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章

67章

上官莫抽出两支翠玉小箭,闪展腾挪,一双翠玉小箭武得滴水不漏,形成一个碧绿色的屏障挡住端木扬尘的攻击。两人从房顶打到街上,又从街上,斗到墙面。端木扬尘怒吼连连,一剑快似一剑,反反复复施展“万家灯火照渔船”这一招。上官莫玉箭画屏,只守不攻,随着对这一剑招的熟悉,避得愈见从容。

十招,百招,五百招,一千招。端木扬尘冷笑一声,剑式斗转,平平疾刺。上官莫满眼星芒未消,听到风声,躲闪已是不及,只得运箭去挡。叮——一声翠响,上官莫感到一股巨大劲力击到箭上,小箭震颤,他几乎握持不住。端木扬尘飞身纵起,双手握剑,自上而下劈向上官莫头顶。端木扬尘长发翻飞,月光映着恍如实质的剑气,在他身周形成了淡红色的光晕。这一刻,端木扬尘就像一个威风凛凛的战神,那简单的一劈,竟是气势磅礴,锐不可挡。

上官莫想要侧身躲开,却感到周围气流激荡,竟是寸步难移。这才明白,刚刚端木扬尘不是单纯的在攻击,他不停施展极耗内力的剑招,只是想要困住自己,为这一杀招做准备。这么简单地一个劈斩,实实在在的毫无诱敌花招。剑刃在眼中逐渐放大,上官莫看得清清楚楚,却避无可避,只得抬起左手以箭抵挡。端木扬尘的长剑还未击实,周围的劲气,便压得他无法承受。左手寸寸下落,上官莫抬起虎口还在发麻的右手,支撑在左手箭下,双箭交叉架住端木扬尘的蕴满劲气的长剑。端木扬尘的剑击中翠玉小箭,一股浑厚的内力顺着上官莫的双臂传入他的体内,震得他气血翻涌,瞬间冲裂三条经脉。端木扬尘身在空中,将周身力道都压到长剑之上。上官莫感到端木扬尘仿佛一座巍峨高山,力重千钧,压得他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上官莫将全身力道积于两臂,挡了片刻,右臂越渐酸麻。刚刚硬挡端木扬尘一道剑气,他的右臂经脉被震得几乎破裂,未来得及调理,便再次被震,经脉不堪负荷,出现细细裂纹。端木扬尘不断催动内力,向外一波一波冲击震荡。上官莫的手臂渐渐向下逼近自己的头顶。他的身子下沉,双脚踏破青石路面,陷入泥土之中。一上一下两股劲气冲撞激荡,震碎雪层。细雪环绕在两人身边翻飞,映着月光反射出晶亮的光,莹莹点点的,衬得两人的身影朦胧。冯伊诺两眼发直,呆呆地站在一旁,忘了心底的仇恨。

端木扬尘长剑吞吐着淡红色剑气,波浪一般层层震荡着。上官莫双箭的寒芒被震得几乎溃散。两支翠玉小箭,已经触到他的头发,他感到两耳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温热咸腥的液体自内腑上涌,流入口中,上官莫咬紧牙关,咽了回去。闻到一丝血腥气味,端木扬尘冷冷勾起嘴角,向下一压,借力向空中弹身升起三尺,复又雄鹰扑兔一般迅疾下落。上官莫深吸口气,凝集全身力量向左闪身,却感到身边劲气旋转如初,几乎没有消弱。一动之下,他不但没有冲破如茧似笼的屏障,反倒被周围的劲气反震得气血又一阵翻涌。端木扬尘用一千招“万家灯火照渔船”布置的气场突然急剧收缩,千丝万缕的剑气密密叠叠的蚕茧般层层裹住上官莫,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端木扬尘长剑击落,上官莫只得再次抬臂去挡。

叮——金玉相击,翠鸣震耳!上官莫被震得五脏错位,喷出一口鲜血。端木扬尘借力腾身,长剑再击!上官莫被震得全身发麻,两腿乏力微弯,差点跪倒。端木扬尘再次借力腾空跃起,长剑劈落,红色的剑气就像燃烧的火焰,其气势不可抵挡,使人觉得,就算他眼前是一座高山也会被劈成两半。即使明白这一剑他挡不住,会死,上官莫的眼中仍是一片清冷宁静。

金玉交鸣的声音唤醒了冯伊诺的神智,她见上官莫被逼得双臂上举挡剑,心中一动。此时寒水宫主一定无暇他顾。如果,再有一柄剑从他背后刺过去……不,不论从哪儿刺过去,他能躲开么?他肯定躲不开,这样他就会死!那她就可以替父亲报仇了!再有一柄剑,刺过去,寒水宫主就会死!冯伊诺有些犹豫,冯永一直教导她做事要光明磊落。这时,如果她出手的话,传出去大家会怎么说?即使传不出去,别人不知道。端木扬尘呢?听说他为人十分正直,他会怎么想呢?

冯伊诺的眼神渐渐坚毅,一咬牙,双手握着雕满紫荆花的长剑,纵身向上官莫的后心狠狠地刺过去。端木扬尘眼角余光瞄到冯伊诺的动作,脸色大变。他心中暗叹一声,下沉内力,长剑下劈加快一份。长剑未受阻碍劈了下去,红色剑气长龙一样延展,所过之处,地面分裂雪面崩碎,细雪纷飞白蒙蒙的遮住了视线。碎雪消散,地面上出现一道长达十丈,丈余深五尺多宽的沟壑。

冯伊诺神色复杂地盯着地面的沟壑。她刚刚纵身去刺上官莫,眨眼之间她就来到上官莫身边。两人之间相距不到一尺,上官莫还是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冯伊诺心中不可抑制的激动着,这么近的距离上官莫一定躲不过去。他就要丧命在她剑下,她立刻就可以给父亲报仇了!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情况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的剑离杀父仇人近了,更近了,寒水宫主仍然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剑尖与上官莫后心之间的距离,疾速缩短着,五寸、四寸、三寸、两寸、一寸!就在她满心以为上官莫必死之际,她的剑碰到一层屏障停住了!她未及多想,催动内力,手上力道又增加一分,强行向前刺过去。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自己的剑尖再向前一寸就可以取走他的性命,在这紧要关头,她怎会因为一定莫名其妙的阻力而停手!她的剑又刺进三分,阻力更加大了。疯狂的催动着内力,冯伊诺将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到剑上,一分、一分的接近着上官莫的后心。伴随着长剑的前刺深入,剑尖处响起一阵刺耳的尖锐摩擦声。吱嘎——剑身出爆发一缕刺目的光亮,火星四溅!长剑不停突破着无形的隔膜。与上官莫之间还有三分的距离,长剑再次停住。冯伊诺咬紧牙,欲发力挺动,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涌向自己。这股力量犹如波涛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使她窒息。

巨大的气浪裹住冯伊诺,从四面八方冲击着她的身体,她被挤压得两眼发黑。倔强地睁着双眼,她恨恨盯着上官莫的方向,强烈的不甘将她柔美的脸庞扭曲得有些狰狞。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这股力道撕扯碎裂之际,忽然感到周身一轻,另一股温和的力道将她从这股毁灭的力量中牵引出去。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沟壑边了。铁牙琉松开拦在冯伊诺腰上的手臂,关心的看着她,“还痛么?”冯伊诺闭上眼睛,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轻柔道:“我没事,多谢!”

