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黑土地上人们收获的季节、美丽的季节,社员们称它为黄金季节,更是当之无愧。翠绿的庄稼被秋风这支大自然的画笔,渲染得多姿多彩,五颜六色:湛蓝的天空下,金黄色的谷穗弯下腰,象征着饱满;紫红色脸庞的高粱挺直了腰杆儿,炫耀着自豪;深绿色的苞米缨子染上深紫色,显示着充实;翠绿色的香瓜躲藏在瓜秧下,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令附近孩子们垂涎三尺。泡河水面上波光粼粼,水灵灵的潮气被阵阵秋风敛起,飘散在青纱帐里,不时钻入人们的口腔鼻孔,给劳作在田间的农民和知青送来甜美和温馨。

舞动着的镰刀与豆秸的拼搏,“弹奏”出“刷刷刷……”的劳动交响曲,回荡在大地上。农民们把农村一年四季当中割地的农活,比喻成为“刀刀见血”,虽然抱有夸张的成分,但是,此话却足以说明割地的劳累和危险。收割黄豆,每个劳动力掐两根儿垅,十几米的长度下来,身后的劳动成果是几堆豆秸,而人们从脸到身上,汗水淋漓,肉皮沾着内衣,湿漉漉的难受。然而,打头的生产组长迅速割地的速度,难得抽时间擦拭脸上的汗水,只能任凭汗水流淌。大约向前进军十多米之后,张明抬起左手手掌朝脸上撸一把汗水,镰刀放置豆秸上,索性脱掉外衣,甩在身后的功夫,瞧见生产队里的新社员、和自己垅挨垅的春苗的身影。尽管姑娘忙三火四地挥动着镰刀往前撵,但是,身子骨的柔嫩和初次参加重体力劳动的陌生,依然使她落在大队人马的后边。张明右手握起了镰刀把儿,左手握成个筒状,抬起来送在嘴边上,狠狠的朝里喷口气,下定了拼命干的决心。小伙子手中挥舞的镰刀,加大了速度和力度,刀下豆秸的两根儿垅,变成了三根儿垅。张明的劳动强度增大了,而春苗的劳动强度却减小了,姑娘的身影撵上队伍之后,嫣红的面颊被湿漉漉的汗液覆盖,连鬓角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她侧身朝张明说声“谢谢”,便主动拿起了两根儿垅,大概春苗生怕落在张明身后,给张明增加劳动强度,手脚镰刀刃口镰刀把儿,全部都运上了力气,试图超过张明。然而,事与愿违忙中出错,稍没留神,镰刀刃碰在了左手二拇指上,霎时,流出了鲜血。春苗“哎呦”一声叫唤,惊动了张明,见春苗手受伤,赶紧放下镰刀,好在张明担任着民兵排里的卫生员,下衣兜里时常揣着白纱布,立刻掏出来为春苗受伤的左手手指包扎伤口。包扎完毕,张明询问春苗:是否继续坚持“战斗”?春苗坚定的点点头,表示轻伤不下火线。张明把自己左手佩戴的皮手套小心翼翼为春苗戴上,两个人继续挥舞镰刀追赶大队人马。

收工回家吃过晚饭,累得筋疲力尽的春苗,一头栽在西屋火炕上,手指伤口的疼痛没能阻止她的睡意,只是细微的鼾声中,偶尔夹杂着轻声的呻吟。

“咚咚咚……”轻轻敲打玻璃窗的声音吵醒了春苗。姑娘起身一只手拄炕面,脑海中浮现出集体户知青张明的身影,低音的询问声音里夹杂着欣喜:“谁……”对方没有回话,手指从窗户的玻璃移到窗户框上,继续敲打,声音压得极轻。

“一定是张明有事儿找我……”想到这儿,春苗立刻胡乱套上外衣,下地打开外屋地房门。凭借着月色,见到人影,春苗心中的温暖霎时变成冰凉,来人不是张明,而是生产队的民兵排长杨贵。春苗不免有些扫兴,用不冷不热的口气询问对方一句:“是你……有事儿啊?”

