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真命天子

劲装黑衣，面罩黑巾，披黑sè斗篷，黑衣上用金钱走绣着纤巧龙纹，暗夜中也折shè着繁星的冷光。昼时见到的奢华大轿右护法黑衣人从另一侧房顶上纵身跃下，他身形高大，铁塔般矗立于街上。

我不禁大是汗颜。虽植和“凤雏”皆言自己内力混厚，却苦于仍是不得门径，和这般真正的高手比，差了何止千里。“凤雏”能感知到的危险，自己却是后知后觉了。

是敌人太可怕，还是自己太菜了？

“果是天女‘凤雏’鸾驾光临。”高大黑衣人跨步走到巨大圆轮兵器旁，单手毫不费力地从地上拔起这一奇门兵刃，如同拔出插在豆腐中的小刀。

“斗木獬，你身为‘立’的‘七大护法’之一，曹真就这样教你们待客之道吗？”“凤雏”冷冷地声问道。

“哈——”，被称为斗木獬之人狂笑一声，面貌却仍隐在这黑黑的斗篷中，让人莫测高深，“凤姑娘莫怪。只因姑娘长琴未在身，且姑娘国sè，怎会当街……当街……找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兔爷当面，獬斗胆一试，果然……果然……”

他语带嘲讽，话说的极其流氓。行事作风，与那甘兴霸一般无二。如真被那旋转的巨轮兵刃偷袭砸中，我们恐怕已经身异处了或化为肉泥了。我听得不由怒火中烧，当下暗运玄真元气于掌，伺机让这厮尝尝心剑味道。

“你信不信‘凤雏’马上杀了你？”“凤雏”语气转寒，纤手已扶上腰际佩剑。

“嘿——，人道姑娘琴剑双绝，又可cao控‘秘云天火’，功力之高，自是獬所不敢比拟。只是，今rì昼时獬察觉到姑娘和这位兔……这位……公子在窥视我等，獬自问未必不能接姑娘高招……”他言下也颇有自信卖弄之意。

兔爷？呵，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这帅哥穿越后在这帮乱世冷血杀手眼里竟然是娘娘腔形象。这帮长相粗犷的孙子审美观严重有问题。

“呵——”“凤雏”轻声冷笑道，“斗木獬，你双手沾满血腥，焉知‘凤雏’不是故意诱你至此，yù杀之而后快？”

我狐疑地看一眼这尤物，不由得疑窦忽生，难道她真是故意诱这斗木獬至此，所以在大街上行事这般“锋芒毕露”？植当初就曾言，“凤雏”行侠天下，扬名于乱世。

果真如此，她当初的反应，须是连我也骗过了。看来她不仅武功高，才计心智，更是在我之上，怪不得有‘天女’之称。这一现，令自己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才sè俱佳的美人，到现在仍是把自己当情郎看；忧的是，万一何时真翻脸，以她这心计武功，对付自己还不手到擒来。

斗木獬一时语滞，我却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疑忌惶恐。面对的毕竟是当世最顶尖的高手，越是杀手，越是多疑，细微的疏忽，都会留导致致命的后果。这斗木獬能位居“立”组织的“七大护法之一”，自是明白个中道理。

“叮——”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伴着火花四shè。我急睁眼细观时，只见夜sè中“凤雏”的身影轻快如飞，倏去倏回，“承影剑”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如天际划过的流星。

再看那斗木獬时，已是痴呆立在当场，背后巨的jīng制圆轮兵刃竟然一分为二，“轰——”的一声砸落在地面上。

这一下疾若闪电，又有暮sè掩护，“承影剑”又是无上袭杀的利器，便此一击，已达石破天惊的慑人效果。如yù取斗木獬xìng命，此人恐怕已是身异处了。

这美女却见好就收，“嘿嘿——”冷笑一声道，“好在‘凤雏’今次是到洛阳赏花，见血光大是不吉，护法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斗木獬饶是成名高手，显是也魂胆俱丧，声威并去。

我听得不仅暗呼厉害。这美女恩威并施，于人的心理变化掌控的极是到位，遍是这恶名满天下、行事飞扬跋扈的“立”的护法亦不例外，转眼间就被她玩弄于股掌上。上次与逊交手时，自己已有此等感觉。还好我们现在是“友”非敌。

一阵冷风吹过，空气飘过一丝异样的危险气息，我全神戒备之下，能感应到这周围仍有高手潜身在侧。待出声时，却听这美女先一步声道，：“人言大将军幼时即有搏虎之勇，为何见‘凤雏’个小女子，还如此畏畏尾，传出去，岂不惹天下人耻笑？”

她毕竟久创这乱世，用语极是凌厉妥帖。

真，我心下凛然。

“哈——，琴心不坠，剑胆长存。剑胆琴心，洛都何幸，大魏何幸，竟然早一步请得凤姑娘鸾驾光临。”一声长笑起于百步外，紧接着更多“立”的人簇拥着一身材臃肿之人鱼贯而入这静寂所在，贴其身护卫的正是昼时紧傍大轿边的几个各背奇门兵刃的高手。

斗木獬铁塔般的身形相较于一般人已甚是高大，“真”的身形却几可装下斗木獬。并且横看竖看，都象极了一个大圆球。看来此人果是位高权重，富得流油呀！

“斗木獬言语多有冒犯，还好凤姑娘手下留情，‘真’这厢谢过了。”曹真说着抱拳恭手一礼。

“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将军客气了。”“凤雏”双手叠于腰间，还礼道。

“凤姑娘芳驾莅临，当入官驿休憩，不知道‘真’有没有荣幸，请得‘天女’回府呢？”“真”满脸含笑。

“不必了，”“凤雏”一口回绝道，“大将军国事劳顿，勿以一小女子而耽误国之大事。”

