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第一章(1)

人活一世匆匆,竟有几人为自己真正的活着。活着都是在为自家扮演角色,演得好便如假戏演真一般,若杂了,也只有充当小丑的份子。他人演戏,好似假戏真演,看的中意,呵呵一笑又有什么。就像他人文章,读着好,但那终究是别人的。于钱一样,身上装着样式上是自家的,其实早晚也不过是他人的。恰对物质与精神上的需求,物质追求过多岂不很累,得不到又是痛苦。精神上虽无止境,但稍有些便不会空虚孤寂。如我作小说,他人文章多多,言辞溢美,而己文笔拙劣,但写了总算不归别家,权充当些精神财富。文中内容显老,似如清末。当下年轻人怎写得出陈年旧事,不过作者抚弄笔杆拿当事充古事说罢了。他人为鉴则能看到自身不足,以便于更好的澄清自己,改善自己,直至生命的殆尽。

途经一座繁华的街市,路上行人往复,各种喊声混成一体,不知所云。令人注目的是街市上的一座青楼比往日多了些欢鹊的笑声,众人围住青楼观看。路经这里的刘府二少爷的书童常忠治,顿时心里感到直痒,好不容易从刘府出来,不如也去凑个热闹,挤身进了青楼。

有个肥胖的女人大声讲话,她就是青楼姑娘们的老鸨。鸨儿不断的重复着尖声的话语:“我女儿叫寕艳艳,今年刚满十七岁来自乡下,他家人迫于生计,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艳艳今仍是处女。如果哪位爷怜惜她,将她买下做个宠物儿养着,岂不快活。想带走她不就是紧一下腰吗,就换个大活人。再瞧瞧我这女儿百里挑一,打着灯笼也难找,绝对是上等的娇女……”青楼卖女子又不是头一次见,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忠治想给少爷买些稀罕的东西,几串山楂,对别人来说最为普通不过,这些东西少爷见的少,便感稀奇了。忠治心想:“说不定少爷吃了我买回的山楂,兴许还能给些赏钱,只要他一高兴。”坐上马车急的向刘府赶回。忠治想到好处,不禁的呵呵笑上一笑。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刘府。忠治走过红色的大门进了刘府宅院,溜溜的走到二少爷房间,见二少爷正读书。

二少爷名叫刘家兴,家兴身着已淡褪了些颜色的长袍,清秀的脸格外白皙,像是害过一场重病似的白。眼波泛着若隐若现的白雾,似如清晨的花瓣被寒气打上了一层朝露,充盈微微闪闪的珠光。两耳天生得有些直,若细细看便觉得他的比常人稍大些。近前观他,人亦显得几分瘦削。

家兴假装没有看见忠治,仍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瞧书。忠治迈着轻步移至家兴的身旁,小声道:“二少爷,我回来了。”家兴假装吓了一跳,“鬼鬼祟祟的进来,也不先打声招呼。”说着便拿起身边的扇子轻轻的对忠治头上敲了两下,“看你以后还忘不忘打招呼。原本想好好赏你好玩的,可惜,你来的太晚。”

忠治道:“二少爷,您让我买的笔墨纸砚香物都买来了。瞧我还给您带来了啥?”家兴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以前让你放半滴血,你都不肯,这次怎么舍得花自家的钱买东西送我。”忠治拈出四串山楂,往家兴眼前一摆。家兴顿时高兴,“好东西,有好几个年头吃不着,我以为山楂早已绝了种,没想到今儿还有幸能吃上。”

治忠又把笔墨拿出来,道:“二少爷您还气不气啊!”家兴拿一串山楂细细品味,“好味道,酸甜可口。高兴还来不及,哪还有生气的份。”递治忠一串山楂,治忠道:“我在街市上吃过两串,这是特意留给您的”。家兴道:“亏你有这份心,改日空时,我带你看戏。”治忠道:“不可反悔啊。”

家兴道:“你放心,我说过的事情不会食言。研墨,把我说的话写纸上,白纸黑字。”常治忠研墨,房间里溢出文墨清香。

家兴道:“在街市上是否看到好东西听到些奇闻怪事。”治忠止住研墨,“我从青楼前走过的时候,见青楼内围满了人,挤都挤不进去。”家兴道:“青楼是什么地方?”