再睁开双目,冯伊诺的眼中只剩下浓烈的恨意,灼灼地看向上官莫。刚才若不是她冲破了端木扬尘设的剑气屏障,上官莫恐怕已经被劈成两半了,算起来她刚才那一剑,不但没有杀掉上官莫,反而救了他的性命。她心中不禁自嘲,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上官莫面上无悲无喜,挺直着脊背站在深沟的边缘,手里握着翠玉小箭做出防守的姿态。端木扬尘提着剑,满面肃杀,冷然看向上官莫。铁牙琉站在冯伊诺的身边,有些气恼地看着站在他附近的季火星。

季火星心虚地低下头。上次与铁牙琉交手之后,他对铁牙琉更好奇了。这几天他一直在暗处观察铁牙琉。铁牙琉很少动作,总是昏昏入睡,一天之中,除了吃饭难得清醒。季火星试探着偷袭一次,铁牙琉竟然对他的偷袭行为置之不理。他刚一出手,铁牙琉没有接招,身子一晃便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铁牙琉居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之后,他就没接近过铁牙琉。每次他刚一踏进三丈之内,便会被发觉,然后铁牙琉就会消失无踪。

今夜,铁牙琉竟然踏出煮雪酒楼,季火星偷偷跟在铁牙琉身后,尾随着他来到了百花谷驻地。铁牙琉仍是站在冯伊诺绣楼对面的屋脊上,却没有吹箫。季火星隐去身形站在铁牙琉三丈之外,疑惑的看着他。将近子时,桃园内升起朦胧的白雾,一缕阴寒的气息在桃园里流窜。那人也来了?他想做什么?季火星有些兴奋,如果那人与铁牙琉起了冲突,自己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铁牙琉脸色一沉,心道:上次那一剑之伤好了,果然又不安分。还真是影响本少的心情。

白雾突然散去,一道白影出现在冯伊诺闺房窗前,季火星看着白影心神一动,这背影好生熟悉。微风吹拂,长发翩飞,月光下一缕缕银白光芒流转其上,比上好的天蚕丝还要美上几分。雪缎般长发,映着银亮的月光,恍了季火星的眼,季火星微微有些失神。冯伊诺发觉后,娇叱一声,“谁?”无人回答,却唤醒了季火星的神智。他自嘲苦笑,难道自己中邪了,竟然会觉得那银白的长发漂亮的震撼心神。银发?对了,这个背影好像寒水宫主上官莫啊!

等不到回音,冯伊诺手持长剑穿窗而出。她手中这柄剑,名曰蛇首紫荆剑,本是她父亲冯永的佩剑,冯永死后,冯伊诺便以此剑替换了她原本的佩剑。冯伊诺轻飘飘落到窗外,与白影打了个照面,她神色陡然大变,周身杀气四溢。

“是你!还我爹爹命来!”冯伊诺抽出长剑,劈向白影。白影侧身躲开,一点碧芒刺向冯伊诺咽喉。冯伊诺挥剑挡住,白影一击不中也不纠缠,返身纵上对面的屋脊,就从铁牙琉与季火星中间飘飞离去。幽碧眼眸银白长发,这白影的相貌赫然与上官莫一般无二。季火星看清白影的面目,脸色一僵。他虽然也猜测到这白影是上官莫,但真证实了心中还是忍不住大大的惊讶一把。他实在想不出上官莫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压下疑惑,季火星看向铁牙琉,见他神色平淡,仿佛早就知道那人身份一样。冯伊诺没料到上官莫会逃走,愣了一下,立刻动身去追。铁牙琉翻身将身形藏匿暗处,冯伊诺一门心思追杀上官莫,竟也没有发觉她的附近还藏着人。冯伊诺从铁牙琉身边掠过,铁牙琉动身跟在她的后面,季火星也立刻跟上。

四道身影你追我赶,来到煮雪酒楼,白影突然消失无踪。冯伊诺停身,出言相激。铁牙琉也停住身形。季火星赶过来,冷笑一声,动手攻击铁牙琉。铁牙琉分心二用,一边关注着冯伊诺,一边应对着季火星的纠缠。冯伊诺长剑刺出,铁牙琉就暗道不好,拼着硬受季火星一掌甩脱他的纠缠,跃身过去。铁牙琉单臂拦腰抱住冯伊诺,挥出一掌将反噬她的力道引向一边。季火星明白,他刚刚那一掌伤了铁牙琉的内腑,影响了他的速度,否则冯伊诺根本不会被剑气压迫到。想到差一点就间接害死了冯伊诺,彻底得罪铁牙琉,季火星一阵后悔。

几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谁也没动,也没人开口说话。铁牙琉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然后平静道:“端木大侠,这么晚了你不在啸月堡分坛里休息?”端木扬尘有些诧异,他调转目光看向铁牙琉,左眉略一上挑,无言的提出疑问:什么意思?铁牙琉这话说的,他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铁牙琉将视线移到上官莫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好像在检查他是否受了伤。端木扬尘很不满,脸色又阴沉几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指责我伤了寒水宫主?”

铁牙琉沉默,端木扬尘讽刺道:“我在不在分坛里休息,与你没有关系,还轮不到你来管我人在何处!”铁牙琉仍不接话,他的视线在上官莫两手中的翠玉小箭上停留片刻,皱起眉头。他从怀中摸出两支翠玉小箭来,双手一合,两支小箭化成碎屑,洒落下来,随风飘散。果然已经是假的了。他瞪了季火星一眼,“不愧是偷王,空空之术果然出神入化。东西被盗了,本少竟毫无所觉。本少更没想到,你会将翠玉小箭会给寒水宫主。”季火星得意笑道:“这世上还有我偷不到的东西么!”他瞟了端木扬尘一眼,意有所指。

端木扬尘想起啸月堡的霜月寒天遗物被季火星盗走之事,心中一阵犹豫。季火星是啸月堡一直在找的人。以前一直找他不到,现在他自己现身了,此时不动手捉他,更待何时?可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杀了他三叔的上官莫,丧叔之痛,催着他想要立刻将上官莫撕成两半。他的理智告诉他要先捉住季火星,免得他这次溜走,下次再寻无踪。想要找到季火星有多难?自从众人到达凌风城到现在,竟是没有一个人找到过季火星,就可以说明这个问题了。何况搜索季火星一事啸月堡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而端木扬尘本人更是不遗余力,劳心费神,结果呢,他也没能找到季火星的半个影子。现在季火星就在他的身边,两人的距离不过两丈。以他的武功,这点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上官莫却未必会躲起来,就算他躲起来,啸月堡也未必找他不到。今晚放过寒水宫主,日后还有的是机会为三叔报仇。事情当然有轻重缓急,该怎么做,端木扬尘心里明白的很,可是他还是犹豫了很长时间。

