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被蒙爱者

第三十四章 被蒙爱者

“耶和华是我的岩石,我的山寨,我的救主,我的神,我的磐石,我所投靠的;他是我的盾牌,是拯救我的角,是我的高台;有一件事我曾求耶和华,我仍要寻求,就是一生一世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瞻仰他的荣美,在他的殿里求问;你来打我,是用刀、矛、标枪,但我与你争战是奉上主万军统帅的名,他就是你所藐视的以色列军队的上帝”——大卫。

必胜的黑桃K!李暮年欣喜地仿佛已经置身于天堂之内,他手下的那张必胜的黑桃K,正是要带他脱离这黑暗的利剑,这一刻他坚信这把利剑在手中渐渐地将这恐怖的黑暗划开……天堂!等待他的将是监狱之外明媚的阳光!再也不用在这阴冷仄仄的地方蜷缩……

又是一把赢了三十倍!眼下已经赢到五年,李暮年兴奋的手臂发抖,他看了一眼王友贤,王友贤却依然带着轻松的笑容,仿佛对李暮年的并不怀疑,不对!他的表情不只是没有怀疑,李暮年背后忽然浮起一层冷汗,王友贤脸上的那种表情……竟是一种喜上眉梢的激动!竟是一种畅快淋漓舒爽之极的表情!

王友贤按耐着胸口急促的起伏喘息着忽然低声笑道:“小子有点意思了……从这一把开始……你的剑,马上就要在我手中折断了……迎接你的,还是黑暗。从这一把开始,让你知道谁是真正的被蒙爱者……”

李暮年怔了一下,王友贤笑嘻嘻地开始洗牌,一张、两张、三张……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王友贤只是带着那股捉摸不透的笑紧紧盯着李暮年,双手交替着洗牌,完全没有去查看牌中的蹊跷,李暮年心里吐了一口气:“故作姿态,想吓唬我么?”

李暮年开始抬牌,两人摸牌,李暮年看了一眼手中——依然是是黑桃K!“果然是想吓唬我,说什么折断我手中的剑,看来这把剑依然在我手中……王友贤,你的路,倒头了。”李暮年心中默默念道,他将牌紧紧握着看着王友贤笑了一下:“十倍。”

“跟了。”“再加十倍。”“再跟。”“再加十倍!”“跟了,跟了,跟了!哈哈哈哈哈,开牌吧小子!”

两人将手中的牌翻开的一刹那,李暮年本是笑着的表情忽然僵住了,他的眼神里猛然蔓延出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怖!本是自己手中的那张黑桃K在他翻开的一瞬间忽然就变成了红桃8!而王友贤翻开自己的那张牌——正是之前自己手中的黑桃K!那张牌上国王嘴角的小胡子朝上翘着,嘴角倾斜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仿佛在肆意地讥笑自己的无知和愚昧。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啊……”李暮年尖叫一声将吕猴子几个人吓了一大跳。“小李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不是一直都是你赢么?怎么现在……”“出什么事了!”吕猴子几个人看着眼前摊开的两张牌也慌乱起来。

王友贤嘻嘻笑着将那张黑桃K捏起来然后慢慢地玩弄着那一幅牌,一张张地亮給李暮年看,李暮年藏在里面的那张鬼也不见了!他……他原来早就发现了!

A、2、3……J、Q、K一张张牌在王友贤手中走马灯一般地晃动在李暮年那充斥着恐慌的瞳孔之中,“你根本不懂这54张牌,你根本就不懂他们的意义……这张牌——”王友贤捏着那张黑桃K狞笑着说:“它代表的是以色列的大卫王,称作被蒙爱者。你以为你会成为被蒙爱者么?我告诉你,你这种人只会一点小聪明的人是得不到上帝的眷爱的,只有强者才会受到上帝的宠爱,只有强者才会肆意地玩弄弱者,而我就是强者。小子,你完了……你再也摸不到这张黑桃K了……”

李暮年惊恐地看着王友贤脸上依然带着的笑容,这一刻李暮年才知道,他所面对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人,是一头高高在上俯视着自己的饥兽!是一头在黑暗中无形中给自己带上了枷锁的饥兽!它从一开始扔给自己一把看似能够撕裂那黑暗的宝剑,在自己纵情挥舞着那宝剑,做着能够逃脱黑暗的梦想时候拽了一把那扣在自己脚上的枷锁!让自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幻想着天鹅的癞蛤蟆!它在戏弄自己!在玩弄自己!

