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头发斑白的历史老师不紧不慢的讲着洋务运动,说是曾国藩他们要救中国。赵奇一听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还救中国呢?你看全班同学懒洋洋的熊样,先救救他们吧。

但他这一笑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老师来劲了,也不慌着救中国了,走到他面前,低着头,翻着眼,从老花镜的上方瞪着他,把他瞪得心里直烦。

这时同学们也来劲了,纷纷拉长脖子,像鹅一样,满心盼望着老师能狠狠地训训赵奇,并不是他们特别恨他,而是实在没精神想借这事儿提提神。

老师好想知道他们的鬼点子,瞪了一会儿赵奇,什么也没说又去救中国去了,于是大家像泄了气的皮球,又昏昏欲睡起来。

但赵奇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五,现在是下午第二节,下课后老师就开例会,同学们放学,而他早已和班花苏婧约好,说是今天下午放学后附庸风雅一次,到河边去看落日。

这可是他自从进入初中后就不断努力,两年来绞尽脑汁儿,花样百出才争取到的唯一成果,班里那些下三滥要是知道了,不一个个自杀才怪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不自杀又能咋样?大哥我一表人才,有明星范儿,都说我像吴尊,就是鼻子稍微平一点,说不定两年后大哥我鼻子挺拔起来,比吴尊还吴尊。

想到这,他坐直了些,看了看第二排的苏婧,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紫色套裙,配着她小S一样的脸,格外靓丽。

她肯定是专门为今天下午的外事活动而精心挑选的,可她咋知道我特别喜欢女孩儿穿紫色的衣裳?但不管怎么说,说明她想讨好我。

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候下课铃突然响了,把他吓了一跳。他赶紧收拾好满桌子乱七八糟的书本儿什么的,生怕苏婧等急了。

可等他收拾好后,不见了苏婧的倩影,冲出教室才看见苏婧若无其事的已经和同学们快走到学校大门口了。

他平时都是骑山地车,今天特意步行,反正离河不远,可以跟苏靖多磨蹭一会儿,也找找书上常说的浪漫。你想想,落霞铺满天空,微风吹拂,鸟语花香,我们在乡间小路上悠闲地散步,跟苏婧一块散步,想想就美得要死。

但等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苏婧时,她好像对今天的约定没什么感觉,甚至对他也没什么感觉。

他慢慢的靠近苏婧,低声下气的道:“你不是放学后要去看落日吗?”苏婧淡淡的道:“是吗?谁说的?”

赵奇有点恼怒,恁么大的事怎么可以说忘就忘了呢?但他不敢,于是继续柔声道:“你说的,忘了吗?”苏婧好像终于记起了,但仍淡淡的道:“那改天吧。我今天有个约会。拜拜。”说着头也不回的和几个女生拐弯儿往东去了。

赵奇愣在那里,突然觉得满世界空荡荡的,独立苍茫,平时脑袋瓜子挺活的,现在就是转不过来弯儿。

这时同班的女生周雅拍着他道:“怎么,小帅哥落单啦?走,跟大姐去玩儿,大姐给你买棒棒鸡。”

赵奇经她一拍回过神来,怒声道:“滚,小丫头片子少管大人的事。赶快回家学习,不然你妈又把你打得皮开肉绽。”

周雅也不生气,继续打趣道:“真是被甩了?没事,想开点,赶明大姐给你找个好的,保管比苏靖漂亮。唉,你看范冰冰咋样?我给你们撮合撮合。”

赵奇道:“再不滚我可上你家告黑状去了,就说你骚扰我。”这回该轮到周雅了,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去死吧。”

说着周雅大步赶上其他同学,把赵奇一个人扔在后面。赵奇撅着嘴,没精打采的,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小帅哥一下子变成了瘪三。

赵奇想,***美女咋都恁么无情无义呢?偏偏就剩下我这样的小帅哥多情,太***吃亏了。

赵奇一脸落寞的回到家里,一反常态的一声不响就往自己房间走,妈妈一见就知道儿子肯定是又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平时回家总是大呼小叫,山摇地动的。妈妈关心的问道:“咋啦,跟同学闹矛盾啦?”

