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点鸳鸯
文天祥听了孙卓的一番言语，默然不语。.他虽然是刚刚被任命为翰林院修撰，却已经见识到了朝中各派系之间的明争暗斗，深知如今朝廷从上至下已是乱糟糟的一团，多的是奸佞小人，哪有什么能够力挽狂澜的能臣？
孙卓见文天祥没有言语，知道他正在思考自己的话。这位未来的名相倒是位王佐之才，只是南宋早已根基腐朽，哪有回天之力？似文天祥这种人物到头来也不过是落得一个身死国灭的下场罢了。唉，可惜！
想到自己会亲自见证这位忠义孤臣历经苦难而亡，孙卓心中一阵难过。有没有办法救救他呢？不大可能，文天祥的一生早已写入历史，凭自己能够撼动动历史吗？孙卓暗暗苦笑。但是转念一想，却有觉得奇怪。自己如今的身份虽不算显赫，但至少在大理还是个排得上号的人物，假如自己只是纯粹的旁观历史，史书上应该有一点蛛丝马迹的，可为什么后世的历史从来就没有自己这个人呢？难道自己的到来，已经超出了原有历史的范畴？那么，是不是说历史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是不是说自己可能有能力改变历史呢？
正在孙卓为这个问题头疼的时候，不远处快速驶来一艘画舫，舫头立着一名容貌清秀、年纪在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透过窗户看到了文天祥，高声叫道：“大哥，大哥！”
文天祥被这喊声惊扰，只得中断了思考，循着声音望去。看到少年，他喜道：“二弟，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好朋友！”
少年所在的画舫很快靠到了文天祥的画舫附近，立着还有七尺远的时候停了下来。船夫正要搭起跳板，少年却迫不及待的纵身跳了过来。
文天祥微笑起身，迎了出来。孙卓看到这少年眉宇之间跟文天祥有六七分相似，猜到他大概是文天祥的兄弟，也起身迎了出来。
少年大步迈到文天祥身前，一把抓住文天祥的衣袂，神色焦急，急声道：“大哥，快回去吧，爹病了！”
文天祥失色惊问，“跟以前一样吗？”
“是啊！郎中说这次更严重，如果熬不过去，恐怕，恐怕……”
少年神情哀戚，那恐怕之后的话不用明说，也可猜得。
文天祥仿佛五雷轰顶，身形一晃，险些跌倒，低声道：“快走！”拉着少年沿着跳板来到少年所乘的画舫上，吩咐船夫开船。
孙卓读历史的时候知道文天祥的父亲在文氏兄弟高中之后不久就病逝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不会改变这些？想到这里，孙卓也纵身跟上，道：“文兄弟，愚兄想去拜望一下令尊，不只可否打扰？”
文天祥看了看孙卓，犹豫了一下，道：“如此也好！”
少年看了看孙卓，低声问文天祥，“大哥，这位是谁？”
文天祥一拍额头，对孙卓歉然笑道：“对不住孙大哥了，你看我，一着急什么都顾不得了。”说着为二人相互介绍。
原来这少年是文天祥的二弟，名叫文壁，也是今年中的进士，现在在吏部挂了一个员外郎的名号。
文壁性子颇为温和，听了兄长的介绍，恭敬见礼。说起来人家现在好歹是个政府官员，自己不过是个没有功名的平头百姓罢了，孙卓自然不会怠慢他，也认真回礼。
文氏兄弟担忧父亲的病情，不言不语。孙卓也不好开口，只好默默的站在一边。
………………
司马安一大早就命人准备了几样礼物，一一送到了除了盛茂和外其他七家家商号的大掌柜手中，最后空手拜访的是盛茂和的廖家。
廖作仁正在跟廖作义谈论如何与孙卓合作的事情，忽然听到门房禀报说司马安来访，二人对望一眼，都是大喜，匆忙迎接出来。
司马安正坐在门房中喝茶，见到廖作仁兄弟迎了出来，放下手中的茶杯，拱手笑道：“廖大掌柜、廖二掌柜，司马安冒昧来访，多有打扰，还望二位海涵！”
廖作仁是个成了精的人物，自然不会把这几句客套话当真。快步上前拉住司马安的手臂，哈哈笑道：“司马掌柜登门，我兄弟二人顿感蓬荜生辉，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快，快，请到屋里奉茶！”
司马安学孙卓的样子微微一笑，跟着廖氏兄弟来到厅中，分宾主落座，侍女奉上香茗。
廖作仁见司马安静坐了片刻，只是默默品茶，并不言语，心中奇怪。问道：“司马掌柜贵人事忙，怎么会有空闲到舍下喝茶？”
司马安微笑问，“哦？莫非廖大掌柜不欢迎在下？”
廖作仁急忙道：“哪里哪里!我巴不得司马掌柜天天来蔽府做客，也好时时请教，怎么会不欢迎!”
