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鱼怨

秋风吹过，一片片曾经青春的树叶带着哀怨，不解甚或遗恨盘旋着落下，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叹息。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月光清冷，不断的泻到我身上，使我的心越来越凉。这已经是北宫冀第七次没有按时来赴约了，那可恨的电脑，夺去了北宫冀给我的太多的爱。想起以前北宫冀和我约会的态度，我恍如隔世。他曾经制定并身体力行了《约会三原则》：“第一，约会必须由男孩提出，而时间和地点要由女孩决定。第二，男孩至少要提前五分钟到达，要在女孩到达前把一切安排好。第三，除非出现人力不可挽回的情况，男孩永不能爽约，纵是不可挽回的原因，也要尽力解释，多方消除影响；而女孩如果爽约，男孩要完全不在乎，并帮着女孩寻找理由。总而言之，就是尊重、热情、大度，三原则。”想起往事，我不禁再度幽幽叹了口气。别人都夸我美丽、聪明、有灵性，追过我的人至少有一打，我却独独挑中了北宫冀，并对他一往情深，《约会三原则》功不可没。可至从他迷上电脑后，有空就去上网，打游戏，我几乎成了秋天的扇子。不过，我知道他还是很爱我的，每次我们在一起时，他都给我买了好多东东，什么铜铸的美人鱼、《少女》、“好客来”炸鱼等等。他还一遍遍的向我道歉，至少下了二十多回决心再也不玩电脑了，要好好陪我。他每次都疯狂的吻我，作为对我的补偿，还………….

但是，今天我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这段时间够我写四首词，或者有篇能在省级刊物上发表的小小说，或者……我真的生气了，我敢断言，他又到梦缘网吧去了，就气呼呼的赶着去了。

梦缘网吧是艾伦开的。她文化水平较高，也喜欢古典文学，我们的关系还不错。她开了很不错的网站“诗路花雨”，不过我不喜欢上网。她的网吧，没有“顾客至上，信誉第一”之类的假话，而是在门上漆了一幅我很喜欢的对联。上联是“美梦如水梦醒泣血警惕红楼”，下联是“良缘似诗缘尽枯泪莫陷镜花缘”。据她说，有些少男少女内心空虚迷恋上网，为梦为缘荒废学业，甚至酿成流血惨剧，这幅对联是为了让他们小心。

我走进网吧，见艾伦正给一个人找钱，就不再叫她，想直接进去找北宫冀。但艾伦看见我了，一边飞快的找钱，一边叫我：“采怜诗，来找我吗？”

我只好强笑着走到她跟前：“不，我找北宫冀。”

“呵呵，你又要断我的生意了。”艾伦笑了：“他在17号机，唉，真是网虫。我多次劝他少上网，多陪你，他就是不听。”

我心底油然升起一阵感动，谢过艾伦，赶到17号机后，果然见到北宫冀。正在打《星际争霸血战1.04版》。我虽然不打游戏，但多次见过他打，而且有时他还边打向我讲解，因此多少懂点。我从小地图上看出他们是在玩联机游戏，共有八个人参加，而且看情况还是刚开始。我见他聚精会神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仍然小声说：“冀哥，别打了，我找你有事。”

北宫冀一震，飞快用了快捷键，回过头笑容可掬的说：“诗妹吗，有什么事？”

我气极，真想骂他笨蛋，但考虑到那样有损我的淑女形象，就改口说：“傻瓜，你说什么事？”

北宫冀的确太了解我了，他明明看出我生气了，但知道我不会当着这第多人的面让他难堪，仍是打着游戏慢条斯理的说：“你别生气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想到扭他的一只耳朵不太雅观，就扭了他两只耳朵，声说：“今天让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你知道么？”

他看来想起了我中午约他的事，脸上浮出惭愧之情，明显是忍着痛苦道歉：“好妹妹，实在对不起，我这个人一玩电脑，什么都忘了，我这就下机。”说完打一行字：“Mygirlfriendes.Goodbye！”

我的气消了差不多，也实在不忍心让他继续痛苦。就使劲扭了一下，松了手。

北宫冀痛得眦牙裂嘴，居然没叫痛，而是小声说：“我下不为例，绝不会再爽约。”

这已经是他第七回这样说了，但是我仍然很感动，完全原谅他，谁让我深深爱上他呢？

然而，电脑上陆续出现几种颜色的责问句子，有说他不该半路溜走的，有骂他“重色轻友”的，甚至有的说他结婚了肯定怕老婆，我又生气了。

北宫冀赶紧将游戏暂停了，无奈的看着我。我想起他以前对我百依百顺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你看着办吧。”

