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末世危言

由汉高祖和他的子孙们创立的大汉王朝，在经历了文景之治的数十载经济繁荣后，渐渐由俭入奢，充满了各种危机。统治集团的那些王公贵戚们只知道花天酒地，争名逐利，完全没了居安思危的忧患感。孝景皇帝本不是一个胸有大志的皇帝，他不仅要穷于对付七国叛乱的余孽，还要时刻防范自己的弟弟梁王刘武，这个刘武依靠太后的宠爱，竞然逼迫乃兄立他为皇太弟，使汉景帝受惯了母亲的白眼。而朝中的窦氏集团更是仗着太后的雌威，把持政纲，横行不法。汉王朝的朝政日衰，汉景帝不觉忧心忡忡……

“要是晁卿还在多好，”刘启(景帝圣名)长叹道“都是听了那个袁盎的话，屈杀了我的老师，现在想来真是后悔？”想着想着，刘启慢慢踱到窗前，“还是这满天的月色好，你看她那么温柔地照在芭蕉叶上，比朕的任何一个妃子都能体会月亮的心。哎，朕的皇朝啊，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宁静？那些大臣们那一个不想着自己的利益，那一个不是为了那么点小利争个头破血流？只有晁卿你想着朕的锦绣江山，只可惜你性子太直，脾气太倔，如果你不是气死了申屠嘉(当时的大汉丞相，曾跟随刘邦起兵，也是四朝元老)那个老儿，也不会得罪那么多人，他们都想吃了你，朕也保不住你啊!”

远在千里的洛阳，一处戒备森严的园林内，一檐碧墙，灯光晃动，映出两个人影……

“邹大人，你真的要动手除了袁盎那厮，他现在可是皇帝老儿的亲信，别看他不当官，可朝里有点风吹草动，那件事刘启不得派人咨询他。”一个满脸红光、个头较矮的儒士劝道：“再说，你邹大人和袁某人也没仇没恨的，干吗自找没趣。”

“严先生，你说的不对，我邹衍是梁王的谋臣，梁王待我如国士，我自当为梁王效命。梁王欲当皇太弟，这袁盎百般阻挠，梁王对他恨之入骨，不除不快。杀了他也可以警示那些袁党份子，看他们谁敢再反对。梁王待先生不薄，先生这点忙都不帮，也太说不过去了”说到这，邹衍双目虎虎虎的盯住严宠，仿佛要把这个自诩为关中第一大侠的家伙的心肺看透。严宠不觉面上一寒，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邹大人如此说，严某敢不效力，只是我不太方便出面，因为关中豪强很多人都认得我。不过，我可以推荐两个人，他们都在吴越剑客，也曾是吴王的卫士，他们至今对袁盎辅佐刘启杀害吴王有怨气，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这两个人都和我有交情，我若相请，必肯拔刀相助。”“这还差不多，有你严先生的金面，这事一定能成。我代表梁王谢谢先生。”邹衍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好说，这也是小人报效梁王的微薄献礼。”严宠恭敬地弯腰致意。“那么，此事只宜速办，有劳严先生呢。”邹衍趁热打铁。“小人这就去办!告辞!”说完，严宠转身出屋，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袁盎啊，袁盎，当初有人举荐我作河南尹，是你在刘启面前进谗，说我举止轻浮，不堪大任。我只好投奔梁王，你又指使梁相张谨和贾谊定谋，将我下狱。我只好苦苦哀求梁王的亲信曹窋，才得以活命。我本以为今世无缘报仇，谁知你偏偏得罪了梁王，梁王问我怎么办？这个梁王真会作戏，他明知我恨袁盎，却假意征询我的意见，这不是问个正好。我可以借你梁王的名义杀了袁盎，即使为此获罪于天，我也不怕，反正你梁王也不敢出卖我，哈哈，这回看我怎么收拾袁老儿～～。”看着远去的严宠，邹衍情不自禁地乐出了声……

邹衍是有汉以来，仅次于贾谊的一位奇人，他自小文思敏捷，聪明颖悟，深得父兄及同乡看重。他幼有大志，希望能封侯拜将，做一位顶天立地的伟丈夫。可惜，上天不作美，他幼染奇症，虽经良医治愈，可还是留下了一道终身抹不去的伤痕，他破相了，变得奇丑无比。但这并没摧毁他的誓言，他更加集中精力研究诸子之学，终于成为当世学坛领袖。可是他却犯了和贾谊同样的错误，恃才放旷，目无余子，就连贾谊也被他讽刺个够。他说贾谊的文章只有《孵乌赋》作得好，因为贾谊只佩顾影自怜，给皇帝说说鬼神趣事，他根本不晓得天下大事。这后来也成为贾谊向他发难的直接原因。邹衍的狂傲还得罪了窦婴、袁盎等人，尽管赏识他的周亚夫在景帝面前一再保荐，无奈袁盎等人是朝廷新贵，又是外戚，周亚夫也不愿过多开罪他们，邹衍也因此难受重用。后来邹衍的胞兄邹育因与梁王近臣终风相亲，才被梁王召至幕府。谁知梁相张谨本为窦婴举荐，对邹衍获罪窦婴耿耿于怀，再加上贾谊的窜掇，便借口邹衍私放吴王余党，将其下狱。多亏曹窋将邹衍所作自辩书呈与梁王，梁王感其文采，方才下令开释。而此时张谨入京升为治粟内史，而贾谊也英年早逝，邹衍才得以在梁王面前施展才干，终于成为梁王的亲信。梁王还面奏景帝，赐邹衍为关内侯，食邑2000户，总算了了邹衍的封侯夙愿。

话说袁盎正在书房读书，突听房上瓦响，不觉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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