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知
天叶的眼睛真是好看哎，细细长长的，长长的黑色的睫毛在瞳孔上印下浅浅的阴影，茶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一汪流动的泉水，闪着细碎的光芒，咦？怎么现在里面有这么明显的鄙夷的光芒呢？说起来……，我怎么能直接看进他的眼眸呢？
啊！
看着近的几乎听到呼吸的天叶的脸，小雪夸张地躲了开去。
“死天叶！吓死我了！”
天叶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叹了口气，耸耸肩膀，转身走开了。
“喂！你这个家伙，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当我是白痴吗？”
天叶闻言，只是背对着摊开了双手，又耸了耸肩膀，离去了。
“你这个家伙！”咬牙切齿的小雪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家伙的背影，不停地在心里念：咒他倒霉，咒他倒霉，咒他走路绊倒，咒他喝水呛到，咒他，，咒他，，咒他……
就在这一连串的诅咒还没有想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小雪忘记了刚进行到一半的诅咒，看看位于校门外的自己……再确认一遍……的确是在校门外……然后发出了今天第N次尖叫“啊，不好了，我迟到了！”
“所谓的位移就是指物体运动的速度和方向……”物理老师在讲台哇啦哇啦地讲着所谓的位移和物体的移动之类的东西，小雪低着头认真地低头看着书，刷刷在纸上写着……
“小雪认真的时候看起来跟平时很不一样呢”林楠小声跟同桌的赵小雨说“是啊，平时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呢”小雨表示同意“认真起来的时候，竟然会让人有一点移不开目光的魔力呢”
“是啊是啊”
放学后。
“小雨”伴随着一长长的叫唤，小雪谄媚的脸庞出现，只要这副面孔出现，那就表示一定有求于人了。
“说吧，又怎么了？”小雨懒懒答道“别这么冷淡嘛”小雪微微不服气道。
“到底怎么了？”小雨耐性缺失，“借你物理笔记抄一抄啦……”
“不会吧！”小雨和林楠异口同声道，“那你上课的时候那么专心在干什么？？”小雨和林楠再次异口同声道，小雪看着他们俩今天这么同仇敌忾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可是还是乖乖道：“嗯……，我当时饿了。”
“然后呢？”同声秀？这两个人怎么一直异口同声的？小雪的好奇泡泡冒出来了“你们为什么一直异口同声？”
“废话少说，回答正题！”小雨表示拒绝转移话题“你饿了，跟你上课有什么关系？”林楠再次问道。这个家伙，上课的时候明明专心地……让人很佩服的说。
“我饿了，所以我很认真地画了一个汉堡包。”
“……”
“你们俩为什么都不说话了？很奇怪哎？”
小雨结束石化状态之后，立马拉林楠过来蹲下耳语道“林楠，我郑重地收回我上课说过的话！请你一定要全部忘记！”
林楠也如临大敌一般谨慎答道：“那是幻觉，小雨，一定是幻觉！”
“嗯，我也认为那是幻觉！”
说完，两人站起来，拉过书包，仿佛小雪不存在一般，回家去也。
小雪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回神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风吹过，带来火山爆发的声音：“你们死定了！”
上课没有认真听讲，作业肯定要请教天叶了，到时候估计又得被他好一顿念的说。
谁来救我！在心里哀叹着，小雪慢慢走出学校，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天叶站在附近等她。
放学的人群来来往往从他身边流过，只有他是静止的，仿佛时间只为他一个人停驻一样，傍晚的阳光斜斜打在他身上，朦胧地，温暖地，还弥漫着说不清楚的孤单，如在童话里一般。
看着看着，小雪就忘记了移动，呆呆站在了原地。
“喂！回神，傻瓜！”直到天叶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小雪才惊醒。
“你说谁是傻瓜？”气鼓鼓地向天叶跑过去。
“我有说话吗？”天叶一脸无辜地问。
“……”小雪哑口无言，是啊，自己怎么证明他刚才有说过话？
“走了。”天叶往前走去。
可恶……天叶那只狡猾的狐狸……
“我什么？”
“狡猾的狐狸啊……”呃，不好，居然说出口了！
望着小雪呆愣的神情，天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呵……”
小雪本来是要说天叶讨厌的，故意套她的话。可看着那抹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天叶的微笑，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呢。
一晃眼两人都到了高三了，想到即将来临的高考，每个人的压力都无形中增加了一倍。天叶每天依然准时为小雪准备三餐，做家务，打理家事，还要准备考试。小雪曾经跟他提起找一个钟点工来打理就好了，他不用那么辛苦，话还没有说完，正在拖地板的天叶就猛然停下，狠狠看了她一眼，那道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入了她的心底，那种目光小雪从来没有看到过，瞬间惊呆了，身体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天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快速抬手遮住了自己眼，转过身往门边走去。
自己居然对小雪露出这样的目光，自己居然令小雪感到了害怕，最最想保护的小雪，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手放下来，紧紧握成了拳。在握住门把的时候，终于低声对着身后说道：“对不起……”
小雪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一句话而已。在她看来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而已，可是天叶看她的目光，那种冷冷的温度，好像她要抢走他的什么东西一样，好像她彻底地伤害了他一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令他愤怒的话，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心疼的感觉传来，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天叶的。天叶第一次对自己露出那种冰冷的神情呢，印象里的他总是面无表情的，眼角却一直有隐隐的笑意。每天都做好吃的饭菜等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听自己一直叽里呱啦地说学校里的事情，提醒自己不要噎着；温柔地靠在学校门外等自己，不管多久都是；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露出耀眼的微笑看着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没有拒绝自己冒昧的举止，毫不犹豫就接住了自己下滑的身体，这样的天叶，居然对自己露出了那种像是恨一般的目光。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家门……走出了家门……
小雪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似乎感到全身的血液刷的冲上了心头，一种狂烈的不安席卷了她，击垮了她的理智，让她来不及想这种不安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天叶出门之后，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阵，才慢慢回复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身在一座立交桥上，桥下车流川流不息，周围高楼林立，楼上的住户里都透出光芒，还隐隐有小孩子的哭声，炒菜的声音，下班的人都在路上形色匆匆，是急着赶回家去吧？有家人在等待的地方，一定非常地舒服吧。而自己呢，放眼望去，偌大一个城市，有没有自己可以回去的家呢？