赵奇也不吭声,关上房门躺倒在床上。妈妈没听见回答,就推门进来,看他躺在床上,生怕是生病了,赶紧摸摸他的脑门子,不烧。

妈妈又问道:“老师批评了吧,肯定是不遵守纪律,要不就是前天数学考得不好。”赵奇烦躁的道:“别瞎说了,什么事也没有。”

要说没事也确实算没事,但这事就算是事,能和妈妈说嘛。于是他看了看妈妈,什么也不说了。

妈妈知道他肯定有事,于是道:“啥事都可以和妈妈说,只要你做得对,妈妈都支持你。”

赵奇想这事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跟妈妈也说不清,于是道:“真啥事都没有,就是有点没劲。”

妈妈笑着道:“我不信。不过你不说我也不问,只要回来就好。你爸不回来吃晚饭了,你赶快洗把脸,马会儿就吃饭,吃了饭做作业。”

正常情况赵奇即使有些不愉快,但他还算个开朗的孩子,也是一会儿就过去了,可这次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不得劲。

他吃了饭,关上房门也没心思做作业,于是给苏婧发短信道:“你今天食言,我很不愉快。”

一会儿苏靖就回信道:“是吗?你咋啦?对不起,下个星期一定兑现。”可放下手机,苏靖有点生气。心想,没跟他一起看日落,就恁不高兴,真是心胸狭窄,还男子汉呢?

停一会儿,自己笑了起来,他算什么男子汉?就是一个大男孩儿。不就是看日落吗?下星期陪他看个够,不过得让他请我吃串串香。

赵奇收到回信甭提多高兴了,立即云开雾散,他倒不是非要看日落,主要是想知道苏靖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有了苏靖的定心丸儿后,赵奇风一样的冲出家门,妈妈一看赶紧道:“作业。”他回头道:“明天。”转眼已不见踪影。

妈妈摇摇头道:“这孩子,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啥时候能长大。”说着笑了起来,妈妈很疼爱赵奇。

老师们陆陆续续的到了会议室,几个老师在传看着一张纸,边看边议论,边笑边叹息。

纸上是改版的《真心英雄》,歌词是“在我心中,就是老师最凶,每天放学到七八点钟,学校的痛,怎能让它随风,高傲的老师给我最多伤痛;

“回到家中,就是老妈最凶,话都没说把我狠狠的教训一通,幼小的痛,你说哪来笑容,发誓我的人生从此不再宽容;······”

老师们七嘴八舌的道:“‘老师最凶’,老师敢凶吗?十叫九不应,一说三瞪眼。”另一个老师道:“‘怎能让它随风’,还想报复老师吗?”

又一个接着道:“瞧这歌词,虽然内容偏颇,语言还行,要是把功夫都用在正道上,学不好才怪呢,都花在这歪门邪道上了。”

又一个接着道:“各种改版的歌词多了,都是跟一些歌星学的,光《真心英雄》的歌词我就见过好几个版本,无聊。”

一时间满会议室都是议论改版歌词的,什么“恶搞”、“无厘头”、“搞怪”、“搞笑”、“周星驰”、“周杰伦”等,其热烈程度不亚于学生在课堂上起哄。

这时瘦瘦的方副校长大声道:“大家静静,现在开始点名。周红。”一个年轻的嗲声嗲气的女老师应声道:“到。”她把“到”字几乎念成“掉”。

随后方副校长一连串点了十几个老师的名,突然一声“李逵”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一把儿洪校长严肃地看了一眼方副校长。

方副校长自我解嘲道:“记性不好,总是把‘睦’念成‘逵’,对不起。”随后点道:“李睦。”李睦是一位白胖的中年男教师,也就是赵奇他们的班主任,教数学,他不高兴的应道:“到。”声音沉得有点瓮声。

