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强盗
贞观二十八年，李治在位期间。
这个时期，武之一道被彻底推广，从大而论，唐朝时期猛将如云，皆是以一敌百甚至上千的猛将，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如最为出名的秦琼、罗成、裴元庆等莫不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救驾无数，有不可磨灭的丰功伟绩，被后世之人代代传颂。
从小而论，少林有十八棍僧救驾，于千军万马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为少林奠定了不可动摇的武林第一派的位置。
当今武林，北有少林“易筋经”扬名天下，为内家真气之始祖，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说。现少林神僧“法念”更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有无敌之威。
南有武当“混元先天一气功”，传闻不弱于易筋经，当中武当清风真人更是可与少林法念并驾齐驱，一身混元真气深不可测。
···
空山寂寂，夏日炎炎！一条崎岖的山道之上，四周林木葱郁，洒下大片阴影。此刻，一颗颇为茂盛的大树之下，正有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背靠大树，口中低声抱怨：“内家、都是内家，哎！怎么就不见一个外练者成为武林第一高手呢！你就是有点小名气也好啊！”
少年一身淡蓝布衫，身躯健硕而不显肥胖，一头黑发随意束在头顶，他神情懒散，右手握着一柄三寸长的铁鞭，不时在地上无趣的点动。
在他身后，一匹棕色毛发的健马正垂头吃草，并未被它的主人用缰绳缚住。
少年正无聊时，见那大马吃的好不舒服，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呆马、懒马，就知道吃。你说我买你来干嘛呢！你居然跟我玩罢工！”说话间，少年反手一拍，正中大马垂下吃草的大头，那大马一声长嘶，跑远开去，继续吃草，对少年发的牢骚丝毫不在意。
少年见此，一时火大，连一匹马都无视他：“好你个畜生，亏我还花了十两银子把你从苦海中超度出来，你原主人还一个劲的夸你是日行千里不知疲的好马呢！怎么，我才连骑了你一天两夜，你就不干了，还给我装死，还口吐白沫！看我不红烧了你！”少年越说越来气，一副这畜生不识好人心的模样。
说着，少年自地上站起，看那怒气冲冲的模样，似是真要红烧了大马一般！
便在此时，少年双耳微微一动，转首望向身后，但见身后密林中忽然窜出八人，这八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个个凶神恶煞，手拿兵刃，以鬼头刀为兵刃者居多。
当中一光头大汉快步冲出，手中鬼头刀“当”的一声，刀尖落地，斩出一条浅痕，他神色凶恶，铜锣般的嗓子高喝道：“小子，此树是大爷我们载的，此路是大爷我们开出来的，交出钱财，放你过去！否则，管杀不管埋。”说话间，其余七人已是来到那人身旁，并排而立，各个衣衫不正，面容凶恶，整个就一强盗的打扮。
一听那人大喝，少年倒还好，一动不动，那棕色健马却是一声长嘶，双蹄高高抬起，而后冲入密林当中，消失不见，看那样子似是被惊吓过度！
少年见此，登时火大，冲着那没义气的大马逃离处大骂，道：“你个不讲义气的懒马，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拆了你的骨头熬汤喝···”
不等少年骂完，那拦路的八人已是不耐，当中刀尖落地的光头大汉大怒，喝道：“小子，大爷跟你说话呢！听到没？”说完，他似是仍不解气，手中长刀提起，向少年大步行去。他疾步而行，脚尖点地，一步便是半丈来远，远远看去如同缩地成寸一般，显然，此人轻功已有了一定的火候。
不过十步间，光头大汉已至少年近前，手中鬼头刀一抖，顿时劲风鸣动，一刀力劈向少年。
