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在世不称意

第一章 人生在世不称意

人生在世不称意

尽管已是十一月的晚秋,但地处南国的越东省首府交州,到处还是一片炎炎夏日的景象,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们,都是一副短衣薄裤的装扮,行道两旁成排的花草树木,尽是一片红肥绿茂的样色。WENXUEMI.coM

六点才过,天光还没落幕,楼堂馆所内外已是一片灯光霓虹闪烁;劳累了一天,本应该是放松休歇的时候了,但看那候车的人流,哪一个不是把最后剩下的一点力气使出来,拼了命地往前推挤,希冀能早点挤上一班回家的公车,好把快散架的身子放到那属于自己的窝里去补点元气。

808路公车还没走出三个站,就已是人满为患,艰苦地从后门挤上来的刘云飞,像被压进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前后左右都被挤在一起的人夹着。

好不容易伸出一只手扳抓住头顶的拉杆,就感觉到背部已是汗津津一片,想拐手拉开紧贴着皮肉的衣衫都没有转手的余地,呼吸间一股难闻的臭汗味扑鼻而来……这个该死的天气,还有这个该死的城市交通,每到上下班的高峰,都要肉贴肉地挤个来回,刘云飞在心里无奈地暗咒着。

公车就这样摇摇晃晃慢如蜗牛地走着,有时还堵了半天不见动静,刘云飞只顾得一手抓牢上动的横杆,一手不时地抹一下脑门上冒出的汗水。

不知过了几站,感觉腿都站麻了,眼看外面已是天色暗谈,灯光灿灿,刚伸长脖子想看一下站牌路线,就听到‘呜’的一声急刹车,身子不由已地向前倾倒再往回抖打了个晃,扳抓得劳实的手指一下子被勒得生痛,那些没处拉扯的人则个个前抑后翻,挤压成一堆,没等他们的咒骂声响起,那公车的报站器已传出机械的声音:“各位旅客,站前花园站到了,下车的旅客请往后门移动,准备下车……!

刘云飞掂起脚跟,斜着身子挤下了车,才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入鼻的已不是汗味,而是一股呛人的烟尘味,但感觉还是比在车厢里畅快多了,这时才得空,拐手掂起背部沾实的衣衫抖了抖,右手掌张开晃着向脸额处扇摇了一下,才稍解汗热。

一边走着一边掏出手机,一看时间,七点过一刻,心微微一沉,正要拔号,手机便嗡嗡地震动起来,心熟的号码,微笑着接通并把手机按到左耳边上说:“喂,小意,我到了!”

“哦,下车了?”一个女孩子好听的绵绵长音传出。

“是呀,刚下车,你们在哪呀,我这就过去!”刘云飞接过她的话。

“在紫湘阁三楼13号桌,你过来吧,我们等你。”绵绵的长音夹杂着另外一个女声传出。

“好,我马上就到了,待会见。”刘云飞说完就挂断,加快了脚步,刚想冲过还闪着绿灯的人行道,对面灯柱上的绿灯便转换成了红灯,同时一声急哨从左边响起,一个胖胖的女协管员瞪着眼睛平举着小旗晃了过来,刘云飞不得不把刚迈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吐着气站在路口面对呼呼而过的车流。

“欢迎光临,先生,请问您几位?”走近紫湘阁食府的门口,守在门口的服务员便笑脸迎上来。

“哦,有座了,13号。”刘云飞一边往里走一边寻找小意的身影。

“小意!”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刘云飞见小意正和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卷发女子说着话,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便轻唤了一句。

“云飞,来了!”小意顺着他的叫唤抬头站了起来,迎着他的眼光把对面站起并微微笑着用凤眼打量他的卷发女子介绍给他说:“云飞,这是我姐赵竟。”

“对不起,我来迟了。”刘云飞有些不好意思走近来,微恭着身向小意的姐姐赵竟打招呼,只略略一眼,见赵竟只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腰身苗条,一身淡灰职业装穿在她身上搭配得极柔顺,皮肤光润白晰,面目清丽,虽有七八分与小意形似,但和小意的清涩比,自有一股成熟的风仪,这就是小意的亲姐姐,刘云飞第一次见,颇有局促。

“来坐,来坐,别客气,我和小意也是刚刚才坐下的。”赵竟很热情地虚按着手一边说一边请刘云飞坐下来。

“来,先喝口茶,擦擦汗,这边的天气可真热呀。”刚坐下,赵竟就把撕开的纸巾递一片过来给刘云飞,不知是紧张或是刚才走得急了,一坐下来,汗水便不停地冒出来。

“谢谢!”刘云飞双手接过,嘴里除了感谢,一时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请问要点清菜了吗?”服务小姐站在旁边脆生生地问。