季火星得意洋洋的嘴脸,惹得铁牙琉更加气恼,他语气恶劣,“偷别人的东西很光彩么?哼!鼠盗之辈。”季火星闻言脸色阴沉,心中怒气横生,“我是鼠盗之辈?那你就来尝尝我鼠盗之辈的手段吧!”他说着挥掌攻向铁牙琉。季火星一动,端木扬尘不再犹豫,闪身拦在铁牙琉身前,抬掌相抗。

季火星后退三步,皱眉看着端木扬尘,“端木大侠,为何替人强出头?”端木扬尘直直望着季火星,目光灼灼,“我是为了啸月堡!将东西交还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季火星这才想起,与铁牙琉交手时,他现了身形,当着端木扬尘的面没有隐身就动起手来。他刚刚真是气糊涂了,倒忘了与啸月堡的恩怨。心念一动,季火星又想施展隐形之术,端木扬尘见季火星眼神闪烁,猜中他的心思,冷笑一声,动手抢攻。已经现了身形,还想在他面前再次隐匿回去?端木扬尘怎么会让他如愿。

季火星隐身之术被打断,也不再躲藏。最近功力大涨,他很想知道自己强到什么程度,能与端木扬尘交战,也是个衡量自己武功进展的大好机会。心中打定主意季火星移步进身,见招拆招,与端木扬尘战在一处。端木扬尘功力深厚,每剑挥出,都带有强劲的剑气。与他过招,功力稍弱一些的人,每招每式都会受外力牵引,偏移原来的轨迹,根本无法发挥自己招式的精妙威力。季火星以前功力虽然不弱,可与端木扬尘相较起来,还是相差太多。若是以前,就连他最强的轻功在端木扬尘一丈之内都会受到影响。两人之间的距离超过一丈,端木扬尘无论如何都追不到他,但,进了端木扬尘一丈范围内,季火星也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今夕不同往日,季火星接近端木扬尘身边,未曾感到丝毫压力。他与端木扬尘硬拼一掌,两人各退一步。季火星心中大喜,越打越勇。端木扬尘神色愈见凝重,心中升起无力感。季火星功力之强已经不弱于他,刚刚他与上官莫大战上千招,体力消耗甚大。此时只能发挥他鼎盛时期力量的五成。十招过去,他便处于下风,百招之后,端木扬尘已无还手之力。季火星的心情十分舒畅,越打越是兴奋。想想有那么一个人,以前你遇到了他,毫无还手之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现在却像一个人肉沙包一样,任你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你会是什么感觉?啧啧!这种感觉,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季火星与端木扬尘交战,转移了冯伊诺的视线,她见端木扬尘显露败象,有些惊讶。她知道端木扬尘刚刚出剑千余次,体力耗损是必然的。但她没料到他的体力消耗如此巨大,大到令他无法抗衡季火星。她父亲口中几乎无敌的端木大侠现在竟被季火星追着打,真是大大颠覆了他原本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惊讶过后,冯伊诺心念一动。端木扬尘虚弱至此,那么,与他交战的上官莫又如何了呢?会不会也……冯伊诺看着季火星嚣张地攻击着端木扬尘,不禁在脑海中,将季火星替换成了自己,将端木扬尘替换为上官莫。看着端木扬尘身形越见迟钝,她的心情越见激动。

铁牙琉看着疲惫不堪的端木扬尘,无奈感叹道:“子时已过,不知今夜又有何人丧命!”端木扬尘脑海中闪过端木云野胸口染满鲜血栽倒在地的画面,心神一荡。季火星见他分神,心中大喜,嘴角勾出一抹冷酷笑容,一掌击向端木扬尘胸口。端木扬尘回过神来,明白失了先机,这一掌定然无法完全躲开。他尽力扭身避开要害,被季火星一掌击中左肋,飞出两丈多远,重重落在地上。季火星飘身来到端木扬尘身边抬脚踏向他的胸膛。端木扬尘无奈使出懒驴打滚,翻身躲开。

端木扬尘竟然被逼到这种地步!冯伊诺看得两眼发光,将视线移向上官莫,见他还是静立原处一动不动,更坚定了刚刚的猜测。冯伊诺紧紧握着手中长剑,凝集全身力道,刺向上官莫。上官莫闪身,提箭拨开当胸刺来长剑,另一支箭反击刺向冯伊诺咽喉。一股巨大力量顺着剑身传遍冯伊诺全身,震得她体内气血翻涌,全身麻痹,两眼发花。隐约看到碧箭刺来,她只觉得那道碧绿光芒闪烁炫目,摄得她脑海眩晕。直到铁牙琉用短剑挡住上官莫的翠玉小箭,另一手将她拉开,她还晕呆呆的没回过神来。

铁牙琉挡在冯伊诺身前,冷冷看着上官莫,“不许伤害她!”上官莫眼神微弱闪烁一下,收了翠玉小箭,静静地垂手而立。月色清凉如水,深夜静寂,没有一丝风,空气沉闷的仿佛凝固。铁牙琉看着上官莫心里有些酸涩,脑海中又闪过云木岭上上官莫悲愤的一幕。

——“为什么?他们杀我,我就该让他们杀!我出手反抗,就是心狠手辣?”

——“我出手反抗,就是心狠手辣?”……

铁牙琉将视线移向别处。

端木扬尘在地上滚动十几圈,寻了个空隙站起身来。季火星存了戏耍心思,放慢动作,力道弱了三分。端木扬尘心中怒火汹汹,他感到自己快气爆了。太丢脸了!他竟然把自己逼得在地上打滚,还是在有人旁观的情况下。端木扬尘的脸色黑上一分,季火星的心情便跟着舒畅一分,“生气了?呵呵!”难怪小猫抓到老鼠之后,都不会立刻吃掉,总要玩弄够了才会下嘴。季火星又攻出一掌,端木扬尘站在原处未动。季火星大感惊讶,宁可死么?不挣扎的老鼠,玩着还有什么乐趣。

端木扬尘吐出一口鲜血,季火星躲闪不及,被喷得满脸都是。他脸上尽显疑惑,明明他还没有击中他的身体啊!端木扬尘怎么就吐血了呢?难道他现在的功力高到可以隔空伤人了?端木扬尘闭上眼睛。季火星的右掌顺利击到端木扬尘身上,却觉得软绵绵的毫不着力,他心生警惕,立刻又补出一掌。端木扬尘眼神锐利如剑,身上并发出浓烈的杀气。季火星心神震颤,他当机立断,半途停手,脚尖点地,倒纵后退。

银芒一闪而逝,季火星退出一丈之外,端木扬尘持剑站在原地并未追击。季火星松了口气,想要讽刺端木扬尘虚张声势,张开嘴,口中喷出一道血剑。季火星这才感到胸口发痛。低下头,他见到胸口鲜血狂涌,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浸红前胸的衣襟。好快的剑!季火星内心震惊又庆幸,还好霜月寒天的遗物宝盒挡在心口,阻挡端木扬尘的剑使他刺偏了,没有伤及心脏。没发觉时也不觉得疼,现在知道自己受伤了,疼痛也跟着传到了脑海中,季火星闷哼一声,立刻咬牙忍住,将第二声呻吟堵在喉中。他伸手连点胸前大穴,闭住血脉。神色不甘地看了端木扬尘一眼,转身离去。

季火星的伤痛呻吟换回冯伊诺的神智,她看向季火星,直到他的背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冯伊诺慢慢转头看向脊背仍然挺直的堪比长枪的端木扬尘,又看向垂首而立的上官莫,眼中神采尽失,隐隐自嘲勾了一下嘴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武功高强如端木扬尘与寒水宫主之流,即使消耗大半的体力虚弱至斯,也不是自己能够战胜的啊!可是,可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可是,可是怎么报啊!