他很感动：“让我把这一场来完，一定走。你要闲着没事，到那边上网去。”还给了我个网址：htty:\\cnweblink.\告诉我：“这是‘中文网链,高煸流水’的网址，内容不错。那里有我很多朋友，你只要提出我的名字，就会有不少人欢迎你。”说完重新开始了游戏。

我到了艾伦那，要了21号机,上了高煸流水论坛。注册用什么名字呢？我想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我姓余，又喜欢小鱼，就以“鱼儿”为网名吧，也免得跟别人重名。我按北宫冀注册网名“北极雪”的步骤，很容易就注册上了。

论坛中也的确到处是北极雪的名字，而且他还是“夜猫灌水”分论坛的斑主之一。爱屋及乌，我也到那儿乱看，乱回帖。.

后来，我见到了《沧海无泪（搞笑）》，不禁一笑，感到网名为“飞月竟无痕”这个名人很有意思，就回了帖。看了很长时间的“夜猫灌水”，我见北宫冀还未下机，就到其它分论坛看。我喜欢古典文学.特别爱写诗词，自然喜欢上了“醉阳诗会”分论坛，见有三名斑主，酒醉夕阳和天怜幽草肯定是男的，就不必理了。飞月竟无痕这个各字是风逸至极，倒是分不出是男是女，我查了查资料，发现“性别”一项填的是“保密”，险些没把我气晕。我又回了此人的几个很有趣的帖子。我发现这个很有灵性，古诗很有韵味，而灌水帖子又充满了机智，倒是很不错的网友。他的“梅毒”和“李贤”的无情对更是让我哑然失笑。

我看他呼吁写同题诗的帖子，他自己写的是《飞月》：“苦涩点幽径，伤悲同草根。秘深天亦晚，望空徒有恨。冷风实呜咽，寒蛩只低意。飞月划天过，往事竟天痕？”我很喜欢,想了想，自己写了首《鱼月》，帖上去。

我想现在北宫冀该玩完了。再次去看，可没想到他居然又来了一场，我柳眉倒竖，责问他。他很不好意思，保证十分钟后下机,我才回去。

我看了会“醉阳诗会”，想起《康熙大帝》中的一幅对联，上句是“水部失火，金司空大兴土木”。灵机一动，也想了个上联：“水火无情，毁土木耗费金钱”，一时大为得意，心想恐怕又是绝联，自己试着对对，对不上。哼，我鱼儿对不上的对联，谅网上不可能有人对出。于是我又注明：“如有女孩对上，愿结为姐妹。”

我看看表，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就下机去看北宫冀，见他玩得正欢，不禁怒火上冲，强行关机。他脸色很难看，几乎跳了起来。见是我，叹了口气，去向他的狐朋狗友们道歉，而后站起就走。他办了会员卡，用的卡上的钱，我却只好给艾伦钱，然后追出去。

怪了，他不是往寝室跑。我跟了一会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到假山去，我的愤怒，委屈,担扰都烟消云散。他到假山前背对我站住，一动不动，我又害怕了，他一定生我气了，这可怎么办？然而，他回过头时，一脸的愧疚和疼爱，柔柔的说：“诗妹，我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冀哥，我好使小性子，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欣喜的走近他，尽量使我的声音柔顺好听，“不过是大想你了。”

“想我干什么？就因为我没吻你吗！”他坏坏的笑。

我很烦别人的这样声音和表情，对冀哥却是喜欢的不得了，立即装着生气的样子捶他：“你坏，不理你了。”

他笑得更欢，一把搂起我，坐在石凳上，把我放在他怀里，,轻轻的吻我。他的唇厚而温软，似乎带有很强的磁性，使我很快就沉溺了进去。对了，不少女人说克林顿的嘴唇性感，冀哥的肯定比他的性感多了。更美的是,冀哥向来只吻我一人。

他吻了一阵，抬起头说：“你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带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更确切的说，是一种魔鬼般的诱惑。

我本来在闭着眼享受那种意乱情迷的滋味，此时不得不缓缓睁开眼，认真的看他大海般深遂的眸子。他的眸子更使我沉醉，而这时他又吻了下来。

那一夜，我们就在假山边度过，等东方渐亮时，我们才带着甜蜜与满足分手，我才又感到秋意深深。

接下的几天，我用于学习和恢复精神了，与北宫冀相见的时间很短。我虽然感到上网也有点意思，但总是浪费时间，金钱与精力，也没上。我空闲时写点诗，与室友们闲聊，或是认真的设想周末怎么才能更浪漫的和北宫冀度过。

