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玉蟾观里俩师徒

第一章玉蟾观里俩师徒

玉蟾观座落在玉盘县白玉乡的桂花山里。桂花山是丘山,山势不高,算最高处的仙女石的拔尖点也就五百二十米左右。

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玉蟾观里早先倒是供奉着几尊神仙,只是历经岁月的涤荡侵蚀,到了现在,只剩下一尊几近惨破的南极仙翁。香火就更别提了,要不是山脚的詹家村詹姓大族多年来时不时的供养接济,玉蟾观早就不存在了。

玉蟾观破败归破败,但观主还是有的,现下的观主道号子煜,是个年轻的道长,再过十三天就是他二十岁的生rì。子煜道长出生不久便成了弃婴,他是在三个月大的时候便被师父也就是前任观主清虚道长在一次远足时捡到的,襁褓里除了一张字条上写着子煜的出生时rì,其他的一概没有。

此后,子煜跟着清虚道长长到五岁时,有一天,清虚道长问他是否愿意留下来拜他为师跟他学道,不愿意的话就送到福利院去,那时的子煜死盯着道长手中的火腿肠忙不迭地点着头,于是,已经快五十的清虚道长终于在那天收下了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徒弟,清虚给孩子赐了个道号——子煜。

子煜跟着师父清虚修心悟道整整十五年,这十五年的rì子过得很是清贫,但说来也怪了,子煜竟然过得甘之如饴,这当然跟他恬淡的心xìng有很大的关系,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师父清虚在子煜十岁时以及十六岁时说过的两段话。

十岁时,师父清虚说得很简单笑容很神秘,他微笑着问子煜道:“子煜呀,等到你net的时候,为师把女儿嫁给你如何?”

彼时的子煜年纪尚弱,还听不大明白师父话里的意思,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反正,师父说的都是对的,问什么同意什么便是。

十六岁时,情况就不一样了,师父说的好长。

那天黄昏,晚霞冉冉,山风清爽,清虚道长站在仙女石上目视着苍茫的远方眼sè有些迷离,须臾,他突然自语道:“芳儿今年已是十八岁了,菁菁芳华,岁月荼蘼,女儿,为父十六年未见到你了,想你也应该与你母亲一样,长得是灵秀出尘,记得你两岁的时候为父去看你,那时你的小模样就已经煞是好看了,眼睛大大的像你母亲,肤sè如雪也像你母亲,还好,耳朵倒是随为父,幸甚,幸甚啊!”

顿了顿,清虚继续自语道:“芳儿,为父已经把你许与我的徒儿了,这是为父与你母亲商量好替你早就定下的姻缘,希望你不要怨责为父,不过,煜儿还算品相端正,虽有些差强人意,但也说得过去,怕只怕子煜心xìng浮躁中途离去,哎!当年你娘说过我的徒儿必须全盘接过我的衣钵才能将你嫁过来,不过,我相信煜儿应该能扛得住考验,如此便到五年后,待你二十三岁时,为父就可以见到你了我的芳儿,到那时,你与煜儿成亲,为父再将衣钵传于煜儿就算了了一个天大的心愿,呵呵,足以,足矣!”

清虚沉浸在思念亲情中没有注意到仙女石下一个瘦弱的身影正悄悄的返身下山。

瘦弱的身影正是徒弟子煜,他原本想上山来,乘着每次师父攀上仙女石心情都会大好的这个时机,想再次跟师父提出外出云游的事情,可没想到刚到石下就听到师父这番自言自语,更没想到的是话语里竟然鲜活的跳脱出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还是师父的女儿,更令子煜小心脏砰砰乱跳的是这位名叫芳儿的大姑娘居然将是自己未来的媳妇,这让子煜听得面红耳赤心思纷乱,他也顿时想起以前师父曾经偶然提到过要将女儿许配给自己,只是时间太久了,自己早已经忘记了,没想到,这一切并不是虚的,而是真真的。

要说子煜xìng子恬淡应该能抵得住诱惑,但其实那得看你人生经历到什么程度,或者你曾经遭受过怎样剧烈的变故,那恬淡的xìng子才能真正挥作用。

可就十六岁的花季少年而言,情窦已开,情花虽谈不上漫坡的烂漫,但一朵已然悄悄地在net风中绽放了,再加上师父清虚所传的道法实在太过简略,其他的全部要求子煜自修自悟,更何况为了生计,师徒俩几年来没少下山做些法事讨点饭吃,红尘中的斑斑点点早已经些许侵染了子煜的心扉。

因此,当子煜听到师父准备把那么漂亮的女儿嫁给自己的时候,子煜就决定趁师父还未察觉赶紧偷溜下山。

至于是否提出云游,子煜觉得跟轻易的娶个俏媳妇比起来不提也罢,二十三岁,不就是五年嘛,十几年都熬过来了,还差这五年?!子煜啊子煜你可不能辜负了你那还未谋面的媳妇!詹老三怎么说来着?对了,丈母娘是女婿的守护神,如果得罪了她那她就会变成母阎罗,大鬼小鬼的折腾女婿,到时不死也只剩半条命。无量天尊!媳妇岂能辜负!丈母娘更不能辜负!

