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瀛洲际遇(四)

第五章 瀛洲际遇(四)

第五章瀛洲际遇(四)

“月印万川”这种玄功使出之后,在分身与真身将合未合之时,发功者气息不畅,是最脆弱的时候。观元子本来已经察觉到地下有动静,只是不料此人动作如此之快,而且一出手,攻的就是观元子必救之处—环渊。

观元子处于这个节骨眼上,明知道若救环渊,必然延迟分身与真身的复合,那也就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可是,他怎么能不救呢?

观元子挥袖把环渊揽入怀里,护身罡气立即涌出。那些黑色的水箭射在护身罡气上,立即溅洒开去,落在地板上,烙出一个个黑洞,可见是烈性毒药。

黑水尚未完全散开,一个人影已经钻出,绕着观元子连拍五掌,将那五个将合未合的分身,打得烟消云散。观元子闷哼一声,身上护体罡气突然炸开,一圈圈光华像是荡漾开的水纹,向四周射出。那黑衣人本来还想在观元子真身上再补一掌,见光华射来,闪避不及,被掀了出去。观元子手在面前一挥,“嘶遛”一声,黑色帷幕被划开,观元子闪身跳了出去。

水濯缨见刚才帮自己的这个老道士,嘴角渗出一道鲜血,把颔下的长髯浸成红色,立即上前搀扶。观元子冲他挥了挥手。水濯缨转身向楼上跑去。

那道黑色人影定定站着,背对观元子,猛地把身后披风一撩,转过身来,冲

观元子笑道:

“观元子掌教果然道术精深,在下实在佩服!”

观元子面无表情,声音平和,问道:

“阁下机智玄功,都是一流人物。不知在黑水宫中,是什么身份?”

这时鹤鹳叟和虎罴翁冲了进来,见到那黑衣人,垂首肃立,叫道:

“拜见冥尊,属下无能!”

观元子一怔,道:

“原来阁下就是黑水宫宫主,黑水冥尊!”

黑水冥尊躬身一礼,笑道:

“久仰掌教丰采,今天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说着,冲楼上叫道:

“观元子掌教来拜访水鉴先生,我们就不打搅了。”

就听楼上“嘭”的一声响,一人叫道:

“濯缨!”

接着,三人从楼上跳了下来,躬身垂手站在黑水冥尊身侧。

环渊见这三人,两男一女。女的徐娘半老,偏偏打扮得不胜妖娆,脸上的表

情一变,粉粒就扑簌簌往下落。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情表演变脸,只见她用手捂住一边的脸庞,从指缝里面渗出血来,表情满是愤恨。

两个男的,一个是位老者,峨冠博带,也作儒服打扮,长得道貌岸然,只是顾盼之中,显出一股阴鸷。环渊见他左手扶住右肩,衣袖被撕掉半截,顺着臂膀向下淌血,狼狈不堪。

剩下的一个,是个中年人,看起来一脸痴呆,浑浑噩噩。除了身上衣服有些破裂,看不出有没有受伤。

观元子看了一眼,全都认识。女的叫“玉面野狐”,有名的妖妇,最令人发指的,是采阳补阴,妄想成仙,害死不少年轻男子。

那个儒装老者复姓闻人,名郑声,据说是,孔子当鲁国司寇时诛杀的乱政大夫少正卯的后代。此人时时想要断了孔门学脉,身着儒装,正是用于提醒自己不忘家仇,只要是对儒者不利的,都乐意为之。

剩下的痴呆中年人,诨号叫“糊涂仙”,虽然神智不大健全,却天生异禀,对于玄功道术极有天赋。平时行事,全凭个人喜怒。

观元子看了这些人,心里暗叹:看来黑水宫有席卷中土的野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绝代凶人,全都被黑水冥尊罗织到手。中土这场劫运,怕是没那么容易消弭得了的。

黑水冥尊冲观元子一拱手,道:

“在下告辞。”

说着领了众人向下就走。

观元子恐怕鳌魁以及那三个少年男女遇上黑水冥尊,会有危险,当下,跟着来到楼外,正看到鳌魁跟前面遇到的那个儒生,领着那个白衣少年,后面跟着黄衣少女和白衣少女,也来到楼前。见黑水冥尊带着“海外双奇”等人扬长而去,鳌魁想上前拦截,观元子叫道:

“鳌魁谷主,由他们去吧!”

黑水冥尊冲鳌魁一笑,带着众人走了。

那黄衣少女是水鉴的女儿,名叫水千江,一见藏书楼烧得几乎坍塌,却不见父兄的踪影,立即喊着向里冲去。那白衣少年一把拉住她,道:

“千江妹妹,你在这里,我去。”

说着冲那白衣少女使个眼色。白衣少女会意,立即上前,牵着水千江的手道:“千江妹妹别急,水伯伯功夫非凡,不会有事的。”

那白衣少年闪身就往楼上跑去。刚到门口,惊叫道:

“水师父!”

众人立即回身看去,只见一个深蓝色儒衫的中年人,双手横抱着一个人,站

在藏书楼门前,正是水鉴。水千江一看,父亲双眼出血,抱着的正是哥哥水濯缨,惊叫一声,冲上前去。

观元子也急忙上前,只见水鉴两只眼珠上扎着两根银针,银针泛着蓝光,显然淬有剧毒。而水濯缨,分明已经气绝。水千江扑上去大哭起来,不一会昏死过去。

那中年儒生急道:

“辰儿、莲儿,快扶千江到赫曦楼!”