这么想着，小雪的脸就慢慢浮现出来，老是回家就把书包衣服乱扔乱放，都不知道说过她多少次。每次做她最爱的糖醋里脊，都会看到她开心的笑脸，然后像个小猪似的把头埋在碗里。在饭桌上总是叽里咕噜地说那些老师真是太气人啦之类的话，说着说着就呛着。还有前些天，总是迷迷糊糊地想东西，虽然也很想问她在想什么，终归还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好牢牢看着她，过马路的时候牵着她，放学的时候等着她，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能牢牢抓紧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自己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么一点而已。她有父母的遗产，一般的事务都可以由伯父打理，明明只是做些家务，料理她的三餐，这些简单的小事他也做不好吗？如果请钟点工，那么，他要往哪里放呢？只不过想尽可能多的为她做些什么，哪怕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行吗？小雪，我是这么地没有用处吗？更何况，自己竟然对着小雪露出那种敌意的目光，小雪她，很伤心吧？她会哭吗？会……恨我……吗？
小雪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跑了多久，路过了多少街道，跑过了多少公园。没有天叶，哪里都没有，天叶不知道去哪里了，是不是生气了永远都不回来了。稍微清醒过来一点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胳膊和小腿都擦破了皮。路上的玻璃渣子刺入脚底，血迹透过袜子渗出来。出来的时候根本都没有发觉自己没有穿鞋这种事情。我还真是个笨蛋呢，什么都做不好，不会打理家务，学习成绩一般，大大咧咧的没个女孩样，还一直胡闹着任性着，这样的我谁都不会喜欢的吧？爸爸走了，妈妈也是，天叶，他也要一起离开吗？
天叶，如果你走了，我吃饭的时候呛着了怎么办呢？对谁说话呢？还有谁会给我做最爱吃的糖醋里脊呢？没有人牵着我过马路，没有人等我放学回家，没有人帮我打理乱七八糟的屋子？你会担心我的对吧？所以你会回来的是吗？我不会再说了，我一定乖乖地听话，好不好？
凌晨一点了，她一定睡了吧？她会不会在哭？会不会还坐在窗台上不睡觉？这些问题在天叶的脑袋来来回回，回回来来，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的就把带往了回去的方向，只是看看她睡了没有而已。天叶轻声对自己说。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就像他走的时候一样。整条街道就只有这一盏灯还在散发光明。那么她呢，醒着吗？该进去吗？站在街道的对面他静静地站着，如果她还没有睡，就让他在外面像这样陪着她好了，如果她睡了，就让自己这样在外面守护着吧……
小雪不知道又找了多久，直到发觉路上没有了行人，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她还是没有找到天叶，那种不安笼罩着她，像只巨大的手抓着她让她无法呼吸……会不会，天叶已经回去了呢？这么想着就慢慢开始往家里移动。脚底疼的快麻木了，感觉不到腿在走动，只是茫然地在往那个方向慢慢挪动。刚走近那道街，就看到一道身影，孤独地站在街对面，望着家里的灯光，一动不动地伫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不是天叶又是谁？
小雪感到那只不安的大手忽然松开了，突然袭来的放松让人措手不及，眼泪反而直直涌上来顺着脸颊扑簌扑簌滴落在街道上，不会是幻觉吧，小雪急急抹掉眼泪，还在还在，不是幻影。确定了不是幻影之后，眼泪却反而掉地更急了。
“天叶。”轻声叫了一句，小雪就飞奔着向天叶跑过去，朝着她的哥哥，她的父亲，她的伙伴，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飞一般地冲过去……一辆出租车忽然从转角疾驶过来……直直地朝着眼里只剩下天叶的小雪冲过去……
天叶似乎听见小雪叫自己的名字，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小雪飞奔过来，还有朝着她冲过去的出租车刺眼的灯光。他的大脑瞬间空白了，无法思考。小雪带泪的眼睛是这么地清晰在自己的眼前，带着仿佛就要消失一般朦胧感。甚至在大脑可以思考之前，他的身体就做出了行动，没有想到多危险，没有顾及其他，只是看到她，想到她，想要保护她而已。他飞扑出去，在出租车刺眼的灯光前抱住小雪滚倒在路的另一边，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出租车灯光的热烘烘的温度。
出租车没有停急急逃走了。刺眼的灯光消失，街道又回复一片黑暗。
“啪！”天叶的大手毫不犹豫打在了小雪的脸上，映着小雪惊异地目光，泪淙淙地从晶亮的眸子里留出来，划过脸庞，滴在身上……
“下一次再这么穿马路，就一辈子都不原谅你！”却再也忍不住，把那颤抖的身子纳入自己同样颤抖的怀抱，紧紧地，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一样紧紧地抱住她，不顾一切地……把头深深埋入她柔软地发丝中，闻到那种令他安心的发香，他知道他不行了，有热热的东西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下来：“要被你吓死了。”看着她带泪的眼睛在眼前，还有那不祥的灯光，他觉得呼吸快要停止了，世界都在那一刻停止了，脑袋和心脏都仿佛要爆炸了，他的小雪，如果……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他不敢往下想下去……
过了好一会，听不到怀中的人儿有任何声音，他才放开她察看她的情况。她好好的，只是眼神空洞得有点吓人。天叶的心忽地抽紧了，他不安地摇晃着她“小雪，你怎么样？”
“天叶，天叶，天叶……”小雪喃喃地叫着，明明他就在她面前，她却像看不到他一般。现在的她就像一具丧失了灵魂的洋娃娃一样，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失去了独立的意识。
“我在，我在，小雪我在这里”天叶赶忙抓起小雪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她确认自己的存在。
“小雪会乖乖的，不要生小雪的气好不好？不要离开小雪……”小雪无意识地低语。
“小雪，我在这里，你看看我好不好？别吓我……”天叶让小雪的眼睛对着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呼唤着她的名字，想把她从某种梦魇里拉出来……终于，小雪的眼神一点点凝聚起来，看着近在眼前的长长睫毛和惊喜的茶色眸子，疑惑地问道：“天叶？”
太好了，太好了，小雪没事。天叶猛地把她拉入怀中，紧得小雪都快要不能呼吸了，然后她就感到一道热流顺着自己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流进了心的最深处。只是她没有发觉自己的眼泪也已将天叶的衣服染湿了一大片。只听到天叶用哽咽的声音对她说抱歉，对她说他只是想照顾小雪而已，哪怕一点点……
太好了，天叶原来不是生我的气……当这种念头在小雪脑海里出现的时候，她流着泪对天叶轻轻骂了一句“傻瓜”，然后就笑着晕倒在他的怀里。
天叶疯一般地抱着小雪回到屋里，才发现小雪胳膊和腿上都擦伤了，脚底也磨破了。他懊恼地恨不得揍自己一顿，却也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小雪的伤口处理过，然后将她安置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听着小雪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她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呆呆地看了她睡颜好久，才明白自己在她的房间里太晚是不恰当的，虽然很舍不得，也还是关了房门回到自己的床上。
终于回到家了。
躺在温暖熟悉的床上的时候，天叶在心里这么轻轻喟叹了一声，就沉沉睡去了……
“天叶！”小雪却在一个小时后惊醒了过来。梦中都是天叶离去的背影，怎么追也追不上。虽然自己有记得天叶抱着自己回的家，却并不是十分确定。心在不安着，只有天叶，只有他能抚慰她。于是轻轻推开了天叶的房门，还在！小雪轻轻松了一口气。天叶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睡的很沉，被子都还没有拉好，就这么睡着了。真是，混乱的一个夜晚呢。小雪轻轻在心里说。
于是过去替他把被子拉好，天叶却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咕哝了一句“小雪”。小雪也睡眼朦胧地嗯了声，就抬脚在天叶身旁拉着被子躺下，睡意越发浓厚了，两人都在找到最佳位置之后，进入梦乡。