少年神色间仍是带有些许怒火，一声低喝，他双手持鞭，倒提而起，猛然击向光头大汉力劈而下的鬼头大刀，“呼”劲风呼啸间，“铿”的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响起。
光头大汉心中一惊，他只觉一股巨力沿着手中鬼头大刀袭来，虎口发麻，握刀的双手微颤，手中长刀脱手飞出。
又是一声闷响，光头大汉一声闷哼，整个人被少年一脚踹的倒飞而出。
“砰”三丈开外，光头大汉掉落在地，脸上血色退去大半，苍白异常，嘴角溢出一屡鲜血，双目中露出一丝惊骇。
少年手中铁鞭倒提，双目盯着前方七人，口中仍在轻声谩骂：“叫你赶走我的马，害我五十两银子白白跑掉！才骑一天两夜啊！”说着，少年还一脸心痛。
仍拦住去路的七人相视一眼，目中皆露出一丝惊异，那光头大汉虽不是武道高手，但也是一名能以一挡十的好手，且天生大力，不想却是被那一脸懒散的少年一击落败。最为重要的是，那光头大汉个头高大，少说也有百来斤的体重，却是被那少年看似随意的一脚踢飞出三丈来远，就这一脚的力道，怕是不下三百多斤吧！
“难道是一名后天高手？”这是七人心中的想法！
七人中，一名目光阴鸷的大汉冲一旁一人打了个眼色，那人迅速来到光头大汉身旁，低声唤道：“光头！”说话间，急忙将光头大汉扶起，退向一旁，将他置于一颗大树之下，而后快步回到六人身旁。
“一起上！”那目光阴鸷的大汉一声低喝，身形率先而动，他手中一根黑铁长棒舞动，带起“呼呼”风啸声，离少年尚有半丈之距，手中长棒已是轮动开来，猛然砸出。
少年脚下错步，身形微一闪动间，诡异的在离铁棒三寸开外避过。那目光阴鸷的大汉势大力沉，一招劈势用到老，“砰”的一声，手中铁棒落地，将坚硬的地面都砸出一条印痕，溅出点点泥沙。
未等壮汉手中铁棒提起，少年手中铁鞭挥动，霍然砸在那壮汉握棒的右手前。“嗡”沉猛的力道砸的那黑铁长棒一阵巨颤。
壮汉心中一惊，双臂发麻，便要撒手收回。就在这时，少年手中铁鞭再动，竟沿着铁棒顺势抽向大汉，速度极快，壮汉右臂方收回一半，便听“咔”的一声闷响，他右臂剧烈颤抖，骨头已是被少年手中那沉重的铁鞭抽断。
少年脸上仍是挂着那副懒散模样，右腿脚尖勾动，迅速提起，将那即将掉落在地的长棒勾起，猛然甩出，“砰”大汉那挺的笔直的粗腰顿时弯下，被铁棒击在腹部，豆大的冷汗自他额头流下，显然这一击力道也是不轻。
身形再动，少年如一头下山的猛虎，疾扑向那尚未临近的六人，脸上懒散之态一扫而空，整个人便如一头猛虎，目光凌厉，散发出一股狂暴的气势。
六人中，当先一人见少年如此声势，心中顿时一颤，便要后退。
然，劲风扑面，一只如一块铁板一般的大手迎面盖来，“拍“结结实实一记大手，正中那人面门，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鼻血、眼泪混杂着几颗被拍落的牙齿自他面门溅出，一个暗紫色的大手印清晰的浮现在他面门之上。
“还有四个！”少年身形闪动，手中铁鞭轮动，带起呼啸风声，猛抽向前方正快速后退的两人，那两人早已被少年这野人下山的模样吓坏，匆忙间架起鬼头大刀抵挡。
“铿，铿”两声金铁交鸣之音响起，那两人连人带刀倒飞了出去，间中将躲在他二人身后的一人亦撞的倒飞了出去，摔了个滚地葫芦。
短短片刻间，八人已有七人躺下，无一不是在地上呻吟，尤其是那被少年拍中面门的人，此刻眼泪止不住的流个不停，鼻孔中，鲜红的血液伴着青色的鼻涕稀里哗啦的往外流，外加那清晰的暗紫手印，那模样别提有多惨！
最后一人，也是最聪明的一人，早在先前，那目光阴鸷的大汉被少年拍倒在地时，他便停住了脚步。此刻，他目光在躺在地上的几人身上扫过，面无表情，看向少年。
少年脸上再次挂起懒散模样，缓缓向前逼去，表面如此，少年心中却是不敢大意，暗道：“这人亲眼看着我将其余七人击败，而他却是神色不变，不为所动，莫非是欲和我单独一战不成？”想到这里，少年不禁多了几分警惕。
忽然，少年脚步一顿，深吸了口气，眉头微蹙，低声道：“什么味道？”
清风拂过，吹来一股奇怪刺鼻的气味，十分难闻。
“砰”突兀的，前方那人双膝颤动，裤裆处不知何时已被染湿，他双膝一曲，跪伏在地，对着少年大哭，道：“大侠饶命，小的上有过世的八十老母，下有尚未出世的小孩，中有未过门的媳妇，您就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放过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说着，那人哭的越发伤心、悲恸，直让闻者伤心。
