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新的烦恼

第二十一章 新的烦恼

夏眠的酒意已退了,现在正是他最疲倦的时候。

昨夜吴蚩尤的话,他着实难已接受。

他一直喝酒,喝到酒会散了,喝到黑夜离去,喝到心神混在了一起。

他想睡,又怕睡不着,眼睁睁的躺在地上,想睡又睡不着的那种滋味,他已尝过很多次。

孤独、寂寞、失眠、沮丧……这些本都是人世间最难忍受的痛苦,可是对一个活着的人来说,这些痛苦却都是一定要忍受的。

他谁也不想见,甚至没有通知李妍和冬娇,他一个人走上了陌生的街。

一条狗穿过横街,沿着屋檐下的阴影,懒洋洋的往前走。

夏眠也是莫名其妙的跟在后面走。

街道渐宽,人却渐渐少了。

他已走出了闹区,走到城郊,冷落的街道上,有个小小的客栈,柴门低墙,院子里还种着几株菊花,一盆秋海棠,就像是户小小的人家。

若不是门口有个油漆已剥落的招牌,这地方实在不像是个客栈。

不像客栈的客栈,但是毕竟还是个客栈,并且对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来说,也可以算是种无可奈何的安慰。

于是夏眠走进去,要了间安静的小屋,他实在太需要睡一觉。

窗外恰巧有一树浓阴,挡住了日光。

夏眠躺在床上,看着窗上树叶的影子,心里空空洞洞的,仿佛有很多事要想,却已连一件都想不起来。

风很轻,轻轻的吹着窗户。

这地方实在很静。

他眼皮渐渐沉重,终于朦朦胧胧的有了睡意,几乎已睡着。

怎奈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隔墙有个人在哭。

哭声很悲哀,也很低,可是夏眠却听得很清楚。

这里的墙太薄,又太安静。

夏眠翻了个身,想再继续睡,哭声却越听越清楚了。

是女人在哭。

她心里究竟有什么心事?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这里哭泣?

夏眠本不想去管别人的闲事的,他自己的烦恼已够多。

也许就因为他的烦恼已太多,所以发现了别人的悲伤,他自己仿佛同样会难受。

他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套上鞋子,悄悄的走出去。

浓阴满院,隔壁的门关着。

他又迟疑了半晌,哭声还没有停,他才走过去,轻轻敲门。

又过了半晌,门里才有人轻轻的问:“什么人?”

这声音听来竟很熟。

夏眠的心跳忽然又加快了,用力撞开了门,立刻忍不住失声而呼:“是你!”

这个偷偷的躲在屋里哭泣的“女人”,赫然竟是李家公子李雨春。

桌上有酒。

李雨春仿佛已醉了。

有些人醉了爱笑,不停的笑,有些人醉了爱哭,不停的哭。

看见了夏眠,李雨春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得更伤心。

夏眠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哭。

他也想哭,他也有哭的理由,他却哭不出来。

他也知道一个人要哭时,是谁也劝不住的。

你若一定要劝他,他就一定会哭得更厉害。

“哭”有时就像喝酒。

一个人可以哭,一个人也可以喝酒。

可是你喝酒的时候,假如另外还有个人一直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你就会喝不下去了。

哭也一样。

李雨春忽然跳起来,用一双已哭红了的眼睛瞪着夏眠道:“你来干什么?”

“我正想问你,你来干什么?”夏眠悠然坐下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为什么不能来?”

李雨春不但很悲伤,火气好像也很大。

平时他本不会说出这种顶撞别人的话。

夏眠却笑了笑:“你当然能来,你也可以回去。”

“回到哪里去?”

“你的家,流年府。”

“流年府不是我的家。”李雨春的眼泪仿佛又将流下。

桌上有酒,他忽然抓起酒壶,往嘴里倒。

他想醉,醉了就可以忘记一些他本不愿想起的事,也可以拒绝回答一些他不愿回答的话。

只可惜壶已快空了,只剩下几滴酒,就像是泪一样,一滴滴落下。

酒是苦的,又酸又苦,也像是泪一样,只不过酒总有滴干的时候。

泪呢?

“砰”的一声,酒壶落下,粉碎。

夏眠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公子您到底怎么了。”

李雨春茫然凝视着地上的碎片,美丽的眼睛里也变得空无一物道:“我到底怎么了?”

夏眠又问道:“您到底怎么了?”

李雨春却笑了,突然疯狂般大笑。

夏眠怔住。

他从未想到李雨春会有这种反应,更没有想到李雨春会这么样笑。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李雨春的大笑突然又变成大哭──不再是悄悄流泪,也不再是轻轻哭泣,而是放声痛哭。

他哭得就像是个受了惊骇的女子。

这种哭甚至比刚才的那种哭更不正常,像这么样哭下去,一个人说不定真的会哭疯了。

夏眠忍不住冲过去,用力握住他那瘦小的肩。

李雨春还在哭,而且哭疯了,真的疯子会满地打滚,对人傻笑。

李雨春对着夏眠傻笑,突然摔开他手,又往地上一倒,打起滚来。

夏眠咬了咬牙,终于伸手,伸手去拉李雨春的上衣。

只听“嘶”的一声,李雨春身上一件织锦长袍已被撕了开来,露出了他丰满、坚挺,白玉般的双峰。

原来李雨春竟是个女人,成熟的女人!

她的人虽然矮些,但骨肉匀称,线条柔和,完美得连一丝瑕疵都没有,只要是个男人,无论谁看到这样的**都无法不心动。

夏眠骤然怔住了。

李雨春也“停顿”下来。

不但哭声停顿,呼吸、血脉、思想也全都停顿。

她整个人都已停顿,麻木、僵硬,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个木偶。

夏眠脱下身上外袍,将她裹住,黯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雨春没有动,一双空空洞洞的眼睛,仿佛在看着他,又仿佛凝视着远方。

夏眠道:“我…我……对不起。”

李雨春突然道:“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竟然轻信了小人。”

夏眠又怔住:“小人?”

李雨春的脸又因痛苦而扭曲,道:“我一直认为他是个人,不管他是好是坏,总是个了不起的人,谁知道他却是个狗娘养的!”

夏眠无语,因为他无语。

李雨春又道:“虽然父亲大人一直要杀他,可他造福于幽州百姓,我于心不忍,不但没和他断了往来,反与他以兄妹相称,没想到……”

这些话就像是鞭子。

她说出来时,就像是用鞭子在抽打着自己。

这种感觉已不仅是痛苦而已,也不仅是悲伤、失望……还有种无法形容的屈辱。

夏眠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没有问,李雨春却又接着说了下去:“他以为我睡着了,他以为我已喝光了他给我的那碗迷酒。我看走了眼,他…..他……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李雨春哭了,趴在夏眠怀里哭了。

夏眠只觉满怀软玉温香,如兰如馨,令人神魂俱醉,他想推,但触手却是一片滑腻。怀抱中有这样一个女人,还有谁的心能硬得起来?

李雨春哭的累了,睡在夏眠怀中。

夏眠没有动,他也不敢动,他生怕动一下,就惊醒怀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夏眠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又有了新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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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无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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