苍黄的日光透过西侧的窗子照在熟睡的两个人身上，天叶睁开眼睛看看昏黄的阳光觉得有点奇怪，早晨的阳光不应该是这种颜色的吧？然后才察觉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小手还搭在自己腰上，看不到脸，但是从后背的起伏看出睡的很香。同为高三的学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天叶当然知道这样男女两人同处一床是不合适的。如果不是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如果不是小雪也受到了惊吓，如果他不是这么地渴望有她在身边的感觉，他无论多么困都会把床让给小雪自己睡沙发的；可是他做不到拒绝自己心底的渴望，正如他现在也做不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率先起身，他太贪恋这种怀里有她的温暖，眷恋着她依偎他的感觉，她好闻的香气萦绕着他，一种世界上最安心的味道。就这么一次就好了，一辈子唯一的一次，他在心里偷偷地保证道。
好温暖，好柔软，好舒服，在梦里小雪梦见自己紧紧地抱着一只大狗熊，舒服极了。她乐得一直在笑啊笑的，忽然就出现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从腹部升起慢慢地变得真切起来。天叶也发现了小雪不安地扭动，然后听见她小声地说了句“好难受”，就立马清醒了。以为她怕冷，于是掀起被子往她哪边挪，可是被子一掀，他不经意间却看到了小雪那边床单上的一片殷红。
天！该死！难道我在半睡半醒间对小雪……这个想法令他身体僵直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雪会骂他吗？他简直就是个人渣，竟然对最心爱的女孩子做出这种事情，还是在对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不是人，不配活在世界上……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小雪睁开了迷蒙的眼睛，就见身边的天叶一个箭步跳下床，跪在床前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小雪我不是人，简直禽兽不如，以后发誓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的话之类的，然后像旋风般地开始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小雪坐起来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床上的血迹，才恍然明白过来。看着那个一直不看自己在疯狂收拾东西的男人，小雪简直想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他竟然没有听说过女生的生理期之类的东西吗？哈哈哈哈哈哈。可是那样太对不起天叶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天叶，过来。”天叶的动作停下了，却还是头也不回的说：“你别说了小雪，我没脸再见你了。”小雪叹了口气，作势捂住自己的肚子，喊了声：“天叶，好疼！”“怎么回事？是不是昨天吃坏了东西？”谁也没有看清是怎么移动的，他就已经站在面前了，一把抓住近在眼前的手，小雪得意地喊了一声：“抓到你了！”天叶本来还挣扎着想要抽离，可是这下他怎么躲也躲不开了。小雪拉他坐在床沿，扳过他的脑袋，直视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就问你一个问题。”“喔。”小雪竭尽全力地抑制住自己慢慢变大的嘴角，眼皮抽搐着慢慢地说道：“难道……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女生……有……生理期……吗？”刚说完，就见天叶的脸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简直快要爆了，还轻声说了句“刚睡醒，大脑短路了，没有想到那里去，就以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受不了了，这家伙真够单纯的。在小雪的笑声里，天叶的脸又红了几分。
乐极生悲，乐极生悲。小雪终于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有哲理了。小雪前一秒还在狂妄地嘲笑天叶，下一秒就躲到卫生间里难受地皱紧了眉头。天叶在卫生间外着急地走来走去，虽然明知道没事，可就是轻松不起来，直到小雪弯着腰从里面出来脸色也没一点好转。小雪看他面无血色的样子本来想嘲笑他，可心里却无端进了很多温暖的泡泡，让她说不出话来。只低哑着嗓子安慰他道“我没事，只要注意保暖就好了。”
现在天叶明白为什么他醒过来的时候会觉得阳光奇怪了，因为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看到的是夕阳。再加上这么一搅合，小雪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不知道她现在还疼不疼了，女人来这个的时候都很疼吗？这么一想，天叶的脸再次红到了耳朵根。明明很在意的，可是进去她的房间又太冒昧了。再说，自己说不定会对她做出什么越距的事情呢。
不过她也肯定睡不着吧？两人都是下午才起来的。
鬼使神差地，天叶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小提琴。刚开始来的时候，小雪死活拉着他一起练小提琴，本来小雪是老师的，结果到了后来，他这个学生比老师都要好太多了。小雪才作罢。轻轻试了试音，天叶缓缓拉动琴弓，他拉的是两个人都很喜欢的卡农。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就很喜欢，悠扬的琴声轻轻在夜色里弥漫开来，低低地吟唱着，带着甜蜜，带着忧伤，带着一种委婉的希望，一个声部的曲调一直在追逐另一个声部，循环往复，直到最后两个声部合为一起，缠绵悱恻，宛转悠扬，在静谧的夜里悄悄诉说着最美的爱情……
小雪靠在床头，听见缠绵悠扬的琴声从天叶的房间里传出来，优雅的音符环绕整座房子后从窗口静静地流淌进来，和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盘旋成一条有魔力的光带，轻轻地环绕住她，源源不绝地给她提供抵御疼痛的力量……
天叶的眼睛真是好看哎，细细长长的，长长的黑色的睫毛在瞳孔上印下浅浅的阴影，茶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一汪流动的泉水，闪着细碎的光芒，咦？怎么现在里面有这么明显的鄙夷的光芒呢？说起来……，我怎么能直接看进他的眼眸呢？
啊！
看着近的几乎听到呼吸的天叶的脸，小雪夸张地躲了开去。
“死天叶！吓死我了！”
天叶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叹了口气，耸耸肩膀，转身走开了。
“喂！你这个家伙，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当我是白痴吗？”
天叶闻言，只是背对着摊开了双手，又耸了耸肩膀，离去了。
“你这个家伙！”咬牙切齿的小雪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家伙的背影，不停地在心里念：咒他倒霉，咒他倒霉，咒他走路绊倒，咒他喝水呛到，咒他，，咒他，，咒他……
就在这一连串的诅咒还没有想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小雪忘记了刚进行到一半的诅咒，看看位于校门外的自己……再确认一遍……的确是在校门外……然后发出了今天第N次尖叫“啊，不好了，我迟到了！”
“所谓的位移就是指物体运动的速度和方向……”物理老师在讲台哇啦哇啦地讲着所谓的位移和物体的移动之类的东西，小雪低着头认真地低头看着书，刷刷在纸上写着……
“小雪认真的时候看起来跟平时很不一样呢”林楠小声跟同桌的赵小雨说“是啊，平时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呢”小雨表示同意“认真起来的时候，竟然会让人有一点移不开目光的魔力呢”
“是啊是啊”
放学后。
“小雨”伴随着一长长的叫唤，小雪谄媚的脸庞出现，只要这副面孔出现，那就表示一定有求于人了。
“说吧，又怎么了？”小雨懒懒答道“别这么冷淡嘛”小雪微微不服气道。
“到底怎么了？”小雨耐性缺失，“借你物理笔记抄一抄啦……”
“不会吧！”小雨和林楠异口同声道，“那你上课的时候那么专心在干什么？？”小雨和林楠再次异口同声道，小雪看着他们俩今天这么同仇敌忾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可是还是乖乖道：“嗯……，我当时饿了。”
“然后呢？”同声秀？这两个人怎么一直异口同声的？小雪的好奇泡泡冒出来了“你们为什么一直异口同声？”
“废话少说，回答正题！”小雨表示拒绝转移话题“你饿了，跟你上课有什么关系？”林楠再次问道。这个家伙，上课的时候明明专心地……让人很佩服的说。
“我饿了，所以我很认真地画了一个汉堡包。”
“……”
“你们俩为什么都不说话了？很奇怪哎？”
小雨结束石化状态之后，立马拉林楠过来蹲下耳语道“林楠，我郑重地收回我上课说过的话！请你一定要全部忘记！”
林楠也如临大敌一般谨慎答道：“那是幻觉，小雨，一定是幻觉！”