少年轻呼出口气，心中却是暗骂，这家伙也特不厚道，早不撒尿晚不撒尿的，害他白白担心了一场，还以为被人施毒给暗害了呢！
也无怪乎他先前站在那一动不动，敢情是被吓的尿都憋出来了，才会面无表情！还以为是个高手呢！尤其是他方才说的一番话，更是令少年直欲发笑，过世的八十老母、未过门的媳妇、尚未出生的小孩，这都什么逻辑，压根就一条光棍吗？说了一堆废话！
大步来到那人身前，少年屏住呼吸，直接伸出右手，道：“拿来！还哭，说你呢！”见那人仍是埋头大哭，一副可怜模样，少年一脸不耐（味道很难闻）催促道！
那人满脸泪痕，带着哭腔道：“大侠要什么？小的都给你！”说话间，那人一脸畏惧的望着少年。
少年道：“银子啊！你们吓跑了我那没义气的马，赶紧赔我银子，每人一百两，快点！”说完，少年转身指了指正躺在地上呻吟的其余七人，道：“还有你们，赶紧赔钱！”
那最先被少年打趴下的光头大汉用手中大刀撑起身子，呢喃骂道：“娘的，遇上强盗了，打伤我们不说，居然还反要我们的银子，什么世道？”他一路低声谩骂，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全掏了出来。
其余几人无不是如此，战战兢兢的将身上的银子全部拿出，送至少年身前。
“咦！怎么才六百三十五两，还有一百六十五两呢？”少年一一接过几人递来的银子，看向几人，伸出右手讨要道。
“大侠！这已经是我们全部积蓄了！”当中那光头大汉畏惧道。
少年手托腮帮，沉吟片刻，双目一亮，道：“把你们的兵器都交出来！”
“大侠，这···”那目光阴鸷的中年男子一阵为难！兵器等若是他们的饭碗，若是丢了，这个行当也就干不了了。同时，他们也有点猜不透这少年要他们的兵器作甚？
少年双目一瞪，道：“怎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虽然没银子，但你们的兵器还是能值几个钱的，赶紧交出来！”
少年此话一出，在场几名强盗差点没吐血：“什么人啊！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人，比强盗还强盗！”
捏着鼻子，几人无奈，将兵器都仍了出来，少年一脸笑意，便要将八件兵器收起！
蓦地，一声娇喝传来，道：“住手，看你小小年纪，竟仗着一点微末之技在此拦道做起强人来，今日本姑娘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前方，树林之中，一道矫捷的身影兔起鹘落，不断在树上蹬踏，速度极快，眨眼已至近前。
来人年龄不大，与少年相仿，她腰悬长剑，身着淡绿长衫，鬓发齐整，双目大而明亮，但她那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看起来却是稍显稚嫩。
少年神色微微一怔，而后笑道：“这位姑娘误会了，我···”
未待少年说完，那绿衣女子已是神色凛然，打断道：“住口，人赃并获，你还想狡辩！”说话间，绿衣女子扫了少年右手一眼。
少年目光不由看向自己右手，露出一丝尴尬！原来，他右手拿着那八名强盗交出的银票、银两正要放入怀中，这一幕在绿衣女子看来，自是成了欲盖弥彰之举。
“你还有何话可说！”绿衣女子少年不待分说，“铿”的一声剑鸣，一抹白光闪过，长剑出鞘，猛然刺向少年。
其实，这倒不能怪绿衣女子不明事理，毕竟少年将那八名强盗打的鼻青脸肿、跪地求饶，又将他们的钱财收刮一空，谁看到都会将少年误认为强盗无疑了。
少年急忙将手中银票等物塞入怀中，转身便跑，他知道，眼下只会越描越黑，指望那几名强盗帮他作证，那是白日做梦，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且，从那绿衣女子方才来此时所展现的轻功来看，绝对是一名后天高手无疑了。而他不过初入后天之境，又哪里是绿衣女子的对手。故，避其锋芒才是上上策。
少年速度飞快，钻入密林当中，专挑荆棘难行之处逃路，他修炼的外功根本就不能施展轻功，故只能以此方法来摆脱绿衣女子了！
“强盗啊！老子存了半年的私房钱全没了！”八名强盗见二人走后，皆是捶足顿胸，大叹倒霉！
······
