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鳝似龙

第一章 青鳝似龙

1938年的11月28号的重庆,是临近冬天的重庆,雾来得早了些,把整个重庆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像是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这样的天气,日本的飞机是没法像蚊子一样串进来。整个重庆城,有了难得宁静,像一个下了苦力的大汉,累了,歇了,正在深沉的酣睡之中。但宁静的长江表面依然是那样的波涛汹涌,江水泄一般的踹着两边黑秋秋的岩石。

经过几天的打捞,江面浮着的尸体都被打捞干净了,江水绿悠绿悠,也清亮了很多。这个时候,在江北的唐家沱,正是钓青鳝的最佳时机。早上才蒙蒙亮,太阳透过迷雾放出点光芒,不到1公里的回水湾,密密麻麻挤满了钓青鳝的人。这些人倒是非常怪异,全是清一色十**岁的男孩,中间混了一个6o岁的老翁。并且这个些男孩全是统一的装束,腿上打着绑腿。他们是谁?在这个非常时期,统一到江边钓青鳝呢?其中一个大汉高声的喊道:“兄弟们听着,一个人拿一块狗肉挂在勾上,每隔1米站一个,务必在1o点之前,给老子钓6条青鳝起来!不会的叫王老汉教。”用腐狗肉钓青鳝,是这一带的传统技巧。说起青鳝,那可是个好东西,它本身是一种鳝鱼,专吃江里的腐肉,大的一米多长,像蛇一样粗。是重庆最好的美味佳肴,煮在汤里及其鲜嫩,加些姜,能出寒健胃。杀的时候,把胆取出来先泡酒,酒能补肾。重庆城大的馆子做出来的汤,鲜香细嫩,外形大气磅礴,取的名字也响亮,叫“龙王汤”。好事的人,给另外的一个配菜,水煮白萝卜取了一个相配的名字,叫“贵妇浴”。重庆的“贵妇浴”当属赶水这个地方的最好吃。

这群人,呈凹形排开,一米一个人,非常整齐。更有意思的是,这些人的背后,是密密的树林,树林里好像隐隐约约闪着刀光。一会,就从树林里走了一个身着警服的人,靠近刚才的那个大汉压低声音说到:“何二哥,这次太子大宴张将军,老头子来不来?”

“我想,不会来吧。毕竟就是个师座,上次庆功大会的时候,不是老头子已经来过了吗?”这个大汉,可不是别人,正是青年军的何涛。虽然只是个连长,但可是最靠近太子的1连,警卫连的连长。一米七高的个,浓浓的眉毛,小尖椒一般的眼睛,淡定而闪光,笑起来双眼就像两把并排的弯刀,瞪起眼来竟如老虎的双眼。

着警服的人,继续说到:“那要的了那么多的鱼,留两条,我们回去整二两江津老白干,那才安逸。”

何涛微微的笑了笑,说:“今天请客,我那走的脱。明天吧,我给上面请个假,把那帮兄弟伙喊起,去吃老四川。”

“吃啥子老四川吆,上次老子遭那个丘二一拳打惨了,想起都不安逸。批崽儿,没想到锭锤啷个快,老子行走江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呵呵,你那山脚猫的功夫,行走江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不过别人看你是警察,都不惹你。”

“不惹个毛,老子大大小小打了不下一百架,不是江湖上怎么会叫王百甲呢?”

“王百甲,王百甲,王八架------”何涛边咕隆,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正郎齐白的,那崽儿手脚又快又恨。老子先出拳,他一压手就冲拳到了老子下巴儿了。打的老子滚了一圈。要不是,二哥你出手,老子那天还不晓得啷个收场。”

“说他手脚快,你开始说别人上菜上慢了呢。给你咕隆两句,你就一耳屎给别人扇起去。他看你出手了,自然有了防备。你耳屎没有打到,当然会再出拳。这都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你已先输了一半。”

“锤子大爷,批崽儿的招式又怪又实用,不晓得是哪个门派的?”