“嗯，我也认为那是幻觉！”
说完，两人站起来，拉过书包，仿佛小雪不存在一般，回家去也。
小雪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回神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风吹过，带来火山爆发的声音：“你们死定了！”
上课没有认真听讲，作业肯定要请教天叶了，到时候估计又得被他好一顿念的说。
谁来救我！在心里哀叹着，小雪慢慢走出学校，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天叶站在附近等她。
放学的人群来来往往从他身边流过，只有他是静止的，仿佛时间只为他一个人停驻一样，傍晚的阳光斜斜打在他身上，朦胧地，温暖地，还弥漫着说不清楚的孤单，如在童话里一般。
看着看着，小雪就忘记了移动，呆呆站在了原地。
“喂！回神，傻瓜！”直到天叶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小雪才惊醒。
“你说谁是傻瓜？”气鼓鼓地向天叶跑过去。
“我有说话吗？”天叶一脸无辜地问。
“……”小雪哑口无言，是啊，自己怎么证明他刚才有说过话？
“走了。”天叶往前走去。
可恶……天叶那只狡猾的狐狸……
“我什么？”
“狡猾的狐狸啊……”呃，不好，居然说出口了！
望着小雪呆愣的神情，天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呵……”
小雪本来是要说天叶讨厌的，故意套她的话。可看着那抹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天叶的微笑，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呢。
一晃眼两人都到了高三了，想到即将来临的高考，每个人的压力都无形中增加了一倍。天叶每天依然准时为小雪准备三餐，做家务，打理家事，还要准备考试。小雪曾经跟他提起找一个钟点工来打理就好了，他不用那么辛苦，话还没有说完，正在拖地板的天叶就猛然停下，狠狠看了她一眼，那道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入了她的心底，那种目光小雪从来没有看到过，瞬间惊呆了，身体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天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快速抬手遮住了自己眼，转过身往门边走去。
自己居然对小雪露出这样的目光，自己居然令小雪感到了害怕，最最想保护的小雪，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手放下来，紧紧握成了拳。在握住门把的时候，终于低声对着身后说道：“对不起……”
小雪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一句话而已。在她看来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而已，可是天叶看她的目光，那种冷冷的温度，好像她要抢走他的什么东西一样，好像她彻底地伤害了他一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令他愤怒的话，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心疼的感觉传来，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天叶的。天叶第一次对自己露出那种冰冷的神情呢，印象里的他总是面无表情的，眼角却一直有隐隐的笑意。每天都做好吃的饭菜等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听自己一直叽里呱啦地说学校里的事情，提醒自己不要噎着；温柔地靠在学校门外等自己，不管多久都是；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露出耀眼的微笑看着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没有拒绝自己冒昧的举止，毫不犹豫就接住了自己下滑的身体，这样的天叶，居然对自己露出了那种像是恨一般的目光。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家门……走出了家门……
小雪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似乎感到全身的血液刷的冲上了心头，一种狂烈的不安席卷了她，击垮了她的理智，让她来不及想这种不安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天叶出门之后，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阵，才慢慢回复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身在一座立交桥上，桥下车流川流不息，周围高楼林立，楼上的住户里都透出光芒，还隐隐有小孩子的哭声，炒菜的声音，下班的人都在路上形色匆匆，是急着赶回家去吧？有家人在等待的地方，一定非常地舒服吧。而自己呢，放眼望去，偌大一个城市，有没有自己可以回去的家呢？
这么想着，小雪的脸就慢慢浮现出来，老是回家就把书包衣服乱扔乱放，都不知道说过她多少次。每次做她最爱的糖醋里脊，都会看到她开心的笑脸，然后像个小猪似的把头埋在碗里。在饭桌上总是叽里咕噜地说那些老师真是太气人啦之类的话，说着说着就呛着。还有前些天，总是迷迷糊糊地想东西，虽然也很想问她在想什么，终归还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好牢牢看着她，过马路的时候牵着她，放学的时候等着她，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能牢牢抓紧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自己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么一点而已。她有父母的遗产，一般的事务都可以由伯父打理，明明只是做些家务，料理她的三餐，这些简单的小事他也做不好吗？如果请钟点工，那么，他要往哪里放呢？只不过想尽可能多的为她做些什么，哪怕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行吗？小雪，我是这么地没有用处吗？更何况，自己竟然对着小雪露出那种敌意的目光，小雪她，很伤心吧？她会哭吗？会……恨我……吗？
小雪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跑了多久，路过了多少街道，跑过了多少公园。没有天叶，哪里都没有，天叶不知道去哪里了，是不是生气了永远都不回来了。稍微清醒过来一点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胳膊和小腿都擦破了皮。路上的玻璃渣子刺入脚底，血迹透过袜子渗出来。出来的时候根本都没有发觉自己没有穿鞋这种事情。我还真是个笨蛋呢，什么都做不好，不会打理家务，学习成绩一般，大大咧咧的没个女孩样，还一直胡闹着任性着，这样的我谁都不会喜欢的吧？爸爸走了，妈妈也是，天叶，他也要一起离开吗？
天叶，如果你走了，我吃饭的时候呛着了怎么办呢？对谁说话呢？还有谁会给我做最爱吃的糖醋里脊呢？没有人牵着我过马路，没有人等我放学回家，没有人帮我打理乱七八糟的屋子？你会担心我的对吧？所以你会回来的是吗？我不会再说了，我一定乖乖地听话，好不好？
凌晨一点了，她一定睡了吧？她会不会在哭？会不会还坐在窗台上不睡觉？这些问题在天叶的脑袋来来回回，回回来来，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的就把带往了回去的方向，只是看看她睡了没有而已。天叶轻声对自己说。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就像他走的时候一样。整条街道就只有这一盏灯还在散发光明。那么她呢，醒着吗？该进去吗？站在街道的对面他静静地站着，如果她还没有睡，就让他在外面像这样陪着她好了，如果她睡了，就让自己这样在外面守护着吧……
小雪不知道又找了多久，直到发觉路上没有了行人，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她还是没有找到天叶，那种不安笼罩着她，像只巨大的手抓着她让她无法呼吸……会不会，天叶已经回去了呢？这么想着就慢慢开始往家里移动。脚底疼的快麻木了，感觉不到腿在走动，只是茫然地在往那个方向慢慢挪动。刚走近那道街，就看到一道身影，孤独地站在街对面，望着家里的灯光，一动不动地伫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不是天叶又是谁？
