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一样的小语

“我来了。”

小语出奇的一大早就来了医院，以至于二憨脸都没有洗就在床上看上书了，此时的二憨，全神贯注看杂志的样子，加上邋遢的形态，很难与文盲产生联系，反倒像是专心研究学问的大家。

“啊，倩文姐说你今天会来，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在床上刚翻看杂志不久的二憨，听到小语的声音，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震，起床和穿鞋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倒也把自己惊讶和惊喜的情绪掩饰了过去。

“怎么？我早点来，你不高兴吗？我不是说过了，我来的时间是看心情而定的嘛！几天不见，你怎么没有之前精神了？”小语语气平平的回答着。

“我还没有洗脸，现在马上去，哎呀。”注意到小语不像之前那样活泼了，脸上可见仍有忧伤的影子，而且二憨也听倩文说了小语姥姥过世的消息。想到这里的二憨，下床的时候却没注意到点滴架，一头撞了上去。

“你着什么急啊，牵动伤口怎么办！哦，对了，这是给你用中药炖的鸡汤还有一些营养品，我放在这，等会洗脸回来趁热喝。”小语扶着即将倒下的点滴架，关切的责难着二憨。

小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姥姥的去世给她的感触很多。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经不起时间的打磨。岁月是时间流逝的空泛的概念，真正记录岁月的却是生命的涅磐。

小语对姥姥的感情是很深的，在自己还没有准备面对死亡的时候，姥姥的去世给心灵尚显弱小的小语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创伤。这创伤在击打小语内心的同时，也促使小语懂得了生命的可贵。现在哪怕是听到有人或者动物受伤的消息，小语都会格外的关心。以至于，当二憨撞到头的时候，小语的语气里比以前更多了一些感性。

“二憨，这几天我不在，你学的怎么样了？刚才你在看杂志吧。这个杂志可是沈雪姐精心挑选的，这一期的杂志里面多是讲了一些励志的故事和道理，如果你能看的懂，应该是对你有很大帮助的。”小语对从外面洗脸回来的二憨说到。

“还算看的懂。”二憨含糊的回答。

“什么叫还算看的懂，你不可以这样对待人生的，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时间总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走，你这样，对生命和生活都像混日子一样的态度，迟早有一天，你会忽然间发现，你错过了很多事情，有很多无法弥补的悔恨。”

“恩。我明白了。”因为二憨知道导致小语现在这么感伤的原因，所以尽可能的听她说，让她发泄。

此时的小语尽可能的回忆着曾经听过的道理，并努力的以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临时的构思着一些人生哲理讲给二憨听，她就像一个阅历丰富，感性十足的哲学家，或者说是家长一样，教育着二憨。

“这样吧，我现在随机抽取一些书上的字，考察一下你这几天有没有偷懒。”小语说着便拿起旁边的类似于字典的小学课本，把笔和纸递给了二憨。

看着像模像样的小语，二憨反而感觉有点紧张。

凭着二憨这几天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情况，除了几个生僻字之外，基本还让小语满意。

“恩，成绩还不错，证明你没有偷懒。”小语说出了一个还能让二憨接受的结论。

“这几天你没在，我还是很努力的。”面对雌性动物的夸奖，二憨做为男人的尊严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还适时的自夸一番。

“那你的意思是，我在这里是多余的？没有我来这里辅导，你学的更好！”小语怪里怪气的责难到。

二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将自己逼进了死角。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说，没有你前几天的帮助，我没有基础，就算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真的很谢谢你。我是想说......”二憨突然结巴了起来，对于小语咄咄逼人的问题，二憨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来化解自己的危机。

“呵呵，好了，我是和你开玩笑的，看把你紧张的。”小语看到二憨慌乱的样子，和语无伦次的话语，一直阴天的脸上似乎有了放晴的迹象，微微的笑容挂在小语脸上。

“看在你表现还算没让人失望的份儿上，我打算带你出去走一走，给你个别人羡慕的，陪我逛街的机会，你来这里这些天都在医院里躺着，浪费如此美好的时光，真是不爱惜生命。”小语现在句句话不离珍爱生命这个话题。如果没有因为姥姥过世，她或许一直都还是玩世不恭的富家小姐。

