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寂寞的葬礼

第二十三章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寂寞的葬礼

索非亚终于蜜月回来,我大大松一口气,紧绑的弦可以放松下来,索非亚笑嘻嘻地拿着礼物送给每一个同事,她送给我的礼物是是一尊小小玉石观音,低眉顺眼,线条流畅,非常好看,我把观音摆放在办公桌上。神座.shenzuo.org)蜜月回来的索非亚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更增韵味。

我取笑她:“生活在蜜里的少妇,怎么还作女儿妆,想要引起哪个少男遐想?”

索非亚道:“老板,一个月不见,你还那么不长进。”

我抗议道:“谁说的,在没有你的一个月里,我还不同样把工作处理的井井有条。”

索非亚笑道:“是,是,所以我可以放心生养。”

我跳起来,“什么,索非亚,你这个过时女人,当心,生养后你就不再是你。”

索非亚叉腰笑:“我不怕,结婚的时候你已经预言我不再是我。看看,站在你面前这个精神焕发的女人,你倒是确实说对了,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我,哈哈。”

我呻吟道:“索非亚,千万别上你老公的当,他只想把你改造成他家的牛,吃得是草,贡献的是牛奶、血,女人最大的悲剧是陷进温柔陷井而不自觉,还一味以为是幸福,当你醒悟后再回首时,已是百年身矣。”

索非亚丢过来老大一个白眼,骂道:“你这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该找个女人管住你。”

我笑:“这个你同我放心,有你这个现代版慈禧太后在身边,我还能长出三头六臂。不死就脱层皮。”

索非亚笑了,挤眉弄眼问:“喂,老板,我离开一个月,素素的气可消了,还有找你晦气吗?哈,你也真是,为个小白脸弄得两人关系紧张,是不是欠素素修理你哟。”

我骂:“八卦。快工作,很清闲,没看见案头一大堆待处理文件等着你处理。有这闲心管这管那。”

索非亚吐吐舌头,朝我做个鬼脸,笑着出去,埋头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再也不理我,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很高兴,左右手回位,不再让我神经紧张,已是大幸。

一天,我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自索非亚蜜月回来后,工作清闲许多,坐在办公桌前,可以翘起二郎腿,一边喝咖啡一边玩游戏,游戏中我是潜伏者,与保卫者打得热火朝天。索非亚来敲我的窗,示意我看,我抬头,看见彦心施施然走上公司来,她变了,整个精神面貌变得积极向上,不再颓丧。我暗暗惊讶,女人才是真正的好汉,那里跌倒那里爬起,东山再起又是英雄,且看我与世权,如此萎靡不振,实是枉为男子大丈夫。

彦心看见我招招手,游戏中我即时被保卫者复仇,死亡,顾不得游戏,马上站起来要出去。彦心却微笑着指指世权办公室,意思是找世权谈话,我点头。摊牌时刻终于来临,世权拖着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彦心自己找上门来要他签,真是现世报。

我不想理这对冤家,继续游戏,正玩得激烈,办公室门被大力推开,我吓一跳,又死亡一次。世权面色苍白走进来,我奇怪地看着他,不晓得他撇下彦心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世权不出声,又用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我,我真是又好笑又好气,瞪他一眼,他倒沙发上睁大眼睛,似足做错事的孩子被大人逮到后那样,我想过去安慰他,又实在不知说什么,跟着彦心进来。我不想别的同事知晓他们之间的事情,忙站起来给彦心拉椅子,把玻璃窗帘放下来,再为彦心倒一杯茶。

世权看见彦心,像是对陌生人讲话一样道:“你要与我谈什么,与家和说,我不要与你说话。”

我暗暗摇头,世权真是没救,怎么说也算是一大老爷们,怎么可以如此耍无赖。

彦心静静地看住世权,说:“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事情,与家和无关。”

我赶紧道:“我出去。”

世权似被蛇咬到尾巴般跳起来,急促道:“不,家和,你不用避开,你是我兄弟。”