“完了,他是怎么做的我完全不知道,我……再也摸不到黑桃K了……我要输了……”李暮年心中一痛咬着牙泪水夺眶而出。

“喂,该你洗牌了。”王友贤残酷地一笑将那堆牌扔给了李暮年,李暮年噙着苦涩的泪水颤抖着手摸到了那幅牌上……藏在手中的黑桃K已经不在,他麻木地洗着手中的那堆牌,停下来的时候他用抖动厉害的手指摸起一张牌,现在只能靠运气了,说不定……说不定自己还能摸到那张黑桃K,上帝啊——祝福我吧!给我!给我那张黑桃K吧!求你!求你——李暮年将那张牌用双手捂住放在额头哭泣着祷告着。

他缓缓地让那张牌进入自己眼睑——是一张可笑的梅花5。程木垂头丧气地擦了擦眼泪哆哆嗦嗦地吐出两个字:“我放弃……”王友贤嘻嘻一笑将手中的牌亮开——竟然是一张红桃2!比他的还要小!李暮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牌,可是自己已经放弃,这一把还是输了!

等等!李暮年忽然眼前一亮,仿佛这一瞬间又找到了另外一条通往天堂的路!他没有像自己一样摸出黑桃K!虽然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把自己的黑桃K变没的,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在暗中告诉自己——王友贤现在没有出老千!自己还是有机会赢!

李暮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手忙脚乱地开始洗牌,虽然按正常打法的话不会每一把都赢。但这无疑是个机会,一定要趁他没有出老千的时候抓住!只要摸到大牌就压大了赌!李暮年咬的牙根生疼,洗牌结束,他又摸起了一张牌——梅花Q!大牌!女王沉默的表情这一刻在他眼中却仿佛比自己电脑中微笑着的天海翼都要迷人!

“十倍!”李暮年狠狠地吼道。“跟了。”王友贤依然带着轻笑。“再加十倍!”李暮年尖叫道,凄厉的声音仿佛坠入地狱的恶鬼。“跟了。”“再加十倍!”“哈哈哈……再跟,开牌吧!”

开牌之后,李暮年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王友贤的那张牌是……红桃Q!按照黑红梅方的大小刚比自己大一点!这把还是输……输了三十个月。

李暮年崩溃了……他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茫然!除了茫然还是茫然!接下来的数把,李暮年的牌若是小牌直接放弃,王友贤的反而比自己小,而自己的牌若是大牌叫了三十倍后,王友贤的牌却又偏偏比自己大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暮年摇着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堆扑克哀嚎着。王友贤朝他侧了侧头一字一字地轻声道:“我告诉你,其实……这副牌全听我的,我要他是什么牌,他就是什么牌,还有……你摸的是什么牌,我也知道……这就是强者,这才是真正的被蒙爱者……弱者就是你这样的人,跪伏在强者的脚下,被肆意地蹂躏,嘻嘻嘻嘻……”

十分钟之后,李暮年的眼神里已经失去了任何色彩,他根本成了一只毫无斗志的丧家之犬,输!彻底的输!没有赢过一次!二十年的时间,他已经输了自己的十五年多!只剩下了不到五年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陷入了那黑暗的泥沼,只剩下了一只孤单可怜的手在外面无力地骚挠着……企图去抓到一件可以救命的稻草。

吕猴子几个已经不忍心再看,都别过了头,他们都已经无力再劝说李暮年,眼下到了是个时候,一切都晚了……王友贤不可能答应在这个时候停止这场残忍的游戏。又是一把开始,李暮年双手筛糠一般地洗着牌,王友贤抬牌之后,他摸了一张牌却不敢去看只是扣了起来,中指在那张牌的背面摩挲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停了下来,王友贤也没有看牌依然带着魔鬼一样的笑意盯着他。

李暮年忽然哆嗦着嘴唇问道:“你、你……有没有带烟来……”王友贤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黄鹤楼摇了摇:“你要这个干嘛?”李暮年舔了舔嘴唇祈求道:“我、我想抽一根平复一下心情,可、可以么……”王友贤眯了眯眼睛将那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丢了过去柔声道:“赶紧抽,小可爱,抽完了我们继续……”

王友贤闭上了眼睛伸展着双臂仿佛一只在空中翱翔着的雄鹰,他在贪婪地享受着,弱者的恐惧、哀求、祷告、挣扎……弱者的每一种表情都让他犹如到了做(和谐)爱的**一般,可他还在忍耐着、等待着,“快些来吧……那最后孤注一掷的悲鸣……那真正的赌徒应有的一次表情!!!!”

