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弥天仇泼天恨

第十一章 弥天仇泼天恨

荆三山运了口气,道:“行儿,快走,去寻了娘亲和妹妹,逃去燕地……”话尤未完,泱泱上来一口血,奋力碎声道:“保……保护好……好妹妹。”

突听路上传来一声呼喊,“三山!……爹!”荆天行闻声看去,只见北面大街上,青兰和赵碧云快速跑来,赵碧云一袭青色云纹曳地长衫,发髻若云,绾插缀珠木钗随着跑动发出细叮声响,人未至,声相闻,早已哭成了泪人儿。青兰一身水绿月纹玄饰小裙,丫髻绑扎碎绿绣带,两措青丝分落两鬓,随风荡荡,兀自哭叫。

先时赵碧云见荆三山提了长矛冲进夜色,再听青兰说哥哥提了刀来找赵才的晦气,见二人许久未回来,想怕是出了什么缘故,竟来郡中寻找。青兰哪里肯依,赵碧云只得让她跟了来。一到街上,只见行人四散奔逃,正不明缘故。待走近了,正好见到荆三山被弩箭带飞,赵碧云一时如坠冰窟,头一眩晕软软的相行不得,青兰扶了她疾走而来。

见是娘和妹妹,荆天行一使劲挣脱白衣黑巾人之手,抢过去与赵碧云扶了荆三山,青兰泪如断珠,哭道:“哥哥,爹怎么了?怎么了?”赵碧云见荆三山心口插了一箭,想是救活不得了,几欲晕去。

那白衣黑巾人见了,恼声“真是麻烦!”一握长剑,将围上来的秦军又杀了开去,口中兀自道:“快上车了走!一挨秦军后队来了,哪里走去?”

荆三山一口气未绝,见赵碧云来了,握住了她的手道:“碧云……”赵碧云见他说话,忙止了哭,荆三山又道:“我……我已经将……将荆兰的事说给……给了行儿知道,保……保护公主的事只能交……交给行儿了……”赵碧云兀自点头,要说什么,心中痛极,一时说不出话来。

青兰在一旁听了,莫名不已,只道:“爹爹不要说话,若走……走动了气,几时能好?”哭哭咽咽,快不成声。

荆天行气极,紧握了刀道:“爹,我去杀了那贼子!”荆三山勉力拉住了他,道:“此时你哪……哪里能挨近他,纵然潜近了,又……又能奈他何?我是不行了,快……快携了妹妹上车走!”又对赵碧云道:“这十几年……真的好好,要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该……该有多好……”气若游丝,语声渐微,看是快不行了!

荆天行大叫一声,抓过荆三山身边的断矛,奋力向王翦掷去,那三尺断矛飞旋三圈,堪堪射落王翦马前,那马一惊,前蹄扬起,长嘶一声。王翦猝不及防,摔下马来,目光一扫,远远的见荆天行一双俊目死盯着他,竟然不觉地打个冷颤。怒道:“给我杀了那小子!”

那白衣黑巾人拦住杀来的军士,心中喃喃道:“真个有骨气,只是情长了些。”挥剑斩杀两人,回首道:“再不走我可走了啊!”闻言,荆天行一咬牙,与赵碧云合力扶起荆三山往街中大车靠去,赵嘉的三十护卫在那领头人带领下在后拼杀,堪堪已经不过十余人。哪里还顾得什么车。

荆天行将车上先死死掉的打马人搬落地上,那大车甚是宽大,荆天行和赵碧云将荆三山扶进车内,掀门一看只见车内躺在一个俊秀公子,堪堪不过三十岁年纪,一旁一个老者正在给他治伤,两名美貌女侍递着东西。车壁锦墩上坐着一个少女,眉目清秀,荆天行也不及细看,胡乱将荆三山往车中一放,赵碧云跟着在里,车中再坐不得人,那少女叫道:“你们是谁啊?怎生上别人的车,忒也无礼!”

荆天行哪里顾得了她,没看她一眼,喝道:“妈嘞个巴子,再谁谁,待会一箭飞来,你去问谁吧!”伸手拉过青兰,往车把式小位分坐了,一提马缰,“驾”声连连,三马一扬四蹄,拖了大车往北大道绝尘而去。

玄衣骑士中一人突道:“夜首领,那少年将马车驾走了,你纵马去追,我等誓死拼杀到底!”语声大义,撼人心魄。那首领听了,只得道:“好!”囫囵扫了一圈,提身上马,遥遥随着马车追去!

十余护卫心下一定,作弃子之战,喝声不绝,刀刀弑人,血染衣袍。王翦早见了荆天行驾走马车,一扬长矛,正要上马带人去追。突见那白衣黑巾人掩杀掉欲追大车的人,弹腿一蹬地面,纵身跃起,一招“风吹劲竹”,悬空一剑向自己刺去。

王翦见灭魂剑携冷热剑气破天而来,哪敢大意。精钢长矛一打,舞了个矛花,使力向长剑迎去。“叮”一声刺响,荡起一星火花,火花不及飞远,即被灭魂剑气褪去。王翦虎口一震,晃眼见矛上划了一丝裂口,不觉一惊,心道:“不愧是当世名剑,这人却是谁?今日有此人在,怕是欲追不得了!”借势一矛向白衣黑巾人刺去,那白衣黑巾人不待身体落尽,旋身又起,长剑一回,挡住长矛。接着不待王翦回矛,抽身跃起,又向王翦刺去,“一点雪梅”,气势锵锵,剑气逼人。