我又摇头,世权真的是不可救药。

彦心脸色很苍白,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良久道:“家和避不避都没关系,我们的事他全知道。WWw.wosouxs.COM)我只想问你为何迟迟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

世权生气道:“对不起,我不习惯收律师信,我把它丢进碎纸机去了。”

彦心轻轻道:“你又何苦这样,离婚不正是你希望的吗?我承认当初很幼稚,错误地以为付出自己的真情,哪怕得到一丝半点假意亦心满意足。但是,婚姻应当是严肃的,不应儿戏,当初我太儿戏,以孩子为理由要你结婚,我很抱歉,所以决定放开,让你追求自己的幸福。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世权,既然拥有爱情,请别放手,别让另一个女人在爱情里哭泣流泪。”

世权脸色越来越苍白,我拿一罐冰啤酒递给他,他打开大口大口地喝。

“你无非是指责我对你不忠。”

“我们之间不存在谁对谁不忠,你根本没爱过我,所以不算背叛我。”

“你恨我。”

“世权,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恨你,永远爱你。但是,爱,有时候就是伤害,我选择放手。”

“你想要什么,你直说。”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天然。”

“天然也是我的女儿。”

彦心悲悲地看着世权,凉凉地道:“世权,你总要给我留点什么。”

世权不耐烦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彦心摇头,“不,你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除了天然。”

世权沮丧道:“这么说,你下定决心要与我离婚?”

彦心叹气,“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最好的办法。”

世权道:“离开我后你何以为生?”

彦心看牢自己的双手,慢慢道:“我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

世权不讲理道:“我不愿意我的女儿受到任何一顶点苦。”

彦心苍凉地笑,神情悲愤,“你的女儿?世权,你除了给予她生命的精子外,你对女儿付出多少爱与关怀?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哭闹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喊爸爸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她什么时候长第一颗乳牙的时候你在哪里?不,女儿完全没有从你那里得到半点父爱,你的爱很狭窄很狭窄,你只有对你情妇男女私欲的爱,而没有对家庭对妻子对女儿的爱,这个时候你来怜惜女儿,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世权脸红了,低下头不出声,我呆呆地看着他们,心底是无比的恻然,一场婚姻,让两个成年人遍体鳞伤,何故?

什么是爱,什么是情?问世间情为何物?

良久,世权小声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彦心终于被激怒,指住世权一个字一个字道:“我要与你离婚,我要离开你,我不愿再与你有任何关系,我但愿这辈子永不认得你。”

我怕两人在公司吵起来,忙打圆场,“彦心,再给世权一天时间,他糊涂了。我先送你回去,天然在家等你呢。”

彦心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平息情绪,眼睛里泪花闪闪,世权是她所爱的男人,如今却要面对面地指着他的脸骂,相信她的内心不好过,我瞪一眼世权,他自知理亏,站起来从桌上抽出纸巾,走到彦心身边,轻拍她的后背,彦心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没有忍住,顺着脸颊流下来。

世权把纸巾递给彦心,轻声道:“对不起,你真的不愿再原谅我了吗?”

彦心茫然地看着世权,这个她唯一爱的男人,他对自己可有一丝半点爱意,恐怕没有,否则,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变心变得如此砌底。彦心的眼神由悲怆到悲凉,这一过程很短暂,但是,却能叫人黑发变成白发。我看着两人,沉默无言。

“这不是谁原谅谁的问题。”

“你都不愿与我谈,带着女儿躲着我,其实我也很想念你们,我不是天生铁石心肠。”

彦心眼中的泪流得更多,世权这个时候讲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两个人的感情破裂,或者说根本不存在有感情,只是因为责任,勉强走在一起,结局似乎早已看见,不过是她独自苦苦挣扎,企求挽留自己的婚姻,或者说她的爱情。世上没有一厢情愿的爱,除非你愿意受苦。

“别哭了,我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其实你早可以这么做,我不会怪你。”

“你是一个好女人。”

“好女人大抵是不受爱神眷恋。”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房子给你和女儿,希望不会剥夺我探视女儿的权利。”

