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每日，云飞扬呆在云月湖的屋子，直到夜晚才可以去另外一边看望一下云天。WenXueMi.CoM云天也不见怪，毕竟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短暂的孤寂是必须要忍受的。忍受了整整十年的孤单，云月湖明白自己父亲的一生其实并非快乐。

孤寂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一个人明明有着无限的回忆，却只能忍受在心里承受那份不为人知的孤寂，还要强加掩饰内心原本的脆弱。

人，本就是脆弱的生物。铁石心肠，也仅是对待某一方面时展现出来的。

总是有一些人，他们表面看上去淡定从容，无所不能。什么事情都可以一笑了之，将对手**在鼓掌之中。面对着世人的崇敬与畏惧，波折与起伏，毫不动容的漠然而过。很多人羡慕他们的能力，心境。其实，他们最渴望一份宁静，一份平淡，一份祥和的与世无争。

云月湖就是这种群体中的一员，只是这样的群体站在顶峰的往往很少。或者说真正站在巅峰的也从未让人发现其中。

云月湖一生的梦想就是如何培养一个可以改变自己如今现状的传人，达到他心中最无限接近理想化的至高境界。无论是做人，处事，还是行事风格乃至未来成就。都可以达到他真正所期望的境界。

对于自己的俩位儿子，云天有的只是叹息和惋惜。云天天生身强体壮，奈何骨子里行事的风格，却少了云月湖的淡定，多了一种本能驱使的潜意识，主导着云天的行为。和云月湖的方式却是相违背了，终究无法成为云月湖或者超越云月湖的境界。

云峰，云月湖的二儿子。在云月湖看来，自己的儿子天生彷佛有着一丝的灵慧，却并非与自己相似。加之本身云峰的身体限制了云峰可以将中华武术练到极致，纵然有着聪慧的头脑，终究是失去了什么。

云月湖不是追求完美主义的人，完全理性化的大脑下，云月湖明白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完美，只有无限接近完美。或许云月湖自己已经是接近了完美。年轻时期的云月湖也可以算的相貌出众，并且兼具智慧及武术，可谓文武双全之才。可惜云月湖走的是理性化极致的思维道路。又背负着云家从未知年代就已经开始的莫名压力与责任，注定了云月湖只能孤寂的活着。

早已明白自己注定一生的命数后，云月湖没有气馁，但心中仍旧留下了一丝破绽。终究注定了在这个无限接近中达不到自己本身所希望的。

延续下一代，有时候人本性中就已经注定了期望，注定希望子承父业的同时继承那一份意志，直到生命的终结后。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份延续着的意志。这份意志中或许注入了另外的位置，但也终究有着遗留的东西。一个无法永恒的生命，寻找延续另外一种存在的方式。

很傻很天真的东西，却真真正正的存在着，可行着。云月湖一生算是谋略高超，可惜封建士培养的头脑下，总是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云月湖面对着自己失望的俩个儿子，并没有放弃。如今的云飞扬，成为了云月湖寄托自己意志的存在。同样，云月湖却并不希望自己的意志继承给云飞扬。

这就是矛盾与非矛盾存在着，每一个人脑海中都有这些东西，只不过，人总是在忙忙碌碌中忘却了，或是看不清。

云飞扬是云月湖的希望。最终，云月湖做出来抉择。将云飞扬用自己所有的心里雕琢成一块另外一条巅峰的美玉。一种可以完全真正的结束某种现状的美玉。

自从下定决心后，云飞扬每日的生活中，悄然的出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压力。本是心灵聪慧，先天敏感的云飞扬，明知自己的心中有着一丝的不舒，依旧是忍了下来继续着生活。

“飞扬，告诉爷爷，什么是云？什么是湖，什么是月，什么是人？”云月湖与云飞扬做在屋子中，云月湖严肃的问道。

“爷爷，起伏不定，捉摸不定，是云。古井不波，从容淡定，却暗藏韵蕴，是湖。霞光万千，照耀万千，忽明忽暗，忽闪忽现，是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千变万化，就是人。”云飞扬定神坐在一旁，不快不慢，中和的回答者云月湖的话。

云月湖点了点头，这些是云月湖提点的道理。云月湖没有可以的说出去，而是用讲述故事示例的方式，启发云飞扬的大脑思维，将之完全放在一条路上。而这条路，云飞扬会走下去。云月湖，只是一枚钥匙，为云飞扬开启一扇大门。

成败在前，一把钥匙。若是只有山沟小民的眼光，那么启蒙的对象，或许最高可以站在城市的马路边叫嚷着“俩块的袜子一块五了哦~”。云月湖做了钥匙，可他要开启的，是他自己原本的希望和梦想，也是一把震彻天下的大门。

云月湖沉思之际，却被云飞扬的声音打破。

“哦？有什么事情？”云月湖问道。虽是用着疑问的话语，却没有疑问的语气。

“什么是人？”云飞扬双眼透着笑意，神秘莫测的对云月湖问道。

云月湖点了点头。“如人如兽，似兽非兽，是人非人，似和非和，似对非对，似错非错，似真非真，似假非假，似幻非幻，似虚非虚，似实非实。千变万化，如此。”