忠治道:“少爷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竟连青楼都不知道。”家兴道:“不过就是青楼一梦的地方。你小子怎能去那种下贱的地方,老爷知道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忠治慌忙跪地道:“少爷您千万别告诉老爷,要不然,我被赶出刘府,就不能伺候少爷您了。”家兴见他满脸通红,掂扇子又在治忠头上轻轻的敲一下,“起来吧,哪会说给老爷。我想知道何种事情如此吸引人,连你都被吸引进去,好让我松闲会,长点书本上没有的乐趣。”

忠治道:“不就是青楼,没什么特别的。今天却不同以往,青楼被堵个水泄不通,人挤进里面看啥,我挤进去方知青楼又多了位姑娘。姑娘是从乡下买来的,身穿一件粗装布衣倒也齐整,她脸上并没有涂脂粉,头上也没钗环金饰,看起来却是水出芙蓉。鸨儿说她因家中穷困为生存才来到这种地方。”忠治对那位姑娘十分同情,“今儿姑娘头一日来,鸨儿就卖她。如果没人出价使鸨儿满意,鸨儿便让姑娘陪客人。我要有钱定会买她做妻,免她受魔鬼般的羞辱。”

家兴脸色沉郁,“真可惜。原来青楼的女子不是天生低贱,如今我才知道。圣贤书也会骗人,学它还有什么用。”家兴愤怒的抱起桌上一堆书狠狠地扔了,连孔圣人都骂一通。忠治道:“世道本来就不是书本中的道理,还有许多的事情,只是您不知道罢了。都怪我。不该把闲事说给您。您十六七的人啦,还小孩脾气。”家兴稍微平静一下心绪,“刚才我不该向你脾气。你算给我讲了一课。所谓真正的修身,只有更多去了解身边的人。”

治忠道:“少爷您想开了,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些。”家兴道:“改日你领我去青楼看看,怎么样?”忠治整理好家兴打落的的书,“不好吧,老爷知道了,不容分说,便是家法棍棒一顿,我可不敢带您去啊。好去处那么多,为何偏要去那里。您读书读的头痛,外出赏玩几天,也好长长见识,开阔视野,老爷见你读书很累,不会不答应。”

家兴跟刘老爷和刘母请早安时,向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刘忠义紧皱了眉头,“向来在家安分读书,今日为何有这般打算。玩物丧志,岂不荒废学业。"家兴道:“孟老先生有言‘吾善养浩然之气\',凭借游历,领悟文和气是相通,才使得自身更为博学。李白游山玩水,领略天地精华,文章气度颇为豪放洒脱。”

刘忠义道:“你可知‘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道理。”家兴道:“君子之道在于践行。整日里在家坐的苦闷,想出去走走。”老夫人听的明白,“家兴近日读书很用功,想必累坏了身子,我也有意让他出去走动走动,散散闷儿,透点新鲜气。"刘忠义像是拿不定主意,摸了把胡子,嗯一声,端起茶杯抿了口。老夫人故意道:“嗯的那声表明老爷同意了,你还不快谢谢老爷。”家兴恭敬地:“谢老爷恩准。”

早饭过后。管家黄理给家兴备好马车,“少爷,出门要当心。”说话间,黄理把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忠治,“二少爷很少出门,银子交你拿着,留点神,别弄丢了。少爷不懂市价,他要什么你帮着买,以防受骗。”忠治道:“记住啦。”家兴催促道:“忙去吧,我们要走了。”

刘忠义在室内整理衣冠,此时刘夫人也来内屋。刘夫人迷道:“老爷今日怎么这般打扮”?刘忠义道“今日我要赶去京城,有很多事要办。”老夫人道:“您放宽去罢,我会把家操管好。”刘忠义道:“夫人,家兴出去游玩,真让我不放心,等他回来后,好好管他,别让他因去赏玩,变了性子,影响读书。”

马车上,忠治问家兴:“去哪玩,有主意么?”家兴道:“废话,没主意会出来吗。”忠治道:“自肺腑之言,不叫‘肺话’,难道叫瞎话不成。您要去哪玩呢?”家兴道:“文人骚客的地方。”忠治道:“您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家兴道:“当然不假啦。”忠治道:“去不得啊,二少爷。骚人可去,文人去了清白难存。”

家兴道:“见识短,自古以来哪些大诗人没涉猎过此地,李白、元稹、杜牧,曾几何时都有过风流故事。请你听曲,顺便领略一下姑娘们的技艺,也好看看你说的那位女子。”忠治道:“不就是听曲,我不想听了。”家兴道:“说出的话似西下的光,能回转过来嘛。”

古城内,往返行人不断,卖叫声、刷杂声和谐的混在城中的酵坛里。青楼门前,一女子拉住家兴,家兴恼气,“干什么。”女子道:“爷好雅致呀,今儿晚上我陪您过夜吧。”家兴道:“放开你的脏手。”