“你有探视女儿的权利,但是,房子我不会要,我能够养活女儿。”

世权忽然生气,提高声音道:“彦心,我这么让你憎恨,要与我划开界线,一清二楚。”

彦心慢慢道:“是的,我不想生活在你的阴影下。”

世权噎住,无助地看着我。我知道这个时候谈这些不适谊,丢一个眼色给世权,他无奈地在彦心掏出来的离婚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从此之后,他真正解脱,然而,他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开心,彦心脸色一直苍白,表面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其实脸色如此苍白,即表明一切,她的心在流血,只是世权爱的人不是她,所以,他看不见彦心的心痛,我有点恨世权,为彦心愤愤不平。

彦心收好离婚协议书,惨然一笑,向世权伸出手,道:“世权,你解脱了,希望你不要恨我。”

世权望着彦心伸出来的手,垂着脑袋,没有去握,良久,咕哝一声,冲出办公室去。

彦心看着我笑道:“人生真简单,做错了可以重新来过,脑袋掉落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家和,可以陪我去喝杯酒吗?”

我点头,抓起车匙,彦心站起来,人有点摇摇晃晃,我扶住她的肩膀,彦心整个人轻飘飘的,似被抽离了灵魂,在世权冲出办公室一刹那,她的整个伪装夸下来,全身颤抖如一片秋天黄昏下的落叶,瑟瑟缩缩。

我把她带到较清静的会所,叫一杯鸡尾酒给她,彦心抖着手拿起酒杯,把一杯烈性酒喝下去,人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默默为彦心加酒,当她与世权结婚的时候,我并不喜欢这个女人,认为她太普通,配不上世权,加上世权婚后不开心,我也助长着他,陪他去外面疯狂,然而,世权居然会为了一个叫颜蔷薇的女人连女儿都不要,而那个颜蔷薇还是曾经抛弃过他的女人,他真是色迷心窍,彦心还为与他离婚痛苦流泪,才真正明白不是彦心配不起世权,是世权骑马都赶不上彦心。

“家和,做人怎么那么难?”彦心摇头晃脑,已微有醉意,眼神很迷离,似一个迷途的小孩子。

我担心地看着她,“彦心,我送你回家可好。”

彦心脸上现出一丝惊惧,摇头道:“不,我想喝酒。”

是,回去后一室空空,四壁寂寞,拭问如何独处?我也曾是失意人,非常理解彦心此时此刻的心态,也不勉强,陪她坐着。

彦心摇着杯子里的酒,笑道:“酒入愁肠愁更愁,可是这样?我却觉得它可以缓解寂寥的心,微醉轻飘飘的感觉真好,难怪酒文化千古流芳,确有道理。小时候我是一个特别多愁善感的女孩子,看见天空飞翔的小鸟,也会无端生出许多落寞无奈,看见花开花落,便会流泪。别人说:彦心,你为什么流泪,可不是怪人。从小我就被人认为是个怪人,因为我崇尚英雄,总梦想要找一个英雄,做英雄身边的女人。二十年后,遇见世权,那时我第一次到公司上班,走进气势宏伟的办公大楼,却摸不着北,一个人着急得不得了,又怕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正满头大汗的时候。世权出现了,他问:找那个部门?我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他微微一笑,说:跟我来吧。我很放心地跟着他走,也不怕他会不会把我卖了,他把我领到女秘书跟前温和地说:新来的女同事,请照顾照顾她。说完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女秘书因为是上司领来的人,所以特别地照顾我,从那时候起,我心底就把世权当成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来崇拜。你看,这就注定是要以悲剧结局的,因为我把世权过于神化,而他跟本只是一个凡人。我始终认为是我的错,否则他依然是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好男人。”

