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德国人

19、德国人

19、德国人

赵原很疲惫,但这一次的疲惫和上一次不同,没有酸痛也没有高烧,有的只是象是洗了高温浴后的那种舒适的乏力。肚子虽然没有饿得惊人,却依然是一个无底洞,只是变得更稳重了一些,半磅重的牛肉下肚也没能够翻起什么波浪。尤里从床底下变出一瓶酒来,上面写着花花绿绿的俄文。

“伏特加。疗伤的圣物。”

“你们呢?”

“都有。”捷尔夫斯基笑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冒腾的酒气证明了他的话,“内务人民委员会的同志送了我们整整一箱。”

“内务人民委员会?”

“是的。我们本来就是是内务部队的战士。”尤里说道。

“契卡和内务部队可不一样,这回再也不用上一线了。”捷尔夫斯基轻松的答道,“我算是沾了诸位的光。”

“不,恐怕比上一线还更危险。”久加诺夫的声音低沉的响了起来,“契卡可不是好当的。”

比起睡得很平稳的沃卡拉,久加诺夫的脸色显得腊黄,身体状态并不好。赵原的俄语只算得上粗通,“内务人民委员会”对他来说十分的陌生,但克格勃的前身,契卡显然更加的大名鼎鼎。关于这个组织的神秘、黑暗、残酷的种种传闻一下子就浮现在他脑海里,在下意识间,他有一种上了贼船而且准上不准下的感觉。他对这些暴力机关没有太多的好感,在现代关于这些部门的负面新闻很多很多。

“为什么?这不是件很光荣的事吗?”

“光荣?当然!”久加诺夫的胡子跳了跳,语气有些低沉,“契卡可不是只会当督战队的。我的一些老战友,在战争还没有爆发的最后几天里,就已经死在了契卡的岗位上。”

他接着又问道“知道我们分到什么岗位了吗?”

尤里摇了摇头:“只是让我们好好休养,等待分配。”

久加诺夫摘下帽子,理了理有点乱了的头发,又把帽子小心的扣了回去,又看了看包厢内的几个人,盯着天花板说道:“但愿我能分配到管理档案的工作。或许,是在乌拉山的工厂里找到一份钳工的活。”

“为什么?”捷尔夫斯基疑惑的说道,狙击手只有19岁,对于神秘与权力有着本能的**,“契卡不是很好的工作吗?谁都怕你,而你不用怕谁?”

久加诺夫仍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慢慢说道:“捷尔夫,你们都是天眷者,都是上帝垂青的人。而我是一个50岁的糟老头了,除了会用拼一手刺刀就啥都不会。”

“我活了半个世纪了,物尽其用的道理还是懂的。你们分配的工作,也只有你们才能完成,也只有你们才能活下来。我参乎在里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嘿,老头,要不是因为我们,你现在还在斯大林格勒的地狱里头卖命呢!”捷尔夫斯基毫不客气的指了这点。

“那倒也是。只不过,新的炼狱恐怕又在等着我们了。”久加诺夫的胡子跳了跳,摇了摇头,心事重重的趴在了床上。他的伤全在背上,不能躺着只好趴着。

“这么说来,没本领反而还安全一些?”捷尔夫斯基耸了耸肩膀,嚷嚷道,“你不是要当档案管理员了吗?还用得着这么心事重重的吗?”。

“未必呀,”久加诺夫最后接了一句,“天知道上级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我的老伴和孙女去哪里了……”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儿子?”捷尔夫斯基不甘心的的抱怨道。

“因为他在哪里我已经确定……”老头的回答很复杂,复杂的让人心事重重。

黑暗中,火车“匡匡”的摇晃着,驶向不知的目的地。车厢里的人被久加诺夫的几句话弄的有些意兴阑珊,家人、亲人,都浮上了心头。捷尔夫斯基从床底摸出了一瓶酒,灌得舌头发硬直打饱咯,这才舒畅的躺在了地上的铺盖上睡了过去。

赵原默默的在吃着面包,车上的面包好象并不限量,鸡蛋也足够的多。虽然肚子没有那么饿得急,却更不是一时半会能填满的,就象一个黑洞,不论扔下多少东西都吞没的无影无踪。他已经连续喝了两瓶的伏特加,高度的烈酒却让他的脑子愈发的清醒。他时而想像着半个多世纪后的亲人与朋友此时在做什么,时而也想像到此时的中国看到爷爷的情形,种种的荒诞让他不时苦笑。

一觉睡到1942年,这已经是最大的荒诞了。在这个荒诞的背景下,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他不用握拳与试力,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力量又在上升了,力量的流动就跟线条一样的清晰,没准已经能和沃卡拉拼上一拼。仔细回忆起与德国人搏斗的那几十秒钟,更是受益匪浅。

“安提维诺斯的眷顾!”