忠治凑到家兴耳旁,“她们都这样,犯不着生气。”鸨儿见状走来,美美称道;“**气的小哥,您头一回来吧。”一把拉他进了里面,“爷您坐。端上好的茶来。”鸨儿恭敬地地上茶,“您想找个啥样的?”姑娘们站成一排,鸨儿道:“慢慢挑,找个中意的也不枉您破费。”家兴问忠治,“还认得那姑娘么?”忠治细细觅上一回。

鸨儿有些不耐烦,“您相中了哪个呢,价都一样高。”忠治道:“没见那位姑娘。”鸨儿道:“爷想找个什么样的?”家兴道:“可否有位叫寕艳的姑娘。”鸨儿道:“您真是百灵通啊!她昨个儿刚来。”家兴道;我能见她一面吗?”鸨儿略显犹豫了一下,“真难为我呀,我在旁人面前说过前几天不让女儿接客。您见我女儿,人会骂我不讲信用。”家兴听后,起身。鸨儿以为他要走,“您多坐会,给您备些小菜,来个姑娘陪着听听曲多美。”家兴道:“我只想见寕艳。”

楼上,寕艳姑娘独坐在床上呆。偌大的房子仿佛却容纳不下她。鸨儿推门进去,仍见她穿着那件粗布衣,与房屋里的东西显得格格不入。鸨儿道:“怎么还不换上新衣裳?”寕艳道:“我舍不得脱下生命中最为珍贵的衣裳。”鸨儿道:“这年头,还有你这样的傻子,好衣服你不穿偏穿的寒酸。快点换掉。一会有位爷要见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别丢了丑。”寕艳猛听得有人来,怕得要命,愣愣的。鸨儿见她没个反应,狠踢她一脚。她身子虚弱经不起鸨儿折腾,倒了地。鸨儿劲头更足了,“装样啊,你。”

鸨儿从楼上得意的走下来,笑咪咪的说:“让您久等了。女儿头回待客不懂经验,怕她惹您生气败了您的雅兴。我刚才**了她,定不会坏您心情。女人嘛,头一回难免害羞,您多担待。”家兴道:“怎么会呢,还感激你的安排。”鸨儿道:“女人天生的慢,化个妆非得用半个时辰不可。紫云啊,过来。”紫云紧答说来啦,声音拖得很长,如唱戏一般。“嗳哟,妈妈带我不薄。两位爷让我陪哪一位呢?”鸨儿道:“嘿,德行,不倒杯茶水照照。去看看你那新来的妹妹打扮好没有?”

楼上出蹬的响声,脚步声离寕艳的房间近了。寕艳听着蹬蹬的声音,心中已是万分惧怕。进了房间,忠治轻说道:“少爷,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姑娘。”鸨儿拉走忠治鸨儿拉走忠治,将门紧掩。家兴向姑娘瞥上一丝怜悯的眼光,却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放的叠整齐的衣裳。家兴叫道一声姑娘,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轻、太柔,以致于长期听惯粗声大气的姑娘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在跟她说话。家兴向前走了两步,又喊了声姑娘。

寕艳醒神过来,赶忙把粗布衣裳放在身后,紧张的站起身子,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家兴仔细端详姑娘,颇觉得她有几分姿色,“真是个美人。”家兴轻轻的赞美道。寕艳抬头望望家兴,二人目光相视。寕艳那死死的眼眸一瞬间有了活性,似乎是渴望的眼神看着家兴。若是他能赎了她,允她在他身旁做个丫头该多好呀,她痴痴的想,脸顿时火辣辣的。“怎么可能呢,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人家根本就不会愿意。唉,想这些不现实的做什么呀。或许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她淡淡的笑了笑。家兴像是又有了新的话题,“姑娘一笑多么动人啊!更显得高贵。为何不把笑容长挂脸上呢?”对寕艳来说,并不需要高贵,只要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就知足了。

寕艳道:“我何尝不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呀,只是—”家兴道:“脸挂笑容的人实在是少,只因大家一向都习惯了默然。真可惜。”寕艳道:“人的经历不同,处境不一,笑不出,又岂能勉强。”家兴道:“姑娘心中有不畅便说出来。”寕艳沉默无言。家兴道:“我特意为姑娘而来的。”寕艳面颊隐隐作红,“为我?!”家兴道:“你别误解,我并没恶意。只愿听听姑娘苦处。”寕艳道:“薄命人的事有什么可听。”家兴道:“怕姑娘心里委屈,憋得慌。”