小雪感到那只不安的大手忽然松开了，突然袭来的放松让人措手不及，眼泪反而直直涌上来顺着脸颊扑簌扑簌滴落在街道上，不会是幻觉吧，小雪急急抹掉眼泪，还在还在，不是幻影。确定了不是幻影之后，眼泪却反而掉地更急了。
“天叶。”轻声叫了一句，小雪就飞奔着向天叶跑过去，朝着她的哥哥，她的父亲，她的伙伴，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飞一般地冲过去……一辆出租车忽然从转角疾驶过来……直直地朝着眼里只剩下天叶的小雪冲过去……
天叶似乎听见小雪叫自己的名字，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小雪飞奔过来，还有朝着她冲过去的出租车刺眼的灯光。他的大脑瞬间空白了，无法思考。小雪带泪的眼睛是这么地清晰在自己的眼前，带着仿佛就要消失一般朦胧感。甚至在大脑可以思考之前，他的身体就做出了行动，没有想到多危险，没有顾及其他，只是看到她，想到她，想要保护她而已。他飞扑出去，在出租车刺眼的灯光前抱住小雪滚倒在路的另一边，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出租车灯光的热烘烘的温度。
出租车没有停急急逃走了。刺眼的灯光消失，街道又回复一片黑暗。
“啪！”天叶的大手毫不犹豫打在了小雪的脸上，映着小雪惊异地目光，泪淙淙地从晶亮的眸子里留出来，划过脸庞，滴在身上……
“下一次再这么穿马路，就一辈子都不原谅你！”却再也忍不住，把那颤抖的身子纳入自己同样颤抖的怀抱，紧紧地，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一样紧紧地抱住她，不顾一切地……把头深深埋入她柔软地发丝中，闻到那种令他安心的发香，他知道他不行了，有热热的东西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下来：“要被你吓死了。”看着她带泪的眼睛在眼前，还有那不祥的灯光，他觉得呼吸快要停止了，世界都在那一刻停止了，脑袋和心脏都仿佛要爆炸了，他的小雪，如果……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他不敢往下想下去……
过了好一会，听不到怀中的人儿有任何声音，他才放开她察看她的情况。她好好的，只是眼神空洞得有点吓人。天叶的心忽地抽紧了，他不安地摇晃着她“小雪，你怎么样？”
“天叶，天叶，天叶……”小雪喃喃地叫着，明明他就在她面前，她却像看不到他一般。现在的她就像一具丧失了灵魂的洋娃娃一样，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失去了独立的意识。
“我在，我在，小雪我在这里”天叶赶忙抓起小雪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她确认自己的存在。
“小雪会乖乖的，不要生小雪的气好不好？不要离开小雪……”小雪无意识地低语。
“小雪，我在这里，你看看我好不好？别吓我……”天叶让小雪的眼睛对着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呼唤着她的名字，想把她从某种梦魇里拉出来……终于，小雪的眼神一点点凝聚起来，看着近在眼前的长长睫毛和惊喜的茶色眸子，疑惑地问道：“天叶？”
太好了，太好了，小雪没事。天叶猛地把她拉入怀中，紧得小雪都快要不能呼吸了，然后她就感到一道热流顺着自己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流进了心的最深处。只是她没有发觉自己的眼泪也已将天叶的衣服染湿了一大片。只听到天叶用哽咽的声音对她说抱歉，对她说他只是想照顾小雪而已，哪怕一点点……
太好了，天叶原来不是生我的气……当这种念头在小雪脑海里出现的时候，她流着泪对天叶轻轻骂了一句“傻瓜”，然后就笑着晕倒在他的怀里。
天叶疯一般地抱着小雪回到屋里，才发现小雪胳膊和腿上都擦伤了，脚底也磨破了。他懊恼地恨不得揍自己一顿，却也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小雪的伤口处理过，然后将她安置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听着小雪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她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呆呆地看了她睡颜好久，才明白自己在她的房间里太晚是不恰当的，虽然很舍不得，也还是关了房门回到自己的床上。
终于回到家了。
躺在温暖熟悉的床上的时候，天叶在心里这么轻轻喟叹了一声，就沉沉睡去了……
“天叶！”小雪却在一个小时后惊醒了过来。梦中都是天叶离去的背影，怎么追也追不上。虽然自己有记得天叶抱着自己回的家，却并不是十分确定。心在不安着，只有天叶，只有他能抚慰她。于是轻轻推开了天叶的房门，还在！小雪轻轻松了一口气。天叶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睡的很沉，被子都还没有拉好，就这么睡着了。真是，混乱的一个夜晚呢。小雪轻轻在心里说。
于是过去替他把被子拉好，天叶却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咕哝了一句“小雪”。小雪也睡眼朦胧地嗯了声，就抬脚在天叶身旁拉着被子躺下，睡意越发浓厚了，两人都在找到最佳位置之后，进入梦乡。
苍黄的日光透过西侧的窗子照在熟睡的两个人身上，天叶睁开眼睛看看昏黄的阳光觉得有点奇怪，早晨的阳光不应该是这种颜色的吧？然后才察觉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小手还搭在自己腰上，看不到脸，但是从后背的起伏看出睡的很香。同为高三的学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天叶当然知道这样男女两人同处一床是不合适的。如果不是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如果不是小雪也受到了惊吓，如果他不是这么地渴望有她在身边的感觉，他无论多么困都会把床让给小雪自己睡沙发的；可是他做不到拒绝自己心底的渴望，正如他现在也做不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率先起身，他太贪恋这种怀里有她的温暖，眷恋着她依偎他的感觉，她好闻的香气萦绕着他，一种世界上最安心的味道。就这么一次就好了，一辈子唯一的一次，他在心里偷偷地保证道。
好温暖，好柔软，好舒服，在梦里小雪梦见自己紧紧地抱着一只大狗熊，舒服极了。她乐得一直在笑啊笑的，忽然就出现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从腹部升起慢慢地变得真切起来。天叶也发现了小雪不安地扭动，然后听见她小声地说了句“好难受”，就立马清醒了。以为她怕冷，于是掀起被子往她哪边挪，可是被子一掀，他不经意间却看到了小雪那边床单上的一片殷红。
天！该死！难道我在半睡半醒间对小雪……这个想法令他身体僵直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雪会骂他吗？他简直就是个人渣，竟然对最心爱的女孩子做出这种事情，还是在对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不是人，不配活在世界上……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小雪睁开了迷蒙的眼睛，就见身边的天叶一个箭步跳下床，跪在床前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小雪我不是人，简直禽兽不如，以后发誓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的话之类的，然后像旋风般地开始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小雪坐起来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床上的血迹，才恍然明白过来。看着那个一直不看自己在疯狂收拾东西的男人，小雪简直想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他竟然没有听说过女生的生理期之类的东西吗？哈哈哈哈哈哈。可是那样太对不起天叶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天叶，过来。”天叶的动作停下了，却还是头也不回的说：“你别说了小雪，我没脸再见你了。”小雪叹了口气，作势捂住自己的肚子，喊了声：“天叶，好疼！”“怎么回事？是不是昨天吃坏了东西？”谁也没有看清是怎么移动的，他就已经站在面前了，一把抓住近在眼前的手，小雪得意地喊了一声：“抓到你了！”天叶本来还挣扎着想要抽离，可是这下他怎么躲也躲不开了。小雪拉他坐在床沿，扳过他的脑袋，直视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就问你一个问题。”“喔。”小雪竭尽全力地抑制住自己慢慢变大的嘴角，眼皮抽搐着慢慢地说道：“难道……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女生……有……生理期……吗？”刚说完，就见天叶的脸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简直快要爆了，还轻声说了句“刚睡醒，大脑短路了，没有想到那里去，就以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受不了了，这家伙真够单纯的。在小雪的笑声里，天叶的脸又红了几分。