看见杨贵,春苗心里头多少有那么点儿发烦。前几天,杨贵家里头委托媒人来她家,找春苗的父母给春苗说亲,春苗的父母答应与女儿商量商量再说,而春苗本人以年纪小为借口拒绝了这门儿亲事,而今天杨贵来家做什么呢……就在春苗思忖的功夫,杨贵手指春苗左手上白纱布,压低声音说一句:“怎么,做为队上的民兵排长,来看看伤员有什么不行吗。”说话间,没容主人让,他便抬脚走入西屋。农户人家,炕沿是接待客人的主要座位,身着一身灰色中山装的杨贵坐在东边,春苗坐在西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大约一米多远。杨贵先是关切的询问了春苗的伤势,嘱咐春苗初来生产队出工,又正赶上秋收割地,应该格外注意自身的安全。接着,他一边打着手势,一边讲起了本公社和泡河沿子大队的大好形势,其内容理所当然是民兵训练取得优异成果,大队民兵打靶成绩全公社第一;整个公社学大寨赶小乡,土地改良初步成功,兴修水利工程在即。谈到大队医疗卫生工作的时候,杨贵加重语气说,可以考虑将来推荐春苗去大队合作医疗所工作,让她像电影《春苗》当中的女主人公一样,努力为贫下中农服务。然后,杨贵把话题引到两个人的恋爱事宜上:“春苗,想必你也知道了,咱们俩的事儿,中间人和双方老人都合计了,两个家庭呢,都是一个屯子知根知底儿,我们家老人都喜欢你,挺乐意的,你爹妈也不反对咱们交往,你看……”

“杨贵哥,我年龄还小,暂时不打算考虑个人问题……”春苗吞吞吐吐。

“你的年龄也不算小了,咱们农村这地方比不了街里,女孩子十**岁结婚是普遍的事情,再者说,咱们就是确定关系,也不可能立马就结婚啊,怎么着也得相处个一年半载的,你好好寻思寻思。”

觉得与杨贵处朋友不太合适的春苗,又摆出另外两个个理由:“杨贵哥,我总觉得咱们两个人相处不合适,性格好像合不来,另外,我家成分高,你也清楚……”没容春苗的话说完,杨贵便朝她连连摆手说:“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性格合不来,可以慢慢磨合,至于家庭出身,那是上两辈子的事情,与你基本上没什么关系,况且你的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咱们两个家庭都是几辈子相识了,谁不了解谁啊。”

春苗两只手拄着炕沿沉思了片刻,还是坚定的回绝了对方:“不行,杨贵哥,我还是觉得咱们俩不合适,就算我高攀不起你吧。”

“还是算我高攀不起你吧……”杨贵加大了嗓门儿,看得出来,他是在勉强压着心中的火气。一边说着话一边站起身,出门摔门的动静惊扰了东屋的老人,春苗的父亲问一句:“春苗,是谁来了呀?”

“啊……没谁来,爹,你睡吧……”春苗搪塞着老人。

生产队派给张明一个脱离繁重体力劳动、既清闲又自在的美差——看青。小伙子自然喜上眉梢,只是离开春苗,心里感觉空荡荡的,好像缺少点儿什么。岂不知,让他看青的目的,就是使他与春苗分开,因为,这个主意来自杨贵。向春苗求婚受挫,杨贵绞尽脑汁分析其中的原委,其中一条是春苗对张明产生了好感,尽管表现不那么明显,这点儿蛛丝马迹,杨贵也没有放过。事实还真让杨贵分析着了,农家姑娘春苗心里确实对张明有好感,但是,只是朦朦胧胧的分泌出她的心瓣儿。情窦初开的少女对她喜欢的男孩,说不准究竟是喜欢还是爱慕,就是觉得跟张明在一起,甜滋滋的味道由心瓣儿流向血液,既而,推向骨髓遍布全身。割地歇气儿的功夫,春苗只身一人借小便为由钻入青纱帐,在乡间小茅道上,撞见手握镰刀保卫丰收果实的张明。在春苗把煮熟的两个鸡蛋亲切递入张明手心儿的时候,这个情景被躲藏在高粱地里监视春苗的杨贵看到了。杨贵一只手扒拉着高粱棵,两只眼睛虎视眈眈的瞅着两个人在说悄悄话,心中醋意大发,为了获得到倾慕的姑娘,杨贵觉得不能等闲视之了,是采取果断措施出击的时候了。