寕艳眼睑里蒙上一层泪水,“谢少爷您关心。”家兴道:“姑娘芳名?”寕艳道:“姓邢。名唤寕艳。您贵姓呢?”家兴说了名儿,“芳龄几何?”寕艳道:“满十七了。”家兴道:“比我大上一岁,原来您是姐姐。”家兴鞠了一躬,寕艳见他模样忍不住笑了。家兴道:“您笑得真甜,笑起来也很好看。答应我以后要笑对生活,不要把哀愁带在脸上好么。”她点点头,“嗯,我会的。”家兴道:“不能反悔哟,要要好好的活着。艳姐,可否将您以前的事说给我听呢?”未闻她倾言泪已先流,寕艳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寕艳家中有老父母和一哥哥。二老是庄稼人靠勤快也能维持个生计。寕艳的哥哥是个勤快人,在米店做伙计。她的哥哥二十出头了,本应该成家立业,就因家太穷一直没人肯来提亲。“回去吧,也不看看你家有几间房子,谁愿把女儿嫁到你们家。再说,人家请我提媒送的都是大红包,你送的什么呀,一筐鸡蛋值几个钱。”媒婆不屑一顾的说道。邢大娘一求再求,“老嫂子,俺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事成不成,俺记着您这份情帮过大忙。”媒婆斜着眼,“给你闺女说个婆家嘛,兴许我还会费费口舌。就你那儿子五大三粗的还想找媳妇,门都没有。”邢大娘咬咬牙根,“好的坏的,老嫂子您就帮忙撮合一个,我们把人家闺女当祖宗奶奶供着。”

媒婆奸笑,“嘿,我倒有个办法,看你行行它。”邢大娘赶紧说:“啥法儿,您说说。”媒婆诡异道:“你女儿长的有模有样,女人嘛,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没得指望。她卖给牙子能赚四五十两银子,你给我送几两钱,我顺情做个红媒”邢大娘再也无法容忍她的话,“没良心的话,你也能说出来。”媒婆横道:“哟,骨头倒硬起来啦。”将一筐鸡蛋从桌上推倒,鸡蛋烂了一地。“好心帮你,居然不识脸,走、走。”往门外撵人,邢大娘愤怒,“怪不了给人家说了一辈子媒自己没摊上个爷们,原来是你的骨头板太贱,满身铜臭味。我就不信,没你爷们家都娶不上媳妇。”媒婆拿起擀面杖指着她朝外赶,“你们家断子绝孙。”

这日,寕艳的哥哥邢思渺像往日一样去米店做活。晌午时分,米店老板胡老爹留他一起吃午饭。来到酒馆,胡老爹要了酒和菜,思渺摸不住头目,心想:“好端端的,干嘛要请人吃酒,莫非嫌俺干活粗,借此把俺辞掉。”坐在长凳上很不自在,只等老板说事。酒菜端上,胡老爹道:“今天没别的,就请你吃酒。”思渺放下心来吃了碗酒,胡老爹给他蓄满酒,“成家了吗?”思渺道:“八字还没撇呢。”

胡老爹道:“想要媳妇吗?”思渺憨憨一笑,“做梦都想着呢。俺家穷,谁愿嫁给俺过穷日子。”胡老爹道:“我女儿还未婚嫁,让她做你媳妇要不要?”思渺一位老汉逗笑他,“我家那供奉得起大户人家的姑奶奶,老爷子您取笑我了。”胡老爹道:“没骗你,姑爷。”思渺皱着眉,“可我家拿不起彩礼钱。”胡老爹道:“彩礼钱不收你一分,我在贴给你些,以免女儿日后吃苦。”

胡老爹真就把女儿嫁到邢家,老爹的女儿圆胖圆胖的。结婚那天,寕艳掀了胡家女儿敏秀的红头巾,女人骂道:“那家泼妇,想来勾引我男人。”这女人好吃懒惰,生性脾气又大,动不动就拿寕艳出气,在人家里简直成了祖宗。一家人都让着她,毕竟,儿子娶个媳妇不容易,她又是个大户人家的出生。

有什么样的根就有什么样的祸。邢家自娶了新媳妇便没在安生过。稻子收割季节,思渺年年还能搭把忙,可敏秀却不让他下地干农活,“我娘家米店一天营销个百儿八十两的,你不去帮忙,赔了算谁的。你们家的粗粮才值几个钱。”思渺道:“钱虽多,但也比不了二老的身体重要。”胡敏秀气冲冲将茶具打落,“啪啪”响起。“没出息的,我爹瞎了眼条你这样的好女婿,正经事你不干,竟干些没出息的事情。哎呀,我命苦啊。嫁个没用的男人,还不如一根绳子吊死算了。”她装腔的哭,狠命的闹。

