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邂逅

回到寝室的高山在狼吞虎咽过少得可怜的午餐后，又开始了自习。.

他是在自习考研的课程，心里总是有一种想读书的情节在影响着他。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对于读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天赋。他从来就不觉得读书是一件苦事，而是一种乐趣，一种很大的乐趣。

在他的心里始终牢记着父亲的话语：就算是砸锅卖铁，爸爸也要供你读完大学，我们农村人只有读好了书才能进城吃商品粮，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

他算是幸运的了，和他一起的同学们大部分都在家里务农呢！

跳出‘农门’的幸福感激励着他心无旁骛地去读好书。

他正荡漾在书的海洋里时，肩膀上突如其来的一记重拍，使他回到了现实之中。

尚未来得及回头，他就听见了一个很明显是捏着鼻子装女声的古怪的声音“高山同学，喜事临门，班主任有请”。

高山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是谁了——他的同室刘涛！

因为平时被他捉弄惯了，高山面上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说道“我能有什么喜事？”。

“班主任要给你介绍对象呢！”

“不会吧，别又是和我开玩笑吧？”高山不信地追问着。

“这种事情怎么会骗你呢？你也太不相信人了吧？”刘涛面带不满地说，心里却已经是乐开了花‘不骗死你才怪？’

高山心想：刘涛虽然人很活跃，但也还从来没有开过此种玩笑的，看来班主任确实找自己有事。

于是站起身，边走边说到做道“好吧，就再相信你一次”。

一路上高山就在嘀咕着“有没有搞错？给我介绍对象？我一个穷学生有谁会看得上？”，他左思右想始终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到后来就想：反正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

班主任张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后等着他。

一见到他，张老师就亲切地说到说“来，高山这里坐”。

高山虽然不通世务，但还知道好歹：张老师平时待他是很不薄的。所以他也就不拘束地坐到老师的身边，等着老师发话。

“你看你这孩子，就是这点不好！见了老师都没有几句话，何况是别的人呢？你都要毕业了，还是这个样子就不好了！”老师半带关怀半是责备地说。

高山还是习惯性的搔搔头发，腼腆地笑了笑，仍然没有说话。

张老师也拿他没有办法，摇了摇头后，转入了正题“高山，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个事情想问问你的想法”。

张老师看高山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也就自顾自的说道“昨天中科院来人要确定你毕业后的去象问题，找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高山瓮声瓮气地道“老师，您就安排吧，我听您的！”

张老师对他的脾气是十分了解的，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了当地说“那我就回复人家说你同意了啊！”

高山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了。

嘴上不说他心里在想：我一个穷学生能够留在北京而且还分到了中科院这样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单位，哪里还有什么需要挑肥拣瘦的？

说完，张老师站起身来欲走，突然他象是想到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说“喏，这是一张新华电影院的电影票，明天下午四点开演，是《高山下的花环》，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可是我明天临时有事不能去了，就给你啦”。

张老师走了，剩下高山一个人在发着呆，他对张老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感激了！

※※※

第二天下午，高山提前一刻钟“走”到了新华电影院。坐车要花五毛钱，可以吃到两个馒头，太奢侈了！

其实自他上大学后，就从没有看过收费电影。不是不想看，囊中实在羞涩之极，当然就更谈不上去找人弄时下很俏的《高山下的花环》。

不了解他的人，就觉得他很有些孤傲。一是因为他的成绩很好，在年级他如果说是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但他就是不怎么合群；二是因为他从来不参加同学们私下组织的要出钱的集体活动，甚至连春游都不参与。

当然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想节约有限的生活费。

不过他还有一个长处，那就是：只要不让他花钱的助人活动，他都会积极参加的，他有乐于助人的好习惯！

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最清楚：那不是孤傲而是孤独与自卑。

“壮慕少艾”人莫能外，高山也不例外！

只是他的心里十分清楚，他连请女孩子吃顿食堂的钱都拿不出来，怎么谈得上去追女朋友？

所以他就干脆自闭自己，强行压抑住内心中的那股**。

他还是很想交友的！

他坐到了位于楼上的二十排十七号，在他左右边各空着两个位子，其他的地方都已经坐满了人。

电影屏幕上是一个大大的“静”字，他也就安静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邓小平文选》第二卷，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仔细地看了起来。

