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书铁券

第1章 金书铁券

()大汉定安七年,有燕人张鹿自号大贤天师,广施符水,集结群党,起兵犯乱。

一时天下风起云涌,四方聚汇了许多反王,招兵买马,攻城掠地,多是有夺取这中土江山心思的枭雄之辈。

青羊镇本地处偏僻,承平许久,没想前些rì子来了群贼兵,自号大贤天师麾下道兵,一番烧杀抢掠之后,便在镇中安营扎寨,逼着乡民从贼造反,四周乡人闻此遭遇,都不愿意屈从,也不顾得收拾田中稻谷,连忙卷了细软,驾起牛车,举家向临近的安州逃遁去了。

这逃难队伍,不拘是油盐米醋,鞋袜被褥,多数携带的都是有用家什,唯独一驾牛车极为显眼,油盐柴米全无,丈长的车板上捆着全是书籍,驾车的是个学究打扮的先生,颌下三寸美须,约略不惑年纪,身边还坐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背负包裹,手上捧着本《论语》子曰的不亦乐乎,只不过一双清亮的眸子时不时转动,显然并未将书读进心里去。

“唉,爹爹也真是,现在是举家逃难时刻,不比寻常,没有收拾路程上需用上的东西,反而拾弄这么多书籍,到时候干粮银钱用尽,总不能把书当饭吃吧?也不知道届时东家,能不能施舍一些存货,也好我父子不至于饿死他乡,若弄到那个下场,可当真是天大笑话。”

俊俏少年心中愁绪百转,细细的眉尖蹙了三蹙,不由断了神思,书也读的断断续续。

他身边的先生见状,抽出一把戒尺,对着额头拍了一下,冷声呵斥道:“好好用功读书,不要乱了心思,读书人泰山崩而面不改,不以外物动摇本心,前朝有大学士在闹市读书,丝毫都不见到影响,你学问虽然不足,却也可以向先贤学习学习。”

俊俏少年揉了揉额头,有些懊恼道:“爹爹,您不是常说朝廷昏庸,豺狼横行,考场黑暗,咱们寻常读书人没有出头之rì吗?更何况如今兵荒马乱的,读书还有甚么用处,有这些时间,莫不如跟随王护院学上两手,万一遭遇贼人袭击,也有三分保命本事。”

听完少年抱怨,那先生也没生气,沉吟了许久,最后才叹口气道:“祖训难违,令显公遗命要后人世代读书,做个书香世家,八代祖宗都是如此,现在咱们不读书,还能做什么?”说到这里,他拍了拍俊俏少年肩膀,说道:“问儿,你自幼聪慧,是块读书的好材料,只可惜生不逢时,天子昏庸,科考混乱,如今这天下又到处有人造反,只能待到安州,寻一处僻静地方,躲避战火,潦草一辈子了,到时候这些书,就是未来安身立命传家所在,不能不带。”

说到这里,中年先生横眉冷目,怒斥起大贤天师大逆不道,仿佛世间所有灾难,皆是因为张鹿造反引起,又叹自家儿子生不逢时,若放在百年前的盛世,不消说考上举子,就算进士也不成问题。

这个中年先生姓虞,居住在青羊镇附近,早年在十里八乡是出名了的神童,十二岁就考中秀才,可惜后来连续上了四次考场,都没中榜,一气之下就再也无参与科考,投身乡绅王员外家做了西席,平rì里乡亲都叫他虞秀才,本名倒是没几个人知道,到了三十多岁,妻为了给他留下香火,生了儿子自己却难产死了。虞秀才悲痛之下,就给儿子随便取了个名字,唤作虞问。

这虞问天生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加上长相俊秀甜美,甚是得人爱护,就连东家王员外,都有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他的意思,只不过虞秀才怕儿子玩物丧志,贪慕美sè,就以学业未成,何以成家给推辞了。

虞问从小到大都是父亲带着,耳濡目染,却没有继承父亲那种考取功名的心思,反而对王员外家那些护院的拳脚功夫非常感兴趣,有闲暇的时候,就会凑上去学上两手,久而久之,倒也练了身本领,等闲两三个人近不得身。

虞秀才见到这种情况,起先总少不得教训自己儿子不务正业,但经不过少年胡搅蛮缠,又舍不得对独子下重手,也就默许了。

自打那过后,虞问就时常捉刀弄棒与护院放对,不过他也是有孝心的人物,害怕父亲因此伤心,于是读起书来认真许多,时间久了,凭借天赋资质,也博了个神童的好名声,好歹没坠了虞秀才早年威名,让他老大开怀。

见父亲一脸愁眉,忧国忧民,虞问也不好过分刺激父亲,安静读了会书,到了中午,正准备吃些干粮的时候,却见一个女孩儿轻轻走了过来,纤腰修束,瓜子脸蛋白净细腻,一身细纱白裙,手上提了个jīng致饭盒,一举一动自有股小家碧玉的气度,端的是赏心悦目。