接着，云月湖继续道：“飞扬可记，爷爷所说，与你所语略有不同，虽是细微，却也可是天差地别。如同佛家所语，一沙，即可是一世界。”

云飞扬听完，笑意更浓厚，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得意道：“爷爷，您可曾知道，千变万化之后是什么？”

云月湖一楞，笑了。笑声过后，静静的看着对面眼前的孙子。意味深长问道：“飞扬可解？”

云飞扬高傲的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千变万化，变化万千，千中有变，变中亦是变，没有完全的变，没有绝对的变，没有真正的变。有的只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迷惑中亦是迷惑，迷惑中，亦也是真。对么爷爷？”

“正是如此。可如此解释。”云月湖点了点头。

云飞扬继续说道：“爷爷可曾发现，这千变万化，变中布局，局中解局，揭开了局，又是一层局，如此长久。尽是局，也皆不是局？”

一番话，云月湖心中却是深思许久。云飞扬的话没有错。云飞扬的话，牵引起来云月湖的心思。

“爷爷，正是如此，却一世为局，一世是局。我布局，我却也在局中。难道没有破解之法？”

云月湖听完，果断道：“没有解，正是解。”

“爷爷，这可是你自己所悟？”云飞扬质疑道。

“这是你太爷爷所传。不是我自己所悟，不过，后来我也体会了不少。”云月湖边是回答，边是回忆着。

云飞扬听罢，笑的更加开心，更加高傲了，既而道：“爷爷，您没错，错在您也在局中了。您常教导我，不要被自己的思维所局面，可以利用自己的思维，可以利用自己的性格所长所短。却永远不要被自己所控制，如今这般，您被自己所控制了。”

疑惑，十几年来，第一次的疑惑出现在了云月湖心中。若是云天这么说，云月湖只是嗤笑。云天没有什么大谋略，境界也不及云月湖。可是云飞扬却并非如此，这是自己一手培养了十年的孙子。十年中，云月湖日思夜想，用自己感觉最完美的方式压缩着自己的经验及智慧，然后将之尽数相传于云飞扬。

如今，云飞扬提出了质疑，云月湖必须解答。

“爷爷，我的话，也是局，十年来我步步为局。家中之局，是小局，可成就未来大局。爷爷如今也被我布入了局。”

云月湖听到云飞扬的话，思考着。前前后后，一瞬间马上清醒，立刻道：“你可是利用我对你的重视，套我入了局面？你的话，为了疑惑我，让我疑惑。你的目的是看到我疑惑，破了我的心境，在我恍惚的片刻，达到你的目的？”

不可否认，云飞扬点了点头。

云月湖看着云飞扬点头，却没有丝毫看破的得意，而是继续说道：“还有别的，飞扬。你的这个局中，故意露出破绽，就是你得意的笑。你为了让我迷惑，所以迷惑我。同样，你得意的笑，也是在迷惑我。常人往往以为自己看破了什么之后，就会欣喜，却不明白，另外一个杀局正将其悄悄套住，狠狠的套住。所以你得意的笑，尽显着你的轻狂。一个情景，一份情绪，一个环境可以影响另外一个人，让这个人在心的潜意识中不可自拔。用现代的话讲，这个叫心理暗示。爷爷说的对不对？”

云飞扬收起了笑，继续神秘莫测道：“爷爷说的，对了一些，却并非全对。”

云月湖听罢，却是大笑：“不用迷惑我了，飞扬，每一句话，都可以圆谎。没有真正的绝对。你迷惑不了爷爷。”

看着云月湖的笑声，云飞扬的无波的神情中，眼睛闪过一丝皎洁，一丝得意。

站起了身子，云飞扬看着正对屋门的远方，一日屹立，万世不倒。

那个身影，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却给云月湖的心底，留下了一丝莫名的疑惑。云月湖疑惑自己，心中不断质问着自己“是否自己这次真的错了。错了意味着什么？”

“千变万化之后，有着真正的另外存在，它叫………万……法……归……宗！”

声音，随着云飞扬渐渐消失的身影落下。第一次，云飞扬第一次自主的走出了云月湖的屋子，在云月湖没有命令许可的前提下，第一走了出去。

云飞扬的嘴角漾起微笑，回忆着曾经的话，云飞扬只能得意。

“爷爷，我想出去玩。”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一项比爷强，弱者，永远只有服从强者。”

“是不是我有哪怕一项比爷强了，我就可以自己出去玩呢？”

“可以。”

云飞扬此刻，终于完成了当时所说的话－－－－－自己主动的走出这扇阻碍了他十年之久的门。

“万法归宗，万法归宗………………”屋内，留下了错愕的云月湖，念叨着四个字。再看云月湖的身影，在不自觉的情况下，那永远不会弯曲的脊梁，渐渐蹉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