下午天快黑前,邢大娘让寕艳先回了家做饭。天阴沉沉的,还很黑。思渺和二老都没回家。胡敏秀只叫寕艳把她哥找回来,否则不要回家。原来她哥在帮着爹娘整稻子堆,寕艳上前帮忙,“哥,嫂子让你回家,我看你回家最好,免得嫂子生气。”邢思渺道:“没事,我帮爹娘多干一会是一会,白天也只顾得去做生计,苦了爹娘这么大的年纪啦还得干重的累活。艳妹让你帮着哥干农活也苦了你。只顾说话了,赶快些吧,有点雨滴了。”

稻堆整好后,一家人身上淋了个尽湿。寕艳道:“哥,你先跑回家,让嫂子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又会说你。”邢大娘道:“是啊,别叫你家媳妇担心。”二老的腿脚不便,邢老汉在泥水中摔了,疼的站不走身。邢大娘和寕艳架着邢老汉一步步向家中迈去。

邢思渺跑回家中,胡敏秀大骂:“没出息的,我还以为你掉进河里一头淹死了,现在看来还是活生生的。我爹让你回来晚了吗?说今天你怎么来晚,是不是外边看到一朵野花迷上了,忘了回来。”思渺道:“哪敢有非分之想,如果有便让天上的一个雷把我劈死。”胡敏秀啐他一口,“没出息的东西,想让雷把你劈死,我守活寡不成。”

天空黑魆魆的,这时外面雨下的大。寕艳和二老艰难的回到家中,换了些干衣裳。寕艳撑伞先请二老去厨房,又叫了嫂子和兄长。寕艳把嫂子桌上的饭菜摆好,上面摆了肉和鸡蛋,另加两个素菜。胡敏秀进到厨房鄙夷的目光看向他们,口中便嘟囔了一句:“杂毛胚子,看了就恶心,吃什么都扫兴。”

寕艳在他们桌上盛了三碗饭,一碗菜,拿了三个馍头,递给爹娘,坐下安稳的吃起饭。不见邢老汉吃几口,一个馍头已下了肚。寕艳把手中的馍头掰开,“爹,您吃。我饭量小,半个馍头就够了。”邢老汉怎肯吃,“儿啊,你自己吃吧。”

寕艳晓得爹一定很饿,只是有些为难,才不愿拿筐中馍头。寕艳鼓足勇气,放下筷子,去案桌旁拿了个馍头。胡敏秀眼尖手快离开坐位,上前劈抢馍头重重摔在地下,“我让你吃,让你吃。”寕艳惊吓,“嫂子您这是什么意思?”胡敏秀道:“桌上有馍头掰成两半不吃,竟拿起筐中的馍头来,真有狗性。”寕艳道:“不是我要吃的,爹今日下地饿的晕倒,我想拿一个馍头给爹吃。”胡敏秀道:“糟踏粮食,谁让你拿了,竟不跟我说一声,你眼中还有没有兄嫂。”一巴掌打在寕艳脸上,寕艳跪地,“嫂子,我错了,您别这么大的脾气。”

胡敏秀吼喝道:“知道有错就好,掌脸,我说什么时候停,你就什么时候停。”邢大娘看的忍不住,离开杌子,上前说胡敏秀,“别把路走绝,只要我们活着决不许你对艳儿半点胡来,别仗你们胡家有钱,就怕你不成。无下的媳妇多的是,女儿我只有一个,你敢在欺负我们家艳儿,把你休了。”胡敏秀乱叫,“老泼妇,为了女儿竟如此休辱我。”说时向前走了一步,抬脚狠狠地踹在邢大娘的腹上。邢大娘倒地上,疼的落泪。

邢老汉上前扶起老伴,“胡敏秀你做事做的太没人性啦,不要你这样的媳妇也罢。”胡敏秀碎老汉一口,“什么东西,胆敢说起我,想找死。”邢老汉气冲冲的道:“早就想死了。我们家有你这么个媳妇真是不幸。”胡敏秀道:“想死,姑奶奶我应你。”上前用腿乱踢,“踢死你,合你家儿的意,休了我,娶妹子同房生傻小子。”寕艳跪着哀求道:“嫂子,您放过爹和娘吧,您别折磨他们,他们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你要有气就冲着我来。”胡敏秀破口大骂,邢思渺向前阻止,“我的姑奶奶啊!您念在夫妻份上,收收手。我给您跪下了。”