这女孩儿见着虞问,脸sè不由得一红,又见虞秀才坐在旁边,不由迟疑了下,咬了咬贝齿,似乎下定了决心,便走上前去,将饭盒递到少年手上,开口道:“问哥儿,这是早前备好的吃食,走了大半天,你和老师都饿了吧,父亲吩咐我给你们送些来。”

虞问眼睛尖锐,却是早就认出来,这女孩儿是王员外家的千金,王渔儿,两人是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感情甚好,只不过后来因为年纪渐长,就疏远了些,好多时rì不能见上一面,此时见她过来,虞问连忙跳下牛车,接过饭盒,嘻嘻笑道:“渔儿妹妹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正赶巧哥哥肚子闹饥荒呢,妹妹就送来了吃食。”

这少年毫不客气,直接掀开饭盒,看得虞秀才直皱眉头,不过他也晓得自家儿子跳脱脾气,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提了个醒,并不多家管教。

王渔儿被这么一说,脸sè更加羞红,嗫嚅道:“问哥儿胡说什么呢……你先吃罢……我……我先回去。”

话未说完,也没等回答,她也不顾得饭盒,提起裙摆小跑走了,似乎身后有狼追虎赶一般。

虞问还没来得及闻上一口糕点,就见王渔儿急匆匆离开了,只得自言自语道:“小时候儿也没见你这般害羞,怎么长大了成了这副xìng子,一点也经不起逗弄。”

旁边的虞秀才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暗自忖道:“这个臭小子,以前是怕他耽误了学业,推拒了员外提亲,如今科举没了希望,也合该给他寻一门亲事,成家立业了。渔儿xìng子倒是不错,可这小子榆木疙瘩,不解风情,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思量间,地面突然微微震动,紧接着,远处传来阵阵轰隆声,许多尘土飞扬,虞秀才看到这情况,面sè突然大变,还没等到提醒自家儿子,就听到有人喊起来:“是贼兵来了,大家快跑啊!”

这一声大喊,顿时让车队乱起阵脚,除了些乡绅之辈,有私兵护持,各处都乱成一团,虞秀才看到这种情况,也不顾得一牛车的书籍,裹起来干粮,拉着儿子就顺着netbsp;虞问也不是愚笨之辈,看到这种情况,顿时就明白是青羊镇那群贼兵追上来了,心中一惊,紧接着一凉,想起来刚刚离开的王渔儿,甩开父亲道:“爹爹,你先走,我不放心渔儿妹妹,她还没归队,气力又小,被人chao一裹,恐怕要与家人失散了,若是有个不幸,被贼兵捉去,恐怕一生就都毁了!”

说完,他就挣脱了父亲,也不顾虞秀才大喊大叫,提纵脚步,逆着人流匆匆追向王渔儿方向,只期望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的好。

仗着练过几年的武学,虞问一路上横冲直撞,迅追过去,可惜没现王渔儿半个人影儿,那些贼兵却追上来了,老远就看见有几个骑士肆意砍杀周围人,遇到年轻的少女,就一手捞到马背上,狂笑着上下齐手,甚至当场yín。辱起来。

虞问见此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愤怒,气血上涌,想也不想就抄起一块大石头,朝着那个骑士掷了过去,君子六艺,他也学过弓箭,眼力极为jīng准,只一下子就砸在那骑士头上,那骑士没有头盔,更加没有防备,刚听到风声,就感觉头上一疼,眼前一黑,直直掉下马去,立即被汹涌逃命的人chao踩了个半死。

另外几个骑士看到有人反抗,也不去拯救同伴,反而嗷嗷叫起来,张弓搭箭,数支箭矢瞬息而至,虞问虽然练过拳脚,毕竟没有经历过真实打斗,更别说对付弓箭,只是凭借本能,躲闪掉两支,眼见剩余几支shè过来,却没有武器阻挡,心中不由叹道:“爹爹,恕孩儿不孝,恐怕以后不能给您老人家送终啦!”

正坐以待毙的时刻,虞问身体一个趔趄,全身被人牢牢抱住,只听到一声闷哼,几道皮革被刺破的声音传来,定睛一看,不由得目眦yù裂,只见虞秀才背后插了四五支箭矢,鲜血滋滋往下流,不一会衣衫就全部染红了。

“爹爹!爹爹!你怎么啦……”

虞问手足无措,奋力挣扎,想起扶起父亲,但是虞秀才力气不知道怎么变得十分恐怖,死死将他按住,护在身下,喘息道:“问儿,你是老虞家独苗儿,得好好活下去,千万不能死了!否则不仅对不起你爹我,也对不起你那早死的老娘。”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物什,塞进虞问怀里,惨笑道:“好孩子,千万别伤心,爹爹死后就没人能管教你了,这是咱们祖传的金书铁券,家传至宝,rì后你一定要将它传给你儿子,我……孙子,一定,一定……”

话还没说完,虞秀才双手一松,顿时气绝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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