“咏春!”

“咏春?没听说过。”

“是南拳的一种,开始只是在当地的公子哥里传,后来有一些也流传到了老百姓那儿。以佛山的叶问最为出名。”

“哦,还是二哥见识广。南拳,恩,好像这次宴请的张师长以前学过南拳的。不晓得他是哪派的,什么来头?”

“大有来头。”何涛嘎然而止,笑而不语。

“什么大有来头吆,未必是南少林武宗第88代俗家弟子,还是六祖禅师第99代关门弟子?”王百甲约有嘲讽的说。

“别瞎扯那些,我委托你查的那个案子怎样了?凶手找到没有?”

“哎,还是没有进展,这个案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怪古稀奇的,叫那么多兄弟去打听,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江老爷子,这么高的功夫,竟然被一拳打断肋骨而死,还是查不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太奇怪了。”何涛喃喃自语道。

满满的一江水向前翻滚,下面又有多少暗礁巨石呢。这个时代,枪炮逞强的时代,拳脚又有什么用呢?何涛望着一江秋水,军舰和帆船来往交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报告长官,任务完成。”一个年轻的士兵行了一个军礼,厉声喊道。

“好,我们去看看。”何涛对王百甲说到。

在河边田地里,挖了一个大坑,坑里灌满了水,有一个竹的笆篓放在坑里。打开这个竹笆篓,里面活龙活现的游着几条青膳。那么大的个,那是什么鳝鱼,简直就是青龙。何涛看到,心里大大的舒了口气。掏出怀表一看,9点3o分,提前半个小时搞定。

“报告,二队那边现个怪物!”突然一个士兵急冲冲的跑来。

“怪物?在什么方向?”何涛心头觉得奇怪,这个地方还有怪物?第一次听说。

“向南的江中心!”士兵回答。

“是突出江面的岩石吧?”旁边的王百甲疑惑的对何涛说。

“去看看就知道了。”何涛稍顿了一下,答到。

二队的这个位置正好是面向江南的一个河堤,视野开阔,往东向,可以看见江水拐弯进入东边的山峦之中。向南望,一江之隔,可以看见南坪隐隐约约的一些仿西欧的房屋。

“蔡二娃,你刚才不是报告有什么怪物吗?在哪儿?”何涛对其中一个士兵喊道。

“那儿!还在!”一个体着健壮的士兵指向江中。

“没看见。”上午还有些许薄雾,视野也不是十分的好。

“你往向前走两步,就看见了。”小蔡回答。

“好,走过去看清楚。”何涛顺口答道。

江面一艘轮船拉起了汽笛声,划破了天空,江水涌起,刮起了一阵寒风,还约约带着点腥味。何涛突然感觉到,这寒风中有一股冲破空气的力量猛的向后背而来。

他迅的将左脚向斜后倒出一步,右脚后拉一步,身体侧开,留出一个人的身位。左手上扬,右手顺势一拍。从背后袭击他的人,从他身边扑通一声穿入了水中。啊的一声,一个手影仅晃了一下,左手的一个人,腾空而起,又栽进水中。

从左脚开始画外弧线,身体如螺陀一样旋转,右脚画内弧线。左手回收,右手蓄势于胸。后面再起的一个飞腿,落了一个空,人一落地,竟然顺势滑入了江中。何涛接着一个左右手猛撑地,向左后身扫腿,一个刚想起腿的人,冬的一身落地,像一口钟落在了地上。反身右扫,右边的一个人的支撑脚后跟,被突然撞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哎哟”地上的两个放开了叫了起来。回头一看何涛,已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边。

“哈哈,厉害,厉害!”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面的树林传了出来。这个声音,比船的汽笛声更响亮,比军号更嘹亮。此人,内功非同寻常。