当他偶然抬起了头，无意识地张望了一下四周时，他发现楼下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对看样子也是大学生的男女青年热情地拥在一起，亲密地缠绵在了一处。

顿时间，他感觉到了一种异样浮上了心头！

他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了。

头虽然低下了，但刚才的一幕却怎么也离不开他的眼前，萦绕着，久久不能散去。书是看不下去了！他闭目养起了神来了。

过了一会他隐约感觉到左边的位子上来了两个人，边走还边说着什么，听口气好象是母女俩。

还好一会电影就开始了，他也就全神贯注地去欣赏自己近四年来的首场电影了。

他看得太专注了，当片中的配角——排长靳开来为了战友们能够喝到水，而奋不顾身地去滚地雷时。他实在是禁不住那种已经被升华了的爱国爱友的**地感染，而站起来手一伸想要抓住靳开来，同时大叫了一声“快回来，前面危险！”。

抓出的手落空了，“他还是去了！我的好战友多保重！”高山一个人站在那里痴痴的想着。

过了一会，后座有人喊了一句“挡在那里干啥，还不快坐下？”

他这才醒过神来，赶忙坐了下来。

坐下不久，忽然间他感觉到在左边有人在注视着他，他侧过头来看向那人，这一看就使他楞在了当场，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个女孩子高山见过——就是在图书馆捉弄他的小月（当然，高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高山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世界真是小！

而小月呢，面带笑容地看着高山，仿佛在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高山面嫩，不好意思久看她，傻笑了一下，就回过头继续看电影。

但电影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高山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在他右边有个悦耳的女声传入耳内“你还认识我吗？”。

侧身一看，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秀脸，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高山心说：这是谁呀？

女孩见他还在苦思冥想的样子，不禁嫣然一笑。高山借着银幕的几许光线看见了令人心醉的笑容，这笑容使他更加迷惑不解！

女孩又开口了“看来我们是没有缘分了，对面都不相识嘛！”。

高山还是想不起来！

女孩心说“这人还真是不一般的苯呐！”她提醒道“那天在永定河畔……”

高山听到这里猛然想起了，是她，对，就是她！

她就是高山那天在永定河边救起的那个落水女孩！

当时的那一幕象放电影一样在高山的心头又过了一遍。

那是今年刚过完年后的一天下午，时值寒冬腊月，高山从孤寡老人——杨大妈那里帮忙出来，途径永定桥步行回校。刚到大桥就发现河岸边围了一大群人，在看着什么热闹。

高山是不喜欢看热闹的，径直沿着扶梯上了桥，上桥后他无意之间发现河里有个人落水了，那人在水里一浮一沉的眼看就要被淹没了。岸边的路人虽多，却都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下去救人。

高山不及更多的思考，连棉衣都未脱，冲下了扶梯就跳入了刺骨的水中。高山奋力划水，边游边脱下了棉衣，以很快的速度游到了女孩子的后面。高山到了近处才发现落水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他先不急于拉她，而是从后面把手里的棉衣递给了她。这女孩一抓到棉衣就捏得死死的，再也不肯放手。这时候，高山再从后面夹住了她的头部，让她呈仰泳的姿势，就这样高山倒拖着女孩一步步游到了岸边。

女孩得救了！

岸边围观的群众中，不知是谁率先鼓起了掌。

与此同时，路边的两个巡警也赶到了，他们一看到这种情景，连忙对落水女孩进行就地抢救。

刚才见死不救的人们，现在活跃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七最八舌的出着主意，“先把她放平了”，“快来人工呼吸”，“……”。

群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怎么抢救女孩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高山冷得牙齿直打颤，嘴唇发青，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高山默默地捡起了民警从女孩手里拿下来棉衣，挤出了人群扬长而去。

说起来很繁琐，其实在高山的脑海里也就是电光一闪之间罢了。

高山慨叹着：这世界还真是不一般的小啊！

想到这里高山的想法也脱口而出了。

女孩子又是温柔地一笑“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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