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勾心斗角

第十四章:勾心斗角

李波一凛,心道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此刻提这事干嘛?难道怀疑自己?顿了一下道:“臬台大人说的是,卑职弃暗投明,归降朝廷的,卑职当初不识王法,被反贼妖言所惑,幸得制台陈大人教训,又蒙皇上宽恕,加恩赏了卑职守备一职,从此便是满心思的报效朝廷,富军门不知所踪,卑职寝食难安,望两位大人恩准。”

张熙宇摸着胡子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有此心,嗯……”说着对恒兴道,“恒军门,长毛攻下集贤关后动向不明,既然这位守备有此胆略,不如令他前往集贤关打探。”

恒兴想了想,点头道:“原是不妨的,但就他那点人……”

“不妨,可由我部下中抽调一汛(清军最小的编制)营兵归他指挥,况且此番出去并非与长毛决战。”张熙宇道。

没等恒兴说话,李波先急了,本打算带几个弟兄出城后就各奔东西,各自逃命去算了,哪知道这该死的臬台非要给自己一汛营兵,这带着百十号人还怎么逃命?万一要是遇上太平军,那不是去送死么?连忙抱拳道:“回臬台大人,卑将这次去既是探查反贼动向,带去人太多了反而有所不便,卑职尚有手下弟兄十七人,想来已经够了。”

“好了,张大人说的不错,此事就这样定了,”恒兴若有所思的从桌上取出一块腰牌丢到李波脚边道,“你点齐人马,拿着腰牌出城吧,三天之后必要回来复命,”说着恒兴又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料长毛不日便要来桐城了。”

虽然是由自己领兵,但张熙宇调来的那一汛清兵有一百多人,更有一名把总统带,这把总叫段天德,长得五大三粗,又黑又壮,根本不把面皮白净的李波放在眼里,何况李波手下不过十几个人,说起话来更没有力道。

出城后段天德表面上客气,行止都要请示一下李波,实际上往哪个方向走,走哪条道儿他都是说了就算的,即便李波不同意,也得跟着大队走,名义上统兵的守备,实际成了被把总看管的人犯一般,李波大骂张熙宇奸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营里睡大觉呢。

出了桐城后,过挂车河、新安渡到了练塘,此时离集贤关已经不远了,虽然石达开坐镇安庆指挥太平军西征十万之众,但练塘此刻仍然没有发现太平军的迹像,似乎自从集贤关被胡以咣攻破之后,太平军没有再向北推进过。一路上胆战心惊的李波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逃跑,但是那死胖子段天德当真是个“跟屁虫”,吃饭睡觉无时无刻不离他左右,眼看着离太平军越来越近,李波那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太平军偷营劫寨,把自己小命给送在这莫名其妙的时代。

可有句话说的好,越怕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攻下集贤关的太平军一直在集结力量准备北上进攻庐州府,夺取庐州府,就可以为安庆和天京在北面设立一个防御支撑点,因此石达开非常重视,生怕刚刚攻克集贤关的春官正丞相胡以咣力量不足,又把秋官又正丞相曾天养所部千人调到集贤关,准备一举北上拿下庐州府。

到了练塘后,段天德也不管李波是否同意,自说自话的将一队人马拉到了禧子湖(今嬉子湖)畔的密林里,随后又向破岗湖方向派出几批探子,果然是经验老到,安排的极为得体,但李波却非常不满,虽然自己没有这般调兵的本事,但自己毕竟是个正五品的守备,小小的七品把总算个屁,居然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说段天德,本守备看你这排军办法有些不妥啊!”这一路上受的气,到这会终于爆发了,李波存心给段天德找些麻烦,忍不住摆起官架子来指指点点。

段天德奇怪的看了一眼李波,临出桐城的时候按察使张熙宇就暗中命他监视李波,这一路上李波也确实老老实实,不但不过问每天的行止,连军情敌情都没有问过一句,只是不停的打听水吼岭在哪个方向,当真没有一点点官架子,可没想到快到集贤关了,这守备大人却突然发做起来,毕竟是官长,段天德也不好直接顶撞,于是摆手支开左右的士兵,朝李波欠了欠身道:“楚大人,眼下离长毛子不远了,卑职觉得还是小心些好,因此才多派了一些人手四下查探,不知大人觉得有何不妥?”

“哦,多一分小心总是不错的,”李波从鼻孔里哼哼了几句道,“但是段大人好像对长毛反贼颇有好敢啊?”

