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爸！你……你在哪里？后妈不让我吃饭，我好饿、好饿，也许，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我……我真的好想见你一面——就见一面。.”我躺在床上很吃力地说出这句话，冰凉的泪水也顺着我的眼眶滑下，我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流泪，我只知道，我很饿，饿得躺在床上不能动，饿得嘴里不时的用乞求声音呼唤“我……我要喝水，我要吃饭，我……我不想死。”可我知道这种呼唤是多余的，我后妈根本不会听见，就算听见了，她也会装着没听见。

迷迷糊糊中，我又一次昏睡过去，我是多么希望这次昏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可没到半个小时之后，我又饿醒过来，含泪的眼睛扫视四周——还是一片灰暗，我吃力的伸长手，嘴里叫着：“我……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没有人回声，我哭了，嘴里喃着：“亲人，我……我的亲人，你在何方，我需要你们，我真的需要你们——不，我除了爸爸，已经没有亲人了。后……后妈恨不得我早点死。”

枕头湿了，泪也干了，唯有我的灵魂没有走。

在我等待死神拉走我灵魂的时候，一阵苹果香味从我鼻前飘过。苹果就在我床前的写字台上。可由于太饿，我根本没有力气起床，吃力的伸长手，身子也吃力的往外移动，没到五分钟，我的手不听使唤的软了下来。

“孙浩，你要加油，一定要拿到苹果。你不能死，你才15岁。还有，你答应你妈，无论生什么事，你都会好好的活下去。”我不停的为自己鼓励，又一次的伸长手，就在我已经拿到苹果的时候，吱——的一声，小房间门被打开了，阳光刺得我闭上眼睛，我一动也不敢动，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知道是后妈来了。她什么也没说就夺走了我手中的苹果。

我睁开了眼睛，鼻子酸酸的，用乞求的声音，很吃力地说：“我……我要吃苹果。“

后妈白了我一眼，很不屑地说：“你生病，不能吃苹果。”

“我……我要喝水。”

“你生病，不能喝水。”

“我……我要吃饭。”

“你生病，不能吃饭。”

泪水吞噬我的眼睛，哽咽地说：“我……我没生病，我只是肚子饿。”

后妈凶巴巴地说：“给我闭嘴，在说话我就给你两耳光——我说你病了就是病了。”说完，就拿走写字台所有苹果，挺着腰板往外走，吱——的一声，门又一次被关上。

我吃力的躺回身，痛楚的心都快不能呼吸，我知道自己在哭，但已经没有声音和泪水。

（二）

灰暗又潮湿的小房间很静，静得我可以听见蚊子‘嗡嗡’的叫声，静得我可以听见后妈和她八岁的女儿在客厅里吃饭的声音。就算她们**骨头的响声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妈妈，我不要吃排骨，排骨一点也不好吃。”小女孩撒娇地说。

“那你要吃什么？妈妈等一下给你买。”

“我要吃甲鱼，要到饭店去吃。”

“好，晚饭我们就去饭店吃，你吃什么妈妈就点什么。”

小女孩疑惑了下，问：“妈妈，你刚刚从孙浩哥哥房间拿出什么？干嘛扔到河里。”

“什么孙浩哥哥，他不是你哥哥，他是坏蛋。”

“是……是你叫我叫他哥哥的。”

“那是你爸爸在家。”

“哦！妈妈，要不我们把难吃的排骨给孙浩坏蛋吃。”

“不能给他吃。”

“为什么？”

“他……他病了，吃不下东西。”

“妈妈，那你为什么不帮他叫医生？”

“叫什么医生，妈妈没钱——对了，别说那个坏蛋的事，再说妈妈要生气了。”

“嗯。”

不争气的泪水又一次的从我眼中滑下，我心里想着，要是我妈没死我该多好，我就不会被饿、不会孤零零的没人理、不会躺在这潮湿的小房间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风吹起木制窗户出‘咯吱’的响声，外面不知道谁在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幸福哪里找……’柔柔的、轻轻的歌声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中，我的嘴角不停的**，吸了吸鼻子，泪水从我的脸颊滑下，滴在枕头上。

(三)

我亲生妈妈在我十四岁那年不幸出车祸离开了这个世界，出车祸的原因是因为我爸。

那天，夜很深、很深，墨黑的天空浓得化不开。闪电，咔嚓嚓地划过黑沉沉的夜空，天边切割得支离破碎，轰隆隆的巨雷随之震响，我从梦中被吵醒，醒来的时候，看见我妈坐在我的床边，她眼里含着泪水。

我坐了起来，说：“妈，你哭了，是不是爸爸没有回来。”

我妈忙转头擦掉泪水，哽咽地说：“妈……妈没哭，只是沙子掉眼睛里。刚才打雷了，妈过来陪着你，怕你一个人会害怕。”

外面的雨点‘劈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我盯着我妈看，她憔悴脸庞写满了沧桑，不到四十岁，头已经花白，为了我她付出了很多，现在生活有所好转，可我爸整天不回家，打电话过去，他总说什么陪老板开会或者是xx朋友结婚或者是xx上司的女儿结婚……，反正他有说不完的理由。后来，我妈就再也没给他打电话，在后来，别人说我爸在外面有了新家，还有个女儿。这对我妈的打击很大，为了不影响到我的情绪，她从不再我面前流泪或者和我说些什么，可每到第二天起床，我可以看到她那哭肿的眼睛。

