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年藏剑锋芒露
院子里传来熟悉的轻盈脚步声，夕夜缓缓睁开双目，停止了运转玄元诀，这才觉天sè已明。
坐起身来舒展了一番筋骨，夕夜还未来得及下床穿靴，房门便被推开。
他的房门从不上锁，因为他知道，每rì一早，少女便会来叫他起床，然后帮他整理房间。
见夕夜起来，少女莲步轻移，快来到床边，笑盈盈地帮夕夜穿好靴子，又帮夕夜穿上外衫，熟练地将夕夜青衫上的每一个褶痕抚平，随后巧笑嫣然地望着夕夜，便似在邀功讨赏，娇俏的模样，可爱至极。
夕夜从不拒绝少女这些亲昵，也不会拒绝，因为那是少女对他的心意，而且少女喜欢如此，若是他阻止少女，少女便不会是如今这般巧笑嫣然的娇美模样，定是撅着小嘴生闷气。
微微一笑，夕夜轻轻刮了刮少女jīng致的琼鼻，少女的笑容霎时犹如莲花绽放，越娇美。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语言。
自从夕夜开始修炼，见夕夜修炼进步神，水灵儿甚至比夕夜还欢喜，两人一直都躲着修炼，除了自家人，别人都不知道夕夜已开始修炼。至于她黏着夕夜，根本无人怀疑，因为水灵儿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只有夕夜面前，她才会欢笑哭泣，别人眼中的她，冷漠如霜。
流云节第一天，便是测定家族中新一代弟子修炼情况的rì子，夕夜虽不参加测试，但水灵儿却要去，他便如以往流云节一样，陪着水灵儿去，但这一次，他却不再如以往那般强装笑颜。
镜湖庄广场上，十到二十五岁的新一代弟子分男女，排成两条长队，准备接受修炼等级测试。
测试等级分为天、地、人三等，判断标准，便是测试水晶上显示的颜sè深浅。
测试水晶能根据被测试者的修炼境界和如今年龄大小进行综合，然后出现各系不同的颜sè深浅，颜sè越深，测试等级越高，也表示被测试者的潜力越大。
最高为天等，天等是家族中，修炼潜力最大的弟子。
然后是地等，便是适合修炼的弟子，他们基本能成为修炼者，能在二十五岁前凝练出玄灵。
最后是人等，人等弟子不太适合修炼，有的是完全不适合修炼。
参加过net试炼的人等弟子，流云节结束后，一般都要分配到外面的家族产业中学习打理家族业务。若来年测试时，这些在外学习打理家族业务的人等弟子能晋为地等，则又可以重新回来继续专心修炼，若天等和地等的弟子降为人等，也会被送到外面去学习打理家族产业。
这些只针对参加过net试炼的弟子，未参加过net试炼的弟子不算在内，未参加过net试炼的弟子即便是人等，也可以继续留在镜湖庄里潜心修炼。
修炼等级测试一直持续到二十五岁，二十五岁仍未能凝练出玄灵，便只能去外面打理家族产业，若是有些别的技艺或特长，也可以为家族做些其他事务。
若有些弟子在外历练未归，则不计算测试等级，只等回庄之后另行判断。
一般来说，敢外出历练的弟子，都是对自己修炼有信心的佼佼者，没有实力在外乱闯，只会死得很惨。
流云大6上所谓的修炼者，是指已经凝练出玄灵的那些修炼者，没有凝练出玄灵的，只算做普通人。
尽管流云大6盛行修炼，却非整个流云大6的人都是修炼者，还是普通人占了绝大部分。
从开始修炼算起，持续二十年，仍未能凝练出玄灵，便永远也无法凝练出玄灵，而只能是个普通人。
便如水家这般，一个传承已久的修炼大家族，其中适合修炼的成员，也不到三分之一，这个数字却已经极为恐怖，有好些小家族中，修炼成员甚至连十分之一都很难达到。
广场上那个熟悉的位置，夕夜静静地站着，脸上一片淡然安定。
周围的目光不时地落在夕夜身上，鄙夷嘲讽，同情怜悯，幸灾乐祸，不一而同……
只要看到夕夜之人，都觉了夕夜的变化，昔rì的苦涩落寞早已不见，取而代之是从容淡然……
疑惑者有之，冷笑者有之，嘲弄者有之……
周围的目光，夕夜毫不在意，如今他可以坦然面对，只是心中冷笑，到时让这些家伙睁大狗眼看清楚便是。
