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靠山村
离开落石城已经有三日了，此时唐人曾几人正行在荒芜的羊肠小路上。路边野花遍地开，五颜六色的煞是美丽。在几棵粗壮的梧桐树上，夏蝉在不知厌烦的‘知了’‘知了’叫个不停，吵的唐人曾不禁破口大骂，“整天知了知了，你知道个屁！”
前方的小山头上座落着一个无名的小村落，观其房舍便可知道他们的生活水平实在是不怎么样。低矮的篱笆墙、往下掉着土坷的稻草和泥墙。整间屋子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但此时仍有人住在里面，房顶上破损烟筒处冒出的青烟便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
捏了捏几欲冒烟的喉咙，唐人曾用他那沙哑的话音道：“悟空，去那户人家讨点水喝，嗓子都快起火了。”
孙悟空随意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径直朝着烟筒冒烟的那户人家行去。唐人曾翻身下驴找了棵遮阳的大树倚靠在那一动也不动，实在是累及了。舞月与猪八戒二人紧随其后，也来到了大树下。
也不知怎的，只见前去讨水的孙悟空竟然跟那户人家里的一个手拄拐棍的老头吵了起来似乎还有发展向动手的意图。这还了得，老头本身走路就晃晃悠悠的，吃上孙悟空一拳还不立马入了轮回？于是乎，唐人曾连忙起身蹭蹭蹭的朝着二人所在处冲去，先前的疲态一扫而空。
果然不出唐人曾所料，待他来到近前时孙悟空已然提起了拳头，唐人曾连忙大喝：“悟空不可！”
“砰！”
打了，终究是打了，而且打的还很重。可是唐人曾根本没有半丝道歉的意思，因为挨打的是孙悟空，而且头上还被老头用拐棍敲出一个大疙瘩。
老头竟然敢趁机偷袭，孙悟空暴怒，当即就欲飞脚将其拿下。唐人曾连忙拦下，好不容易将孙悟空劝回后双手合十虔诚无比的对着老头道：“老人家，贫僧路过此地，特来讨一碗水喝！”
老头抬起拐棍戳了戳唐人曾，“一两银子一碗水。”
我靠，这不是明摆着打劫么？武周时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而一贯钱等于一千文钱。要知道，两文钱就能买到一个素火烧！一碗水换五百个火烧，这不是打劫是什么？
唐人曾心里这么上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老人家，贫僧乃是出家人，没有那么多的钱财。”
“穷鬼，没钱还敢要水喝？”老头鄙视地望了唐人曾一眼，“刚才那小秃驴是你徒弟吧？他还要打我来着。我不管，没钱就没水，你们爱死哪去死哪去！”
“老人家，请莫再辱骂，贫僧替徒儿向您道歉。”
还没等唐人曾说完的，老头有些不耐烦的抬起拐棍又戳了戳他，似乎是在撵着他走。
“老人家请息怒，莫再用手杖戳贫僧。”
“老、老家伙你再戳我一下试试？”
“哎呀**！悟空，削他！八戒舞月你们也上，牙敲掉、眼扎瞎、腿打断、腰打折、肋巴扇子打骨折，撅把撅把塞花盆，让他知道什么是植物人！善了个哉的！”
……
当然，事情的最终并未按唐人曾原想路线发展，老头也没成植物人。经过好一番的墨迹跟了解后，众人终于知道了老头为何针对他们的原因。这个村叫靠山村，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两个强盗，以猎户的身份为掩护说是讨口水喝，结果却窜到人家里，抢人家的钱不说还祸害了人家的闺女。那俩强盗是以讨水为由进门祸害人的，所以老头才会对讨水的充满敌意。
“老人家，那户人家最后怎么样了？”唐人曾端着一碗水蹲坐在宽敞大院中，对身形伛偻老头询问道。
老头又给舞月三人各舀了一碗水，这才蹲在地上掏出烟袋啧吧了几口叹息道：“唉，死啦！那闺女叫秀，秀长的可水灵了，跟这位叫舞月的姑娘有的一比。可惜、可惜被那俩贼人给糟蹋了！待村里人知晓这件事后，与秀有婚约在身的村后四小子就把她休了，嫌弃她不是完璧之身。秀没脸见人，就上吊死了。秀她娘死的早，家里就剩下她爹一个人。秀死后，她爹哭的眼睛都瞎了。那天半夜上茅房，摸摸索索的掉进了井里，给……唉，造孽呦！”
