掉。

魔界除了魔之外，尚如其他界一般，也有各种鸟兽虫鱼。倘若只是为了充饥，断不是那般难寻食物，但若想增长魔力进阶，便是要拼了性命去做才行。义风也不敢走远，只在附近搜寻。重楼之前清理过附近的魔，只是不想义风无端地便被其他魔斩了去而已。只要能充饥的，义风都不挑，饱食之后，便立即回洞参修道法。

道门有云，万法以定为基，若是无法入定，则无法感应天地元气，更无法修练任何法诀。义风拍拍填得鼓胀的小肚子，自嘲又回到了十余年前，这么些年来简直白活了。他伸伸四肢，在炼丹炉边摆起了五气朝元势。

远处百里外，两只魔伸着脖子四下里不断地嗅着。“老二，来了来了，那味道又来了！”说话的自称老大，在魔界默默无闻，但对义风这样实力的魔来说，见了他们也只有被斩的份。

“真奇怪，这魔界怎么会有道门的人？难道是偷跑来的？双头狗魔，你说，要是高手怎么办？会不会自投罗网啊？”

“跟你说了叫老大！”双头狗魔怒了。

“老大……”被迫称为老二的地鼠魔很是无奈。几十年前，他跟双头狗魔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可谁曾想，几十年后，双头狗魔的魔力，竟是比他多出一大截。魔力为尊的魔界，他也只得就范了。

“这还差不多。哪天你打得赢我了，我也管你叫老大，嘿嘿……”说话间的自得模样，让地鼠魔恨不得一爪子下去把他撕烂。“别担心，那气味淡得很，实力应该不强。就凭你我，足以对付。到时要是有什么宝贝，自是少不了你。”双头狗魔说话间，朝着义风的方向奔去。地鼠魔则是咬牙切齿地跟着。

义风入定之后，便感觉不到外界的存在了。这个问题让他很是矛盾。他不曾一次地想到，若是自己在入定后有外魔来到他身边，那他岂不是任魔宰割？这下可难住他了。以他的修为，这个坎已经成为他修道法后的第一个心魔。道门修者们，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他们躲在门派内修练，安全得很，再说了，在魔界之外，并不是想杀就可以杀的。即便是散修，只要躲起来闷头苦修，也不会被其他人给害了性命。

想无可想之下，义风起身，果断地爬进了炼丹炉中。当然，进去之前，少不了要一番诚恳请求冥火大人。重楼把冥火镇压在炼丹炉下，它也不能离开，失了重楼留下的魔阵，它消散得更快。感应到义风身上散出来的灵力，它已经把心底升起的那一丝希望完全寄托在了这个小魔身上。因此，担任义风的护法之责，它义不容辞。

魔界之大，无奇不有，可就没听说过有魔会炼丹的。若不然，冥火也不用担心那么多，换谁手上还不是一样，最终的下场都是消散掉了事。如今，有了这个会修道法的魔，那就不同了。冥火虽处魔界，但它跟所有的火种一样，需要的是天地中元始的灵力，而不是魔力。义风现在虽然弱小无比，但见他那般执着修练，终会有所成就，到时自己便可以沾点光，不管能不能继续修练，至少不至于消散掉。只要还在燃烧，就有机会，至于时间，对它没有任何意义，它大把的时间可以用。谁也说不清楚一支冥火到底可以活上多少年。

进去之后，义风才现炼丹炉里别有洞天，竟有数十间小屋，而在中间部位，则是一个巨大的法阵。义风修道后，法阵和魔阵他还是可以分得出来的。那巨大的法阵已经有些黯淡，想来跟那冥火有关。百十丈方圆的炼丹炉，让义风啧啧称奇。怀着一颗好奇的魔心，义风一间一间地查看起那些小屋来。这一看，可把义风给乐坏了。

“这不是重楼师傅这十多年来收集的各种材料宝贝吗？哈哈哈，居然有这么多！亏得我四下里奔忙，尽找些没用的东西回来。”义风随手拿起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衣，心道幸好这是黑色的，若不然，如此薄的衣服，怎能遮羞？念及此，义风又一件件翻看丢在这间小屋中的衣服来。“丹衣，果然如此！重楼师傅魔力高强，虽然炼不成那劳什子‘灭灵丹’，可做些丹衣，还不是小菜一碟？可是，重楼师傅做这些丹衣干嘛？自己穿？不可能，我从未见师傅穿过如此衣物。难道是送给师娘的？可，师娘有嘛？嘿嘿，若真有师娘，穿起这件透明的，那岂不是……嘿嘿……哈哈……”

重楼若是魔识有知，定会臭骂义风一顿：无知小魔，若无丹衣，你在这炼丹炉中只怕渣都不剩了！那冥火虽弱，可在炉中，强大至可灭杀一切入炉者。

义风只顾着摆弄重楼的遗物，却不知危险正悄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