“啊!”段天德吃了一惊,身子晃了晃连忙欠身道,“楚大人这是说哪里话了?长毛反贼目无君父,杀官破城,犯的是千刀万剐的大罪,卑职每念及此,恨不能为皇上效命于阵前,手刃发逆以报君恩,楚大人何故枉屈卑职?”

李波看了看不远处正在伐木烧火,准备宿营的清兵,又看了看一张黑脸涨的通红的段天德,忍不住好笑,便道:“是吗?段将军既然恨不能为皇上效命于万军阵前,怎么到了练塘就不走了?是不是集贤关近在眼前,你心中却怕的要死?朝廷每个月给你工资少了么?眼看着反贼近在眼前,你派出这许多哨兵干嘛?这时候你应该自己去!”李波摆了摆手,示意张大了嘴巴想要解释的段天德闭嘴,继续道,“国家养兵千日,现在就是用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担心兵力不足?那你又错了,有句话叫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你就赚了,凭你国家堂堂的七品把总,难道杀不到三个反贼?”

段天德一张黑脸憋的通红,嘴角抽动了半天才支唔道:“这个……这个话虽然如此说,但是卑职此番随楚大人您出来,似乎……似乎不是攻打集贤关的,按察使张大人只是下令卑职跟随楚大人探明反贼动静,这个……这个似乎用不着去和反贼拼命……”

“住口!”李波大喝一声,吓得段天德身子一缩,李波心中好笑,原来眼这个把总五大三粗却没有什么脑子,当下沉着脸又道,“段天德你好大的胆子!你说什么?用不着去和反贼拼命?你身为国家的军官,你不去拼命难道让按察使大人去拼命吗?难怪集贤关这般轻松就让长毛夺去了,就是因为存了你这种不拼命的念头!”李波顿了一顿,口气缓了缓问道,“我问你,有理的怕狠的,狠的怕什么?”

“这个……”段天德呆了呆,双手抱拳欠身道,“卑职不知,还请楚大人教训。”

“狠的怕不要命的!”李波语重心长的道,“段将军,你要记下这句话,长毛为什么无法无天?就是因为他们够狠,你看看,他们一路杀官破城,打死多少官兵?杀了多少省长、市长……就是地方官!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不懂法,”李波晃了晃脑袋得意的训斥道,“法盲啊!遇上这种情况怎么办?你和他们讲道理没用,为什么?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所做的是错的,于是段将军,你身为国家花钱养的武将,就要担负起力挽狂澜的责任,拿出不要命的勇气去和反贼拼命,这样才能打退反贼,才能报效君恩!”

段天德张口结舌,虽是秋季渐寒,却也禁不住额上冷汗直流,当下抬手擦了擦汗,嗫动了几下嘴唇道:“大人,话虽然不错,可是卑职……卑职也没有哪里不妥啊!”段天德越听越糊涂,觉得自己确有哪里不对,但具体到哪里出了问题却怎么也弄不明白。

“我不是说了,你派出这许多哨兵探子就不对,”李波严肃的说道,“你应该亲自带着人去集贤关打探消息,本守备在这里,你还怕什么?长官在此,你也敢神气活现的坐在这里等消息吗?难道要本守备自己去集贤关吗?”

段天德恍然大悟,原来守备大人转了半天是想把自己支开,自己来指挥这一汛兵马,这与臬台大人吩咐的可是完全相反的,段天德也不是傻子,当下擦了擦额上冷汗,仍恭敬的欠了欠身道:“大人教训的是,卑职牢记在心,卑职原该亲自去集贤关打探消息,只是楚大人在这里,卑职担心楚大人安全,这才留下保护大人安全,长毛贼不来便罢了,若是来了,卑职必定将他们全部宰了,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我段天德也不放在眼里!”说完豪气顿生,一把抽出腰间大刀,狠狠的插到泥地里大声道,“我段天德,先帝十一年武举,此生必要保大清万万年,誓与反贼不共戴天!”

“大人好威风!”周围的清兵闻听这番豪言,一起大声叫好起来。

李波冷哼一声,见这人不上当,心中便觉得无趣,转身招呼自己的十几名手下围到一颗树下闲聊,段天德见李波不悦,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原来就互不统属,既然拉破脸了,更是无话可说,便还刀入鞘转身到营地周围巡视。

PS:手上还有几万字的存稿,不过有点想大改一下,感觉进入**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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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马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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