到了周末，我喜滋滋的给北宫冀打电话。

“喂,谁呀？”电话里传来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使我的心情一荡。

“你猜？”

“不是笙表哥，就是天天不做梦。对不对？”我几乎晕倒，笙表哥和天天不做梦都是他极为重要的男网友，和我的声音相距十万八千里。

“你个笨蛋，再猜不出我就和你断交！”电话那头传来贼兮兮的笑声，我明白上当了。

“好妹妹，别生气了，我给你买个企鹅。”我更生气了，这分明是假话,他到哪买？

“骗人！”

“不骗你，我是北极雪呀，经常和企鹅在一起。唉，对了，找我有事吗？”

我气呼呼的问：“没事就不能找你？”

“好乖乖，当然能。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了吗？”

我真的要晕了，强忍住反问：“你说能有什么事？”

“你说你女朋友很温柔，可是今天怎么这么凶呀？”他还没说话，话筒里却传来另一位男孩阴阳怪气的声音，接着传过来几个人的笑声。天呀！他竟然用了免提！我立即把电话挂下了，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电话很快就“嘟嘟”响了，我知道肯定是他，索性耍女孩子脾气，不接。电话声停了，我怅然若失，心想如果他再次打，我就立即接。

电话声又响了，我赶紧抓住电话，想拿起，可转念一想：他明知道我找他什么事，非要装模作样让我说，真可恶，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子。我就是不接，等他让女生给我传字条，他怕我生气，肯定会约我。

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邻室的晴晴给我送来北宫冀的字条，上面写着：“你是那么美丽，不会不放心我；你是那么善良，不会不宽恕我；你是那么聪明，不会不理解我；你是那么可爱，不会不记着我；.诗妹，昨天我的一个网友打电话请我上网聊天，请你也上网来吧。--------雪哥！”我看完，气得爬床上抽泣起来。

善解人意的晴晴急忙劝我：“余怜诗，别哭了，其实网上的确很好玩的。北宫冀这个帅哥是极爱你的，很难得.他是个男孩，哥们意气，才去应约的。他请你上网也是片好心，你看他的话写得多好听！”

过了好一会，我在她的劝解下止住伤感：“谢谢你，我就去上网。”说完，我拭去眼泪，把床弄好，走了出去。这回，我去了学校的电子阅览室，那是一个小时才一元钱，不过机子太少。.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个机子，就上了网。在这儿上网是办帐号，我存了五元钱，帐号是9494，我设了密码yulianshi，好记。

我输入帐号，密码，然后单击确定，,进入界面又愣了，问了别人在新方框“用户名”一栏输入“user”，“密码”输入“jizz”，“域名”输入“vigitus”，然后点击确定，又出现“你的输入密码无法通过局域网的检验，你可能无法使用部分网络资源”的字样，我在不太高兴的占击确定，才最终进了桌面。我立即进了因特网，链结入高煸流水网站，心头的气才稍有平息。

我赌气不看“夜猫灌水”，而是先看“醉阳诗会”。我得意洋洋的去看自己的上联，后面跟帖很多，大都是夸奖我上联出得好或是感叹自己对不上的，我很满足。

不过，真正引起我兴趣的还是慧儿的回帖：“夏冬读书，览《春秋》进步长夏。”这算什么下联？果然接下来几人的回帖就针对慧儿了，什么“闹，长夏是什么东东。”“呵呵，不懂。”，“慧儿不懂对联偏要装，打”之类。

慧儿也“还击”了：“你们才笨呢。一年分十二月，一月，二月是寅卯木，属春；四月，五月是已午火，属夏；七、八月是申酉金，属秋；十月、十一月亥子水，属冬；三月、大月、九月、十二月是辰戌未丑四季土，属长趱，或称季夏。虽说我对的的确不太漂亮，可已尽了力，对的还不错嘛。55555，你们欺侮我。”

我不禁想笑，这个慧儿挺有意思，只是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就接着看，见后面的加帖没什么意思，心想再看一个就不看了。这个帖子是飞月竟无痕的，名字有些熟。他回的是：“没想到慧儿还懂五行，我研究过阴阳五行，九宫八卦，唠唠吧！一月建寅，寅数为单，故寅为阳木；二月建卯，卯数为阴，故卯为阴木；成语寅吃卯粮即指正月吃二月的粮食，喻指八不敷出……回头再看鱼儿的上联，很有意思，也有一定的难度，我对了五分钟才算对上，真没面子。不过我很高兴，还有更难的上联吗？此联我的下联是：南北有灾，捐东西惊动中外。.呵呵，如果我的作上联，用你的做下联就不太合适了，因为外人也是方位词。”