不待子煜胡思乱想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坚定,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得意而犀利的眼睛正注视着他,直到子煜消失在山坡下,清虚道长长吁一口气颇有得sè的再次自语道:“小兔崽子,跟老道玩花活,你还嫩点!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呆着!哼!嗯?无量天尊,弟子妄语了,弟子告罪,不过,我也确实像小兔崽子的老子不是?除了不是我生的,他跟我亲儿子没两样,嘿嘿,解释得通。”

就这样,徒弟子煜老老实实的继续在观里呆了下来,同时,他的心中有份渴望也在悄悄的酝酿滋长着,而师父清虚也踏实了许多,观里总算保持住了师徒相守的场面,不至于太孤寂。两个人谁都没有说破,仿佛山上的事情不曾生过。不过,清虚的心里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生出些许不安,毕竟,时光越往后,嫁女儿的时rì就越靠近,清虚也隐隐有些愁了,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女儿现在在哪里。

而且,还有件事,清虚是打死也绝不会说出口的,因为只要一说出来,估计恬淡的子煜会立马跳起来暴走,这件事就是清虚自打女儿七个月时离开她到现在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从那以后至今母女的下落他更是毫不知情。

这种师徒暗中相持的现状直到两个月前彻底改变了,两个月前,清虚道长突然在殿中喷出好大一口鲜血随即便昏倒在地,等到子煜挑着菅芒草回来现的时候,清虚已经快不行了。

子煜哭喊着要背上师父送他去乡卫生院,但清虚虚弱的摇头不同意,子煜又想跑出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来,清虚急忙拉住子煜坚持叫他把自己背到后院厢房去他有后事要交代,如果子煜误了他的事那他就死不瞑目了。

子煜无奈只好把师父背到了后院厢房,房间里,清虚坚持让子煜把他扶正端坐在蒲团上,只是身子太虚弱了,子煜只好把师父放置在靠墙处。而后,子煜抽泣着跪在了师父的面前。

清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交代了师门中的一些尚未解决的事情以及留下的一些物件,叮嘱子煜一定要看好这些物件,至于那几件事情能办妥最好,办不了随缘就是。

说到后来,清虚眼中生出愧sè,此时已是极度虚弱的他拼尽力气说道:“煜,煜儿,为师欺,欺骗了你,为,为师犯,犯了戒,戒律了,为师对,对不住你!”

缓了缓,清虚接着道:“芳,芳儿不,不会来,来的,你,你要是能,能帮为,为师找,找到她们母,母女,记着,跟你师母说,为,为师,对,对不住她,还,还有芳,芳儿......”

话未尽,清虚的双手一松散置在盘着的腿上,随即,头部缓缓一垂,清虚道长便仙逝了。

子煜见师父溘然长逝大惊之下顿时连声呼唤无效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师父于他有再造之恩,虽是师父却有如生父一般,这份感情不仅珍贵也深厚,子煜的伤痛无法言表的。

虽然师父道法一般(师父,这是实情,你不要怪我。),但对待自己修悟的态度上却极其严格没有丝毫的放松马虎劲。

虽然师父有点狡猾有些小心眼,但在吃住行的生活细节上,对待自己却从来都是大方的,都让自己享受好的。比如有一次改善伙食煮方便面,他把他碗中的火腿肠全部拨拉到自己的碗中,美其名曰火腿肠吃得都快吐了,见了就烦,然后,等到自己偶然间经过厨房却窥到师父正拿着肠皮啃舔着肠皮上粘连的肉。

这些事例与情感都是让子煜永远也无法忘怀的。

如今,师父走了,子煜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魂灵儿也虚浮着不知道飘在了什么地方,仿佛半条命被抽走了一样。

过七这天,子煜在做完仪式并特意多念了一段登仙咒后,他跪在师父的坟前给师父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之后,滚滚流下两行热泪仰天长啸一声:“师父!登仙门啦!一路走好啊!!!”洪亮而悲情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山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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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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