第二天下午上工之前,全体社员和集体户知青在生产队开会,队长讲了前一段儿时间秋收生产工作小结,及今后秋收工作中的注意事项。而后,杨贵以民兵排长的身份出场,他先是要求青年民兵做好秋收生产中的主力军,然后,讲述几件发生在青年民兵当中的不良事件,其中有一条是批评集体户知识青年张明:“这个小伙子应该说参加民兵训练表现不错,学习医疗卫生知识非常用心,但是,他在接受贫下中农在教育方面存在一定问题,没有把心思一门儿撂在接受再教育上,最近,和刚刚下地干活的新社员春苗,打得一团火热……”

“唉!我说民兵排长,我和春苗关系咋的了?你可要把话挑明白了,怎么,难道帮助春苗割地也是问题吗?你不是号召民兵之间互相帮助吗。”没等杨贵讲完话,就遭到张明一顿抢白。杨贵正要继续数落张明,集体户女知青罗丽萍发话了:“我说民兵排长,况且张明与春苗两个人之间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就是有点儿什么事儿,还至于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扯在一块儿吗?你这个政治帽子是不是扣得大了一点儿啊!”张明和罗丽萍两个人的轮番攻击,让杨贵在众人面前有些下不来台了,他脸胀得跟猪肚子似的,成为紫红色,鬓角上挂上微微汗液,嘴角抖动几下,加大嗓门儿批判开罗丽萍:“罗丽萍,你别依仗一个集体户的同学,就替张明辩护,你在农村的表现也不是一点儿问题没有……”气氛中的罗丽萍反问杨贵:“我有啥问题,你可以揭发啊,真是……脚正不怕鞋歪……”

“还问啥问题,在集体户你扯嗓子唱‘小燕子,穿花衣’,有人听到了,不假吧,那是小资产阶级的东西,看来,你们集体户越来越不像话了,得整顿了……”

“‘小燕子穿花衣’是电影《护士日记》当中的插曲,它是歌颂社会主义国家美好新生活的抒情歌曲,有什么不可以唱的?”张明反问杨贵。杨贵强词夺理:“你说的不是理由,现在国家是在搞特殊时期,你懂吗?说白了,文艺本身就是文化的组成部分,凡是电匣子里不播放的歌曲,咱们就不能随便唱……刚才我说你不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你还不服气,你和春苗之间仅仅是互相帮助吗?在青纱帐里,你们两个人亲亲热热的,我都亲眼瞅着了……”

“哈哈哈……”会场上的人大笑声音中,农家姑娘春苗再也无法忍受了,先前躲藏在眼睛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呜呜……”春苗掩面冲出生产队大门,两个姑娘追赶出门,劝慰春苗。