冯伊诺与上官莫交手,每次都难敌他一招之威,这使得她对战败乃至杀死上官莫一事信心极弱。刚刚季火星蹂躏端木扬尘一幕使她的自信心灌了气般极度膨胀。可紧接着端木扬尘反败为胜,她出手对上寒水宫主伤敌不成,几欲丧命敌手。这般情景化成一根针,狠狠扎下,那膨胀的自信泄了气,迅速缩水。冯伊诺看着上官莫想到杀父之仇,便好像生生吞了一个不能消化的铁疙瘩,这个铁疙瘩哽在胸口,不上不下,压得她喘不过气。知其不可为却不可不为。只要她还活着,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她还活着。虽然每次出手刺杀上官莫,都令自己陷入将死危机,但,她终究还活着,没有死于其碧箭之下!冯伊诺想到每每要命关头都有人对她施以援手,她的心思活络了。只要没死,她就还有希望。以己身武力,终生报仇无望,可以换一种方式啊!她看向铁牙琉,那几夜伴她入梦的悦耳箫声,是他吹奏的吧?

“铁少?”冯伊诺目光灼灼看着铁牙琉的眼睛,轻声唤道。这一声呼唤,自铁牙琉双耳直传到心里去,和风般轻柔拂动他的心弦,奏出欢畅乐曲。铁牙琉没有开口,只是双目发直呆呆地看着冯伊诺。他喜欢我?这个认知令原本有些踌躇的冯伊诺受到很大鼓舞。“杀了他。”铁牙琉呆呆问,“什么?杀了谁?”冯伊诺一指上官莫,坚定道:“杀了他!铁少,帮我杀死寒水宫主!”她的眼睛晶亮,暗夜中映着月光,好似一盏明灯,璀璨夺目。

铁牙琉双目无神,低喃道:“杀了他?”冯伊诺大力点头,眼中充满希望。上官莫眼神幽暗,提起戒备。铁牙琉将目光移向上官莫,停在他的脸上,仔细研究他的神情。“你要本少,杀了寒水宫主?”上官莫神色一片平静。铁牙琉心中嘀咕,还挺镇定的嘛,不担心本少取你性命?抑或自信本少杀不了你?他敛着情绪冷冷放出气势施压。上官莫眼皮儿微动,下沉一分,运起内息抵抗铁牙琉的气压。铁牙琉一愣,嘴角抽动一下——几乎上翘露出笑意,又强制压了下去。这么平静的神色,本少还真很难看透你的情绪。若不是那你的眼帘下沉一分,泄露了你心底的不平静,本少当真以为你毫不在意呢!

“铁牙琉,磨蹭什么,还不动手除掉这个为祸江湖的魔头!”端木扬尘大声厉喝。他心里气恨上官莫杀了他三叔端木云野,恨不得他立刻死了。本来以为今夜定被上官莫活着逃脱,正自暗暗气恼无奈。听得冯伊诺请求铁牙琉出手,他的眼睛也明灯一般晶亮起来。只要上官莫死了,他三叔的仇恨也就结了,虽是假借他人之手,不甘遗憾是有一点,但总体来说,想到上官莫会死,他还是觉得挺解恨的。

他根本没有想过铁牙琉会拒绝。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人家冯姑娘院子里吹箫。看见人家冯姑娘有危险,就立刻跑来去营救。当时他自己在与人搏斗,全然不顾停手抵抗会令自己受伤的危险,毅然选择保护冯姑娘不受伤害。看着人家冯姑娘,看到目光呆滞,心神荡漾。就算他端木扬尘不擅风花雪月男女情事,此时也看明白铁牙琉对冯姑娘存有倾慕之情了。倾慕的姑娘向自己提出了请求,谁会拒绝?就算有人会拒绝,端木扬尘认为这个人也绝不会是铁牙琉。铁牙琉迟迟不动手,他倒先急了!

铁牙琉拒绝了么?冯伊诺提出要求后,见铁牙琉呆愣着迟迟不动,期盼的信念一点一点沉陷。此时听到端木扬尘催促铁牙琉动手,冯伊诺大感诧异。她自己都没有把握的请求,端木扬尘倒比自己还具信心,竟没想过铁牙琉会拒绝。

听到端木扬尘的喝喊,铁牙琉心中大恼,催什么,本少还没表态呢!你就知道本少一定会答应?即使本少答应出手,也轮不到你端木扬尘来催促啊!他斜睨端木扬尘一眼,讥讽,“凭什么?本少杀了上官莫有什么好处?”这话还未出口,他眼角余光瞥见冯伊诺因端木扬尘的话,长舒气息,两目之上似有神光流转其上,顾盼之间多了几分生气神采。不舍令冯伊诺失望,他顾不得与端木扬尘斗气,铁牙琉暗自叹息,将要出口的话咽下,他张张嘴,终未发出声音。

铁牙琉真不忍心拒绝冯伊诺的要求。他重重低下头,如颔首应承一般。四周突然起风,刮到身上,冷得透骨。凛冽寒风拂乱铁牙琉的发,遮住他的面孔,也掩盖了他的神色。上官莫紧紧握拳,极力压着出手攻击的冲动,却没能将激荡的气息全部内敛,散发体外形成刚刚那一阵凉风。那个一直戏弄自己的少年,他也要杀他了。

殷红的液体洒落在铺着白雪的地面,勾勒出斑斑点点的红梅。冯伊诺惊呼出声,端木扬尘瞪大了双眼,就连一向冷漠沉静的上官莫都隐隐抽动一下眉梢。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铁牙琉会吐血。

冯伊诺不知道铁牙琉的底细,算上今夜,她只见过他三次。一次是在煮雪酒楼用餐,翠儿说他一直在偷看她。第二次,便是她爹丧命之际,她陷入危机之时,铁牙琉出现在身边,挡住寒水宫主致命一击,救了她的性命。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到十句。她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底细。冯伊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她对江湖中一些人物的了解几乎都是从她爹和师兄那里听来的。