王翦忙忙举矛格挡,说时迟那时快,长剑一削,王翦手中精钢长矛应声而断,踉跄两步,那白衣黑巾人跃起力道未绝,借落地之势,欺进王翦身前,左手囫囵一掌印了上去。“璞”的一声,王翦长矛脱手飞出,口吐鲜血,向后倒飞三丈远,扑地不起。白衣黑巾人借手上回力,一个倒腾,翻身跃出三丈开外,手中灭魂剑气泱泱。

电光石火之间,见将军就已败落,两旁小尉一怔,抽出佩剑,喝道:“保护将军!”五百军士,先后与吴子英荆三山赵嘉府卫一战,只剩百来人,街上血可浮灰。闻声还没死的勉力呼啦一圈,拦住大街,长刀大戈指向那白衣黑巾人。

白衣黑巾人见荆天行大车去得远了,心道:“在此纠缠久了,后面再来追兵,走脱不易。”大笑两声,纵声一跃上了树,一个翻腾,淹没在屋宇之间。

一干军士见他大笑,还道他要发难,都被唬退了一步。见他立时又飞身遁走。欲待要追,那小尉喝道:“别追了,追上也是死,将军受伤了,等将军将养好再拿主意!”眼看四处,见赵府里面火尤未息,道:“来人先将将军抬进屋去,余者去弄些吃的东西来。”众军士轰然应诺,四散杀入周边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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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天行驾着马车,向北驰去,经过自家小院也没停下。信由马车在官道上狂奔。约莫跑了两个时辰,东方天边隐隐升起一抹白光,天就快亮了。远见一处林边,一条河水从林中流来,水声淙淙,那马儿奔驰一晚,早已力歇,顾自停下来啃草。荆天行一晚折腾,身体乏极,竟自在车上睡着。清晨气息一荡,掀开了他微阖的眼皮。

“这是哪儿?”他睁开眼睛,葳蕤葱郁的小树林,弯弯河水,浅浅草绿,他一伸懒腰,疲惫尽去。一旁青兰也卷在一边,小脸白皙,腮红氤氲,胸膛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起伏着。荆天行正要叫醒他,突地想起来妹妹是蜀国公主青兰,一时细细打量起她来,竟然有些发痴。他在天佑孤儿院的时候,哪里如此近距离细细的看一个女孩子,而且青兰一身妙装衬托得她俏脸如瓷,莲臂如藕,真真好看。

荆天行一动,青兰细长如墨的眼睫毛扑闪两下,睁开了眼睛,见到荆天行看着她,道:“哥哥!”说完坐起身来,想到爹爹和娘亲还在车里,不知父亲怎样,忙喊道:“娘……娘……”荆天行也喊了声,掀门进去,只见赵碧云往里坐了,两眼无神,荆三山躺在她的怀中,嘴唇青紫,脸色发白,看似没有半点气息。

荆天行扑了进去,抓住父亲的双肩,喊道:“爹——爹——”荆三山哪里得醒,青兰也挤在一边呼喊,见荆三山没了言语,早已落下泪来。那车中老者道:“令尊被劲弩射中了心口,流血过多,老夫无能为力……”说完摇头叹息。

荆天行兀自像没听到,眼中清泪已经流了下来。赵碧云突地挣扎着站起,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踉跄着欲扶荆三山下马车。青兰忙问道:“娘……”赵碧云喃喃道:“你爹身上全是血色,他很爱干净,身上这么脏,他不会高兴的。我去河边给他洗一洗。”荆天行帮着将荆三山扶下了车,来到河边,赵碧云如梦呓般道:“行儿……我和你爹要说些话,你去照顾妹妹吧!”

昨夜上车不久,荆三山就已死了,赵碧云眼泪早已经滴干,扶了荆三山坐在河边,打湿了香巾,给他擦拭着脸庞。口中兀自喃喃道:“你……你这样走了……公主还有咱们的行儿怎么办……没有你,敌人来了,谁人为我挥矛……”心中痛极,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心游天外,脑海中闪过一张张画面,那初次一见,那洞房花夜,那些逃亡的日子,那些安宁的年月……突地她一把抱住荆三山,脸颊划过一片清泪。

荆天行回到车边,堪堪看着赵碧云一边给荆三山擦脸一边喃喃有声。车上余人也出来了,昨夜荆天行不及细看,只见里边少女跳下车来,一身碎红折裙,头绾圈髻,斜插珠笄。千千青丝冉落香肩,眉清目秀,嘴角似有似无常带着一丝坏笑。她一展双臂,吩咐侍立一旁的两个侍女道:“你们去河边取些水来,给公子洗脸。”却对着荆天行一扬俏脸,道:

“你这人好无礼!”

荆天行哪里听她说话,看着赵碧云许久抱着荆三山不动,忙跑过去一看,只见赵碧云腹中插了把小刀,鲜血惴惴,染红衣袍,已然气绝。荆天行大惊,跪在二人面前大呼,一时间与二人在一起的一幕幕冲进脑海……母亲生病时熬药煲汤的焦急,灯下缝制新衣的一针一线,父亲杨花河边的棍武,溪涧处的焦急心宽,打渔时的从容坚定,对敌时的无边豪气……

胸中气闷,不觉仰天长嘶一声:“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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