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趁着梁恕不在家,咏乐跟在凤嫂身边,请教她关于梁恕的好恶,以免再惹他不高兴。

一方面是为了“广祝”,另一方面,则是真的想为他做点事,让他开心。

经过几天的相处,凤嫂对于这个年轻、甜美有气质的女孩十分有好感。她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也很有礼貌,惹人疼爱。

凤嫂看到她起水泡的手掌,忍不住念了几句。“怎么那么不小心呢?瞧瞧你细皮嫩肉的,万一留下疤痕多难看。”凤嫂边说着,一边取出医药箱,小心翼翼的为她上药、包扎。

凤嫂关切的神情、疼惜的语气,让咏乐想起同样疼她的母亲,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暖意和酸楚,眼眶湿润。

凤嫂做完收尾的动作,抬头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紧张的询问:“怎么啦?是不是我太粗鲁弄痛你了?怎么都不吭声呢……”凤嫂迳自心疼的碎碎念着,却让咏乐的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唉呀!很痛是不是?我看还是带你去医院比较妥当。”

语毕,凤嫂已经脱掉围裙,拎了钥匙和皮包,带着她出门看医生。

“凤嫂,不必了,我……”咏乐婉拒着,却不敌凤嫂的坚持。

“走走走。”

凤嫂硬是拉着她,搭车到附近的医院,接受专业治疗。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凤嫂故意找话题和她攀谈:“祝小姐,你跟梁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打从咏乐住进别墅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很想问,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开口。

咏乐哑然,不知如何回答。

看着她转为黯淡的小脸,凤嫂暗中责怪自己多嘴。“其实粱先生很善良、又很孝顺,只是他不擅于表达,才会让人觉得严肃、难以亲近。”

这她当然知道。“梁先生他……是不是曾经发生什么事?”咏乐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试探道。

“这……”凤嫂犹豫,似乎有所保留。“我也不是很清楚。”

“凤嫂……”咏乐还想继续探究,找出梁恕丕变的原因,却被护士小姐打断。

“小姐,小心伤口别沾到水,三天后记得回来换药。”护士小姐用公事化的口气叮咛着。“请到领药处领药。”

两人离开医院,搭上计程车报了别墅地址后,凤嫂轻啧了声,突然改口。“请到怡心苑。”

咏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开口多问。

一路上,两人并未多做交谈,因为想知道的对方似乎都有难言之隐,双方都体贴的不再提起。

约莫半小时车程后,两人抵达怡心苑——这是一家疗养院的名称。

怡心苑是一栋六层楼高的新颖建筑,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里是高级住宅。

进到里头,首先是宽阔的接待处,排场不输给大饭店。

凤嫂和柜台小姐确认身分后,在接待员的带领下,来到三楼其中一个房间。房间豪华的程度,近乎大饭店的总统套房——宽敞、装潢气派、设备齐全。

不同的是,里头的“客人”都是精神病患,而所谓接待员,其实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看护员,他们的能力足以应付“贵客”的突发状况。

接待员守在角落,把空间留给访客。

凤嫂从卧室里搀扶出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妇人打扮的雍容华贵,和咏乐印象中的梁妈妈没有多大改变。

“梁妈妈……”她睁大的美眸里净是讶异,轻轻的唤道。

从没想过,她和梁妈妈再见面,竟在这所精神疗养院里。她这时才恍然大悟,所谓的“生病住院”是怎么回事。

凤嫂还来不及说话,妇人眼神涣散,一见到她立刻冲过去抱住她。

咏乐以为她还认得自己,露出开心的笑容,但维持不到几秒,便被妇人紧窒的拥抱和诡异的笑声吓着。

“仙女,仙女来带我走了,有仙女……仙女……”妇人嘴里不断兴奋的喊着。

凤嫂和接待员见状,忙不迭上前带开精神异常的妇人,赶紧将她安置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梁夫人,您这样会吓着祝小姐的……”凤嫂拍拍她的背,像安抚孩子般。

咏乐心魂未定,站在原地打量许久未见的长辈,粱妈妈容貌并没有多大改变,但却不再像以前一样,热情的唤着她的小名。

梁妈妈已经完全不认得她了。思及此,咏乐不禁湿了眼眶、鼻头泛红。

咏乐走到梁妈妈面前,试着朝她微微一笑,像以前那样用甜腻的口气唤她——

“梁妈妈,我是乐乐,还记得我吗?”