唐人曾师徒三人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恨不能抓到那俩强盗跟剁成肉馅再喂狗。舞月心善见不得人家遭罪，听闻这事后眼泪止不住的哗哗外流。整个院内除了老头的叹息声，就仅有舞月的抽泣声。
半晌后舞月停止抽泣，拉过猪八戒的衣服摸了摸鼻子跟眼泪后对老头询问道：“老人家，跟秀有婚约的四小子家在哪，我去杀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如果不是他嫌弃秀，秀和她爹也不会这么凄惨！”
见舞月怒火中烧，本想大声抗议的猪八戒小声嘀咕道：“跟师傅一个样，都爱拿别人的衣服擦嘴抹鼻涕。”
“人都死了，还评论什么是非对错呢？唉！”仰头望向晴空，老头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唐人曾一声这话愣了，“四小子也死了？”
“死了，也死了。”老头啧吧口烟，借着吐烟的劲又叹了口气，“秀和她爹死了，村里人就帮衬着将他们抬到了后山的坟岗子那给葬了。也不知是秀她爹有恨还是巧了，四小子那天也去葬人。结果回来的路上，一脚踩空掉进了村里猎人挖的陷阱里。那陷阱里都是一根根倒立的木头茬子，连狼掉进去都没跑，更何况是个人呢？这不，身上扎了好几个窟窿的四小子也死了。村里人都说秀她爹恨四小子害死了秀，把四小子也一块带走了。”
正说话的工夫，打村后来了一个急匆匆的壮汉，打老头院子门口这嗖嗖的跑了过去。众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壮汉又返了回来，二话不说推开木栅栏门就跑进了院子里。
“无忧，你忙活什么那？”老头对壮汉问了一嗓子，而后又对唐人曾几人说道：“这汉子叫无忧，爹娘死的早，人又憨了吧唧的有些傻，所以大家都叫他无忧。”
唐人曾几人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投向了身穿粗布褂、头发乱七八糟的无忧。无忧瞅了瞅唐人曾的脑袋，又看了看孙悟空跟猪八戒的脑袋，确定半跟毛没有后他才说道：“四叔让俺去后山上请个和尚来给四哥做个法事超度超度他，俺见你这有仨和尚就来这了！”
又是四叔又是四哥的，直把唐人曾等人弄糊涂了。经过老头的一番解释四人这才明白，无忧口中的四哥就是四小子，因为在他那叔伯兄弟中是第四，所以大家叫他四小子。而四小子他爹在叔伯兄弟中排行也是第四，所以村里少的称他四叔老的叫他老四。而今天，恰好就是四小子出殡的日子。
跟唐人曾几人解释过，老头对无忧道：“你不用去山上了，这就有三位高僧。”
无忧抓挠了下乱腾腾油乌乌的头发，嘟囔道：“他们也不高啊，没有山上那些僧人高，他们肯定不是高僧。”
……
老头好说歹说威逼利诱，无忧这才认定唐人曾就是高僧，带着他朝村后正在办丧事的四小子家行去。起初舞月不肯让唐人曾去，又一琢磨这个流氓恶僧连半页经书都没读过，去超度超度那个可恶的四小子也好，于是这才同意让唐人曾去。至于孙悟空、猪八戒以及她自己，则全留在了老头家。
纵然唐人曾对四小子的做法也有意见，但毕竟人死为大。所以为求慎重，他还是借撒尿为由背着无忧将当地的山老儿唤了出来。应该说，仙界的制服还是比较统一的。无论是土地公还是山老儿，打扮都是一个样。头上的葫芦像稚童晃悠着**拉出来的粑粑，手中的拐杖像是丐帮弟子手中的枯树枝。身上的衣着也是同样个性，都跟刚从狗嘴里抢出来的一个烂样。甚至就是连胡子也做了统一的规划，白的长约十公分。唐人曾开始怀疑仙界的玉帝是不是人间挂掉的秦始皇，否则怎么会统一这么多东西？
从山老儿口中得知，秀、秀她爹以及四小子的魂儿都已经走了，离开人间界进入了轮回司。得知这个消息后唐人曾这才心安理得的朝着村后四小子家走去，虽然魂儿走后就不需要他再超度了，但是钱还是必须要赚的。况且，即便唐人曾不干的话四小子他家里人估计也得哭着求他干，毕竟他们希望四小子的魂儿能安生。
辞别山老儿，招呼上无忧，唐人曾继续朝四小子家行去。
三条鲜活的人命，只因为两个强盗的贪婪与**就这么没了。行在路上，唐人曾的心中很是沉重，沉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到那该念些什么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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