“嗯,小刘,我这么叫你吧?咱们先点菜吃饭再说。”赵竟看着刘云飞并把菜谱推过来给他说。

“这次来交州出差本来是没准备来看小意的,但忙完正好还有点时间,就过来了,其实也是想见见你,小意和我提了你好多次。”越竟接着补充那么一句。

“嗯,还是您来点,您好不容易来一次,出差辛苦,点些您爱吃的,我和小意都随您的意。”刘云飞忙客气地把菜谱推过去。

“呵呵,那就我点,你们帮参考,听小意说你也喜欢吃我们那边的辣菜,那我就看着点几个了。”赵竟也不再推辞,叫过服务员来,一边翻开菜谱点菜一边和他们二人商量着哪道菜要不要点,不多一会工夫,便点了个四菜一汤,一个宫保鸡丁,一个香辣鱼头,一个麻婆豆腐,一个香干牛肉,还有一个紫菜排骨汤,很简单。

闲聊两句,眼看点的菜便次第而上,三个人便开动了筷子,一边吃一边聊,多是赵竟发问,刘云飞措词而答,小意在后偶有补充,但多数时候她只是低头吃饭或咬着筷子听二人讲话。

刘云飞先前还有些拘谨,见赵竟颇为随和,慢慢便也自然了。话语多是落在刘云飞身上,问他的工作情况,家庭情况等;刘云飞在小意那里早已知道她姐姐赵竟是湘省省府一家国企的中层干部,因为工作需要,常在全国各地跑,这次来交州,也是行程满满的,不过好在顺利,忙完还有点时间,便过来看看小意的同时,让小意约刘云飞一起吃饭见一次面,小意便打电话让他请假早点赶过来,谁知正遇上下班高峰期,公车堵成不像样子,这才迟迟来到,但看小意没有怪怨的意思,便也略放了心。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末了刘云飞抢着来买单,赵竟却是硬抢了过去,说怎么也不能让他来请,刘云飞见抢不过来,只得让她付了,等出得紫湘阁,已是八点多,街上灯火辉煌,人流如潮。小意说要和姐姐去逛一下,让刘云飞一个人回去,便把刘云飞推上了公车,临走时,赵竟也只是客气两句。

等刘云飞走后,姐妹二人才手挽着手慢慢地在街上溜着,走了一段路,小意见姐姐没提到刘云飞,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姐,你觉得,他怎么样?”

赵竟含笑看了一眼小意紧张的样子,轻轻摆摆头,没说什么。

“姐,他人挺好的。”小意拉了拉走得急的姐姐手臂一下,加重了语气说出这么一句来。

赵竟摸一下小意的头这才缓缓地说:“小意呀,你和他认识也有一年多了吧,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你比姐清楚得多,姐没有说他不好呀,小刘这个人给姐的感觉还是蛮实在的,外表俊朗,修养也不错。”

小意听见姐姐这么说,心底暗蕴的高兴便一下子渲开到娇美的脸上来了。

“但是呢,感觉小刘比较寡言内向,听你说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而且在酒店厨房这种地方工作,想有所发展只怕很难。”小意的姐姐接着说。

小意听着便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才抬头轻轻地说:“姐,我知道,只要他对我好就行,其它的我不在乎。”小意的声音虽轻但很坚决。

“你呀,现在怕是给爱情冲晕了头,姐是过来人,姐比你明白,爱情和婚姻生活是两回事,爱情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婚姻就是柴米油盐的日子,你也不小了,这点应该懂,姐也不是反对你什么,姐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你在这边也呆了有两年多了,看得出来没多大的奔头,今年回家过年,考虑一下是不是留在家乡那边,姐姐有些关系,不管是考公务员还是到公司上班,都不会有大的问题,你何必一个人在这个大城市里飘荡呢,这里虽然繁华,但不属于你。”赵竟的话说得虽隐晦曲折,但小意听得出话里不看好的意思,让她的心有些乱,连包里的手机短信音响了两下也没听到……。

刘云飞坐公车回去,路到一半才等到一个位置坐下,心里没由来的觉得很是烦躁,便给小意发了一条短信,问她现在逛到哪,姐姐对他有何看法?待差不多半小时,下了公车也不见回复。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条件,小意的姐姐肯定不会看好,而和小意在一起,他也时常有莫名的自卑。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初以为是小意回电,接通才见到是二姐的号码,忙接通,还没来得及出声,二姐带哭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是三弟吗?爸爸被莫老五打了,现在不省人事,呜……!”

刘云飞只听到这么一句,只感觉一股气血冲上头顶,感觉脑袋嗡地一声炸了开来,后续二姐说什么,都不太清楚。

“二姐,你别慌,我马上坐车回去!”过了好一会儿,刘云飞才强压住心中的悲痛,向二姐干巴巴地安慰了这么一句。

“厨师长,我要请十天假回去。”冲回到酒店的刘云飞,找到厨师长急急地说。

“请十天在假?怎么回事?你在这工作快两年了,也没请过假的!”厨师长对他的突然很是惊讶。

“我爸被人打伤了,现在不知是死是活!”刘云飞悲愤至极,红着眼,几乎吼了起来。

“这样的,那你早点回来,小王前两天刚离职,现在这里没一个像你这样熟手的砧工可不行!”厨师长也不在他的失态,听过后,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

刘云飞什么都不多拿,只带了套衣服,急急地走出来到路上拦了一辆的士,跟司机说快去汽车站。

坐在车上,脑袋纷乱,车外城市繁灿的夜景也不入眼里,差不多到了车站,才接到小意回复的短信:我姐说,你人很好!

