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距离没有美
本以为一顿饭最多也就花几十块，结果却超乎二憨想像，而且还让二憨丢了不大不小的丑。二憨已经隐约的感到了自己和眼前这个女娃之间的距离。
二憨并不觉得让他感觉到距离是先天的因素，而是两个人出生之后，所处的生活环境的迥然不同所导致的。消费能力决定消费意识，这确实是无可厚非，但二憨总会感觉到，无形的距离让自己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痛苦。
“现在去哪呢？时间还这么早，你应该不会累吧，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带你去呢，你肯定也很想见识一下。”小语饶有兴致的继续说着，她却没有注意到二憨此时举动上映射出的内心变化，不知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她后天养成的性格导致的忽略别人情感的习惯，而这种习惯，体现在她和二憨相处的这段时间，似乎富人在穷人面前摆阔气，给予穷人以怜悯，施舍，彰显自己善良无私的意味更加浓厚了一些。
“我不想逛了！”二憨犹豫着说了自己的决定！二憨其实也很想多逛一下，村外的世界有太多的新奇，大千世界到处都是二憨从未见过的事物，但此时的二憨却没有心情穿梭于人群之中，欣赏那些透过自己的眼睛而后沉到心里的繁华和文明背后的丑恶！
“你累了吧！可是也没有走很多路啊，我特意让你多休息，总找那些能坐下来享受的地方。”小语仍想用自己的坚持来改变二憨的去意。
享受？累？享受不是命运赐予二憨的权利，而是一种极难得到的奢侈。累，这个感知对二憨来说很难解释，以前就算干再多的活，二憨虽然感觉到累，但只仅局限于身体上，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心累或者是心里看到人们对于物欲的追求，对享受的膜拜，也许是打击，也许更多的是过惯纯朴生活的二憨从根本上就抵触。
“恩，累，我先回医院了，你继续逛街吧。”二憨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你就走了？你找的到回去的路吗？”小语询问道。
“我来的路上，记道儿了，也没有多远，我自己可以回去。”二憨固执的说到。
“我打车送你吧，哦，差点忘记了，刚才给你讲了手机怎么用之后不是说要去买张电话卡的么，你现在回去知道去哪里买吗？再说了，你兜里钱也不够。”小语已经没有挽留二憨的**了，她从接触的时候就不难看出，二憨是那种固执的人，认准的事就会坚持下去，虽然这种精神在当今的社会很重要，但事情往往都有两个方面，固执在另一个方面却是可以让一个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又没啥事，弄个手机就是在浪费，而且手机这东西，我就见过我们乡长用过，就算邻村的村长都没用上过手机，所以我感觉，我用手机不合适，还是还给你算了。”二憨听到小语提到手机的事情，索性就想把手机还给小语，一来是不想欠下更多的人情债，二来，他现在也确实不需要这样的东西，在他眼里，手机这样的奢侈品（在很多人的眼里，手机只不过是普遍的聊天工具而已），放在自己身上，就是个累赘，甚至是定时炸弹。
“和你说你也不明白，这些只有你自己慢慢接受才行，你那农村人的思想该要转变一下了，我这么和你说吧，手机的作用就和你种地要用锄头一样，只是工具而已。”小语说到。
二憨接受新事物其实是很快的，他其实已经基本会用手机了。
而且，这些天来，也看到了各式各样的人。他明白农村和城里人是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消费观念。他之所以拒绝接受这个手机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感觉，这是一种施舍。说自己不合适用手机的那些理由，只是不想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但小语根本不了解二憨，仍不厌其烦的开导着在小语看来，思想仍未开化的二憨。
无奈之下，二憨只想早早的脱离让自己很不舒服的逛街，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继续和小语逛下去，自己的心里还将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好，去买你说的电话卡吧。”二憨此时倒让小语觉得办事雷厉风行了。
让二憨想不通的是，一个电话要3000多，然后打电话还要另花钱，要知道一个手机的价格就相当于家里种地一年的收入，这难免让二憨暂时很难接受。