两天后,中午十一点多一点儿的时间,张明从地里回到集体户的时候,割地的同学都已经在东屋上桌吃饭了。张明把手里的镰刀放在柴火堆上,在脸盆里洗过手,在外屋地用毛巾擦手的功夫,坐在炕沿上吃饭的付有德告诉他:“张明,刚才春苗来咱集体户找你了,还给你《医疗卫生知识手册》不说,还给你扔下一个好像是日记本儿的什么玩意儿,在西屋炕沿上,吃完饭你看看,我也说不上里面划拉写什么内容。”张明“嗯”一声,在炕沿上抓起一本儿书、一个日记本儿掂量着。付有德在东屋呼喊他:“我说张明,等吃完饭你再看不行啊,在你心里春苗比吃饭还重要啊,难道你们俩还真有那么一腿咋的。”张明没有理会同学们的哄笑,身体站立在地上,手指翻弄着春苗的日记,心里思忖:“春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日记本儿送给我呢……”春苗日记中的第一页上,工整的写着:“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现在既是春天又是早晨,而我又处在青春的岁月,可想而知,这个时间对我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啊,我要珍惜啊……”张明索性把纸张翻弄到最后一页:“来自对我人身的攻击、人格的侮辱,我无法忍受……我生在泡河边上,死在泡河里……”看到此处,张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脸色煞白,小伙子大喊一声:“不好……”西屋张明一声喊叫,把东屋正在吃饭的同学们都弄愣住了,在他们愣神儿的时刻,张明跑入东屋,一只手拎起付有德的脖领子,边拽他边朝他喊:“不好了!出大事儿啦,春苗要自杀……”

“是真的吗……”付有德手里夹着筷子,睁大眼睛询问张明。

“千真万确,她日记上写的……”

人命关天啊!付有德撂下筷子的同时,其他同学也都扔下碗筷。张明跑在最前面,付有德跑在第二位,同学们紧随其后,目标是泡河河沿儿。在村口,恰巧遇见杨贵,杨贵不解问张明:“大家跑什么,出了什么事儿?”张明一把拽住他衣袖,一边领着他跑,一边气喘嘘嘘告诉他:“出大事儿了……春苗要跳泡河自杀……”

“啊……”杨贵惊骇不已,此时,这位民兵排长不仅仅只是担心春苗的处境,更害怕万一春苗出事儿,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他的两只脚倒动得比张明付有德还快。

一伙人跑到距离泡河河沿儿不远的时候,远远望见春苗经常穿的、洗得发白的蓝色上衣漂浮在河水里,由此断定:那就是春苗。他们加快脚步跑到河沿儿,一个个急得拍手打掌,一帮同学高呼:“春苗,春苗,快回来呀……别办傻事儿……”杨贵张明付有德不由分说,脱掉外衣甩在河边,“扑通通……”几乎同时跳入河水中。

深秋季节的河水,冰冷冰冷,河水很快透过秋衣棉裤,冷意箭簇般迅速刺入皮肤,钻进骨髓,几个人不由打了几个寒战。他们全然不顾,齐心协力游向春苗,杨贵第一个接近春苗,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拼命往回拽,张明付有德同时伸手,协助杨贵将春苗拽到岸边,岸上的同学接应住春苗之后,把三人从河水中拉上岸。尽管杨贵张明付有德三个人如同落汤鸡,冻得浑身打颤,但是,依旧惦记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的春苗,她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两手紧握双拳稍稍高抬。杨贵俯下身,右手手掌轻轻接触春苗的鼻孔,感觉尚存微弱的呼吸,他赶紧打发两名知青去医疗所请大夫来救护,生怕延误抢救时间,招呼张明为春苗做人工呼吸。面对一位落水后被救起的姑娘,张明觉得自己是一位小伙子,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体现在行动上,犹犹豫豫。见张明在春苗面前的难为情,杨贵大声叱责:“张明,你还算个男人吗?现在都是什么节骨眼儿了,在人命关天的事情面前,难道你还顾及男女吗,卫生员学习班你白学了!”杨贵连冤带损的语言里,也包容着鼓励与鞭策。张明不能再犹豫了,他俯下身体,双膝跪在春苗上身侧面,在罗丽萍的协助下,解开春苗的外衣内衣扣、裤腰带,然后嘴对嘴朝春苗做人工呼吸。一分钟后,春苗的呼吸有所加大,过了一会儿,张明见春苗有从嘴里往外吐白沫的迹象,伸手轻轻将她的头部外侧,待春苗嘴里呕吐出一点儿污水,眼皮稍稍动了一动。杨贵见状,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有救啦!有救啦……春苗有救啦……”在一旁的罗丽萍心里明白的:杨贵表面上是庆贺春苗获救,内心里是在为他自己洗清责任庆贺。

