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假作真时真亦假
()“这还不简单吗。”澌雪急切地道。“那你快让我见到哥哥。”
半尸人道：“简单？你一定没进过万恶深渊吧。”
“我，我没事去那里干嘛。”
磬兮道：“那你就不解了，要知道身处幻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比做梦，在梦里很难醒来。”
“但最后不都醒来了吗？”
磬兮心知说不过澌雪，只得祭出焚情镜，澌雪忽然又惊恐地捂着脸道：“哥哥会看到我的样子吗？”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但你可以通过传音入密跟他说话。”
磬兮打开焚情镜，驱动咒语，在空中化出一个湖面，湖中现出一片山河颓败的景sè，磬兮道：“这是你哥哥的心境。”
“怎么这么荒芜，到处都是战火，他人呢？”
磬兮再次念动咒语，湖面上现出应逊与不昧两人，“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这是欧阳不昧的‘悲情之泪’所幻化出来的，是泪jīng，你哥哥能在幻界里跟她相遇，也许他心里很悲伤。”
“不，哥哥应该跟我在一起的，他为什么要悲伤？”
幻境里，北宇应逊脸上的几道黑纹浅了许多，那是战神的标志，是杀人无数的见证，是杀气终年凝结不化的印记，是什么洗去了那深深的印记？应逊开心地笑着，忽然又悲怆地哭起来，“我总觉得我失去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了呢？它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找不到了呢？……”
澌雪想跑向应逊，磬兮一把将她拉住，“进去就出不来了！”
澌雪的手才刚触摸到湖面，便被拉了回来，不禁吃了一惊，刚刚的场景才真实了，她竟然差点忘记那不过是幻境而已，在幻境之外尚且如此，哥哥又如何走得出来？！
“哥哥，哥哥！”
“好像有人在叫我……”
不昧的悲情泪jīng欣喜地道：“有人来救你了。”
“有人？谁？”
“她叫你哥哥，你想起来你有个妹妹了吗？”
“妹妹？”应逊不解地重复道，摇摇头，“不是我要找的人，我没有妹妹。”
澌雪大出意外，问磬兮：“为什么哥哥会忘记我？”
“那是幻境，他出来就自然能记起你了，但凡自己在现实里不敢面对的东西，都会在幻境里出现，并且变得更加重要，我看他应该是在找一个人，显然那个人不是你。或许那个人埋藏在心里太深了，现实里不得不将他遗忘，如今，却想起了零星半点。”经过黑玉一事，磬兮感觉到，或许应逊要找的人正是他多年的心上人，但国中从未听说北宇应逊喜欢过哪个女子，有的只是关于功勋的传言。大抵世间之事，不外乎“情”字，只有“情”让人生死相许，让人忘记时间，忘记岁月，甚至忘记自己。
澌雪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马上被她的脸sè否认了，“不可能，哥哥最重要的人就是我，除了我，他心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不昧坐到应逊身边，望着眼前的残垣败瓦，瓦片下流淌着红sè的血水，打着小漩涡，不昧轻轻地提醒道：“你应该跟着那个声音出去的。”
“我不认识那个声音，我为什么要出去？”
“那里才是你的家。”
幻境外，澌雪拼命地点着头。
“家？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觉得在这里很舒服，有你在身边，我很满足了。”
“我不是真实的存在，我只是一个伤心人留下的眼泪，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而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一定有很多人在外面等着你呢。”
“但我跟你在一起觉得很舒服，我为什么要出去呢？出去了你要是不在呢？不行，我必须留在这里陪着你。”
“你不是经常在想，你一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么？或许那个东西就在外面，不在这里。这里你已经找过很多遍了。”
“我觉得那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你有点像我要找的那个人，但我很清楚，你不是，可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更贴近的人了，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很熟悉很熟悉，甚至要哭出来的感觉……”应逊极力回味着那份初情，感动？安慰？欣喜？悲伤……
澌雪难过着，似乎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磬兮道：“幻境里的人出不来，要么被自己的恐惧吓倒，要么被幻想的美好吸引住，这要视乎他的内心了，应逊自己不肯出来，旁人做再多的努力也没有用。”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对不对，磬兮？”
磬兮摇摇头，“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想出来，人贵在自救，他自己不肯出来，我也没有办法了。”
澌雪苦笑道：“你是想告诉我，我哥哥喜欢上了欧阳不昧对吧。这个女人，接二连三地抢走我身边的男人，她到底居心何在！”
“泪jīng不是一个人，你要这么想，我也救不了你。”
半尸人望着镜中的景象，不断摸着下巴道：“有意思有意思，磬兮，你能造出这样的法宝，已经越了常人了，你懂得利用万恶深渊的神秘力量，而这力量最终来自人心，我越来越相信你是伏羲的代身了。你跟别人完全不一样，跟着黑玉，或许你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澌雪反感半尸人在这个时候来说风凉话，“不应该有这种东西存在，不过是邪魔外道。”
“怎么是邪魔外道了，无论你承认与否，这是你哥哥真正的内心。”磬兮深沉地道，大有人心难救的感慨。
“我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澌雪对着空中的湖面大喊起来：“哥哥，你快回来！我是澌雪啊！你被困在焚情镜里了，你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对了，还有欧阳不昧，她也是假的。你快出来啊！”
应逊乖巧地问欧阳不昧：“那个声音又在叫我了吗？”
“嗯。她说得对，只要你摆脱幻象，你就能出去了。”
“出去？去哪？世界就在这里，除非我死了，才能去到另一个世界，你别劝我了？我只想留在这里，再说，你要是假的，怎么可能跟我说话，你看……”应逊捧起瓦片上的血水，道：“如果是假的，我怎么可能把它拿上来，你可别告诉我连我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