乐极生悲，乐极生悲。小雪终于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有哲理了。小雪前一秒还在狂妄地嘲笑天叶，下一秒就躲到卫生间里难受地皱紧了眉头。天叶在卫生间外着急地走来走去，虽然明知道没事，可就是轻松不起来，直到小雪弯着腰从里面出来脸色也没一点好转。小雪看他面无血色的样子本来想嘲笑他，可心里却无端进了很多温暖的泡泡，让她说不出话来。只低哑着嗓子安慰他道“我没事，只要注意保暖就好了。”
现在天叶明白为什么他醒过来的时候会觉得阳光奇怪了，因为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看到的是夕阳。再加上这么一搅合，小雪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不知道她现在还疼不疼了，女人来这个的时候都很疼吗？这么一想，天叶的脸再次红到了耳朵根。明明很在意的，可是进去她的房间又太冒昧了。再说，自己说不定会对她做出什么越距的事情呢。
不过她也肯定睡不着吧？两人都是下午才起来的。
鬼使神差地，天叶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小提琴。刚开始来的时候，小雪死活拉着他一起练小提琴，本来小雪是老师的，结果到了后来，他这个学生比老师都要好太多了。小雪才作罢。轻轻试了试音，天叶缓缓拉动琴弓，他拉的是两个人都很喜欢的卡农。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就很喜欢，悠扬的琴声轻轻在夜色里弥漫开来，低低地吟唱着，带着甜蜜，带着忧伤，带着一种委婉的希望，一个声部的曲调一直在追逐另一个声部，循环往复，直到最后两个声部合为一起，缠绵悱恻，宛转悠扬，在静谧的夜里悄悄诉说着最美的爱情……
小雪靠在床头，听见缠绵悠扬的琴声从天叶的房间里传出来，优雅的音符环绕整座房子后从窗口静静地流淌进来，和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盘旋成一条有魔力的光带，轻轻地环绕住她，源源不绝地给她提供抵御疼痛的力量……
天叶的眼睛真是好看哎，细细长长的，长长的黑色的睫毛在瞳孔上印下浅浅的阴影，茶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一汪流动的泉水，闪着细碎的光芒，咦？怎么现在里面有这么明显的鄙夷的光芒呢？说起来……，我怎么能直接看进他的眼眸呢？
啊！
看着近的几乎听到呼吸的天叶的脸，小雪夸张地躲了开去。
“死天叶！吓死我了！”
天叶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叹了口气，耸耸肩膀，转身走开了。
“喂！你这个家伙，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当我是白痴吗？”
天叶闻言，只是背对着摊开了双手，又耸了耸肩膀，离去了。
“你这个家伙！”咬牙切齿的小雪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家伙的背影，不停地在心里念：咒他倒霉，咒他倒霉，咒他走路绊倒，咒他喝水呛到，咒他，，咒他，，咒他……
就在这一连串的诅咒还没有想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小雪忘记了刚进行到一半的诅咒，看看位于校门外的自己……再确认一遍……的确是在校门外……然后发出了今天第N次尖叫“啊，不好了，我迟到了！”
“所谓的位移就是指物体运动的速度和方向……”物理老师在讲台哇啦哇啦地讲着所谓的位移和物体的移动之类的东西，小雪低着头认真地低头看着书，刷刷在纸上写着……
“小雪认真的时候看起来跟平时很不一样呢”林楠小声跟同桌的赵小雨说“是啊，平时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呢”小雨表示同意“认真起来的时候，竟然会让人有一点移不开目光的魔力呢”
“是啊是啊”
放学后。
“小雨”伴随着一长长的叫唤，小雪谄媚的脸庞出现，只要这副面孔出现，那就表示一定有求于人了。
“说吧，又怎么了？”小雨懒懒答道“别这么冷淡嘛”小雪微微不服气道。
“到底怎么了？”小雨耐性缺失，“借你物理笔记抄一抄啦……”
“不会吧！”小雨和林楠异口同声道，“那你上课的时候那么专心在干什么？？”小雨和林楠再次异口同声道，小雪看着他们俩今天这么同仇敌忾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可是还是乖乖道：“嗯……，我当时饿了。”
“然后呢？”同声秀？这两个人怎么一直异口同声的？小雪的好奇泡泡冒出来了“你们为什么一直异口同声？”
“废话少说，回答正题！”小雨表示拒绝转移话题“你饿了，跟你上课有什么关系？”林楠再次问道。这个家伙，上课的时候明明专心地……让人很佩服的说。
“我饿了，所以我很认真地画了一个汉堡包。”
“……”
“你们俩为什么都不说话了？很奇怪哎？”
小雨结束石化状态之后，立马拉林楠过来蹲下耳语道“林楠，我郑重地收回我上课说过的话！请你一定要全部忘记！”
林楠也如临大敌一般谨慎答道：“那是幻觉，小雨，一定是幻觉！”
“嗯，我也认为那是幻觉！”
说完，两人站起来，拉过书包，仿佛小雪不存在一般，回家去也。
小雪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回神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风吹过，带来火山爆发的声音：“你们死定了！”
上课没有认真听讲，作业肯定要请教天叶了，到时候估计又得被他好一顿念的说。
谁来救我！在心里哀叹着，小雪慢慢走出学校，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天叶站在附近等她。
放学的人群来来往往从他身边流过，只有他是静止的，仿佛时间只为他一个人停驻一样，傍晚的阳光斜斜打在他身上，朦胧地，温暖地，还弥漫着说不清楚的孤单，如在童话里一般。
看着看着，小雪就忘记了移动，呆呆站在了原地。
“喂！回神，傻瓜！”直到天叶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小雪才惊醒。
“你说谁是傻瓜？”气鼓鼓地向天叶跑过去。
“我有说话吗？”天叶一脸无辜地问。
“……”小雪哑口无言，是啊，自己怎么证明他刚才有说过话？
“走了。”天叶往前走去。
可恶……天叶那只狡猾的狐狸……
“我什么？”
“狡猾的狐狸啊……”呃，不好，居然说出口了！
望着小雪呆愣的神情，天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呵……”
小雪本来是要说天叶讨厌的，故意套她的话。可看着那抹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天叶的微笑，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呢。
一晃眼两人都到了高三了，想到即将来临的高考，每个人的压力都无形中增加了一倍。天叶每天依然准时为小雪准备三餐，做家务，打理家事，还要准备考试。小雪曾经跟他提起找一个钟点工来打理就好了，他不用那么辛苦，话还没有说完，正在拖地板的天叶就猛然停下，狠狠看了她一眼，那道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入了她的心底，那种目光小雪从来没有看到过，瞬间惊呆了，身体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天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快速抬手遮住了自己眼，转过身往门边走去。
自己居然对小雪露出这样的目光，自己居然令小雪感到了害怕，最最想保护的小雪，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手放下来，紧紧握成了拳。在握住门把的时候，终于低声对着身后说道：“对不起……”