说着彦心放下手中的酒杯,两手捂住脸,泪水自指缝间流出来。我默默地把纸巾递过去,女人的悲伤是泪水的化身,我庆幸我是一个被抛弃的人,而不是自己抛弃语琴后,语琴也似彦心般痛不欲生,想想我都觉得似有一根尖刺刺痛着心脏,我的爱丽丝,我但愿她永远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家和,不要随便偿拭婚姻,特别当你心底还藏着某人的影子的时候,有一天,当一个影子浮现出水面时,你的婚姻太经不起考验了,对你的妻是不公平的。”

我自然明白她指我与语琴、素素之间的感情纠结,默默地喝酒,对语琴,我并没有完全放下,只是把她隐藏在内心深处,拭着去接纳素素,素素自有她的优点及可爱之处,是以我迟迟不敢向她求婚,怕造成她无法弥补的伤害。

或者,看见颜蔷薇出现在世权生命中,内心,我也很卑鄙地企求某一天,语琴受到婚姻的伤害,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还做我身边那个爱做梦的女子。

我有点汗颜,若说对语琴完全没有企求,那是虚伪,但我想不到自己虚伪至此,为了私欲的满足,居然希望她得不到幸福,最终只能选择回到我的身边,所谓对她的爱,说穿了还不是为了自己,这世上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爱情,更别说纯洁的爱,人的私欲太强太多,贪得无厌,还那里去寻找真爱。

彦心忽然格格笑起来,她满脸酒意,眼睛通红,头发有点凌乱,拿着酒杯,一口接一口喝。鸡尾酒是烈性酒,似她这般伤心中喝,最易醉倒,且伤身体。我忙按住彦心的手,道:“彦心,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彦心两手抱住酒杯,拼命摇头,“不,我不回家,我要喝酒。”

我有些为难,怕她醉了在公众场所痛哭流涕,“回家吧,彦心,这酒帮不了你。”

彦心可怜地说:“可是,至少这一刻,心是不痛的。”

我恻然,那一场婚姻,对她的打击太大,又不忍心剥夺她发泄的权利,温和道:“好,再坐一会就回去,好吗?”

彦心点点头,忽然又笑了,虽然满面笑容,眼睛里的伤痛却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她静静地坐着,不再喝酒,再坐一会,自动站起来,说:“走吧。”

我赶紧结账,走出会所,天已黑了,彦心抬头望着星空,夜风吹着她的长发,显得无比落寞。我把车驶过来,停在她身边,彦心依然望着夜空。我跳下车,为她打开车门,柔声道:“来,彦心,我送你回家。”

彦心摇摇头,道:“家和,我想一个人静静走一会,你不用送我。”

我摇头,“彦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让你醉酒回家的,来吧。”

彦心望着我,“家和,他若有你十分之一的好,我们也不至于走到离婚。”

我怜惜地说:“别说了,彦心,你还年轻,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更爱你的人的。”

彦心苦涩地道:“将来,将来,谁知道呢?”

她不再坚持,坐上车子,我松口气,也上车。在车上,彦心一句话不说,眼睛很茫然地盯着前方看,找不到焦点。

今天是她与世权离婚的第一天,我内心轻叹,两个人因为孩子结合在一起,因为第三者离婚,若颜蔷薇没有出现,也许,这一场婚姻即使不完美,至少不会走向死亡,日久见人心,世权总会发觉自己的妻的优点,由感情增进爱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偏偏,颜蔷薇不迟不早出现了,一直处于被动的彦心自然遭到遗弃,放手没有爱情的婚姻,也是唯一的办法,即使心底再怎么爱世权,或者因为爱他,所以才放开他,这正是现代知识女性的理性,也是她们的悲剧处,文化再高,意识再强,又怎耐何得了感情的归向,而她还必须鼓励自己得不到的即不属于自己的,理应放手,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当一个人真正爱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不堪一击。

我们一直在寻觅,其实结局都一样,谁也不是谁的谁,谁也不是谁的过去,谁也不是谁的未来。我们最终将要去的,是一个共同的地方,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的结局是相同的,我们的待遇是平等的。但是,我伤心的时候你却在欢笑,我流泪的时候你正快乐,我失意的时候你春风得意。

你,我,他,怎么有着那么不一样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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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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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寂寞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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