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排场
翌日，林探花起了个大早，昨晚的事彻底触动了他不干平庸的心弦，他下定决心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不再平凡。
沈笑生（即十三，以后都这么称呼）的杜卡迪1189s或许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里，他相信到了沈笑生的年纪自己也可以拥有对等的财产。而和沈笑生有三分相像的那个男人就让他颇为自卑了，年龄似乎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要小，但却是有一辆布加迪威龙，不管是靠努力所得还是凭借强大的后盾，林探花都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社会层面和对方差了好几个。
也不管是出于对那张字条的遵循还是出于对王安妮的不服，林探花都需要让自己的社会层面提高，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拥有更多的财富。
而在没有更快捷的出路之前，林探花选择努力上班多挣点工资，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清晨七点，林探花来到芭莎造型的时候，街道冷冷清清，一辆涂上迷彩色的夏利孤零零地停在芭莎造型门口，这是光头良的座驾。
光头良喜欢看球，对英超尤为痴迷，而据他自己说他曾经为了能近距离的感受球场魅力而专门坐着集装箱远渡重洋去英国打黑工。他的车就是按照时下著名球星巴神的座驾进行装饰的，同样的将车身涂上迷彩色，只不过意大利球星巴神的车是宾利，而光头良的车只是夏利。
林探花记得刚到芭莎造型那阵子光头良是极风光的，座驾是一辆别摸我x5，衣着光鲜，穿的用的都是年租起码在五十万以上的专卖店里买的，完全是大老板的范儿。只不过后来和老婆吵了一架，还借着酒劲把丈母娘打了，然后就不可避免的离了，除了芭莎造型以外的所有资产尽数被收回，儿子也跟了前妻。
和光头良经历类似的美发师不在少数，光头良的侄子从子文现在也在这条路上走着，还有大把的穷小子也都终日幻想着这种畸形的进化方式。借着工作的便利搭上富家小姐，一举将自己的社会层次提高好几个台阶，省心省力，仅仅付出了自己而已。
但只有真正迈出了这一步的人才知道，这并不是捷径，而是死路——由于本身条件远不如对方，导致家庭地位低下，在家里小心翼翼久而久之惶惶不可终日，想找回男人的尊严但又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所以只能夹着尾巴苟活着。一旦有朝一日忍无可忍了，很快就会回到解放前，光头良就是其中的典范。
如果我真就这么干巴巴地跑去跟王安妮生活，即便她真的愿意，那我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昂首挺胸呢？
看着玻璃窗后面光头良佝偻着腰拖地的样子，林探花认定其实光头良离婚是对的。
这是挣脱，是解脱。
进去和光头良一道把芭莎造型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而后两个人坐在路旁的花圃上吞云吐雾，看着终于逐渐忙碌起来的皇后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杜卡迪1198s，我以前在意大利的时候，一个店里的烫染师就开的这个，拉风得一塌糊涂。”光头良脱下上衣擦了擦汗，眯着眼睛说道，“你现在是混得风生水起，我这个小庙估计很快就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咯。”
“呵呵。”林探花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十三走了吧。”
“嗯。”
“从他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他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在我这久留的，所以我才拼了命地扣他工资想多留他一段时间，只是还是没能留住他。”光头良摇了摇头，看着林探花正色道，“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你们是一类人。”
“嗯？”
“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但又想和普通人一样去证明自己。”