铁牙琉很神秘,她爹说他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不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他的师承来历。冯伊诺记得他爹谈起铁牙琉时说过,这少年太过神秘,如非必要不要招惹以免麻烦。百花谷行事一向温和,但也没有怕过谁。她爹这么吩咐不是隐隐在示弱么。当时冯伊诺便明白铁牙琉的武功恐怕不弱。前几日知道他还就下她爹一命,铁牙琉在她心中的形象便从武功不弱的少年升级为武艺超群的男子了。在冯伊诺想来,在那么紧急的时刻,其他人都束手无策,唯有他能在寒水宫主箭下救回她爹性命。他的武功虽未必如寒水宫主,但也相差不远吧。

平时铁牙琉未必会胜过寒水宫主,但现在不同。寒水宫主与端木扬尘大战一场,体力消耗甚巨,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了吧。何况,刚刚寒水宫主吐了血,已经受伤了吧。说出那句,“铁少,帮我杀死寒水宫主!”之后,冯伊诺只是担心铁牙琉会拒绝,不出手相助,根本没想过会出现其他状况。吐血么,冯伊诺,并不惊讶。寒水宫主能在端木扬尘剑下吐血,再被铁牙琉打吐血也很正常。现在,吐血的那个人竟然是铁牙琉,出乎意料的结果倒让冯伊诺的心乱了。

端木扬尘与铁牙琉几次交手都没能占到便宜,他虽然心有不甘,却暗自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更何况他隐隐猜出铁牙琉的出身来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吐血。他们还未开战,寒水宫主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伤到他,他怎么就吐血了呢?莫非是与季火星争斗时受的伤?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季火星真就强到这般地步?那么,从季火星手中夺回霜月寒天遗物的机会是十分渺茫了。

铁牙琉向冯伊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弱弱道:“这件事本少无能为力,冯姑娘,让你失望本少很是抱歉。”冯伊诺回过神来,十分无奈摇摇头,“铁少,是我强求了。”她杀不了上官莫报仇无望,此时,看着杀父仇人一派淡然的样子,只是徒增气闷罢了。何必还留在这儿。冯伊诺狠狠瞪了上官莫一眼,转身黯然离去。

铁牙琉见冯伊诺走远了,没好气道:“端木大侠你怎么还不回去,大半夜离开分坛,在大街上乱逛,你就这么自信啸月堡不会有事?”端木扬尘恨恨看向上官莫,咬牙切齿:“寒水宫主手眼通天本领高强,心狠手辣冷血嗜杀,有他在凌风城内,我哪敢有那等心思!”铁牙琉露出一个询问的神色。那你为何会再此处?他心中有些猜测,但又犹疑不定,是以没有出声。杀叔仇人就在眼前,却无能报仇。端木扬尘心中烦闷,气呼呼道:“啸月堡分坛已经出事了!他杀了我三叔!”

铁牙琉挑眉表示惊讶。啸月堡三堡主端木云野死了?死于那个人之手么?上次在百花谷驻地锦澜院中被本少剑气所伤,料那人今夜当是才刚刚有所好转,竟然就又出手伤人了?那人,还真是不安分啊!铁牙琉沉默。端木扬尘看他面色讶异,心中犹如烈火浇油,更加气愤,“怎么你不信?”铁牙琉点头,是有点儿不信。那人身上之伤刚好,元气还不充沛,怎么就敢跑到啸月堡分坛去伤人。端木云野武功不弱,即使不如端木扬尘,但也相差不远。那人想要杀他,怎么以前没受伤时不动手,却在大伤初愈的时候动手?

端木扬尘气得身体发颤,转目怒视铁牙琉,“你不信!你为什么不信?你不信他杀了我三叔?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对我说杀我三叔的另有其人么?我可是亲眼所见一路追过来的。”他以为铁牙琉又要替上官莫开脱,心中好似被滚油煎熬一般,又痛又闷。

铁牙琉敛去心中疑惑,笑了一下,调侃:“怎么本少不信你好像很生气?你既然认定他是凶手,本少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本少的看法对你很重要么?莫非你对本少怀有特别的心思?”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心思?”端木扬尘脸色发黑,怒道:“我是很生气!你不相信我的话,莫非以为我在诬陷寒水宫主?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铁牙琉哀怨的瞪了端木扬尘一眼,手抚胸口,低声道:“还真是让本少伤心啊,本少都对你起了别样心思呢?”端木扬尘呼吸一顿,心跳乱了两下,一时无言。

铁牙琉见端木扬尘神色有异,哈哈大笑。啊!啊!啊!又被戏弄了!端木扬尘恼羞成怒,七窍生烟,提起剑向铁牙琉冲去。端木扬尘来到铁牙琉近前,扬剑斜斩。铁牙琉露出一个诡异笑容,躲开攻击,一招分花拂柳,抢进端木扬尘怀里。铁牙琉左手一拨端木扬尘持剑手腕,使他长剑入鞘。端木扬尘抬手再次抽剑,铁牙琉握住他的手腕,扣紧他的脉门。他与端木扬尘几乎贴在一处,满脸带笑,好似偷了鸡的狐狸。右手力道消散,端木扬尘却不甘妥协乖乖就范,左手成爪疾扣铁牙琉咽喉。铁牙琉抬手拦住攻击,端木扬尘不及变招,就被一招枯树缠藤,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而上,抵达他肩头。铁牙琉锁住端木扬尘手臂使他不能再出手攻击。

手不能用,他还有腿!端木扬尘抬膝狠狠撞向铁牙琉小腹。铁牙琉左手不松,右手施力卸下端木扬尘左臂然后撒手,向后移步,退出端木扬尘提膝攻击范围。无视左臂软软垂下,端木扬尘攻势不止,弹腿踢向铁牙琉心口。铁牙琉两眼发光,右手一招灵蛇出洞,又快又准,抓住端木扬尘脚踝。端木扬尘借着铁牙琉的力道,抬起另一条腿向他胸口蹬踹。铁牙琉左手下拽,端木扬尘右臂也脱了臼。

端木扬尘招招狠辣致命。铁牙琉也不恼,仍是一脸的笑,他坏坏的松开双手。端木扬尘两腿腾空,没了铁牙琉握持的力道,立时向下坠落。铁牙琉右手低抄抓住他的右脚踝,向上一带,交到左手之中。端木扬尘左腿横扫铁牙琉腰身,铁牙琉右手并指成刀斩在他腿根处。端木扬尘腿部吃痛下垂落地,铁牙琉趁机抬脚踩住他的脚面。端木扬尘双臂脱臼,一腿被擒握,一脚被踩踏,再也无法反击,只能拿一双愤怒得好似冒火的眼眸冷冷瞪视铁牙琉,恨不得用视线在他身上瞪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放开我!”端木扬尘厉喝道,不甘心的挣了挣,铁牙琉仍是随意的握着他的脚踝,可他却未能使自己的腿挣动分毫。这么强劲的力道,他哪儿有半点受伤的样子,端木扬尘不耻的指责,“你欺骗她!”铁牙琉皱眉,“这话说的有些刺耳呢!本少又没欺骗你,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说吧!”端木扬尘气呼呼道:“我只不过说出事实而已,你就觉得刺耳了?那你骗人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被你骗的人会有怎样感觉呢!”铁牙琉沉默片刻,舒展眉头,“那又与你何干呢?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铁牙琉抓着将端木扬尘的右脚踝慢慢向上抬,直至整条腿都贴到他自己身上。端木扬尘两条腿一上一下几乎成一条直线,这个姿势令他感到有些别扭,他冷冷地看着铁牙琉,恶狠狠道:“你要做什么?”你心慌了。铁牙琉眼中充满浓浓的戏谑,贴近端木扬尘的脸边,暧昧道:“你猜猜。”感受着铁牙琉温热的气息扑到脸上,端木扬尘觉得他的脸皮渐渐灼热起来,他将脸别向一边。