李暮年接过之后犹如丢了魂儿一样晃着身体来到了杨黑白蹲着的角落,他抖动剧烈的手指按了好几次才把打火机点着,一根黄鹤楼歪歪斜斜地叼在嘴角,烟被火燃着的一瞬间,那久违的焦油味儿又充斥在了口腔和肺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无力的倚着墙壁轻声对杨黑白问道:“怎么样……杨老……你看清了么……”

杨黑白点了点头:“老头子这双眼睛还没花……自然是都看清了,连你出老千的时候也看的一清二楚。”

“他是怎么出老千的?是不是有暗牌……”

“……”杨黑白叹了口气:“他的千术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不过肯定是没有暗牌。”

李暮年绝望地突吐出一口烟气,那浓郁的烟气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鲜血都咳出来,他知道,如果王友贤藏有暗牌的话,那还好办,现在说他出老千,并说出他的千术,就有存活的希望,一般赌博之后被抓老千后,对方认输不说,还得给人砍下一只手,虽然自己当时出老千的时候王友贤也看了出来,但并没有说破,这无疑给了自己一个机会。若是杨黑白看出他的千术的话,自己也能以此逃离这场恐怖的游戏,可是……杨黑白也没看出来。

王友贤看着李暮年眼下失魂落魄的表情享受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一支烟的时间很快到了,李暮年眼眶红的犹如充血,他吐出了嘴边的烟蒂拖着无力的身体坐到来了原位。王友贤笑道:“咱们开始吧……”

李暮年眼中泪水滚滚而出,他忽然噗通一声朝着王友贤跪了下去,头如捣蒜一样猛烈地砸着监狱冰冷的地面!“对不起!是我错了……饶了我吧,我是弱者,我是渣滓、垃圾……求求你,高抬贵手,我不想再玩了!我真的不想再玩了!我可以舔你的鞋!怎么样都成!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给我个机会吧,求你了!求你了啊——呜呜呜呜……”沙哑凄厉的嘶嚎声充斥着整个监狱显得如此悲凉恐怖……

王友贤狞笑着俯视着脚下犹如狗一样的李暮年:“小子……你当初不是很嚣张么?给你个机会?游戏开始的时候,我给了你无数次的机会……老子还以为你会给老子一个惊喜!谁知道你TM到头来也是土狗一只……给老子舔鞋?你还不配!你跟你爹李天胜一个德行,都是狗屎……起来吧,我们接下去玩……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拿起你的牌……然后让我听你最后绝望的叫声吧……”

李暮年呜咽着扶着床边,他的额头一片血红,双膝也绵软之极,今后再也没有了出去的可能……一辈子,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这个阴暗冰冷的牢狱直到自己化作一堆枯骨……他站的那么缓慢,仿佛一个即将衰老致死的老者,坐在床上的那一刻他噙着嘴边苦涩的泪水多哆哆嗦嗦地对王友贤问道:“你真的要跟我赌下去么?”王友贤狂笑着吼道:“废话!老子就是看到你输的的那一刻那种绝望到底的表情!”

李暮年抽泣着呜咽道:“你……你可不要后悔……”王友贤捂着额头哈哈大笑:“我后悔?我后悔!哈哈哈哈哈……老子从来不后悔!赶紧开始!”

吕猴子等人再也忍不住拉着李暮年声泪俱下地纷纷说道:“小李子……一开始你就……”“我TM真该那时候给你一棍子……呜呜呜呜。”“别难受了小李子,有大伙儿陪着你……”“反正老子也是终身监禁,大不了老子在这陪着你!别哭了!呜呜呜呜呜……”

李暮年咬的嘴唇鲜血都留了出来:“你们真的愿意一直都陪着我?你们有的都不是无期徒刑,怎么可能一直陪着我……”朱老九怒道:“我们虽然都是群偷鸡摸狗、杀人放火的混蛋!可我们比那个变态狱警像个人!知道什么叫做义气!你放心!***!老子说陪你一辈子就陪你一辈子!包皮!吕猴子!毛寸儿!你们愿不愿意!”

一时之间,众人热血上涌,吕猴子擦了擦眼泪笑道:“他奶奶个腿的!老子虽然行为不端,但这时候偏偏就要充一回英雄好汉!陪着兄弟算什么难事了!老子跟了!哈哈!”