“我还不够普通么？没相貌没学历没背景。”
“没相貌你得到安妮的垂青？能把那么多娘们顾客哄的服服帖帖？能在《当众定终生》全身而退？没学历你能和洋鬼子用英语流畅沟通？能写一手让书法教授都拍手叫绝的好字？能写豆腐块到杂志发表？你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老板我都记着呢！”光头良红着眼吼道，“咱们这行业什么顾客都会遇到，我只见过两个人能把每个类型的顾客都伺候满意，就是你和十三。”
“大概吧。”林探花缓缓摇了摇头。
光头良说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他实在记不起过往，只能臆测自己从前所在的孤儿院或者收养家庭对自己很好，让自己念了不少书，甚至于周半仙说的“高中探花”也极有可能。他很想再去找周半仙问问，只不过天桥上早已经人去桥空，也再没有人见过周半仙。
“如果哪天要走了，不用告诉我，省得我伤心。当然，工资你也别想要了。”光头良缓缓穿上衣服，转身意兴阑珊地走进了店里，。
正当林探花准备进店上班的时候，远远看见一长串车急匆匆拐上了皇后街，打头的是一辆劳斯莱斯古思特，车头的纯银飞天logo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如同巡视苍生的高贵君王一般高傲。
古思特在林探花身前急刹停下，下来一个贵气逼人的中年妇女，风尘仆仆，从面相上，林探花一眼认出此人十有**是沈笑生的母亲或者姑姨一类的近亲。
“小伙子，沈笑生呢？”
“走了，他说不用找他，他想回去了自然会回去。”
“这个熊孩子！这么多年了还没吃够苦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小伙子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我也不知道，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泰山，大概六个小时之前。”
“这孩子是想活活气死我啊！走，我们去泰山，一定要找到他。另外，小伙子如果你见到他的话就赶紧告诉我秘书，我给你一百万！”
一个随行秘书上前递给林探花一张名片，双鬓渐霜的贵妇则满面焦急地上了古思特的副驾驶，带着不下十辆的宝马760绝尘而去。
“大概，后座是为十三留的吧。”
看着这一溜挂着浙a牌照的车队来去匆匆，林探花良久无言。想了想，把秘书给的名片扔到了垃圾桶里，自始自终不曾打量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尊重沈笑生，但见到这个显然是连夜从浙江赶过来的母亲之后，他不忍欺骗她。这一刻，他迫切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模样。
林探花相信，如果有一个人会无时不刻地关心着他，这个人不会是朋友，也不会是恋人，只可能是自己的母亲。
她应该也是个为了儿子可以不顾一切的女人吧。
哀叹中，林探花没有发现自己和字条上的箴言正逐渐背离。
林探花最终并没有进店里，因为徐朗宁来电话说她爷爷要见他，如果他不去她就交不了差，接着她生气后就给他罗织罪名罚个痛快。林探花不堪要挟，痛快地回道：“在哪？”
徐朗宁住在jn第一交警大队的宿舍，这次为了见她爷爷，她再次请了霸王假。
林探花开着杜卡迪1198s到达徐朗宁宿舍楼下的时候，徐朗宁已经在等着了，旁边花池里的花花草草被折腾得东倒西歪。
“一个大男人，没见过你这么磨磨蹭蹭的！”徐朗宁一脚踢飞地上的一个饮料瓶，盯着杜卡迪1198s狐疑道，“这车很牛逼的样子，我好像见过。你宝马呢？”
“卖了。”林探花淡淡答道，“你爷爷干嘛要见我？”
“我想起来了，这是杜卡迪1198s，它兄弟1198r已经蝉联了三届的sbk的总冠军！排量1000cc以上，极速300+，零到一百公里二点五秒就能达到……”徐朗宁无视林探花的问题，如数家珍般滔滔不绝，最后瞪着林探花怒道，“弄这么大排量的车在市区开，又想被抓了？不对，这是改装过的，换了道奇战斧的发动机，缸也换了y2k的……”
“你爷爷干嘛要见我？说！”林探花不堪其扰吼了一声，“不说我回去上班了。”
“说什么？”
“你爷爷为什么要见我？”
“他在电视上看到你和我那个什么牵手成功了，让去认识认识呗。老头子特传统，脾气臭得很，我都怕。那天让你别牵我你不听！”
“上来。”林探花看着徐朗宁乖乖上了后座，拧动油门往外开去，“地址?”
“养老院。”
“养老院？”
“就是我上次逮到你的那地方，我一直管那叫养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