我愣了：不可能吧，倒，还要更难的上联。我又好气又好笑，回他：“你有病？”我又看看其他帖子，发现了飞月竟无痕写的《论平仄》帖子，很感兴趣，就去看看。“……我高中时填词，在有段时间很重视平仄。比如《如梦令。思友》一词：缺月凄风冷酒，流水泣鸦回首，望雁恨悠悠，败路险楼枯柳，微瘦，微瘦，残纸愁灯踱步。我是翻着字典将一首古词所有的字的平仄都查出来，然后依样查着字典填词，使得和那首古词（好像是李清照的）每个对应的字平仄都相同。我填的最长的是《水调歌头.颂男师》，当时查了一千多回字典才完成。后来我接触了更多古文知识，了解到古音和主见在变化很大，我其实是‘瞎子点火——浪费’，再加上我普通话能力差，普通话又和古音大不相同，我不可能每次填词都查古音，更何况讲究平仄本身是为了音律，一气之下填词对对子就不再管平仄了……讲究平仄好不好呢？我不想说不好，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字句意思，不能为了平仄词不达意。古人比如杜甫等人的律词或绝句也有不少不合平仄之处，有的补救了，有的则没有……综上所述，平仄是“大年三十逮兔子，有你也过，没你也过”。”我几乎笑晕，这个飞月竟无痕倒是挺可爱，自己以前为了平仄费那么大力气，因为自身水平不够，完全抛弃了平仄，还来了一大套理论。不过此人论证严密，倒也说得十分在理。我想此人一定爱吵架，而且死不认输。于是一时为了好玩，就回了：“飞月，你从小是不是爱吵架，而且明明没理也不认输？”

看完“醉阳诗会”，我去看“夜猫灌水”，赌气发了个题为〈太阳出来照四方，北极雪吓得泪汪汪〉的帖子，里面将北极雪狠狠骂了一顿。我还不解恨，见到北极雪的名字后面都回帖为“无聊北极雪，网上心太野”。

我看看时间，天，已经过去二个半小时，下机吧。对了，临走再看看“醉阳诗会”。我发现在我的“你有病”的帖子后飞月竟无痕竟然已经回了“不孕症”三字，不禁脸一红，暗想这个看来是个年级很大的女人，可又一想，她肯定是开玩笑，谁得这种病也不会随便说出来，包括在网了。这玩笑开得不雅观，但我还是勉强回了“要养病”三个字。看到〈论平仄〉帖子里，看到了他的回帖：“我不是爱吵架，是原则性强，爱辨论；也不是没理我认输，而是我都有理。”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个飞月果然是爱吵架不认输，就又回帖“现在不正在和我吵吗？怎么可能你总有理？伟人还会犯错呢。”

接着，我就要下机了，却发现在“要养病”后飞月竟无痕又回了帖，就好奇的去看，风是“鱼儿，“要养病”和“不孕症”是很好的无情对，你真是兰心惠质”，不觉莞尔一笑，怕她再纠缠，所以我干脆不再回帖，心想还是下吧，可偏他《论平仄》一帖中写了新回帖：“鱼儿，我们好像缺少沟通，到“睡也无聊”聊天室聊聊吧？”

我迟疑了一下，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聊什么聊，再说我也想下机了，就回帖：“以后有机会再聊吧。”想不到飞月竟无痕又说：“我今天比你来的早，查了你发的帖子，发现你只上那么一次，机遇难得。再说我对出了你的上联，也不给面子？”

我无奈，心想：就聊一下吧，北宫冀那么爱聊天，其热情不亚于打游戏，我也试试看魅力何在，不过最多聊半小时。想好，我就点链接结进了“睡也无聊”聊天室。为了找飞月竟无痕方便，直接输入网各和密码，而没有另起呢称。

可是，我找不到“飞月竟无痕”这个名字，只见到“飞月”，心想这大慨就是她（或他）了，就想和飞月交谈。

这时，飞月问聊天室里一位名字是“吃草的鲨鱼“的客人：“你是鱼儿吗？”

我又好气又好笑，向他发话：“晕！你叫了我来，不理我，却胡闹。”

吃草的鲨鱼作出不满的表情说：“555555，总是不理我。是谁会起这么有趣的名字？”这使我有些反感，这个名字像男的，干什么说话像女的。

“好你个鱼儿，原来躲到这了，害我好找~！”（他先回我的，使我很满意。）

“鲨鱼呀，我猜不出你是谁？不过你吃草不吃鱼儿不还是很感激。”（倒，如此关心？）

接着，他几乎一直和我聊，气得吃草的鲨鱼打个“喜新厌旧，886”就走了，我们聊的就随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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