邢大娘一旁大、喊道:“儿啊,不能给她跪。你给她跪,从今往后没有你这个儿。”思渺终还是跪下了。胡敏秀道:“替他们求什么情,人家不领你的情。”一把揪住思渺的耳朵,“你起来。”思渺站起,胡敏秀上去扇他两巴掌,“给一旁跪着去,老娘我的事你别管。不听话,老娘我休了你。”

外面雷雨凄艾的下。寕艳爬到爹娘身边痛哭。邢大娘感到越来越疼,老汉背

她起来,“艳儿撑好雨伞,让你娘回屋躺着。”走出厨房,外面沉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老汉艰难的走在雨中,脚步移动的很慢,生怕滑倒摔住老伴。寕艳把雨具只顾给二老遮雨,自己淋着。到房中,寕艳点上油灯。邢老汉现女儿身上尽湿,“艳儿回房换上衣裳吧,雨大,就别过来啦。”寕艳抹泪,“爹娘我走啦。”她冲过猛烈的雨水跑到房中,灯也没有上趴桌上痛哭。雨水无情地纵泼着,雷声似如房顶之上点起鞭炮。

邢思渺买药回来,衣服被打湿,买的两包药却没有湿一点。思渺进到房中,将两包药放下换了衣裳。胡敏秀照镜儿慢慢卸妆,“哪里去了?”思渺道:“你踢的娘直喊痛,去买些药来熬给娘喝。”胡敏秀道:“药花了多少银子?”思渺直说出来,“五个铜板。”胡敏秀大怒:“败家子,不好好养着俺,竟拿俺娘钱给你老不死的娘买药。”胡敏秀拿起两包药扔进马桶,“想当孝子,捡起来熬给你娘喝啊。”思渺欲要出去,敏秀上住门:“你敢去,今日我便休你。”

老汉屋里依然灯火暗暗探出。邢大娘剧痛,衣裳咬口中,生怕出声,脸色由苍白转为降紫。邢老汉流泪,两手紧握住邢大娘的一只手,“艳儿她娘,老汉对不住你,这辈子跟着我吃苦,没能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到咱女儿嫁个好人家,咱一起下黄土,黄泉路上也好有照应。”邢大娘眼晴里的泪水渐渐的不在打转,手变的凉。邢老汉含泪的把妻子的双眼细心合上,“孩儿她娘好去啊。”

第二日一大早。寕艳醒来,昨日哭的伤心,哭睡在桌上,眼角红红的。寕艳梳妆一下,推开门便去娘的房间。寕艳敲敲门,喊了两声:“爹,娘。”没有回声,她轻轻的一推,门开了。往里一看,寕艳尖叫,“爹,娘。哥你快来啊,爹上吊了。”寕艳扶正凳子,将爹的腿放上面,用尽身上所有的力量扶着,她的心被绞得粉碎,悲恸欲绝地惨哭着。邢思渺听到喊声,赶紧穿衣服从房中跑出。思渺解下老汉时,老汉早已俺俺一息。寕艳跑到娘身边,摸摸娘的手,似如冰,再挨鼻孔,早断了气。“娘,娘……”寕艳凄厉哭喊。

二老尸体已在家中摆放三日,有些臭,仍没下土。寕艳苦苦哀求邢思渺埋下爹娘尸体。敏秀却不让埋,邢思渺也不敢埋了。寕艳跪了半日,请胡敏秀埋下二老。胡敏秀似乎动了侧隐之心,“我给你指条明路走不走。”寕艳道:“您说什么我都答应,决不妄言。”胡敏秀道:“好,是个孝女儿,今儿就把路给你指明,只要你肯自卖,我便答应土埋你家二老。”寕艳迟疑不决,胡敏秀气急,“刚夸你孝道,给你指路,连个屁都不放。”寕艳道:“嫂子我依您的,只要您葬下爹娘,我决不会说半句怨言。”

胡敏秀找人挖了坑。邢思渺去市集买了两个草席子,回到家便被骂上一顿:“败家子货,谁让你买两个席子,想用另一个席子让我把你和妹子卷在一起也埋了。”邢思渺道:“秀啊,你怎么说话。”带气的离开房间,紧握的拳头格格硬响。