妇人偏着头,表情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猛地抬头盯着她。“乐乐、乐乐、你是乐乐……”

咏乐以为梁妈妈认出她来了,欣喜的握住对方的手。“对,梁妈妈,我就是乐乐啊——祝咏乐。”

她们认识?“祝小姐?!”凤嫂一头雾水。

“祝咏乐……祝……你是祝……”妇人摹地伸出手,慢慢地、怜爱地触碰她的脸颊。

当所有人都卸除戒心之际,妇人的眼神转为凌厉,冷不防的掐住咏乐的颈子。

“呃……”咏乐的脸瞬间涨红,发出细碎的痛苦呻吟声。

“夫人,您在做什么,快放手!”凤嫂和接待员急忙上前,扳开妇人缠在咏乐脖子上的手。人在失去理智时的力道比平常大上几倍,他们担心弄伤妇人,两个人费了一番气力,才化解这场突发状况。

接待员着手安抚妇人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凤嫂则关心遭到突击的咏乐。

颈子上还留着火辣的疼痛感,但皮肉上的痛楚远远不及心灵的创伤及悲伤。

“祝小姐,你没事吧?夫人她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她不是故意的。”凤嫂感到相当愧疚,明知道夫人精神状态不稳定,还带她一起过来,连累了她。

矛盾和迷惘狠狠扼住心头,让咏乐觉得好痛、好冷,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曾经将她视如己出、对她疼爱有加的长辈,非但不认识她,甚至还想置她于死地。

为什么?!不仅粱恕讨厌她,连梁妈妈也不欢迎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梁夫人指着她,频频狂吼。“滚出去!杀人凶手滚出去!出去!”

粱夫人甚至激动的抓起脚上的拖鞋,忿然朝她掷去,拖鞋在她跟前三步之遥便落地,但咏乐却已泣不成声。

看护员见病患已彻底失控,只好出面要求。“这位小姐似乎是导致患者激动的导火线,为了病患,请这位小姐马上离开。”

凤嫂原以为咏乐懂事贴心,能陪伴夫人聊天,或许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没想到却弄巧成拙,让她相当自责。

“我们先离开,改天再来。”她搂着咏乐迅速离开,避免再节外生枝。

*******

凤嫂和咏乐回到位于郊区的别墅,一进到客厅,梁恕已坐在沙发上,英俊的面孔读不出任何情绪。

“梁先生,您何时回来的?”凤嫂大感意外。“需要喝点什么?咖啡好吗?”她很清楚主子的脾胃和习惯。

不等他允诺,她已殷勤的往厨房走去。

梁恕未加以制止,目光调向愣在一旁的祝咏乐,瞥见她眼睛微微红肿,白皙的颈子上有一圈瘀痕。

他利眼微眯,眉宇间多了一分阴郁。“谁让你离开房子一步的?”

“凤嫂带我去……”咏乐欲解释,却被他沉声截断。

“还有理由?”语气里有着浓浓的不悦。

她的声音太甜、太娇软,每次听到,总隐隐牵动他的心弦,他厌恶那种不由自己的感觉。

咏乐沮丧的垂下臻首,回避他锐利的眸光,沉默以对。

她知道,不管她答或不答,他都打算找她麻烦。

静默了几秒,梁恕下了指令。“房里有一套衣服、首饰,晚上的迎新酒会你就穿那件。”

她顺从的点了点头,不致违抗他任何意见。

“你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打扮。”他对着她走上楼的背影补充。

尔后,凤嫂端出两杯现煮的曼巴咖啡,却发现咏乐已不在。“祝小姐上楼了?我端上去给她。”

“凤嫂。”梁恕叫住她。

走了几步的凤嫂又折回来,恭敬的问:“梁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你带她去哪了?”他吸了一口咖啡,浓郁的香气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昨晚祝小姐的手烫伤了,没有及时处理,今天起了整片水泡,所以我带她去医院上药。”凤嫂口气中带着怜惜。

“然后呢?”他放下古瓷杯,十指紧紧交扣。

凤嫂不得不佩服这位年轻有为的老板,好像什么事都逃不过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呃……”她支吾着,感受到他凌厉的眼神,才据实以告。“后来,临时想去看夫人,所以就带她一起过去。”

闻言,梁恕的脸色骤变。“你带她去见我妈?”

凤嫂低着头,不敢看他冷峻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

他眉头紧蹩,抓住她的语尾追问:“发生什么事?!

被他恶劣的口吻吓了一跳,凤嫂差点打翻托盘上的咖啡。“这……”

“说!”他发自胸腔的怒吼,威吓力十足。

凤嫂第一次领教到他如此严厉的一面,有点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夫人一听到祝小姐的名字,整个人忽然变得歇斯底里,然后、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掐住她不放……”

梁恕脸色益发沉重,胸口涨得满满的,喉头硬着硬块。

“夫人嘴里还不断喊着杀人凶手,好像真的很恨……”凤嫂回想起那场面,还是心有余悸。

“够了!”他低咆,闭上眼重喘一口气,仿佛压抑着莫大的怒气。

“梁先生,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凤嫂拼命赔罪。

他霍地起身,挟着怒火不发一语的上楼。

凤嫂放下托盘,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希望她的鸡婆,不要让他们俩的关系越来越恶化才好,她兀自祈求着。

*******

盯着床上摊开的衣服,咏乐攒起秀眉、看傻了眼。

薄如蝉翼的黑色蕾丝礼服,低胸、露背,紧身大胆的剪裁,穿上它,身材的优缺点都无所遁形。

不过,让她困扰的是衣服里,再不能多穿贴身衣物,否则礼服的美感将会被破坏殆尽。

咳,这又是梁恕给她的极大考验……

即便没有心情出席任何场合,但她明白除了顺从之外,她没有其他选择。

才刚换上礼服,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重重打开,旋出一阵微风,梁恕绷着俊脸冷睨着她。