这中年儒者,名叫穆岁寒。那白衣少年名叫臧辰,是穆岁寒的学生,白衣女子名叫穆莲卿,是穆岁寒的女儿。听到吩咐,臧辰背起水千江,快步向峰下跑去,穆莲卿紧紧跟着。

这时,藏书楼马上就要坍塌,穆岁寒来到水鉴身边,低声唤道:

“澄渊兄……”

“澄渊”是水鉴的字,取“澄渊取映”之意。澄静的水渊可以映物,就像一面水镜,也就是水鉴。

水鉴听穆岁寒叫他,凄然一笑,道:

“我今日祸不单行,儿子被杀,书籍被毁!”

观元子听了,惭愧道:

“老朽无能,未能护得公子周全……”

水鉴一摆手,道:

“若非掌教正好赶到,水鉴这条老命也难保……”

说到这里,似乎哽住,抱起水濯缨的尸体,向前就走。穆岁寒急忙牵着他的衣袖引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穆岁寒的住处,赫曦楼。穆岁寒帮水鉴取下眼上的银针,又帮他驱毒治疗,只是这双眼睛,说什么也保不住了。这自然是黑水宫蓄意所为。水鉴仰观天象,全凭这双眼睛。现在眼睛被毁,观测所得的星图也被烧,再想弄清楚荧惑星的运行轨辙,可就难了。

穆岁寒检视了一番水濯缨的尸体,发现他肋骨全被打断,捅入内脏,当场毙命,显然是被重手法击中。想起老友老年丧子,也不由得黯然神伤。他怕水千江醒过来后,会哀毁过度,因此索性点了她的睡**,叫她沉沉睡去。又吩咐穆莲卿照顾。

观元子到内室自己运功疗伤。刚才他被黑水冥尊偷袭,受了重伤,全身功力只剩不到三成。不过黑水冥尊也未能讨到好处。观元子拼力一搏,将护体罡气突然炸开,黑水冥尊逃避不及,已受了重伤。否则,他早就蓄志灭亡昆仑,要是占了上风,怎么肯轻易退出?

鳌魁想起今天的事情,觉得甚是窝囊。不过,他见观元子都受了重伤,对于黑水宫的实力,也不敢小看。他到外面巡查一边,回来时,观元子正在跟穆岁寒聊天。

鳌魁快步走进来,一边问道:

“掌教真人,这么快就痊愈了?”

观元子苦笑一声,道:

“哪有这么容易?恐怕要半年将养,才能复原。”

鳌魁闻言不语,坐了下来。

穆岁寒问道:

“掌教真人怎么知道瀛洲遇险?若不是掌教跟鳌魁谷主及时赶到,瀛洲危矣。”

观元子道:

“老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本来是有事求教水鉴先生,没想到,还是被黑水宫抢了先机。”

穆岁寒道:

“掌教来瀛洲,是为了黑水宫的事情?”

观元子点点头,叹道:

“近来黑水宫越发猖獗。前些时候,他们破了夷龙岭,导致海水内侵。中土沿海四郡,大半被海水淹没,流民百万,无处安身。”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

“我已经派人分别守护龙门山、紫虬峰和云螭谷这三条龙脉,同时派人加紧寻找海王宫的下落。一定要赶在黑水宫之前,找到海王宫,守护起来,中土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恐怕……万劫不复!”

鳌魁跟穆岁寒二人闻言都是一震,知道观元子所言不假。

鳌魁骂道:

“真是奇了怪了!只要是玄门中人,都知道海王宫才是中土最大的龙脉,蕴含的天地灵气比剩余四条加起来还要多。可是,谁都不知道海王宫到底在哪里。”

观元子道:

“这都是造化的有意安排。如果都知道海王宫在哪里,即使正道玄门守护得再严密,也难免会有疏忽,被妖邪乘虚而入。隐藏起来,正是中土的福气。”

观元子接着道:

“派人守护剩下的三条龙脉也好,寻找海王宫也罢,我们都被黑水宫压着,处于守势。只有弄清楚荧惑星的运行轨辙,找到黑水宫老巢,才是制胜的方法。”

说着叹了口气。

穆岁寒跟鳌魁都明白,现在灵台史水鉴眼睛被毁,长公子水濯缨被杀,多年观测资料也被烧毁,正道玄门唯一的翻身机会,已经没有了。现在只能被黑水宫牵着鼻子,见招拆招,尽力支撑,等待转机出现。

这时,观元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问穆岁寒道:

“穆先生,我见那个白衣后生问水鉴先生叫‘水师父’,他是水鉴先生的高徒吗?这么说来,水鉴先生的绝学,后继有人啊。”

穆岁寒一怔,知道观元子说的是臧辰。他沉吟一会,欲言又止,抬头见观元子正看着他,叹了口气道:

“这孩子叫臧辰,并非澄渊兄的弟子。不过他聪慧好学,一直跟澄渊兄学习天文,也确实能够继承澄渊兄的衣钵。只是……”

观元子问道:

“穆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

穆岁寒叹道:

“这孩子的身份,有些特殊。”

观元子疑惑道:“身份?”

穆岁寒点点头,道:

“他是赤县神州储君,五龙王朝当今皇帝,臧或之子。”

观元子闻言一惊,道:

“原来是中土储君,怪不得……”

鳌魁问道:

“皇帝老儿的儿子怎么会在瀛洲?再说,既然是皇帝的儿子,更要为灭掉黑水宫尽力。否则,黑水宫侵入中土,他哪还有皇帝做?”

穆岁寒一声长叹,向二人讲起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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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扁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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