我妈很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说：“干嘛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老了。”

我鼻子酸酸的，一把抱住我妈，说：“妈，你没老，你很年轻。”

“恩恩，乖！妈很年轻，妈怎么可以老呢，你还笑，还需要妈照顾，妈是不可以老的。”

“妈，是不是爸爸没回来。”

“恩，你爸没回来，他……他在开会，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妈有点担心他。”

我抹了抹泪水说：“妈，你就不用担心把了，他不会有事的，你照顾好自己。”

“我……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他没有回来，我心总感觉空落落的——孙浩，答应妈，你以后长大，如果遇到喜欢的女孩，没和她结婚之前，千万不能**，要是结婚了，你要好好的照顾她，别让她担心你、别让她为你流泪——妈……妈怎么可以和你说这些话呢，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妈，我会的。”

我妈边走边说：“嗯，不说了，妈给你爸送伞去。记住，妈走了以后，把灯关掉……。”

外面的雨依然很大，我妈手拿电筒和雨伞急匆匆的往外走，我看她的背影轻声地喃道“妈，你你要小心。”但我万万没想到，她这次出去会和我成为永别。

从那之后，我感觉自己的天空是灰色的，整个人也变得默默无语，仿佛一切是场梦，梦醒了什么也没生，我妈就会回到我身边，可事实却**裸的摆在我面前，我妈走后的第三天，我爸带着后妈和他的私生女回到了家中。

（四）

后妈很年轻，穿着也很时髦，可我很讨厌她，就像她讨厌我一样，她总喜欢穿得花枝招展来问我她漂不漂亮，而我说‘衣服好看，人难看。’后妈听着很不爽，她生气的走到我爸身旁，说我骂她。我爸板着脸走到我身旁，大声地训斥：“你干嘛骂你妈难看。”

我含着泪水，大声说：“不！她不是我妈，我没有这样的妈，我妈被你们害死了，呜……呜……呜。”

啪——的一耳光打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占据我的整个心灵，见我挨打，后妈却火上加油地说：“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妈是出交通事故，怎么是我和你爸害的。”

“是，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和我爸在一起，我爸也不会整天不回家，我妈也不会……。”

后妈瞪了我一眼，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一点礼貌也没有。”说完她就哭哭啼啼的把视线转移到我爸身上，很委屈地说：“你……你看看这孩子有没有教养，这……这个家我看是待不下去了……。”

“晓芹（后妈的名字）你别这样，我会教训他的。”，我爸说完就很凶地看着我，说：“以后，不准和你妈吵架。”

“她不是我妈，呜呜呜！不是我妈。”

啪——又一耳光砸在我脸上，顿时，我耳朵‘轰轰’地响个不停，可嘴里却不甘示弱地说：“我就不叫她妈，她不是我妈，她是杀人犯，是她杀了我妈。“

我爸直接把我扔到门口，说：“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我痛的像杀猪一样的哭，看不过眼的邻居跑过来，帮我拉站起身，说：“哎——，你要乖点，别和你爸斗嘴。还有，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打他，他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他亲妈刚走不久，他……他本来就难过，心里压抑，没地方泄，你们就容着他点……。”

还没等邻居说完，后妈就说：“他亲妈刚走，我们也很难过，只是这孩子，他常常骂人，说我们是杀人犯，我……我真的是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的，他要什么我都给他什么。”

“孙浩，这就你不对了。”邻居怕我爸再打我，就拉着我的手往她家去。

到她家里，她和我说了很多，叫我要听话，不要和后妈对着干……。可我根本没心听进去，回到家，我一个人默默地躲在房间里，像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猫一样。吃中饭的时候没有人叫我，直到晚饭的时候，我爸才拉我到客厅吃饭。

第二天，我爸就去了上海，临走的时候，他说他昨天不该打我，叫我要乖点，要听后妈的话，他还给了我1oo块钱叫我自己去买学习用品。我爸上车不到1o分钟，后妈就吵吵闹闹，吵的邻居都围了过来，她很委屈地对所以邻居说她1oo块钱不见了，问谁有没有捡到。邻居都摇头说没捡到。

最后，后妈当着邻居的面翻开我的裤袋，拿出1oo块钱，用责怪的口气说：“你……你这孩子，你要花钱直接和我说，怎么可以……。”

还没等后妈说完，我就哭了出来，说：“我没拿你钱，这……这钱是我爸给我买学习用品的。”

“你还撒谎。”

“我没撒谎。”

“你这孩子，你不喜欢我，但你不可以那我的钱，小孩子随便那别人东西是不对的。”

我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后妈的，委屈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双眼盯着摆放在床前我亲妈照片，一下就哭了出来，嘴里说着：“妈，你走了，她……她们都欺负我，欺负我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呜呜呜！妈，我……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就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我好无助、好孤独、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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