“呃……”咏乐护着暴露的胸口,盈盈大眼瞅着他,无形中感受到一股怒焰。

她眼角余光瞄了眼墙上的钟,确认尚未超过他规定的时间。

那他又为什么事生气?他阴晴不定的脾气,让咏乐始终捉摸不定,无所适从。

梁恕的目光定在她的颈子上,脖子上那圈略微淡化的红痕,猛地箍住他心头,让他心口一窒。

他缓缓走近她,举起手朝她的颈项而去——

被掐住脖子的阴影还未散去,咏乐反射性的往后退一步,闪躲他的碰触。

梁恕收拢五指,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抬眼对上她的杏眸,捕捉到明显的慌乱和惊恐,心中一阵翻腾,既怪罪她的出现使他母亲情绪失控,却又对母亲动手掐她一事而有些内疚。

一闪而逝的温柔眸光,咏乐没有错过。

双方短暂对视的瞬间,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她所熟悉的恕哥哥,混淆着她的思绪。

她眉心浅蹙,困惑的眼神里是满满的爱恋。

梁恕被她澄净、忧郁的星眸搅乱心湖,他所见的,还是个天真无知的女孩,那双眼睛完全不懂仇恨。

无言间,他口袋中的手机铃声,打破一室宁静,也把两人拉回现实。

他收敛心神,接起电话,是特助特地打来提醒他时间的。简单答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匆匆收线。

觑着她,黑眸又蒙上一层让人猜不透的灰雾,淡淡的抛下话。“动作快一点,酒会快开始了。”

他带上门,也关紧自己的心房。因为,他再也禁不起任何伤害。

为了不再惹他不快,而一再延误偿还“广祝”的债务,咏乐勉强打起精神,坐在梳妆台妆扮着,一直拖到最后一秒,她才踏出房间,慢慢下楼,来到梁恕面前。

黑色的贴身蕾丝礼服,勾勒出她秾纤合度的身材,更衬托出她雪白的肤色;俏丽有型的短发、合宜的彩妆,恰如其分的展现她的青春。

一袭超低胸的礼服,使她酥胸半露,坚挺而优美的**线条,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梁恕暗下眸,伸出食指描绘那浑圆诱人的轮廓。

咏乐屏住呼吸,身体倏地僵硬,克制住想拨开那恼人的触摸,但他的手指仿如带了电,惹得她不停轻额,一**莫名的快感从下腹窜起,麻醉她的神经。

她略嫌苍白的脸蛋,染成一片柔美的玫瑰色。

在他技巧的挑弄下,未着胸衣的双峰逐渐充血挺立,单薄的布料下,丝毫掩藏不住她散发的性感。

“有感觉了?”他撇唇,沙哑的讥笑。

咏乐咬着下唇、别开脸,努力将他的冷嘲热讽,排拒在心扉之外。她该学习的课题,除了讨好、取悦他,就是忽略他轻蔑的言语和表情。

虽然清楚知道,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出卖自己时,就已尊严尽失,但心中却又渴望能捍卫一丝身为人的自尊。

“时间会来不及的。”当他的手绕到身后,滑过她光裸的背脊时,她不自在的扭动身子,轻声提醒。

绝佳的肤触宛若上等的丝绒,让梁恕发出无声的轻喟,情不自禁的流连忘返。

咏乐的肌肤冒起无数个小疙瘩,冻人的冷空气让她下意识的往他怀里偎去,贪得一点温暖,而她无邪的举动,对男人而言不啻是媚人的邀请。

“开始懂得服侍我了?”梁恕声音暗哑,大掌捧住她的臀,压向胯下。

她垂眼,若有所思盯着他的胸膛,没有回应。

她还没那么快学会矫情,但可以学着麻痹自己的知觉,至少,她并不排斥他的触摸。

“那就让我领教领教。”他捉住她的手贴住胸膛,唇边的笑未达眼底。“看你到底有多骚。”

深吸一口气,咏乐的纤纤玉手慢慢的在他胸前游移,伏贴着他的心脏处,感受到他强而有力,却有些紊乱的律动。

他的喉结滚动,双手箍住她的**下缘,粗鲁的揉捏,她弓起身子,喉间逸出细碎娇吟……

春意弥漫间,煞风景的机械化铃声又蓦然响起,梁恕略顿了下,腾出一只手来接听电话。

“总裁,请问您出发了吗?邵执行长已经抵达会场了。”电话彼端是梁恕的特别助理,此时正在迎新酒会上通风报信。

“我马上就到。”他的口吻一贯平淡,事实上,却懊恼自己因一时的意乱情迷而耽误了时间。

松开她,他率先迈步走出屋外,不留情的命令。“动作快一点。”

户外的低温和冷风迎面而来,让咏乐不由得缩起身子,抱着双臂抵挡寒意。

虽然冷的发颤,但她知道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只能赶快上车,把冷飕飕的空气隔绝在外头。

她的心,也已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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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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