小雪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一句话而已。在她看来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而已，可是天叶看她的目光，那种冷冷的温度，好像她要抢走他的什么东西一样，好像她彻底地伤害了他一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令他愤怒的话，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心疼的感觉传来，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天叶的。天叶第一次对自己露出那种冰冷的神情呢，印象里的他总是面无表情的，眼角却一直有隐隐的笑意。每天都做好吃的饭菜等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听自己一直叽里呱啦地说学校里的事情，提醒自己不要噎着；温柔地靠在学校门外等自己，不管多久都是；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露出耀眼的微笑看着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没有拒绝自己冒昧的举止，毫不犹豫就接住了自己下滑的身体，这样的天叶，居然对自己露出了那种像是恨一般的目光。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家门……走出了家门……
小雪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似乎感到全身的血液刷的冲上了心头，一种狂烈的不安席卷了她，击垮了她的理智，让她来不及想这种不安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天叶出门之后，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阵，才慢慢回复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身在一座立交桥上，桥下车流川流不息，周围高楼林立，楼上的住户里都透出光芒，还隐隐有小孩子的哭声，炒菜的声音，下班的人都在路上形色匆匆，是急着赶回家去吧？有家人在等待的地方，一定非常地舒服吧。而自己呢，放眼望去，偌大一个城市，有没有自己可以回去的家呢？
这么想着，小雪的脸就慢慢浮现出来，老是回家就把书包衣服乱扔乱放，都不知道说过她多少次。每次做她最爱的糖醋里脊，都会看到她开心的笑脸，然后像个小猪似的把头埋在碗里。在饭桌上总是叽里咕噜地说那些老师真是太气人啦之类的话，说着说着就呛着。还有前些天，总是迷迷糊糊地想东西，虽然也很想问她在想什么，终归还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好牢牢看着她，过马路的时候牵着她，放学的时候等着她，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能牢牢抓紧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自己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么一点而已。她有父母的遗产，一般的事务都可以由伯父打理，明明只是做些家务，料理她的三餐，这些简单的小事他也做不好吗？如果请钟点工，那么，他要往哪里放呢？只不过想尽可能多的为她做些什么，哪怕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行吗？小雪，我是这么地没有用处吗？更何况，自己竟然对着小雪露出那种敌意的目光，小雪她，很伤心吧？她会哭吗？会……恨我……吗？
小雪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跑了多久，路过了多少街道，跑过了多少公园。没有天叶，哪里都没有，天叶不知道去哪里了，是不是生气了永远都不回来了。稍微清醒过来一点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胳膊和小腿都擦破了皮。路上的玻璃渣子刺入脚底，血迹透过袜子渗出来。出来的时候根本都没有发觉自己没有穿鞋这种事情。我还真是个笨蛋呢，什么都做不好，不会打理家务，学习成绩一般，大大咧咧的没个女孩样，还一直胡闹着任性着，这样的我谁都不会喜欢的吧？爸爸走了，妈妈也是，天叶，他也要一起离开吗？
天叶，如果你走了，我吃饭的时候呛着了怎么办呢？对谁说话呢？还有谁会给我做最爱吃的糖醋里脊呢？没有人牵着我过马路，没有人等我放学回家，没有人帮我打理乱七八糟的屋子？你会担心我的对吧？所以你会回来的是吗？我不会再说了，我一定乖乖地听话，好不好？
凌晨一点了，她一定睡了吧？她会不会在哭？会不会还坐在窗台上不睡觉？这些问题在天叶的脑袋来来回回，回回来来，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的就把带往了回去的方向，只是看看她睡了没有而已。天叶轻声对自己说。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就像他走的时候一样。整条街道就只有这一盏灯还在散发光明。那么她呢，醒着吗？该进去吗？站在街道的对面他静静地站着，如果她还没有睡，就让他在外面像这样陪着她好了，如果她睡了，就让自己这样在外面守护着吧……
小雪不知道又找了多久，直到发觉路上没有了行人，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她还是没有找到天叶，那种不安笼罩着她，像只巨大的手抓着她让她无法呼吸……会不会，天叶已经回去了呢？这么想着就慢慢开始往家里移动。脚底疼的快麻木了，感觉不到腿在走动，只是茫然地在往那个方向慢慢挪动。刚走近那道街，就看到一道身影，孤独地站在街对面，望着家里的灯光，一动不动地伫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不是天叶又是谁？
小雪感到那只不安的大手忽然松开了，突然袭来的放松让人措手不及，眼泪反而直直涌上来顺着脸颊扑簌扑簌滴落在街道上，不会是幻觉吧，小雪急急抹掉眼泪，还在还在，不是幻影。确定了不是幻影之后，眼泪却反而掉地更急了。
“天叶。”轻声叫了一句，小雪就飞奔着向天叶跑过去，朝着她的哥哥，她的父亲，她的伙伴，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飞一般地冲过去……一辆出租车忽然从转角疾驶过来……直直地朝着眼里只剩下天叶的小雪冲过去……
天叶似乎听见小雪叫自己的名字，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小雪飞奔过来，还有朝着她冲过去的出租车刺眼的灯光。他的大脑瞬间空白了，无法思考。小雪带泪的眼睛是这么地清晰在自己的眼前，带着仿佛就要消失一般朦胧感。甚至在大脑可以思考之前，他的身体就做出了行动，没有想到多危险，没有顾及其他，只是看到她，想到她，想要保护她而已。他飞扑出去，在出租车刺眼的灯光前抱住小雪滚倒在路的另一边，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出租车灯光的热烘烘的温度。
出租车没有停急急逃走了。刺眼的灯光消失，街道又回复一片黑暗。
“啪！”天叶的大手毫不犹豫打在了小雪的脸上，映着小雪惊异地目光，泪淙淙地从晶亮的眸子里留出来，划过脸庞，滴在身上……
“下一次再这么穿马路，就一辈子都不原谅你！”却再也忍不住，把那颤抖的身子纳入自己同样颤抖的怀抱，紧紧地，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一样紧紧地抱住她，不顾一切地……把头深深埋入她柔软地发丝中，闻到那种令他安心的发香，他知道他不行了，有热热的东西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下来：“要被你吓死了。”看着她带泪的眼睛在眼前，还有那不祥的灯光，他觉得呼吸快要停止了，世界都在那一刻停止了，脑袋和心脏都仿佛要爆炸了，他的小雪，如果……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他不敢往下想下去……
过了好一会，听不到怀中的人儿有任何声音，他才放开她察看她的情况。她好好的，只是眼神空洞得有点吓人。天叶的心忽地抽紧了，他不安地摇晃着她“小雪，你怎么样？”
“天叶，天叶，天叶……”小雪喃喃地叫着，明明他就在她面前，她却像看不到他一般。现在的她就像一具丧失了灵魂的洋娃娃一样，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失去了独立的意识。
“我在，我在，小雪我在这里”天叶赶忙抓起小雪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她确认自己的存在。
“小雪会乖乖的，不要生小雪的气好不好？不要离开小雪……”小雪无意识地低语。