荆棘密林中，少年如同灵猿一般，飞快的穿梭其中，将茂密的树枝等拨动的“哗哗”作响。而在少年身后，一名绿衣女子身如游龙，在荆棘密林当中行动自如，紧追不舍。
“姑娘、美女，你真弄错了，强盗是他们啊！你有看到一个人做强盗的吗？
···你还追？”少年一路之上不断解释，但那绿衣女子似是认定了他就是强盗，一路之上默不作声，将少年逼的好不狼狈。
“嗤”破空之声传来，一抹银光闪过。
少年心中叫苦，身形却是丝毫不慢，快速闪避向一旁。“哧”右臂后肩一凉，虽然少年动作不慢，但仍是被锋利的长剑将肩头衣衫划破。
心中暗骂绿衣女子没事找事，好端端的竟将他逼至这番田地。他身形再动，仍是埋头向前，冲向密林更深处。
“你逃不了了，本姑娘最恨的便是你这种仗武欺人的强贼，今日让本姑娘撞见，定要废了你一身武艺，看你日后如何欺人、行乱！”绿衣女子高声娇喝。
一听此话，少年顿时一惊，这绿衣女子行事居然如此武断，动辄要废他一身武艺。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少年心中苦不堪言，居然遇上了一个嫉恶如仇的主，关键是他并非恶人，也被她一棍子打到了一起！
忽然，少年疾速向前的脚步一顿，前方密林、荆棘，突兀消失，露出一处断崖，崖底中白雾袅袅，不测可知，当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声苦笑，少年转身便要再逃，然，绿衣女子持剑而立，正好挡住去路。
少年额头已是溢出一层冷汗，讪讪一笑，道：“美女，呃、不，仙子，你真的错怪在下了，其实在下与仙子一般，最是气不过那些以武欺人的强、匪之流。适才不巧，让在下遇上了那八名强人，本想将他们劫来的不义之财收来，救助那些贫困百姓，并收了他们作恶之兵，以绝他们后路，不想仙子你正好赶上，这才误会了在下？”说到最后，少年已是一脸正义凛然之色，心中却是暗道：“不知这小丫头是不是初入江湖的菜鸟？若不是，今天可就真栽这里了！”
一听少年所说之话，绿衣女子怒火不但未消，反越见愤怒，娇喝道：“一派胡言！贼还会叫捉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说罢，她手中长剑闪过一抹银光，如毒蛇出洞一般刺向少年前胸。
少年顾不得多说，手中铁鞭迅速提起，横在胸前。
“铿”一颤响，少年脚下一个踉跄，急退数步，双臂一阵发麻。剑、鞭相交，他只觉一股浑厚的力道沿着铁鞭自他手腕传来，竟将他兵器的都险些震飞。“这小丫头怕是已有八百斤力道，当是进入后天境多年了，真气竟如此浑厚！”
绿衣女子一声冷哼！手中长剑闪烁寒光，连出三剑，速度之快直似一剑，少年再无法保持冷静，身形侧偏，手中铁鞭快速挥动，刹那间鞭影闪动，如同瞬息间架起了一面铁墙一般，将侧身处护的严严实实。
“铿”“铿”“铿”接连三声金铁交鸣之音响起，每挡下绿衣少女一剑，少年双臂便会不由自主的抖动一下，身形亦是随之后退，三剑下来，少年脸上血色已消退大半，苍白如纸，脚下不断后退。
未等少年稳住身形，绿衣女子一声娇喝，身形如飞花般飘动，整个人便如一条出海蛟龙，身形与剑，笔直如一，快若闪电，直指向少年。
少年只觉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本已无多少血色的脸庞彻底转为苍白。“这一剑，不能接！”这是少年习武多年以来的直觉，这一剑若是硬拼，他绝对重伤。
不待多想，少年脚步疾动，呈八字状，左右摆动，如一条扭动而行的长蛇一般，他双目紧盯着绿衣女子，一眨不眨，寻找其破绽，以待反败之机！
蓦地，绿衣少女疾进的身子忽然顿住，惊呼道：“小心！”
少年一怔，但未等他明白绿衣女子为何忽然惊呼之际，脚下突兀踏空，整个人不由向后倒去。神色猛的一变，少年大声惊呼：“救我！”
“抓住！”突然，一抹白光自悬崖上探出，速度极快，正是绿衣女子眼疾手快，施展轻功在少年刚倒下悬崖之际赶来。
少年大喜，左手飞快探出，一把抓住绿衣女子探出的物事。
然，少年方一抓紧，便以比抓住时更快的速度收回左手，同时额头冒出跟跟黑线，破口大骂道：“你白痴啊！”话音落下之际，少年身体已是飞快掉落，眨眼便被山崖中那袅袅白雾淹没，只余下若有若无的呼叫声传出，如同杀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