“哟,害羞了?”铁牙琉调笑着摸上端木扬尘红彤彤的脸,“看这脸红的都快与煮熟的虾一样了。”端木扬尘偏偏头躲开铁牙琉的手,他的脸有些扭曲,冷着语气叱道:“别碰我!”铁牙琉笑嘻嘻道:“本少就喜欢你这刚烈的样子!”他抬起的手下落在端木扬尘的脚踝处。端木扬尘身子一颤,立刻转回头,狠狠瞪着铁牙琉满眼的威胁警告,却没有说话。

铁牙琉的手向下移了两寸,端木扬尘忍着没有出声,嘴里两排牙齿要的格格作响。铁牙琉盯着端木扬尘看了一会儿,右手继续向下摸索。端木扬尘目光灼灼地盯着铁牙琉的手,努力忽略腿上犹如被一条阴冷毒蛇爬过引起的毛骨悚然的感觉。铁牙琉一边摸一边道:“你的腿在抖啊!本少只是摸摸,你就兴奋的不能自抑啦?”

端木扬尘呸了一声,“下流!我只感到恶心!”铁牙琉用力捏了他一把,惩罚似的道:“你不乖呦!”他的手继续向下探,终于摸到端木扬尘的腿根处,再摸就要摸到那私密之处了。端木扬尘真有些慌了大喊道:“住手!住手!不许再摸了!”深深吸气,镇定!镇定!不能慌,要想个办法!一定要阻止他!

铁牙琉手上顿了顿,继而在他的腿根处来回摩挲,“还真有些被强暴少女的样子!叫的本少心里痒痒的呢!”他这个样子还真有趣呢!端木扬尘深吸口气咬牙道:“你这么做可对得起冯姑娘?”你不是喜欢冯姑娘么?提她的名字能引起你的注意吧。

铁牙琉停了动作,莫名其妙道:“本少怎么对不起冯姑娘了?”端木扬尘松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你欺骗了她啊!”这人还真有趣啊!铁牙琉勾起嘴角,笑起来,“本少什么时候骗人了啊?端木大侠你可不要乱说,污蔑本少啊!”端木扬尘不服气,正色道:“我污蔑你?冯姑娘求你帮她报仇,你不愿意就直说呗,竟然说自己无能为力这不是骗她么?”铁牙琉恍然大悟,一撇嘴角,“噢——若要杀寒水宫主本少确实是无能为力啊!”端木扬尘不屑道:“敢做不敢当!”他瞄了一眼铁牙琉握在他脚踝处的手,嘲讽道:“你这哪里是受伤的样子。我看你身手好得很呢!”铁牙琉笑嘻嘻道:“本少的身手对付寒水宫主确实是力有不足,但对付你么,本少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如寒水宫主么?端木扬尘一口气憋在胸口,还未说话,却感到铁牙琉的笑容渐渐有些淫荡的意味。他心里一惊,难道……铁牙琉的手又开始移动。他还真要碰触那处禁地来羞辱自己么?端木扬尘羞恼之极,红得发黑的脸上肌肉不断抽搐,将原本周正的脸孔拉扯扭曲得十分狰狞。端木扬尘双目圆睁,猛地向后仰身,躲开那不怀好意的手。端木扬尘向后栽倒,在身子即将触地之际扭动一下,调整落地角度,将右臂垫在身下。咔嘣一声,端木扬尘借着落地的冲力使右臂脱臼的骨骼归位,然后他抬手迅速将左臂接好。

铁牙琉看着端木扬尘的动作也不阻止。到底是武林中众人称赞的大侠,身手果然不凡,这种情形竟然都能脱离自己的掌握。更难得的是都气得快吐血了他端木扬尘竟然保持意识清明思考出应对之道。钦佩归钦佩,铁牙琉看了看躺在地上阴狠瞪着自己的端木扬尘,话里仍满是调侃,“怎么?迫不及待让本少宠幸你么?”

端木扬尘气得浑身颤抖,他在地上抓起一把雪,紧紧握在手里。端木扬尘暗自聚集体内真气。有了暗器在手,端木扬尘心中多了一分底气。他一心要摆脱铁牙琉的钳制,一时间也顾不得再气愤。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的动作,以便及时做出正确的判断想出应对之法,以他现在的体力,只有再博一次的能力,错过了机会,他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铁牙琉欺侮自己了。

端木扬尘的小动作铁牙琉都看在眼中,他抬脚去踩端木扬尘的手腕。端木扬尘抬臂躲开,另一只手探指极点铁牙琉足三里穴,铁牙琉改变落脚地点躲开。端木扬尘一指头落空,立刻追击,抬起身子手指再点。他现在体力不足,每出手一次都要先积攒力道,若连续出手,力道也就弱得可以忽略,即使击中,也无法对铁牙琉造成太大伤害。这一指他手上未使力道,却将力道转至脚上,趁铁牙琉躲避移腿之际,曲腿缩脚,将被铁牙琉踩在脚底的那只脚抽离出来,伸腿蹬向铁牙琉两腿之间的要害。铁牙琉大感惊讶,嘿了一声错步躲开。若换在平时端木扬尘无论如何也不会攻击对手那个位置,可现在,除了那个位置他的攻击毫无威力根本无法威胁到铁牙琉。端木扬尘满脸羞愧神色,咬着牙将手中握得坚硬的雪射向铁牙琉胸前璇玑穴。铁牙琉右手疾动将雪抓住,神色间很有些惹人气恼的得意。

端木扬尘已经抽出腰间的长剑,运剑斩向铁牙琉左手腕。这一剑又快又狠,铁牙琉松开手,满脸的得意立刻化为乌有,懊恼道:“本少还是大意了。”端木扬尘身获自由,立刻起身逃一般的飞奔离去。铁牙琉看着端木扬尘狼狈的背影,嚣张的大笑起来。端木扬尘听到铁牙琉的笑声气得几欲吐血,他担心铁牙琉追过来,强压下愤怒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咳咳……”铁牙琉的笑声中参杂着低沉的咳嗽,最后就只剩下一连串的喘咳。上官莫见端木扬尘离去,本也要走的。听到咳嗽声,他移目看向铁牙琉。铁牙琉微微躬身低着头,伴随着咳嗽声,大滴大滴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落到地上。长发遮住他的脸,上官莫看不清他的神色,直觉的认为他一定很痛苦。他真受伤了。刚刚见铁牙琉戏弄端木扬尘,上官莫也以为他没有受伤呢。

上官莫迈步走向铁牙琉。铁牙琉感到有人靠近抬起头循声看去,轻笑一声,“你还没走?”他的面色自然,丝毫没有痛苦的神态。上官莫冷淡道:“你受伤了。”铁牙琉边咳边道:“是啊,咳……咳,你想怎样?咳,咳……”沉默片刻,上官莫平静道:“我为你疗伤。”铁牙琉挑眉,表示自己的疑惑和意外。以他清冷的性子竟会主动踢出帮人疗伤?