随后抓教学的关副校长、抓政教的刘副校长、抓办公室工青妇的裴副支书和刚才念错字的抓后勤的方副校长都对自己分管的工作作了安排布置,领导们讲得头头是道,老师们听得心不在焉。

最后方副校长道:“下面请洪校长对总体工作作以强调。”洪校长是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士,长得很周正,眉毛重重的,很精神。

他把话筒调整一下,喝了口水,道:“刚才老师们在底下议论的《真心英雄》改版歌词,我也见过,不过不是收学生的,而是从网上看的,我想就这方面的问题和老师们交流一下。”

他道:“我们现在面临的教育环境已经不是几十年头里、甚至也不是几年头里的情况了,我们面对的学生更不是我们想象当中的学生,他们有了个性,也敢于表现个性,从这一点看,他们比我们做得好。”

他又道:“我们的教育环境变了,对象变了,我们怎么办呢?我们也得变,以不变应万变是不行的了,那样将被时代抛弃,也将被学生抛弃。”

你别看在会议室里老师们对校长们的讲话议论纷纷,散会后没谁知道他们刚才讲了什么。对老师们来说,校长们讲的都是套话,甚至废话,他们整天和学生打交道,知道的比校长们多多了,体会也深刻得多。

但今天不同,他们觉得洪校长讲的有道理,老眼光不能看新世界,你既然改变不了环境,也改变不了学生,那就只有改变自己了。

所以老师们散会后还在边走边议论,觉得自己平时想得太少,太简单,现在听洪校长一说,猛然间觉得学生变化真大,大到有点害怕的程度。

赵奇的历史老师姓吴,他边走边对李睦说道:“赵奇很聪明,是个好苗子,可这一段不如先前了。”

李睦道:“聪明是真聪明,勤奋不够,刻苦更谈不上。前一段听同学们反映,他好像对苏靖有好感,可苏靖没有什么感觉,弄得他往往心神不定,这肯定影响学习。”

吴老师道:“他家里啥情况?”李睦道:“他家里还可以,他妈虽说很疼爱他,但也并不溺爱,对他的要求还是挺严的。”

吴老师道:“对这样的孩子更要抓紧,滑下去就可惜了。苏靖家里怎样呢?”李睦道:“苏靖家里不是很清楚,看她的表现,应该也还可以。”

吴老师感叹道:“哎,现在的孩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有恁么好的学习环境,不知道珍惜,还没长成个人秧子就谈恋爱,全是那些歌星、影星什么的教坏的。俺们那时二十多岁了,一提起那事就脸红。”

李睦笑着道:“你们那时也太封建了,不是特殊时期吗?天天狠斗封资修,灵魂深处都爆发革命了,怎么还不敢谈个恋爱?”

吴老师道:“这完全是两码事,你不知道。外面把封建东西当牛鬼蛇神打烂砸碎、批倒批臭,思想上封建意识强得很,男人和女人接触多了,就有人向上级反映,说不定啥时候就要批判你,说你有资产阶级思想。”

李睦道:“谈恋爱就是资产阶级思想,无产阶级就不谈恋爱了,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不就是提倡自由恋爱吗?”

吴老师道:“其实那时候也分不清啥资产阶级思想、封建思想,现在不也分得不大清吗?”

李睦有点诧异道:“分裂,人格分裂,典型的人格分裂。”吴老师道:“分裂,可能真有些分裂,可从现在看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现在年轻人好。你看看现在,像什么,小孩儿就知道搂搂抱抱。”

李睦听了大笑道:“吴老师,我真为你们那一代人感到悲哀、悲哀,喊了十年打倒封建,最后还是封建。”吴老师道:“现在的年轻人不悲哀吗?”

李睦道:“也悲哀,但是不同的悲哀。他们不喊打倒封建而太不封建了,悲哀,你们喊着打倒封建,而太封建了,悲哀。”吴老师道:“你的话把我弄糊涂了,我看没什么不同的,都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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