毛寸儿笑道:“不错不错!外面有什么好的!我都不愿意出去看见那个骚娘们浪样子!有哥儿几个陪你!老子也跟了!站直了身子跟他赌下去!怕个JB!”

包皮结结巴巴地激动道:“我、我也跟了!我、我、出去也、也是被人、人笑……你们、你们几个比、比那些人好!我也跟了!”

五个人登时又是哭又是笑地抱成了一团。王友贤见到这幅画面微微一怔,随即嗤笑一声:“乌合之众,相互慰籍罢了……”

李暮年破涕而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你们才不是坏人,你们都是我的好哥们!好兄弟!既然这样——”李暮年擦了擦眼泪咬着牙在王友贤面前站直了身子:“我跟你接着赌!来吧!”

王友贤笑道:“来来来。”李暮年忽然大声道:“慢着!一个月太少!我要加注!”王友贤微微一怔:“加注?!”李暮年恨声道:“这次我要一把定胜负!我加的注释我这剩下的五年和我这些兄弟剩下的时间!如果我赢了我们五个都得出去!如果我输了!我们五个就在这牢房里面呆到死!”

杨黑白看着眼前的李暮年大吃一惊,心中苦笑不语。

王友贤愕然地看着眼前一脸狰狞的李暮年,几秒钟过后,他忽然用力地拍着手嘶声大笑起来,仿佛从来没有碰见这么可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原来你是怕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太孤单,想拉几个人陪你,老子成全你!不过我先要问问他们几个同不同意。”

朱老九几人恨声道:“不用问!老子同意!”“问你爷个JB!爷同意!”“去你娘的蛋!问你妹啊!”

王友贤对那些骂声恍若未闻只是磨着牙齿紧紧地盯着李暮年:“来吧!小子!一决胜负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着你们五个一同绝望的表情了。”

李暮年终于掀开了自己的那一张牌——红桃8!不大也不小,中间牌,这把肯定是要输了,李暮年将牌扣住放下沉沉地低下了头,一句话也已经无力再说出来。王友贤哈哈一笑说道:“小子……你输啦!”说完之后掀开了自己的牌——黑桃8!就是比李暮年大一点!

王友贤狂笑着看着众人:“你们一群垃圾、最底层的狗屎们!你们就这么在监狱里面过一辈子吧!哈哈哈哈哈……一辈子,懂么?等到你们都活活的老死!活活的在这里闷死!你们就是一堆相互宽慰的蛆虫,最低级的贱民!活该来到这世界上被我们这些人践踏!该!哈哈哈哈……太爽了,今晚真是太尽兴了……”

王友贤的声音在牢房内回荡着,像一个残酷的刽子手举起了手中的铡刀,疯狂地宣判着众人的死刑,将他们彻底地拖入了那片永无止境的黑暗……

“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嘿……嗤嗤嗤嗤……”一股阴冷的笑声打断了王友贤的狂笑,王友贤愣了一下,那笑声正是从一直低着头的李暮年那里传出。

“不错,我们都是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我们都是弱者,是渣滓,是贱民,危害社会,扰乱了你们高贵人们的生活……可是……不正是因为如此,你们才害怕我们么?”李暮年声音里面再没有那种软弱,换成了一种高傲、低沉的讥笑。

“我……我怕你们?别TM胡扯!”王友贤的声音忽然变得颤抖起来。

“每一个游戏都有一种规则,就像老虎杠子鸡,虫子或许是最弱小的,可是它吃的杠子却是能打老虎的……你们当然在害怕,因为你们拥有了太多我们拥有不了的东西,而我们……却一无所有,正是因为一无所有,我们才能义无反顾地舍弃,你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可曾因为没了自由而出现你所期待的痛苦?”李暮年的声音恍若幽魂。

王友贤环视着朱老九、包皮、毛寸儿、吕猴子的脸,他们脸上完全没有出现自己所期待的那种绝望到死的表情,反而很都一个个仰着头冷笑地看着自己……

“而你们却不敢舍弃拥有的东西,背着东西跟我们战斗!国王,恰恰最害怕的就是一无所有的奴隶啊!让你看看吧……奴隶的愤怒!你TM给老子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被蒙爱者!”

李暮年猛然抬起了头脸上带着癫狂一般的笑容,他扬起了手拿起了自己面前扣着的牌用力地摔在了王友贤的面前——是黑桃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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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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