上官莫停顿片刻,接着道:“你把药给我。”铁牙琉轻轻摇头,吐出一大口鲜血,弱弱道:“想要药?咳咳,拿你的身子来换。”上官莫语气波澜不惊,“你伤得很重。”铁牙琉抹抹嘴角的血迹,笑道:“是啊,本少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我给你疗伤,你给我药。”上官莫淡淡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规劝的意味。铁牙琉淡淡的嘲弄,“你给本少疗伤?你会么!”上官莫认真道:“我可以打通你堵塞的经脉。”铁牙琉有吐出一口鲜血,上官莫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好像铁牙琉这次的血是因自己的话才吐的。吐出那口血,铁牙琉的咳嗽止住了,他直起腰转身向煮雪酒楼走去。

上官莫抬手,翠玉小箭抵住铁牙琉后颈,“把要给我。”铁牙琉脚步不停,“你威胁本少?”上官莫闪身拦在铁牙琉身前,手中翠玉小箭抵住他的咽喉。“给我药。”我就威胁你了。铁牙琉脚下一顿继续向前走,翠玉小箭刺破肌肤,上官莫缩手。铁牙琉前进一步,上官莫后退一步。“站住。”十步后,上官莫不再退。铁牙琉不停步,上官莫点上他的肩井穴,定住他的身形。铁牙琉冷笑:“你想做什么?强抢么?”

上官莫不语,伸手探到铁牙琉胸前。铁牙琉脸色一沉,尖锐道:“不许动!你若敢把手伸到本少怀中来,本少就算把药毁了也不会给你。”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你能动?上官莫不理会他,手上没有一丝停顿,伸到铁牙琉怀中摸索。铁牙琉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上官莫在铁牙琉怀里摸索一遍,毫无所获,别说他想找的那瓶药了,就连其它的药都没找到一瓶。他又将铁牙琉周身上下搜索一遍,只找到一支短剑和一支紫檀木箫。上官莫重新仔仔细细的在铁牙琉身上搜索。又连续搜了两遍,上官莫脸色白了一分。铁牙琉睁开眼,嗤笑:“你还真是天真啊!本少的东西是你想抢就能抢得到的么?”上官莫抬手,翠玉小箭刺穿铁牙琉左肩,殷红的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他冷声道:“把药给我。”动杀心了?铁牙琉撇撇嘴角:“让本少压你。”上官莫阴冷道:“我杀了你。”

铁牙琉毫无惧意,笑的云淡风轻,“肩膀这一箭,要不了本少的命。”你不让本少压才是真正要命。上官莫收回铁牙琉肩上的箭,殷红的鲜血顺着花纹的缝隙蜿蜒流下一滴一滴落到莹白的雪地上,染成不规则的冷梅残花。不到五息时间,那小箭便恢复了通透翠绿,没有一丝残红杂色,洁净的仿若从未饮血伤人。铁牙琉伤口处鲜血喷涌急流,顺着衣衫流到地面渗入白雪之中。

上官莫冷冷的看着铁牙琉,沉思片刻,伸指连点,封住伤口附近的血脉,将他拦腰抱起纵身移形来到煮雪酒楼客房窗下。他抬头看准铁牙琉的房间所在,提气升空,推窗入室,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潇洒。铁牙琉被他抱着穿过三尺见方的窗户,没被窗棱挂到一丝头发一片衣角。上官莫将铁牙琉放到床上,然后在客房内到处搜索。铁牙琉不屑的笑笑,闭目养神。

上官莫将客房一处不落的搜索一遍,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来到床边,静立良久,缓缓伸出手,去解铁牙琉的衣带。铁牙琉蓦地睁开眼,眼中射出兴奋地光芒,上官莫面无表情,手上微微顿了一瞬。铁牙琉目光在上官莫面上流转一圈,微微垂下眼角,他眼里漫上湿意,仿若盛着一潭春水,随着上官莫宽衣解带的动作荡漾起一层一层的春波。“你终于愿意与本少共赴**了?”他的声音温软,带着一股羞怯的韵味。上官莫手指微弱的颤动一下,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将铁牙琉的衣衫尽数剥落。上官莫拿起铁牙琉的衣衫转身走到桌前,一件一件的搜查。

铁牙琉裸身躺在床上,运功冲开被封穴道。这段时间上官莫已经将铁牙琉的衣衫里里外外翻动不下十遍,仍然一无所获。铁牙琉坐起身,下床赤着脚走到上官莫身后,魅惑笑道:“怎么?很不甘心吧!其实这堆衣衫里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搜一遍你就可以明确的知晓。一遍找不到,再翻十遍八遍的你也是找不到!本少还真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无意义的举动呢!这药对你一定很重要喽,你就从了本少吧,本少快活了,你要什么本少还不都依了你!”

上官莫不言不动。铁牙琉伸出双手搭上他的双肩,手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随即平静。不反抗?那是答应那个要求了!铁牙琉嘴角上翘,上前一步,将身子贴在上官莫挺直的背上,上官莫身子前倾一分随即稳住,铁牙琉感到身前贴着的脊背肌肉明显的绷紧了。他伸头向上官莫耳边轻轻吹气,安抚道:“别紧张啊,本少会好好疼你的。”他的手臂顺着上官莫肩头两侧缓缓下移。上官莫呼吸频率乱了三息。铁牙琉心中感叹:好强的自制力啊!