医生赶来之后,继续抢救春苗。春苗从嘴里呕吐出许多水,眼睛徐徐半睁,呼吸趋于平稳。医生朝杨贵说:“幸亏卫生员及时为落实者做人工呼吸,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不然,春苗很可能失去生命。”就在医生讲这番话的一瞬间,身体站立在春苗身边的张明感觉到,医务人员的职业是那么神圣,那么的伟大,脑海中蓦然闪现出梦境中的所见,那位亭亭玉立、身穿白大褂的女孩是谁呢……

“张明付有德杨贵,你们还不赶快回家换衣服。”

“杨贵,你回家偷着乐吧,春苗今天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的喊叫声,打断了张明的思绪。

春苗重新获得到第二次生命,同时,她的行为也击溃了民兵排长杨贵的趾高气扬。待他再次去春苗家见到春苗的时候,行为变得卑下,声调降下度数,至于婚姻上的事情,只字不敢提,嘴里头吐出来的全是赔礼道歉的拜年嗑。即便如此,春苗对待他的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给他难堪。倒是集体户知青张明的到来,令这位姑娘脸上绽放出徐徐光彩,眼睛里荡漾出明净的光泽。张明没有对春苗的过激行为做过多的谴责,安慰之余,着重讲述了杨贵在危机时刻,慷慨出手解救春苗的行动。张明接着说:“春苗,我看得出来,杨贵对他自己的过失,非常内疚,在你生命危急的时刻,表现得也十分勇敢,至于对你的感情,也是真挚的,再说,人家杨贵大小也是生产队里的民兵排长,家庭出身又好,该原谅他的地方,你就应该原谅人家……”身坐炕头儿背靠东墙,下半身覆盖棉被的春苗,听着张明的话,心里头对杨贵的怨恨减轻了不少。张明坐在炕沿上,小伙子初次单独在一位姑娘面前谈论男婚女嫁的事宜,免不了有些难为情:“春苗,依我看如果杨贵对你的感情是真心的话,你应该考虑考虑……下乡以来,我看得出,农村的青年结婚都早,不像市里晚婚……”面对张明的一番游说,春苗没有产生反感,在危急时刻,杨贵的表现,集体户罗丽萍也与姑娘说过,春苗相信它的真实性,只是……想到这里,春苗脸色霎时通红,鼓起浑身的勇气与张明说:“张明哥,我可以跟你说实话吗……”

“当然可以。”张明点点头儿。

“我心里……放不下你……”

春苗的话,让张明猝不及防怦然心动,脸色染上红色,浑身被汗液打湿。冷静下来之后,他朝春苗道出心里话:“春苗,谢谢你对我的一番好意,在我心里头,你确实是我的好妹妹,但是,我们之间不可能……你知道,现在,知青下乡不像以前了,采取厂社挂钩的形式,这就意味着,集体户的知识青年早早晚晚都得返城工作,城乡的距离……”

春苗的脸上挂满无奈。张明起身告辞的时候,拿起放在炕沿上的《医疗卫生知识手册》,与春苗说:“春苗,你送给我的日记本儿,我就不客气的接纳了,我要永远珍藏着它,做为纪念,这本儿书,我送给你,如果你和杨贵的事情成了,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如果不成,就是我送给你的一个纪念品,象征着咱们兄妹之间的友谊。”春苗从张明手里接过《医疗卫生知识手册》,朝张明点点头儿,张明见春苗眼睛里含满泪花。

第二年春天,春苗与杨贵结婚了,结婚后的春苗果真去大队的合作医疗所,穿上白大褂,当上一名护士。后来张明从农村返城,依然没有忘记春苗和杨贵,十几年后,张明重返第二故乡,还看望了春苗杨贵和他们的孩子,偶尔,在市里遇见秀水河畔泡河沿子大队的乡亲,张明也打听春苗杨贵以及他们孩子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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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时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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