视线落在女子队伍中那一朵出尘脱俗的水莲花上，一袭浅碧衣裙的倩影虽略显娇小，其中芳华却怎么也遮挡不住，见她望来，夕夜不由轻轻一笑。
看到夕夜眼中的鼓励，水莲花瞬间绽放开来，周围那些少女更加黯然失sè，绝艳的芳华，令周围少年不由双目直，见水莲花少女视线所在，许多少年不由嫉妒万分，水绝舟最甚。
女子队伍中，一袭火红衣裙的少女也极为夺人眼球。
比起几年前，水烯烟变化了不知多少，她比夕夜大两个月，也是十五岁。她从来都是一身火红衣裙，青丝及腰，束着一根火红的丝巾，就连足下小蛮靴也是火红的颜sè。
火红的衣裙，也掩饰不住她丰硕挺拔的酥胸撑起的傲人弧度，纤腰也束着一条火红的绸带，却是纤细得有些过分，使得整个娇躯展露出完美到极致的曲线，释放着魔一般的诱惑。
魔一般的娇躯，火爆得令人热血沸腾的曲线，犹如盛开的玫瑰一般娇艳，偏偏妖娆绝美的容颜，却是无比冷漠，给人既冰冷又火爆的矛盾感觉，夺目的美艳，却令人不由呼吸沉重。
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娇躯却是这般完美诱惑，这般惹火妖艳。
目光微微瞥向广场中那个位置，每年修炼测试，水烯烟都会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里。
那个少年出生之初，便带着种种妖异天赋，还是犹如传说一般的夕家传人，启蒙测试之后，却沦为了众人鄙夷的废物，还是无系无等的废物……
虽然已不再围着他转，可是，每次看到他强忍着酸楚，微笑着望向镜湖中最出sè的水莲花少女时，那双漆黑的眼眸中，蕴藏着几乎可以融化整个世界的深情，水烯烟心中便会有些嫉妒，还有越来越深的悔恨……
可是，高傲如她不愿低头认错，她有些害怕面对那个倔强狠辣的少年，她无数次梦中惊醒，因为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画面，令她芳心悸动酸疼的画面。
寒光闪烁的匕犹如电光闪过，半节手指和那滩触目的鲜血，昭示着少年的倔强，少年的不屈……
每次梦中惊醒，水烯烟便会心痛，然后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而且她知道，沉默许久的少年，很快便会夺回原本属于他的骄傲，他们都必须仰视的骄傲……
这一次，水烯烟忽然愣住了。
那个少年望向水莲花少女时，眼中深情依旧可以融化整个世界，但少年俊秀的脸庞上，那抹微笑却是那么自然，水烯烟看得真切，其中丝毫不见以往强装欢颜的苦涩落寞……
十年藏剑，锋芒将露了么？
转头看见水莲花少女雀跃欢欣的笑容，水烯烟忽然有些自卑，她现自己输了，真的比不上那个少女，不管哪个方面，自己都没有一丝可以值得骄傲……
“你赢了。你一直都知道，你没我那么骄傲，却比我更值得骄傲……”
“其实，我也知道的，只是……我却一直放不下那可怜的骄傲……”
水烯烟失神喃喃自语，后面的女孩轻声催促，她才回过神来，眼神却还是茫然没有丝毫焦距，心里空落落的。
广场zhongyang高台上，那块巨大的测试水晶，便是即将对一众表情各异的弟子进行审判的冷面法官。
一声声犹如判决的声音，一张张或欢喜，或悲伤的脸庞，在旁人或艳羡，或鄙夷的目光包围中，走下测试台。
“水栋！十九岁！火系天等！”测试水晶放shè着火红的颜sè，高台上负责测试的执事高声宣布着测试结果。
一个十**岁的少年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微笑着走下测试台。若非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自得，和嘴角扬起的弧度，或许无人看出水栋的张狂。
水栋和他弟弟水绝舟基本一路货sè，只是水栋隐藏得更深而已。
“水绝舟！十七岁！风系天等！”测试水晶上显示很深的风青sè，测试执事高声宣布。