那个人对你真这么重要?只不过为了消除那人身上的疤痕,你竟真可以牺牲自己在人身下辗转承欢么!明明不愿意做这种事,强烈的不愿,为了一瓶祛痕消疤的药你就真妥协了?铁牙琉神色复杂的看着上官莫,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夹杂着一丝得偿所愿的舒畅,又有着一点儿对那个让上官莫甘愿违背意愿而为之讨药的人的妒忌,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铁牙琉双手缓缓地接近上官莫胸前两点突起。上官莫僵直着身子,没动。铁牙琉双手轻抚在上官莫胸前敏感处轻轻拂过,满意的感到紧贴着的身子强烈的震动了下。他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嘴角勾起浓浓的坏笑,“呵……反应还挺大的么!很好,本少就喜欢你这样!”上官莫眼角抽动一小下,继续沉默。

铁牙琉双臂环绕上官莫脖颈,交汇在他领口处,抓起他的衣襟,大力分开。上官莫身子大幅振动,急促吸气。铁牙琉轻轻低笑出声,双手钻到上官莫衣襟内,在他胸口肌肤上轻轻抚摸。上官莫深吸口气,语气平静,“换个条件。”铁牙琉哧哧的笑,“既然不甘心,为何不挣扎反抗?既然决议讨药,何必再多说无用的话?你也明知道本少不可能换条件!”他的双手同时在上官莫胸前突起处狠狠地掐了一把。一股陌生的麻痒感瞬间传遍全身,上官莫有一瞬的失神,待回过神来他的右肘已经狠狠的顶上了身后**的胸口。一股温热带腥的液体喷到他的脖颈和后背衣衫上,那是铁牙琉的血。

铁牙琉皱眉,埋怨,“好好地鱼水之欢让你弄得这么血腥!”上官莫放软身子,闭上眼睛,淡漠道:“你可以封住我的穴道。”终于不再挣扎,放弃抵抗了么?铁牙琉苦笑,低喃:“真是可惜了……”失了这次机会,还会有下一次么?

端木扬尘回到啸月堡分坛,见分坛内静悄悄的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心生疑惑,难道这么长时间,还没人发现三叔被害之事么?分坛内的护卫们这么蠢么!警觉性这么差劲?想起他三叔端木云野的尸身还在院落之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向云沁院行去。

端木扬尘来到院前却见原本敞开的院门,竟然是关闭着,心中疑惑再生,怎么回事?有人来过了?是护卫发现了三叔遇害的事?不对!若是分坛内有人发现三叔被害,不可能这么平静!可是这么重的院门,总不会是被风吹关上的吧?他明明记得刚刚急着追凶手,走的时候没有关门。

端木扬尘压下心中的疑惑,伸手去推院门,一推之下竟然没有推开。他皱眉,体力耗损得这么严重么,竟连两扇百余斤的铁梨木门都推不开了!凝聚力道,他再次推上木门。

嘭——两扇木门大力撞到墙上,发出巨大响声。木门大开,月光映射下,院落内景物清晰呈现眼前。端木扬尘没有立刻迈步进院,下意识看向端木云野倒地之处,却见那里空空如也,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端木扬尘脑海中呈现短暂的空白,紧接着他急急的四下扫视。没有!到处都没有他三叔的尸体!难道被人盗走了?人死了尸体也不放过么!

端木扬尘的心里一片冰凉,他抬腿跨过门槛,正想四处查探一番寻找线索。吱呀,院内偏房的门开了。端木云野的贴身侍从孙默从房内走出来,他站在了门前向院门处看去,见是端木扬尘立刻躬身施礼,“见过二少爷!”端木扬尘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他脸色阴沉的迈步走进院子,冷冷的看了眼李默,什么也没说。李默没有听到端木扬尘让他起身的话,只好一直维持着躬身低头的谦卑姿势。

端木扬尘陷入思考,这个李默武功不弱,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半夜时分,他三叔端木云野与寒水宫主打斗,他来时并没有看到李默的身影。李默为何不再院落之中?就算寒水宫主与他三叔轻功高强,打斗声音低弱,以李默的耳力也不该听不见吧。即使他真没听见,但当时那么激烈的气息波动,他怎么会没有察觉呢?若是李默当时在的话,即使帮不上忙,不能阻止寒水宫主行凶,至少事后也能看住他三叔的尸体啊。

端木扬尘越想越气,走到李默身边冷声质问:“午夜时分你在哪儿?”李默听出端木扬尘话语中的浓浓怒气,心中一惊,二少爷这是怎么了?我最近有惹到他么?他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作为,很确定自己没有做过一丝可能招惹到端木扬尘的事情,稍微镇定了一下心神,恭顺答道:“属下在房中睡觉。”端木扬尘提高声音,“什么?你在睡觉?”

睡觉也是一种错么?端木扬尘的态度令李默自我怀疑了下,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呐呐道:“属下知错,以后不会再犯了。”二少爷认为他不应该睡觉,他也只好承认睡觉是一件错误的行为了。只是,希望二少爷惩罚的轻一些吧。

李默的恭顺并没有消减端木扬尘的怒气,端木扬尘怒吼道:“你是猪么?有人潜入院子中你不知道?我都被惊动了,你离得这么近一点警觉都没有么?你竟然还在睡觉!我与那人在院子中打斗那么大的动静你都没听到么?你竟然还敢在屋子里睡觉?”李默听得莫名其妙,刚刚有人前进院子里了?二少爷还与那人动过手?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啊!他迅速感受一番确定自己身体没有一丝异样,也觉是说他并没有中过迷药。他暗暗观察一下院子,却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李默无语。

端木扬尘见李默不说话,心中怒火更炽,冷喝,“像你这种无能的侍从留之何用,你不是愿意睡觉么,我成全你,你就睡一辈子不用再醒过来了!”李默听得张口结舌,这是什么意思?二少爷要杀了他么?为什么呀,就算睡觉也是错误,这种错误也不至于严重到要用命来抵偿吧?李默还在思考端木扬尘话语中蕴含的意思,突然眼前一亮,一道银色寒光飞速接近他的胸口。李默身子一颤,明白是二少爷出手取他性命。他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与对生命的留恋神色。

面对端木扬尘的杀手,李默既没有出手反抗,也没有移身躲闪,而是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这并不是说李默太过忠心,主人要杀他,他就会就甘心被杀掉,何况端木扬尘还不是他的主人。李默相当的不甘愿,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即使反抗了又如何?别说他根本不是端木扬尘的对手,就算他能从端木扬尘手中逃脱,他也无法逃离啸月堡的追杀,总归是要死的,一剑穿心死的还能少些痛苦。

“住手!”屋内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扬尘,你这是做什么?李默虽然不成器,但也罪不至死吧?”端木扬尘一听这个声音整个儿人都木了,好像被点住了麻穴一样,硬生生顿住手上的动作,那禀明晃晃的长剑在李默的衣襟前停住了。李默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长剑发呆。一滴冷汗自李默额角滴下,正巧落在月光流转的剑身上,发出清脆的轻响。李默回过神来,感到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有些冷。幸好三堡主及时发话阻止了二少爷,否则,这柄银亮亮的长剑就会刺穿他的心脏,染上他的鲜血了。

屋内的声音是三叔的?端木扬尘转头看向屋子,疑惑的问道:“三叔?你没,事?”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没死?”话到嘴边他顿了一下换了个词儿。“我没事!”端木云野肯定道。他一直在房内睡觉能有什么事!要真说有事儿,嗯,刚刚的美梦被打断了也是个事儿吧。端要不是你在院子里又吼又杀的,我那美梦能被打断么?木云野正在心里埋怨,就听端木扬尘在房外不确定道,“三叔,你真没事儿?”感觉端木扬尘话里的不确定,端木云野苦笑一声,我还能骗你不成?他无奈披了一件衣服,推门出来,“我是没事儿。”不过,听起来是分坛出了什么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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