思渺拿两张席子来到二老的房间。寕艳只是哭着流泪,却听不见声音,思渺从怀中拿出买的两个包子让妹子吃,“妹子你两天没吃东西啦,就吃个包子吧。”寕艳摇摇头。思渺跪下忍不住落泪,“哥不好,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回来,害苦了爹娘妹子你。哥自知有错,不配当你的哥,更不配当爹娘的儿子。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怎叫我给逝世爹娘一个交待。艳,哥对不住你,你看不起哥是对的。你吃个包子吧,这样下去身体是受不了的。千万别苦了自己啊,艳吃口东西吧,哥求求你啦。”给寕艳跪头,寕艳道:“哥,别这样,你没错。错都错在我身上,我是不孝女。老天要惩罚也就惩罚我,不要把灾祸惩罚在哥身上。”思渺道:“好妹妹,你说的话怎能让哥承受的起。把俺当哥看,你就吃口。”

寕艳略点点头,思渺拿放在身边的一个包子递给寕艳,还未来的及吃上一口,那时胡敏秀来的疾,讽刺道:“哟,原来有情郎给个小情妇买包子吃。呸,我原以为小姑子是守规矩的,看来不过如此,敢勾引你家兄长。不说哭丧竟偷偷的吃包子。”胡敏秀狠狠的笑声吓的寕艳不敢动。胡敏秀道:“贱货,这辈子你也嫁不了人。只会勾引人家男人的泼妇,下了地狱让那些小鬼找你,弄的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你以后还贱不贱。”她揪起邢思渺的耳朵,“滚的远远的,地头看看坟坑挖好没有。”

天黑前,胡敏秀叫了个拉马车的。胡敏秀对赶马的人道:“小哥你帮着我家男人把二老的尸体抬马车上。”给赶马的几个小钱,那赶马的人才应下。二老尸体都放在马车上,邢思渺用席子将二老盖住。寕艳从屋中哭着走出来,胡敏秀略带怒气,“哭什么哭,人死了能哭回来吗?你不用送葬了,屋里头歇着去吧。”向前拉住寕艳,“走,回房去,别丢人现眼。”寕艳哭道:“嫂子您行行好,允我给爹娘送葬吧!”

胡敏秀心想:“贱人还有一招啊,想趁我不注意时逃走。幸亏我长了三个眼,否则,便被你蒙骗。”胡敏秀呵斥道:“快些给我回房去。”寕艳不愿意,胡敏秀上去给她两巴掌,拉她回房里,“思渺你找个绳来。”邢思渺找了一根绳子。赶马的人听的有些抖,“女人真狠,连自己的小姑都打,还拿绳子,莫非还勒死那姑娘不成。”赶马的人感到站立不安,“哎,人家的事,我只一个赶马的,有什么份管人家的事。”

第二日清早,寕艳求胡敏秀,“嫂子,望您能允许我去爹娘坟前拜祭,我一辈子记着您的大恩大德。”胡敏秀道:“不可,你万一跑了人怎么办?岂不让我空陪喜一场。”寕艳哀求道:“嫂子,我是不会跑的。就算让我跑,我又能跑到那里去,谁又会肯收留我。”

胡敏秀道:“别做梦啦,这辈子你都没有个机会。我已经你卖了。今日,人家便来要人,你跑了,我的面子往拿搁。去房中打妆一下,人家看着顺眼还会多肯出几个钱买你。”又将涂抹的胭脂香粉拿过来推给寕艳,“你回房打扮打扮。”寕艳跪地上不肯动。胡敏秀气急,便想打寕艳,这下可不舍得打寕艳的脸,怕打出伤,卖时就不值钱了。胡敏秀将寕艳踢倒,“你换不换衣裳,打扮不打扮。”硬掐寕艳胳膊,唯恐她不疼,又把寕艳衣裳的袖子扒开,掐的青一块紫一块,寕艳还是不肯打扮化妆。胡敏秀没办法,道:“我应了你,让你去你爹娘坟前拜祭。”

寕艳打妆过后,又来胡敏秀房中,“嫂子,现在可以去坟前拜祭二老吗?”胡敏秀乱叫乱吼,“妄想,你这三流的技俩我还不知,想逃走,别想。去房中歇息,待到午时,卖与他人,以后你过的好不好便是你的造化。”寕艳跪地忍泪道,“嫂子您善良,您就允俺拜祭一回。”在地上狠磕起头来,她像是想一头撞死在地上。胡敏秀面目挣拧,“站起来,没出息的美人胚。”胡敏秀看的有点心痛,假惺惺地说:“哟,疼了吧。”

寕艳跟胡敏秀出去了坟地。路上,寕艳难免会落泪,胡敏秀讨厌的说:“你啊,别丢人现眼,到坟头哭死你我也不管,不许再哭出声来。”寕艳硬把泪止住。胡敏秀一边走一边想,怕寕艳跑了,心想:“一定得吓住她,让她打消逃跑的念头。若她真的跑了我也没办法抓住她,岂不是到嘴的肉飞走,叫我难堪。”胡敏秀道:“你最好老实些,只要你敢从我身边逃走,我便让人掘了你爹娘的坟。”