“哇！好厉害！果然是我们这一届的天才人物！”
“听说他是开灵中期，他哥哥早已进入开灵后期了，他们兄弟俩都好厉害……”
“不愧是我们这一代的天才，听长老们说，我们这一代是镜湖庄历史上最出sè的黄金一代！”
……
一张有些英俊的脸庞，眼神有些yīn鹫，在周围少年少女的赞叹羡慕声中，水绝舟趾高气昂，志得意满，脸上挂着得意张狂的笑容，扬着头缓缓走下测试台。
目光瞥向夕夜所在的位置，每年修炼测试，水绝舟都不忘到夕夜面前示威一番。
如今，水绝舟自然也感觉到夕夜的明显变化，这让原本就很是嫉妒的他更加不舒服。
小时候，夕夜曾几次打得他痛哭求饶，有两次甚至咬掉他胳膊上一块肉。
三年前那一次，夕夜竟然咬掉了他半截手指，虽然夕夜最终也失去了半节手指，却让他一度抬不起头来。
“嘿嘿！你这无系无等的‘天才’来了，也不去测试一番么？”水绝舟来到夕夜面前，yīn阳怪气地笑着，随即冷哼道：“哼！别故作姿态了，装模作样又如何？废物始终是废物！不管你有多少多么奇怪的天赋，你始终是个废物！还是无系无等的废物！”
夕夜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连眼睛也不眨一眨，直接把他当成空气，水绝舟心中顿时怒意横生。
想起水莲花少女从未正眼瞧过他，每次遇上，他一开口，便会被水莲花少女嘲讽奚落，好似有莫大仇怨一般，水绝舟心知，这是因为眼前的“废物天才”。
对任何人都不假辞sè的水莲花少女，在夕夜身旁却是千依百顺，乖巧可人，水绝舟心中嫉妒yù狂，恨不得将夕夜撕成碎片。
越想越恨，水绝舟咬牙切齿地望着夕夜，便好似夕夜挖了他祖坟一般。
此时，夕夜却忽地转过头，撇撇嘴，口中蹦出两个字：“白痴！”
水绝舟大怒，目光yīn狠地望着夕夜，只是在这广场上，却也不敢怎样。
两人的话音没有丝毫收敛，周围不少人听得清楚，都古怪地望着他们。
吃了一瘪，水绝舟咬了咬牙，正想继续挤兑嘲讽，测试台上传来令他讨厌的名字，他不由冷哼一声。
“水余风！十七岁！风系天等！”犹如宣判的声音，再次让广场上的众人，出现一波羡慕赞叹声。
咧了咧嘴，水余风转身走下测试台。
水余风外形粗犷，为人爽快，他和水绝舟极不对路，从小到大一直磕磕碰碰，从未停过，虽然在一众少年中，水绝舟被奉为天才，却不是唯一一个，水余风丝毫不比他弱。
测试执事微微点了点头，水余风明显比水绝舟更谦虚稳重。
“破玩意儿！你又在放臭屁了？”走到夕夜身边，水余风瞥了瞥水绝舟，挑衅道。他自然见到水绝舟的小动作，对于水绝舟的xìng格，水余风可谓知根知底，知道那家伙肯定在挖苦嘲讽夕夜。
冷哼一声，水绝舟拂袖离去，他对水余风也知根知底，继续争吵下去，最多便是和这外号“疯子”的家伙动手，两人实力相仿，打起来，也只是浪费力气。
“表弟，别在意那种家伙，随他们怎么说呢！”转头看了看夕夜，水余风爽朗一笑，转身离开，他知道，除了水灵儿，夕夜对其他人都不甚理睬，习惯了夕夜的冷淡，他自然不会留下来惹人不快。
如今的夕夜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水余风对他真诚的友好，他自然能感受到，水余风还好多次帮他解围，与水绝舟干仗，虽然表面上不大领情，夕夜心中却暗暗感激。
见水余风转身离开，夕夜微微一笑：“谢谢啦！余风表哥！”
脚步一顿，水余风有些错愕地转过头，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有毛病。
虽然半年来，好几次见到夕夜，都觉夕夜似乎变化甚大，今rì越明显，刚刚夕夜竟然亲口道谢，这却令他有些不敢相信了。水余风能听出夕夜话语中的双关，不但感激他刚刚激走水绝舟，还感激他这些年来多次解围。
见夕夜脸上轻松自然的微笑，水余风知道刚刚不是错觉，爽朗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