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密林仙踪
()“很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那三万年过得很真实，醒来却觉得像是一场梦，我甚至怀疑自己真的醒来了吗？还是在做梦。你能告诉我吗？”
磬兮张张口，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这当然不是梦，然而，张口的瞬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怎么说才能证明这不是梦呢？掐一下手臂会痛，但梦里也同样会有痛感。在摄梦紫金网里，别说欧阳不昧，就连他自己也差点走不出那个梦。
黑玉仿佛早知道他答不上来，又道：“我曾以为，自己熬不过这三万年，我透明地躺在泥土里像个活死人，没有人现我，连灰尘和虫子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的心却不死不息，所以注定煎熬。三万年，竟然真的就这么过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原着来可以这么爱他……”
磬兮的心口又痛了一下，忍忍道：“魂族为何要沉睡？那伏羲呢？为什么不把你救出来？却让你忍受那样的痛苦。”
黑玉看看磬兮，不解地道：“我不知道你们魄族这三万年来都是怎么过的，但忘记这些历史无疑是耻辱的。”
磬兮不禁有些难堪，这么多年来，祖祖辈辈的传说从来都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修仙！
“是伏羲用至阳珠封存了整个yīn府，将地府镇压在不周山下，又结出归元结界封存了西图国的时间，所有人就都沉睡了，除了我。当我现我竟然没有像他们那样沉睡时，我才知道一个人的心有多强，可以越一切神力，甚至越一切时间，不死不息……一向自负的他却输了一次，他可以让整个地府，整个世界沉睡，却无法让我的心归寂。
因为我害怕三万年后我会忘记了信诺，忘记了这段感情，我怕他让我沉睡只是为了哄住我，等我醒来就什么都没了，所以我一天天数着rì子过……现在看来，醒来也是等而已，而一个人永远也不会等到结局。”
黑玉望着漫无边际的黑夜，眼泪咽在心里，却流不出来，磬兮心疼这样一个女子，脆弱而坚强，他没有打破黑玉的思绪，或许他不该问什么了，所有关于伏羲的问题对她而言都是一把利刃，深深地刺进她的心里。
不知为何，磬兮心里又觉得，她必须哭出来，这样或许她会好过一些，但她没有，因为她太坚强了。
“我真想代替他跟你说一句对不起……”思想许久，磬兮终于说出一句连自己也觉得瘪三的话。
“那是你不懂才会这么说。”
“可我的心很痛……只是，我不知道是我的心在痛还是他的心在痛……”
黑玉眼里流出异常的光芒，忽然坐直起来，“那我想听一下。”
磬兮张开臂膀，望望心口的地方，黑玉坐到磬兮身边，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答案，想走近，但又怯情。磬兮抚过她的长，让她的耳朵轻轻贴在心口上，“听到了吗？”
黑玉眼眶湿润了，点了点头，瞬间泪水决堤而出，将他的心冲刷得那么柔软，磬兮抱住黑玉，任她在怀里啜泣。
磬兮望向没有边际的黑暗，千万个疑问堆在心里，难道人类注定要被上天愚弄吗？连这样一个女子都不放过，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三万年，却仍旧不给她一个答案，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冥冥中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问他：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斗得过上天与天神！
“在至阳绝峰……不，在不周山里，我看见过伏羲……”
黑玉一个激灵推开磬兮，擦去眼泪，带着企盼与责备道：“他现在哪里！”
磬兮指指自己的心口，道：“在这里……”
“我求你告诉我！”
“那天，我为了拿至阳珠救人，冲向伏羲，结果居然冲进他的身体里，起来后，他就不见了，而我却现自己的身体变了，功力也增强了。在此之前，我还得告诉你，我看到他的时候，我也很吃惊，他居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黑玉摇着磬兮：“你真的是他？”
“我，我真不知道。”
“也就是说你继承了他的武功跟身体，却没有继承他的记忆？”黑玉心道，伏羲，为什么我还是不懂，我是不是很笨，为什么我琢磨不出你的意思呢？这一次你就不能浅显一点吗！“当然，记忆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他不会把记忆过继给你的。这是否说明，你们是两个人……你不是他……”黑玉混乱了，恼恨地道：“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我猜！伏羲，伏羲伏羲！我不想猜了，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黑玉冲向桥头，掩面大哭，磬兮跟上前去，“对不起，我以为会让你好过一些的……我不想你这么难过……”
“伏羲，你给我出来，你出来!”黑玉完全听不下磬兮的话，哭声在林中环绕，野鸟惊飞而起，飞过澄黄澄黄的月亮，洒向各处。“跟着你的步伐真的好辛苦，好辛苦，有时候我真的不想你那么聪明，让我笨一次好不好？我不想再领会你的意思了，我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我真的好辛苦！”黑玉抱头痛哭，说的话难以明白。
磬兮按着心口，那里又疼起来，“既然你知道痛，为什么不出来面对！”
黑玉的眼里流出一丝鲜血，前方密林里现出一团水雾地气，朝阳就快升起来了，黑玉伤心yù绝地跑进密林，留下一道白sè飘动的影子，转而不见，仿佛一个极度悲伤的森林仙子隐匿而去。
磬兮跑进那迷雾，拨开层层叠叠的树叶枝蔓，却不见伊人。悲泣的声音时起时伏，断断续续，几声明显的啜泣后再也听不见。
这时，树林抖动，花瓣纷纷飞落，朝阳升起，微红的阳光穿透树林，满地都是斑斑点点的影子和花瓣，林中传来黑玉的声音：“想知道你是谁吗？想在天地重生中当上圣王吗？那就接受命运，接受伏羲的安排，打开伏羲令吧。伏羲令被他藏在我的心里，任何人只要能打开我的心，就能拿到伏羲令。”
“什么？在你心里？”
“这是伏羲的安排，谁能看透伏羲的意思，谁便能成为圣王。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坚信自己是最懂他的人，直到今天，才明白自己的智慧根本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我输了，我不想再猜了。我不知道伏羲令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了，三万年够了，我累了，什么都不想想了。”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消失。磬兮到处寻找，只扑得一身露水，什么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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