德国人莫名的惊呼他居然记得十分的清楚。他很清楚,最后的时刻肯定发生了一些不为他知的变化。

镜头回到斯大林格勒。

被彻底夷平的6号公寓已经被德国人占领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德国人又向伏尔河靠近了一百米,却再也没有继续进攻的能力。

差不多的时候,一支德军工兵小队从6号公寓的废墟里挖出了两具德国人的尸体。简单的翻拣了一下尸体上的标识与文件后,工兵小队急急的抬走了这具已经显得干瘪的尸体。

“施密特中校,工兵们找回了容克少校的尸体。”

在一个铺着厚厚圆木和钢轨的掩蔽部里,烧开的水冲在了咖啡壶里,冒起了阵阵的热气。施密特中校有着如同姓氏一样的容貌,在德语中,施密特是“铁匠”的意思。他是一个呈现着正方形身材的中年男子,脸色通红,宽的过份的肩膀以至于中校制服的领口都无法扣上。

“嗯。”即使眼前的是一位上校,但是施密特中校也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连“谢谢”都没有一声。

差不多放光了血的容克少校显得有些瘦弱,脸上惊愕与痛苦的表情仍然凝固在那里。

“怎么样?”过了好一会,史密特才开口问道。

一个金发女人在容克的尸体上仔细的检查了几遍,站直了她傲人的身材,很简略的回答:“死于枪伤,手枪弹。子弹打烂了脊椎,我想他至少中了一个弹鼓的子弹。”

五阶精神力者的死亡,是一件重大的事件,不亚于一个高级将军的阵亡。在某种意义上,比将军的阵亡更加的棘手。史密特把制服的扣子解开更开了,他烦恼的抓了一把红发的头发问道:“他为什么会阵亡?”

“只有两种情况,精神力透支;遇上了更高明的精神力者。”

“让尼克斯进来。”史密特的嘴色抽搐着,抓起一个铝制的食具搓成了一个铝球。

尼克斯回忆他所记得的一切:“……我在楼下听到了少校的呼喊,然后听一连串的枪声,整整持续了五六秒钟。”

“你是说,当时容克已经控制了局面。而那里只有一个狼人,一个蝙蝠,一个枪手,还有一个东方人?”

“是的。”

“那个东方人是什么样的人?”金发美女突然插进来问了一句。

“身高一米七三,体重不超过六十公斤,短发,皮肤较白……他不是霍夫曼的对手,当时霍夫曼已经快掐死他了。”

“那么,是第三方的介入。看来俄国人找来了新的精神力者。”

“这无法解释一个弹鼓的弹药,高阶的精神力者可以用更文明的方式杀死对手。”金发美女自信的分析道,“枪手对容克有着刻骨的仇恨,甚至是恐惧——这应该是一个意外。”

“一个意外损失了一个五阶的精神力者,容克家族不会满意这个结果。”

“中校,我想起了一件事。”尼克斯突然插话道。

“说吧。”

“我在下楼的时候,似乎听到了霍夫曼的自语,好象是说什么‘安提维诺斯的眷顾’”

史密特的红脸猛的一震,眼中射出了骇人的精光,但在一息之间就平息了下来,只是沉声问道:“确定?”

“确定。”

“不要跟其他说起这件事,这是绝密。明白了吗?”

“明白了。”

“去吧。”

尼克斯的脚步远去了。史密特的眼光对上了金发美女的眼神,两个人的眼中都有着疑惑与忧虑。

“不可能是编造的。”史密特肯定的说,“尼克斯的家族不可能知道这个名词。霍夫曼有可能,他的祖先曾经参加过神战。”

“安提维诺斯的眷顾……”金发美女在小小的惊慌之后,就很快的恢复了自信,她挺起了骄傲的胸膛,轻声的说道,“不用担心,俄国人的天眷者同样会惧怕。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的敌人。无论真与假,他们都会去查清事实,相信他们会与我们有共同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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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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