如果之前小语给二憨花钱买衣服并给他手机，二憨是感激；之后请二憨吃饭，二憨感觉自卑；有了之前的种种，现在二憨心里因为看不惯城里人的奢侈和这样的生活享受带给他的自卑，导致他心里很乱，很烦，甚至发展成一种类似于报复的心态。所以现在小语所做的一切安排，二憨即使不认为是理所当然，但也可以让自己做到‘受之无愧’，‘心安理得’。
小语在附近一个销售各种卡的商店买的SIM卡，把卡放到了抽奖得来的手机里，打通了自己的电话，又回拨了回去。
“可以了，这个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事情可以打给我，我都已经存上名字了。”小语将手机递给了二憨说到。
“哦，谢谢你，又让你破费了，这卡100块钱可以用多长时间啊？”二憨问到。
“卡里有100块钱的话费，按你打电话的类型不同，收取不定的费用，长途要贵。不过你给我打电话的话，很便宜。”小语也没有和二憨细说卡的资费标准。
“你不是累了么，我送你回医院吧。”小语已经被情绪不高的二憨搞的没有兴趣继续一个人逛街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又不是很远，我看你好像还没有逛够，你不用管我。”马上就可以离开了，二憨心情稍微恢复了些平静。
此时的二憨却感到了稍微的愧疚，他开始责备自己忘了陪小语出来散心的初衷。他不想让小语送自己回医院，因为现在小语的注意力集中在逛街上，才让她暂时忽略了姥姥过世带给她的悲伤，二憨也不忍心让她刚刚才涨起的饱满情绪再度转为伤心。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我也有点累了，万一你找不到路，更麻烦。你不是也累了么，从这里走回到医院也有点远，我回家顺道就送你了。”小语说到。
“找不到路，不是还有手机么。我这么大的人了，丢了也不容易。”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小语的手机突然响起。
“喂，小楠，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打电话也关机。”
“哦，我前几天有事去外地了，昨天才回来。”
“你现在在哪？”
“步行街。”
“是吗，我也在步行街呢，本来和人约好一起的，结果，那人临时有事，我被放鸽子了。对了，你和谁在一起？我来找你们一起吧。”
“和一个朋友，不过他累了，我们要走了。”
“男的女的啊？”
“有人找你吧，那我先走了啊，你去吧。”二憨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小楠，你等一下，我要和他说两句话。”小语手盖住话筒，小跑了几步追上二憨。“有个朋友也在这里，叫我一起逛街。我不能送你了，对不起。”小语解释到。
“没事，你去吧，我自己真的可以回去。”二憨很确信自己记得路。
“这里有100块钱，你打车回去吧，路真的有点远，而且你现在有伤。”小语递给二憨钱。
“不用，不用，真不用，我走了。”二憨很坚持走回去，这次头也没回的就走了，没有给小语再劝的机会。
“那你到了医院给我打个电话。”小语嘱咐着二憨，多了一些关切，但在关切的情感占据心头的同时，二憨贫穷的背影却动摇着这刚有一点火苗的情愫。门当户对，像一条看不见的，难以逾越的鸿沟，将二人隔开千里万里。
虽然没有几句话的时间，但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很急切。
“喂，打扰你约会了吧。呵呵，我听到了哦，是个男的，是男朋友吗？”
“乱说，朋友而已。好了，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二憨是记得回医院的路的，虽然刚来这个城市不久，二憨还不能分辨方向，但是他有自己独特的记路技巧，那就是看太阳辨南北，以留意到的建筑物作为标志。
二憨此时并没有过多的心情看风景，他在担心小语是否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快，自己刚才的言行会不会给小语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小语和二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像贫富差距的两极。虽然在一起的时候，距离很近，但让二憨却感觉压力很大，没有美好，只有自卑。
小语和二憨向相反的方向走，距离越来越大，如果说距离产生美，应该是越远越会让人感觉到彼此的可贵。但地球是圆的，在心路上，物极必反的现实昭示着二人的命运。
越走越远之后，总有一天，背对背的两个人，会面对面。那时，二人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你在我身边，我却感觉不到你的心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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