真虽以大将军之贵，“凤雏”摆明了不给面子，显是对此人亦无好感。

“哈——”真再次暴出一声长笑，不知是否借以掩饰现场尴尬的气氛。他大笑过后，现场一时鸦雀无声，再次归于静寂。

……

“承影剑出天下寒，好个‘天女’凤雏。”一人语声轻淡，声音中却又似带着无尽的疲惫，缓缓自黑暗中踱出。“立”的人包括“真”在内，皆恭身下跪施礼。

此人手轻轻挥了挥，仰对望向房顶上的我们，众人包括真在内皆起身侍于其身后。

他身披黑sè斗篷，内衬华服，头戴束金冠，看样子极其年轻。夜sè中表情虽朦胧，但“凤雏”和我皆能看到他脸上似乎有挥之不去的愁容。他虽语出轻淡，却不怒自威，出现在我们视野里，却莫名令人有种下跪朝拜的冲动。

“植？”我一时几乎惊呼出声，为这意外的重逢而惊喜万分。却旋即又否定了这种可能，植这奇男子已出世修行，不可能再涉足这乱世，否则也不会有自己入世一说了。

不是植，哪又是谁呢？这男子虽和植极为相似，但眉宇之间，少了植带有的忧郁之sè，却平添尊贵和威霸之气。他步伐轻健，足不沾尘，分明已达高手境界。可是，却语音疲惫，声音中似乎充满着无尽的倦怠和不快。

“丕，”“凤雏”轻语道，“大魏人皇。”

曹丕，字子桓，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曹魏的开国皇帝，公元22o－226年在位。曹cao与卞夫人的长子。由于文学方面的成就而与其父曹cao、其弟曹植并称为“三曹”。

我身体出轻微的颤栗，分不清是激动还是仇恨。丕是后世记载的天下一统的人皇，却又是植的血海仇人。

他为什么不快乐呢？是因为逆父戮弟、手足相残、屠杀朝臣而不快吗？还是因为人言可谓，叔嫂有染的传闻而不快呢？可别人没有的帝位和三分的天下，他毕竟得到了呀！

无数个夜里自己曾幻想过遇到丕时的情形，到时自己是恨他，助他，还是……

而当这年少天子真正站在自己面前时，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做不出来。对他无恨、无爱、无憎、无……什么都没有……。

我面对的似乎是这世上最不快乐的人。这是丕给我的第一印象。

“初时还道手下人误传，没想到真是凤姑娘亲临。这‘洛阳牡丹花会’尚未开，姑娘已至，时光无限，斗转星移，能再睹芳颜，丕何其幸运呀！只是姑娘即至，何不差人禀报，朕也好着人略做安排。”这真命天子语气疲惫地道。

虽不明丕口中的“牡丹花会”是何所指，但“丕”以九五至尊，屈尊降贵，仅仅为请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赏花？我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当下，我们俩人纵身跃下，再次向这人皇恭手施礼。

“‘凤雏’草民，蒙皇上惦记，不胜惶恐。”

“姑娘贵为天女，凌驾于众生之上，如此说辞，令朕汗颜。月前得到禀报，知姑娘现身北海城外荒林，司马太师办事不力，竟然不能请得姑娘鸾驾光临。”

我心道，那司马氏jian滑小人，又岂是真心相请。只不过是否将“应命青龙”出现的说法一并报与丕知道。

“‘凤雏’师命在身，尚有门派之事未曾办妥，所以……”

“三年一度的‘牡丹花会’将至，虽蜀吴交兵，各国权贵仍会受王命派权臣出席。为我大魏子民计，还请姑娘赏脸出席，为我大魏祈福。”丕出言相约道。

他这一番话，我终幡然醒悟。“凤雏”能交至各国权贵，或者说“鬼谷派”能够在这乱世拥有如此尊崇地位，说到底，无非是利益所致。“鬼谷传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身份和然地位，成为各国间争相结纳，为本国谋利的工具。这世代的鬼谷门人，因其凡入胜的武功和实力，成为这乱世止息杀伐的希望所在，“鬼谷派”在这乱世如同一块金字招牌，“凤雏”也成为代表门派斡旋于这乱世三国间的一名身份然的特使。一定程度上，她的存在，胜过百万雄兵。三国间，上至帝室贵胄，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寄希望于这“侠义”化身的鬼谷门派。

这乱世有乱世的生存法则，任何有实力的人和门派都会受到尊敬。尊严是自己给的，古今一理。

“蜀吴交兵正酣，恐无力北顾。”我插口道。

丕有些愕然的望我一眼，似是没想到我会插话。不过，出于对“凤雏”的礼貌，却不便作sè。耳听得曹真道：“蜀吴交兵正酣，休兵之rì，恐又是挥戈向魏之时。……这位公子，还未请教是何许人也？”

“在下雨石信，字允诺。”我道，却知这干人对自己没有任何兴趣。我却从真的回答中，能体会到孱弱中的魏，如坐针毡。这也正是丕以人皇之贵，不得不屈身求身为鬼谷传人的“凤雏”的原因。

丕等人显是对我这个籍籍无名之人没有任何兴趣，是以也不再问询。

“圣上既亲临，无论如何，‘凤雏’当为天下苍生计，为止息乱世上的杀伐，尽一些绵薄之力。圣上请回，‘牡丹花会’临近之rì，‘凤雏’定当如约前来。”

“凤姑娘一诺九鼎，既如此，朕这就告辞了。到时盼着凤姑娘……还有雨石公子的大驾光临。”丕目的已达，长久不快的脸上，终挤出些笑意。出于礼貌，连我也一并在邀约之列。

丕挥手示意下，转身离开。“立”的人包括“真”在内，护卫在后，片刻间，走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