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探查
()“小北，左面两个！”烟雾朦脓的岷山中，两个人影身轻如燕，如翩翩蝴蝶般穿梭在树木参天的山腰上。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朴实俊朗，一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眸不时shè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沈大哥，我知道！”
那个被称作小北的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一双眼睛渐渐眯起，嘴唇弯起一个嗜血的弧度。
如果光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很难想象他们现在的处境：八个狗魔在一个狼魔的带领下，正成一个倒品字形把他们包围在此地。在缭绕的烟雾下，狼魔那若有若无的嚎叫声更加让人颤抖。
沈浩然紧了紧手中的环砍刀，jīng钢的刀锋上原本锐利的银白sè光泽被暗红sè取代，残留的血液像是地上被辗压的茅草，不规则地布满了整个刀身。甚至，在jīng钢刀刃的中段，微微卷曲的刀锋也说明了砍刀主人最近的经历。
自从答应叶冰莹的请求，带着她的弟弟到巴蜀地区，这险恶的岷山上，探查兽魔在岷山的动向，沈浩然和这些缠人的狗魔大大小小也经历过十几战了。要不是沈浩然和小北凭借灵活的身法且战且走，估计现在也会被越积越多的狗魔累得够呛。不过现在，他们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除了眼前的八个狗魔和一个jīng英狼魔，沈浩然可是清楚，有两只藏得很好的猫妖也可能哪个时候就突然给他们一下。
给小北使了一个眼sè，沈浩然右脚不经意退后一步，倒品字形中左边那两个稍微松散的狗魔在他的眼中放大，布满毛的脸上那个狗鼻子更加丑陋。
“破魔斩！”一声暴喝的同时，沈浩然右脚一蹬，身体猛然向两个狗魔欺近，一记简单有力的横扫脱手而出。
在刀芒亮起的瞬间，小北身形一转，迅转到沈浩然的右边，一剑惊鸿，把反应过来的狼魔和紧随其后的狗魔逼退。同时，沈浩然以雷霆之势杀了两个拦路的狗魔之后，两张普通的“惊雷”符咒打出，好像背后有眼一样，正中突然现形的两只猫妖。
“喵！”两个符咒在猫妖的身上炸开，伴随着两声凄厉的叫声。两只猫妖在符咒的打击下，“呯！”然倒地。
沈浩然在灭杀狗魔和猫妖的同时，不忘观察小北的表演。
“冰莹，当你再看到你弟弟的时候，一定会大吃一惊的！”眼前又出现佳人的微笑，沈浩然微微一笑，心情大好。
他赞许地对小北点了点头，小北这十天来在他刻意的安排下，以他远常人的天赋，进步神，完全看不出他是第一次走出江南与魔头作战。小北，正和以前的他一样，以一种迅猛的姿态，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沈浩然很容易想象，再过得两年，以小北的天赋，只要不夭折，又一个除魔英雄会出现在他们剑心阁。
两颗丑陋的半人半狗的“狗头”与身体脱离，带着他犯下的罪恶落在了沈浩然和小北身后。沈浩然把卷刃得愈厉害的jīng钢环刀向后用力一掷，一道流光像闪电一般插入一狼六狗两猫这九个兽魔追击队伍。
“嘭！”一声沉闷的声响，又一个狗魔倒地不起。
沈浩然一拉小北，家传身法“缥缈云翼”全力展开，过得一会儿，再也看不见身后兽魔的身影。
“嗷！”一声不甘的狼嚎老远传来，沈浩然放开小北的手，看见他还是一脸不舍地看着身后的方向，不由好笑道：“小北，还想去杀几个魔头？”
小北可爱地撇撇嘴，疑惑地问道：“沈大哥，为什么不把他们全杀了呢？那并不费很大劲啊！”小北那张坚毅的小脸上出现一个十四岁的小孩该有的求知yù和越来越淡的稚嫩。沈浩然可是知道，小北不仅有着过人的天赋，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毅力。
“沈大哥也想……”沈浩然拿出一包粉末，给自己和小北涂上，却没有再收回，而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清晨岷山的雾气出神。
“我儿汝既名浩然，当踏浩然之气滚滚东来，扫除五魔，还天下正气清然。”
脑中又出现这熟悉的一幕，沈浩然一直记得，死在魔人手中的父亲告诉他的——他名字的意义。
“天地浩劫，魔石降世，有五魔突生，yù灭我中原。天道昭昭，人道乾乾，人道乾乾！”沈浩然捏紧了自己的右手，手上的“迷魔粉”在他浩瀚的真元下荡然无存。
“沈大哥，沈大哥！”小北看到他们这些天在岷山赖以生存的“迷魔粉”在沈浩然的手里慢慢变成虚无，焦急地摇动沈浩然的手臂。
“嗯？”沈浩然心中一突，眉头开始皱起。他们能在岷山横行无忌，一是因为这里边的魔头都是普通的兽魔。这种只有兽xìng毫无理智可言的五魔的先锋和最低级的存在，并不能给他们造成危险。
二就是因为在他手中化为虚无的“迷魔粉”。这种“迷魔粉”，能让魔将级以下的狗魔那灵敏的嗅觉再也不能够搜寻到他们的“人气”，而只会认为他们是一般的魔头。他们就是利用“迷魔粉”逃避兽魔的追捕，杀一批换一个地方。普通兽魔智力低下，没有狗魔为他们指路，完全被他们两个耍得团团转。但是，“迷魔粉”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只能维持一天，刚才被几个兽魔围住就是前一天的“迷魔粉”失效所致。现在突然没了“迷魔粉”，在这布满兽魔的岷山上，将处处凶险。