寕艳到坟前,方知他们将二老葬在一起。她心酸地徐出两行泪水,跪坟前痛哭,“爹娘,女儿对不住您的养育之恩。女儿却没给您送孝啊。”凉风疾地越过杈枝,坟头边不远处的树木摇摇身子,地上的落叶从坟边向外跑去。寕艳悲恸的点上烛火,引燃一炷香插在坟前,细心地烧了纸钱。寕艳虔诚的祷告,“爹娘走好。”

胡敏秀呵斥道:“拜够了没有?”寕艳只顾哭声,那会理会她。胡敏秀大怒,“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连屁不放,真是反了你。走,回家。”仍见寕艳没反应,胡敏秀火气一上来骂道:“胚子,我慈悲心肠可怜你,让你来拜祭爹娘。你却想跪着磕死不成。站起来跟我回家,饶了你。”二老的坟堆在寕艳的视野中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看不到。寕艳脑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果真,下午的时候门外面有人喊问,“送钱了,换人啊。”刑思渺听的很刺耳,想打买人卖人东西一顿,心中骂道:“没有人性的东西,什么事情生计不能做,偏偏干这没德的事情。”那买人的先生又大声问,“这家可有人换吗?”胡敏秀应声走了出来,“有人换。”买人的先生往前一步恭敬的行个礼,“夫人您要换人吗?”胡敏秀道:“当然。”买人的先生道:“夫人您当家的可否同意?”胡敏秀道:“这事我说了算,不由他分说。你进来看看人,掏个价。”买人先生跟了进去。邢思渺坐在院中,一动不动的隐入沉思。

买人先生见女孩长的标致,“嗯,长的倒不粗气,不过眼圈太红,不知是有病引起的。”胡敏秀道:“先生自可放心,她丧爹娘,哭了好几日,眼哭红的,不会传染。先生开个价吧。”买人先生一听,便知妇人是把小姑子卖,好在家到图的清静。“二十五两银子。”胡敏秀嫌少,“先生怎么才给二十五两呢,您看看这姑娘,身材长的苗条,脸蛋又好,哪会值这么少。我想您是说错了吧,至少也得四十五两啊!”买人的先生听出她还晓得些市价,赶忙吸了一口气,“哎啊,夫人您要价太高。干我们这一行的,能出到三十五两价已是天价,你却要的如此高,怕是我们谈不下来。”

胡敏秀心想:“或许我要价要的高,合不着他。”开口说道:“先生您再给开个价。”买人的先生道:“三十五两银子,多一分铜板,我便不要。”胡敏秀道:“先生先坐下,老远赶过来的。先,喝口茶,缓缓气再谈不成。”胡敏秀倒茶,买人先生喝了口茶。胡敏秀道:“先生是否可抬高些价钱,您开个好价。”买人先生道:“姑娘好能看出来,但我也是开到了最高价。再给你高些价,我真的要赔了。”胡敏秀嫌少,“四十两银子,先生不肯出的话,便合不来。我自将她买给他人,也不必先生如此伤神。嫌贵的话,吃过茶后便可走人。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双方都不亏。”

待吃过茶后,买人先生给了胡敏秀四十两银子,领了人。买人先生拉她的手腕,寕艳没有反应,用力一拉,把寕艳拉了过来。寕艳坐的椅子“啪”的一下倒地上,“啪”的一声,惊醒了寕艳。寕艳知自己被买,眼中顿时朦胧一圈泪水,感到自己已是若有若无了。

买人先生拽着寕艳从房里拉到院中。寕艳的眼死死的望向邢思渺,刑思渺抬头看了寕艳,愧的低下头。买人先生拉寕艳出去,寕艳用尽全身力量止住,哭声的叫了声哥,“哥,我知道您心中有苦,哥您不必自责,妹子我不怪您。您以后多保重,照顾好大嫂。去爹娘坟前多磕上几个头替我赎些罪。”

买人先生使劲的拉寕艳走,寕艳仍不走,买人先生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寕艳脸上,才拉动寕艳,寕艳口中大声喊,“哥,哥……”思渺征住了,当寕艳被拉出去后,思渺怒火上身,“我要打死这没有人性的人贩子。”却被胡敏秀拦止住。胡敏秀呵斥道:“你什么疯,卖了人收了人家的钱,哪有后悔还要人的理。”思渺像失去理智,口中大声直喊“啊—,我不是人。”一头撞在门柱上,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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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的三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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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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