“小雪，我在这里，你看看我好不好？别吓我……”天叶让小雪的眼睛对着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呼唤着她的名字，想把她从某种梦魇里拉出来……终于，小雪的眼神一点点凝聚起来，看着近在眼前的长长睫毛和惊喜的茶色眸子，疑惑地问道：“天叶？”
太好了，太好了，小雪没事。天叶猛地把她拉入怀中，紧得小雪都快要不能呼吸了，然后她就感到一道热流顺着自己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流进了心的最深处。只是她没有发觉自己的眼泪也已将天叶的衣服染湿了一大片。只听到天叶用哽咽的声音对她说抱歉，对她说他只是想照顾小雪而已，哪怕一点点……
太好了，天叶原来不是生我的气……当这种念头在小雪脑海里出现的时候，她流着泪对天叶轻轻骂了一句“傻瓜”，然后就笑着晕倒在他的怀里。
天叶疯一般地抱着小雪回到屋里，才发现小雪胳膊和腿上都擦伤了，脚底也磨破了。他懊恼地恨不得揍自己一顿，却也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小雪的伤口处理过，然后将她安置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听着小雪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她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呆呆地看了她睡颜好久，才明白自己在她的房间里太晚是不恰当的，虽然很舍不得，也还是关了房门回到自己的床上。
终于回到家了。
躺在温暖熟悉的床上的时候，天叶在心里这么轻轻喟叹了一声，就沉沉睡去了……
“天叶！”小雪却在一个小时后惊醒了过来。梦中都是天叶离去的背影，怎么追也追不上。虽然自己有记得天叶抱着自己回的家，却并不是十分确定。心在不安着，只有天叶，只有他能抚慰她。于是轻轻推开了天叶的房门，还在！小雪轻轻松了一口气。天叶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睡的很沉，被子都还没有拉好，就这么睡着了。真是，混乱的一个夜晚呢。小雪轻轻在心里说。
于是过去替他把被子拉好，天叶却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咕哝了一句“小雪”。小雪也睡眼朦胧地嗯了声，就抬脚在天叶身旁拉着被子躺下，睡意越发浓厚了，两人都在找到最佳位置之后，进入梦乡。
苍黄的日光透过西侧的窗子照在熟睡的两个人身上，天叶睁开眼睛看看昏黄的阳光觉得有点奇怪，早晨的阳光不应该是这种颜色的吧？然后才察觉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小手还搭在自己腰上，看不到脸，但是从后背的起伏看出睡的很香。同为高三的学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天叶当然知道这样男女两人同处一床是不合适的。如果不是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如果不是小雪也受到了惊吓，如果他不是这么地渴望有她在身边的感觉，他无论多么困都会把床让给小雪自己睡沙发的；可是他做不到拒绝自己心底的渴望，正如他现在也做不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率先起身，他太贪恋这种怀里有她的温暖，眷恋着她依偎他的感觉，她好闻的香气萦绕着他，一种世界上最安心的味道。就这么一次就好了，一辈子唯一的一次，他在心里偷偷地保证道。
好温暖，好柔软，好舒服，在梦里小雪梦见自己紧紧地抱着一只大狗熊，舒服极了。她乐得一直在笑啊笑的，忽然就出现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从腹部升起慢慢地变得真切起来。天叶也发现了小雪不安地扭动，然后听见她小声地说了句“好难受”，就立马清醒了。以为她怕冷，于是掀起被子往她哪边挪，可是被子一掀，他不经意间却看到了小雪那边床单上的一片殷红。
天！该死！难道我在半睡半醒间对小雪……这个想法令他身体僵直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雪会骂他吗？他简直就是个人渣，竟然对最心爱的女孩子做出这种事情，还是在对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不是人，不配活在世界上……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小雪睁开了迷蒙的眼睛，就见身边的天叶一个箭步跳下床，跪在床前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小雪我不是人，简直禽兽不如，以后发誓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的话之类的，然后像旋风般地开始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小雪坐起来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床上的血迹，才恍然明白过来。看着那个一直不看自己在疯狂收拾东西的男人，小雪简直想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他竟然没有听说过女生的生理期之类的东西吗？哈哈哈哈哈哈。可是那样太对不起天叶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天叶，过来。”天叶的动作停下了，却还是头也不回的说：“你别说了小雪，我没脸再见你了。”小雪叹了口气，作势捂住自己的肚子，喊了声：“天叶，好疼！”“怎么回事？是不是昨天吃坏了东西？”谁也没有看清是怎么移动的，他就已经站在面前了，一把抓住近在眼前的手，小雪得意地喊了一声：“抓到你了！”天叶本来还挣扎着想要抽离，可是这下他怎么躲也躲不开了。小雪拉他坐在床沿，扳过他的脑袋，直视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就问你一个问题。”“喔。”小雪竭尽全力地抑制住自己慢慢变大的嘴角，眼皮抽搐着慢慢地说道：“难道……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女生……有……生理期……吗？”刚说完，就见天叶的脸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简直快要爆了，还轻声说了句“刚睡醒，大脑短路了，没有想到那里去，就以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受不了了，这家伙真够单纯的。在小雪的笑声里，天叶的脸又红了几分。
乐极生悲，乐极生悲。小雪终于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有哲理了。小雪前一秒还在狂妄地嘲笑天叶，下一秒就躲到卫生间里难受地皱紧了眉头。天叶在卫生间外着急地走来走去，虽然明知道没事，可就是轻松不起来，直到小雪弯着腰从里面出来脸色也没一点好转。小雪看他面无血色的样子本来想嘲笑他，可心里却无端进了很多温暖的泡泡，让她说不出话来。只低哑着嗓子安慰他道“我没事，只要注意保暖就好了。”
现在天叶明白为什么他醒过来的时候会觉得阳光奇怪了，因为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看到的是夕阳。再加上这么一搅合，小雪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不知道她现在还疼不疼了，女人来这个的时候都很疼吗？这么一想，天叶的脸再次红到了耳朵根。明明很在意的，可是进去她的房间又太冒昧了。再说，自己说不定会对她做出什么越距的事情呢。
不过她也肯定睡不着吧？两人都是下午才起来的。
鬼使神差地，天叶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小提琴。刚开始来的时候，小雪死活拉着他一起练小提琴，本来小雪是老师的，结果到了后来，他这个学生比老师都要好太多了。小雪才作罢。轻轻试了试音，天叶缓缓拉动琴弓，他拉的是两个人都很喜欢的卡农。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就很喜欢，悠扬的琴声轻轻在夜色里弥漫开来，低低地吟唱着，带着甜蜜，带着忧伤，带着一种委婉的希望，一个声部的曲调一直在追逐另一个声部，循环往复，直到最后两个声部合为一起，缠绵悱恻，宛转悠扬，在静谧的夜里悄悄诉说着最美的爱情……
小雪靠在床头，听见缠绵悠扬的琴声从天叶的房间里传出来，优雅的音符环绕整座房子后从窗口静静地流淌进来，和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盘旋成一条有魔力的光带，轻轻地环绕住她，源源不绝地给她提供抵御疼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