沈浩然抬头望向山顶，在清晨雾气的衬托下，山顶高耸而又神秘，不知道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凶险。他突然右手一挥，好像要把手上那已然虚无的“迷魔粉”挥干净，只听他接着豪放道：“既然这样，小北，我们就今天探了山顶又如何！早点探查完毕，你也可以早点见到你的姐姐。”
佳人的笑靥出现在眼前，却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想快点见到叶冰莹。
“好！”小北眼中光芒亮起，兴奋地答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贸然就探查山顶可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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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是各种魔头jǐng惕心最弱的时候，就像人类夜晚要睡觉，他们正好相反，白天一般是处在睡梦之中，晚上却jīng力充沛。
沈浩然拿出怀中的那柄流动着血红光芒的赤血灵刀，细细摩挲着上面暗红的纹路，就像在抚摸一件jīng美易碎的瓷器。事实上，这柄沈家家传的赤血灵刀跟随每一位家主征战了一生又一生，直到现在的沈浩然。如果谁说它像一件瓷器，知道这柄刀的人一定会嗤之以鼻——它身上的暗红纹路，可不是最初就那么红的！
不轻易拿出来示人，只是沈浩然觉得不舍得！这柄刀，是沈家除去他唯一留下的东西，沈家两百口，最后从魔人中逃出去的，仅仅有在父母冒死相救下逃出去的沈浩然一人一刀而已。逃出去的那一刻开始，沈浩然就对自己说过，此生不灭魔，不为人！
“爹，娘！”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从刀上传来，沈浩然棱角分明的脸上堆起一个狠厉的角度，握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小北，小心一点。”沈浩然认真地对小北提醒了一句。
知道魔头厉害的沈浩然自然不是小北这样的愣头青，虽然天赋过人，但是毕竟经历太少。沈浩然从十岁从魔人的手底下逃出，十一年过去了，与各种魔头的战斗少说也有上千了，什么魔头他没有见过？魔头的先锋，以蛮干著称的兽魔，控制人七情六yù的yù魔，与人相差无几的人魔，无实体的魂魔，以及带领众魔头灭沈浩然一家的以人化魔的魔人！
压抑住对魔头的刻骨仇恨，沈浩然提着赤血灵刀走在前面，那些他们遇到的各种兽魔，都被他以雷霆之势斩杀。这时候的沈浩然在岷山兽魔的眼中就是yīn曹地府的阎王，带来无限的恐惧。沈家的“炎阳刀法”向来以强横威猛著称，更何况有赤血灵刀在手，此时的沈浩然，确实是这些普通兽魔的梦魇。
这次带着小北来岷山探查，一个是为了灭魔大业尽一份力，也为自己的血海深仇取一分利息。另一个，则是答应心上人的请求，培养甚投缘的小北，两人一起探查，却是能让小北比同龄人进步更大。
“小北，你看。”沈浩然指着地上一个与人酷似的魔头，看着疑惑的小北解释道：“这就是人魔！”
“啊？这就是人魔？最差也是恶魔级别的人魔？”小北兴奋地走到那个人魔尸体旁，继续问道，“以魂入心，以心入魔，心魂一体，只要打碎心脏就魂飞魄散的人魔？”
小北吐了一口气，不屑道：“也不觉得怎么样吗，还不是被沈大哥一刀杀了！”
沈浩然苦笑，他当然不会告诉小北，刚才是因为他太兴奋，全力施为了。
他走到人魔的尸体旁边，微微沉吟，道：“只是不知为何，这岷山之上，传闻不是只有兽魔么？”
他走开一步，似乎是说给小北听，又好像说给他自己听：“你姐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叫你们到这里来历练么？”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到底是谁说这个地方只有兽魔的？”
“传闻不可信！”小北嘻嘻一笑，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不等沈浩然动身，快步向山顶走去。“不止是兽魔？”小北的少儿心xìng这时候又显露无疑，毕竟跟着沈浩然还只有十多天，又因为这些普通兽魔相比他还是太弱，心中也就认为魔头不过如此。
“小北！”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喝，严厉且不失威严。小北愕然转头，看见沈浩然在那擦拭赤血灵刀，一动未动。脸上却是小北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还有一丝沉默。
“沈大哥？”小北顿住，犹豫地走到了沈浩然身边。
“小北，你姐姐和剑心阁的人还有三天就到了，你下山去与他们会合吧！”沈浩然盯着这一个月来一直陪伴在左右的面孔，叹息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回到你姐姐身边，如果五天之内我和你们联系，你们才可以上山。如果我音讯全无，那么……你们便不要再上来了！记得叫你姐姐告诉除魔同道，岷山不止兽魔……”
“哦……”小北嗫嚅答应了一声，偷眼看了沈浩然一眼，默默转身。
“沈大哥，是因为刚才的人魔吗？”往山下走的小北身子顿了顿。
“嗯……”沈浩然的声音拉长，越来越细。
“冰莹，等着我回来！”沈浩然在心中坚定道。
沈浩然不知道，在他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一直向下走的小北突然转身，细嫩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