司马安闻言笑道：“廖大掌柜客气了，鄙人那点浅薄见识只不过是学了我家公子的半分皮毛而已。廖大掌柜若有兴趣，倒可以时常与我家公子探讨一二。”
“呵呵，呵呵，故所愿尔，不敢求也。孙公子日理万机，岂会有时间跟廖某多费口舌？”
廖作仁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几分自嘲。
司马安并没有接话，微一沉吟，忽然问道：“廖大掌柜，敢问令媛可是到了出阁的年纪？”
廖作仁一愕，不知道司马安问这个干什么。廖作义却是眼睛一亮，道：“清婉今年刚满二八，尚待字闺中。不知道司马掌柜问这个干什么？”
司马安看了廖作义一眼，心知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来意，只不过故作不知，等着自己来挑明而已。
“在二位看来，我家公子的人品样貌如何？”
廖作仁这时候也嗅出了一点特别的味道，激动道：“孙公子无论人品样貌，还是才华见识，那都是万中无一的卓绝人物！”
廖作义比乃兄更为沉稳，等大哥说完，看向司马安，问道：“司马掌柜可是来提亲的？”
司马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久闻廖小姐色冠临安，知书达礼，不知道廖某可有幸一睹小姐芳容？”
人家姑娘还没有婆家，怎么方便见你这么一个外人？按理说司马安这要求确实过分了点。但是廖氏兄弟却知道这是对方要“验货”了，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自己的女儿性子倔强，恐怕不愿出来相见。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言语。
司马安端起青花瓷的茶盏呷了一口，放下茶盏，淡淡道：“是司马安失礼了。我本想送二位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只是既然见不到廖小姐，我这礼物自然也就送不出去了。不过好在我事先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虽然不如第一件，但是想必也不会让二位失望。”
廖作仁豁然站起，沉声对侍立在一边的一名侍女道：“请小姐出来！”
司马安微笑道：“看来两位是决定收下第一份礼物了？”
廖作仁破天荒的没有再笑，沉声道：“司马掌柜，你是为孙公子提亲的吧？”
司马安微笑点头。
廖作仁道：“小女容貌如何，司马掌柜待会儿便知。只是小女有段不愉快的经历，见到陌生男子，恐怕会有失礼之处，还请司马掌柜看在廖某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
司马安点头答应，心道我自然不会跟她计较，这少女以后可就是主母了，自己可没傻，怎么会得罪她？
不多时，一阵细碎脚步声响起，刚刚离开的侍女扶着一名绿衣少女走了进来。
司马安心中好奇这位传说中的临安第一美女样貌如何，循声看来。一看之下，不由得一呆，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少女一头乌黑青丝垂落肩头，左右对称各插三支金步摇，耳带明珰，身着斜襟滚边银丝翠衫，荷叶流波罗裙，一双纤小金莲穿在粉荷绣花鞋中，在裙裾下摆若隐若现。最美丽的是那一张俏脸，黛眉如柳叶一般修长，琼鼻挺翘，好似白玉雕成，下面的樱桃小口娇艳欲滴，惹人无限遐思。然而这些都比不上那双眼睛，那是一双不似凡间生灵的眼睛，黑白分明，好像是在一块白璧之中嵌入了一颗黑珍珠，初看好似毫无感情，细看却觉得其中似乎包含了无限的柔情，令人不知不觉中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廖作仁看到司马安目光呆滞地看向女儿，心中略有不快，但是更多的确实家有娇女的骄傲。他见到女儿盈盈拜见，表情安然，似乎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心怀大放，干咳一声，对司马安说道：“司马掌柜，这就是小女，闺名清婉。”
转头对女儿道：“清婉，这位是恒祥商行的司马掌柜，你叫声叔叔吧！”
少女来到司马安身前，裣衽一福，口称“司马叔叔”。
司马安听到廖小姐见礼，这才魂魄归位，脸庞微红，干咳一声掩饰尴尬，道：“哦？哦！快快请起！廖小姐国色天香，见面更胜闻名！”
廖作仁挥手吩咐侍女带小姐退下，转向司马安笑道：“有些话不便当着女孩儿家讲。嗯，不知道司马掌柜觉得孙公子是否看得上小女？”
司马安笑道：“廖小姐貌若天仙，说实话，比起公子的二位夫人也毫不逊色，到不存在看上看不上的问题。只可惜我家公子已经娶了两位夫人，只怕要委屈廖小姐了，不知道二位可肯答应？”
廖作仁当然知道孙卓已经有两位夫人了，但是他并不在意。在他看来三妻四妾本属平常，更何况孙卓乃是人中龙凤，自己把女儿嫁给他，不但是为女儿找了个好归宿，而且把孙卓与廖家紧紧绑在了一起，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种好事，他怎愿错过？
“不委屈，不委屈！孙公子愿娶小女，那是小女的福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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