入到站内,刚好赶上一班回越西省防海市的卧铺车,买票上了车,只剩得司机座背后一个上铺,爬上去,因为窄小,也因为他身量长大,屈腿才躺得下来,沉沉地吐了口气,还觉得胸口闷堵难奈,脑海不时涌现着父亲的音容,又夹杂着一个尖锐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这都是你造成的!这都是你造成的……!

父亲是没上过一天学堂的人,连电话都不会拔打,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年轻时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娶的是一位下乡的漂亮知青,也全靠自己的勤俭在刘云飞出生的那一年砌起了当时在村里最好的二层砖瓦房。正当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母亲突然患病不起,父亲不得不丢下手头的农活带着母亲四处求治,如此几年下来,不但没治好母亲的病,而且还欠了一山的债,母亲去逝时,他才八岁,从此,父亲又当爹又当妈,把他兄弟姐妹四人拉扯大,还把他供上了大学,他是白龙村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大学生,父亲为此睡着了都是带笑的。

毕业时热血雄心加上迷恋大都市的繁华,想在大城市里弄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刘云飞遂不听父亲的劝告回到家乡防海市,而是跑到了越东省这块热士上窝了下来。

谁知挣扎几年,还是一事无成,但出于自卑自尊之心,总是向家人报喜不报忧,只是常常在夜里躺下后才暗自后悔当年读高中时不努力,亦怪怨自己当时没有坚定地选择自己喜爱的文科,结果在高考中因物理化学拖腿,只考上了个四流大学里一个不入流的专业,浑浑噩噩几年,……毕业后来到这座人才如潮的大都市里寻梦,而后才发觉身无长处,高不成低不就,一直磕磕碰碰,工作不停地换,只有人才市场才是去得最多的地方。

正当他心灰意冷,回到家乡的时候,碰到莫家几个一向在村里横行惯了的兄弟要霸占父亲几年前就摆摊的海边沙地,刘云飞找他们理论时,他们却嚣张地掀翻了父亲的摊点,忍无可忍的刘云飞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刀棍无眼,把莫家的老幺的腿给打断了,正当莫老幺滚地痛号,莫家另几个人顾不及时,他才在村里人的帮忙下惶恐地跑了出来,父亲也只得连夜避到了二姐那儿,因为知道留在村里,莫家几个兄弟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自跑出来后,放下身段,到这座四星级的大酒店里跟着一位大厨做学徒,想着学点实实在在的东西,两年来虽还没能出师,但也有了几分火候,心想着过几年自己开一家餐馆,把父亲接过来,却料想不到这次不知怎的父亲就让莫家老五在县城撞上,趁父亲不注意时用木棍拦腰打倒了父亲……

父亲含辛茹苦地养育自己兄弟姐妹几人,砸锅卖铁地供自己读书,不就是盼着自己有点出息,不让人低看吗,结果不但不能为家里减轻一份负担,还让辛苦了大半辈子而今老迈的父亲受人如此欺负,真是窝囊呀,要是时间能重回到毕业前,那应该多好呀,自己决不会这么自私,这么冲动了,一定会听从父亲的劝告回家乡发展,即使做不出什么事业来,也可以帮衬一下亲人,有自己在,他们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虽然常常这般暗想,梦里也魂回几次,但终只是幻想,世上没有后悔药买,人生也不是下棋,有重来一次的可能。

暗无灯光的车厢里,躺着的旅人多已入了梦乡,只有刘云飞,还在翻来覆去地合不上眼,脑子里纠缠不休。

搭在脑门上的手轻按着涨痛的太阳**,刚伸直了腿眯起眼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急刹车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滑撞去,额角撞到一处硬物的同时,一声‘砰’的巨响入耳来,身子一通天翻地转,四周的惨号呼救还没来及听清,脑袋一阵剧痛,便没了知觉,这一切的突发,只在瞬间来临,来不及思考和躲闪。

在第二天的南越都市报的A16版上,有一则新闻,标题是:客车与快递大车相撞,七死十五伤。六百多字的新闻稿报道了从越东交州开往越西防海市的长途客车,在越东与越西交界处上高速的路口,与错道而来的快递货车相撞,造成7人死亡15人不同程度伤及的情况,并配有现场图片,惨不忍睹,死伤者全是当晚乘坐长途汽车欲回越西省防海市的人。

对于一般的芸芸众生来说,每日在报上看多了这样那样的伤亡事故报道,早已麻木,事不关已,眼角一扫而过,但对那些死伤者的亲人,那切肤之痛,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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