二憨惊讶的看着小语，似乎是想证实一下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否是幻觉。

“逛街？”二憨询问到。

“是啊，逛街，就是shopping，就是购物，反正就是享受生活啦。”小语一股脑的说了几个二憨都很陌生的词汇，只有最后那一句享受生活才让二憨明白小语话里的意思。

“快穿衣服啊，你整天待在医院里，你不累吗？”

“哦。”虽然二憨不明白小语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去逛街，但也只能顺从她的决定。

下了楼，小语拦了一辆出租车。

“快上来啊，这里是郊区，很偏僻，没有什么值得逛的，我们去市中心。”小语看着傻站在那里的二憨，敦促道。

坐在车上，二憨看着路两旁一闪而过的建筑，渐渐的楼越来月高，看到的景色越来越繁华。

“师傅，麻烦到百汇步行街下。”小语说到。

二憨还是第一次坐轿车。在他印象里，只有乡长来村里指导工作的时候，他第一次看到轿车，那时的他就很羡慕乡长，再看自己现在坐在车上，一种满足涌上心头。

“到了。谢谢，25元。”司机看了一下计价器回过头向二憨说到。

当二憨和司机的眼神对视并听到价格时，二憨却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更是自卑起来。

“给。”小语从钱包里拿出钱递给了司机之后便下了车。

就在二憨也跟着下车的时候，二憨似乎听到了年轻的司机在小声的嘀咕什么！

“穷小子，没钱也泡妞，真是***傻人有傻福。”

也不知道是二憨因为刚才那个眼神相视引起的臆想还是年轻的司机真的说了这句话。脚粘地的一瞬间，二憨从脖子到耳根，红热了起来。

“走吧，就是这里了。恩？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晕车吗？”小语回头望着二憨。

“啊，不知道，可能天太热了吧。”二憨随便说个原因，企图将自己的心事掩盖过去。但二憨却忽略了一点——忘了看天。

“今天这么好的天，气温也才23度左右，怎么会热呢？奇怪，我感觉很舒服的天气啊。是不是伤口疼的你这样的？”小语哪里知道二憨因为什么这样。只尽可能的找到自己认为正确的原因。这也可以看出小语对二憨的关心。

“哦，没事，好了。”二憨半蹲着，不让小语看到自己的脸，然后尽量的调节着情绪。在二憨直起身来的时候，脸色却已经恢复的还算正常了。

“要不这样吧，我们到前面有家餐厅，去喝杯咖啡，先让你休息一下。”小语提议到。

“好。”二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索性跟着小语，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两人便向前面走去。

小语因为体谅到二憨做为病人，慢走还是有助血液循环的，这也正是小语邀请二憨出来逛街的目的，散步其实在医院里也是可以的，但一方面考虑到自己很难耐下性子走在安静的院子，另一方面也想让二憨出来熟悉一下，见见世面。更深一层的，连小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那样想，就是将未能满足姥姥生前的愿望留下的遗憾，施加在二憨的身上，好让自己心里平衡一些，或许这样才会让自己对从小就照顾自己的姥姥少一些内疚。

至于为什么选择二憨，或许是找不到陪自己的人，姐姐，爸爸，爷爷都忙于公司的事情，离婚的妈妈，还有在自己还没出生之前就逝世的奶奶。也许她可以找那些整天围绕在她身边的像苍蝇一样的男孩，但她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感受不到照顾别人的乐趣，她都是被他们的嘘寒问暖和虚情假意包围着，很难得享受现在的安宁。

选择二憨的原因，也是因为二憨是病人，对于处于弱势的个体，她可以联想到姥姥的无助。而且二憨还救了她姐姐倩文，从另个角度讲，二憨避免了意外从她身边再夺走一个至亲。

小语迁就着二憨的步调走着。

突然，小语感觉到了周围人的眼光和二憨此时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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