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了个妖怪

齐莫镇，依山傍水的一座山城小镇，这里没有什么达的漕运和商业，只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贫苦老百姓。在齐莫镇山水掩映的西南一隅，枯树村，算是镇子上最偏远的一个角落。这一天，这个只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庄里格外热闹。一座柴扉敞开的农家小院里，现在正挤满了全村过来围观的大姑娘小媳妇；两三个风尘仆仆的老妈子，正忙里忙外的收拾。今天，是村长老婆生娃的rì子。

要说在这山村小院里，生个孩子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关键在于，孩子他爹，那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老村长原名石宝林，现年五十岁，之前有过三四个儿子，可惜都早早就夭折了。那个时代，村民们对这种罕见的事可是闻所未闻，这不，听说又要生孩子，全村人都来看热闹了。老村长石宝林今天倒是格外高兴，拉着长长的烟袋，歪着胡子笑的闭不上嘴了。隔壁村里来的王婆早就给算过卦，说这次肯定生一个宝贝儿子；老村长多年未了的心愿，也终于要实现了，难怪他这么开心呢。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看着接生婆忙里忙外的插不上手，这老半天也不见结果，村长还是有点着急上火。就在全村人都拭目以待翘期盼的时候，终于，老婆子那屋里一声有动静了“妈呀，这是啥怪物啊”，紧跟着哇哇哇的哭声就传出来了。这一声惨叫让外面苦苦等候的一众乡亲们吓了一跳；村长把烟袋一甩，两步就赶到屋里去。就看见接生婆子吓得已经瘫软在地，一个还沾着血沫子的小娃娃就躺在接生婆怀里，正哇哇大哭呢。村长赶紧把孩子抱过来，这一看不要紧，却也是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妖怪，这是村长意识清醒起来之后想到的第一个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死了好几个儿子之后，今天居然又生出了一个怪物。村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院落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在床上，还趴着刚刚出生的婴儿。这孩子全身洁白，四肢肥肥嫩嫩，看着实在惹人喜爱。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在脑袋上，居然生出了一对小小的但是却分明的肉芽。红sè的肉芽，突兀的在孩子两个眉骨往上的地方生出来，那么刺眼；而小家伙的耳朵上，居然也长着两撮浅黄sè的长毛。头生双角，耳带毫毛，天生异象！

看着这个安静的趴在床上的小家伙，村长的眼里泪水浑浊。他悲愤又无助，天啊，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生出这样一个孽障。看这孩子，哪里有一点人的样子；村长感觉天塌下来一样。

小山村里没有什么新鲜事可言，而老村长生了个妖怪的消息，在这荒僻的山村地带，就像开遍山野的杂草一样，在各个犄角旮旯若隐若现，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个小山村连带齐莫镇上很多人家，都知道村长家生了个妖怪。自己的孩子被人看作妖怪，这已经是天下做父母的最不能承受的痛苦；然而还有更多的磨难在等待着这个悲惨的家庭。

因为从第二天起，所有的村民，都远远的躲开了村长，躲开了这个似乎被诅咒了的家。或许是山村的人愚昧，或许是山村的人世俗，不管任何，这个曾经在村子里举足轻重的家，一夜之间成为了人人避讳不提的角落；没有人愿意接近这个地方，没有人愿意遇到这个家里的人。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躲着这个家的人生活；后来，当流言蜚语慢慢增多，人们开始认为这个家是不祥的诅咒和灾祸，大家就开始排挤这个家，排挤这个家里的人。

村长和老婆年纪都已经很大了，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冷眼和无情，也只有那个刚刚出世的孩子，那个头生双角、耳带毫毛的胖丫头，每天都无忧无虑。父母眼角的泪水，她似乎从来也看不见。

村长再也不是村长了，这个家也不复往rì的风光。山村的民风总是淳朴而剽悍的；你受到大家的爱戴，自然和和美美；如果你被大家排斥，那就又另当别论。这个家没有了任何人的到访，那些远亲近邻，对这个家的人和事也越的冷淡，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消散在风中。老村长和自己年迈的老婆，已经不能像原来那样寄希望于以后，这个胖乎乎的妖怪女儿，就是这老两口现在的全部财产。尽管，似乎所有的厄运都是这个丫头带过来的；尽管，似乎再也没有希望获得更好的结果，老两口还是不想亏待了自己的孩子。比起来早早夭折的那些孩子，这终于是降生了的婴孩，才是老两口最希望看到的。或许，正是因为已经夭折了好几个孩子，老两口才觉得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而让这最后一个妖怪一样的女儿成长起来，似乎正是老两口最应该做的，算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

然而事情怎么会就这样算了呢？上天要惩罚一个人，必然会用尽各种方法。就像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家庭，在最艰难的时候，还是要承受更多的打击。在婴孩成长到三岁的那年，终于，村子里的人看不下去了。可能真的是有什么预兆或诅咒吧。从孩子降生的那一年开始，这个村落里就没有过好的收成。按理说山村地区应该是雨水丰沛才对，可是自从这个孩子降生以来；这里已经三年连续干旱，要么就是突然的一夜暴雨，山里人辛苦数月的劳动果实，总会变成颗粒无收。这种无法抗拒的绝望和愤怒让村里的人们将怒火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村里的长辈们，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将这个孩子驱逐出去。又或者，干脆连这个家庭也一起赶出村子。

这个念头在人们中间传播起来之后，很快，一个饱含愤怒和恐惧的yīn谋，就成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