“毛主任!”在场的人,几乎一口同声的喊道。

“快把那三个人从江里面捞起来。”来人说到。此人二十**岁,一身黑色中山服,精神抖擞,“子凯,听说你在这边钓鱼,我特地来看你今天收获怎样。刚才我到了,我叫他们别说。没想到5个人偷袭你,都被你打的落花流水。好功夫。”何涛又名何子凯。

“他们都是在下的手下,开始我也觉得奇怪。在他们偷袭的瞬间,其实我已经观察了他们的位置,他们一出手我就预感到了。没有想到是先生你指使的。”

“开个玩笑嘛。我在上午有一点急事要到唐家沱处理。所以顺便过来看看。怎么王万里,也在这边?”王百甲原名王万里。

“报告毛长官,我也路过!”王万里答到。

“你中午也到歌乐山来一趟,我找你有事!”毛主任说。

“中午你不是请客的嘛!?”王万里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瞟了一眼何涛。

“报告,不是我说的。”何涛马上辩护道。

“呵呵,你好神通广大。我的这个事,你也知道。”毛主任似开玩笑非开玩笑的说,“中午1点来。”

毛主任再转身对何涛说:“收拾你的东西,我们回去。”

临冬的歌乐山依然是绿绿葱葱,不同的是这绿山绿水的色彩,却少了春天的闪亮,夏天的深沉。入山一棵大黄桷树叶子已经开始了干枯,一支一支的分支撑起的叶子,像一堆蘑菇挤在一块。有趣的是2米多高的树杈架赵一对大喇叭,下面的两个岗亭站着四个真枪荷弹的士兵,两边岗亭相隔约5o米的地方,有两个像馒头一样的碉堡,黑洞洞的洞口仍然可以看到冰冷的枪口。自从迁都不久,歌乐山周围就成为了党政聚集区,人口急剧增长。歌乐山也成为了军事改造区,建房屋,挖防空洞,拉电线,接水管,一个接一个的碉堡隐藏在不被察觉的山腰。现在又在修建一条长十里的铁路,铁路的一头通向川滇线的一条支线,一头通向歌乐山的大防空洞。这条铁路只离入山的山口约一里左右,昨天还在紧张的施工,一大早就被命令停止。民工们都别集中在一个隐蔽的工棚内,有了一天难得的休息。歌乐山在这一天如往常一样喧闹,唯一不同的是变的特别的干净。站岗的士兵换了新装,多增加了人手,枪擦的铮亮。山上的道路清扫了一地的落叶,周边都做了一些打扫,山上的迎宾山庄,更是焕然一新,一栋中西合璧的建筑,蓝蓝的瓦,淡黄的墙,朱红的柱子在这个山林间格外的耀眼生辉。这样的两层建筑,有三栋,不过都相隔比较远,建筑周围有一些配套的小一点的建筑,唯这迎宾山庄的陪了一些中式的建筑。今天多了一些进进出出的人,门口上铺了殷红的地毯,开阔的门前增添了许多的鲜花。这些鲜花多是名贵的菊花,黄色,红色,白色,铺了一片。在这样的临冬时节,已是百花开始凋零,铺设如此多的美丽鲜花,足见主人身份的不同凡响,也预示着客人的尊贵。

中午11点半,三辆黝黑的别克疾驰而来,开路的是两架最新的哈雷军用摩托,车上是一身戎装的四个士兵。后面的三个车上的沿口上站着四个黑色西装的保镖。这个车队沿着重庆弯弯曲曲的山路,从杨公桥往歌乐山而去,全美国装备的车队阵式,在日渐繁华的沙坪坝并不多见,即便是在党政云集的歌乐山。想必这个车队和老头子是有特殊的关系,懂了这个道理,路经此地的车辆纷纷停下来让道。

车到山口,十几个士兵和两个军官已经守在岗亭边。为的军官小心翼翼的靠近车窗,先敬了一个军礼说:“请出示证件。”拿着证件,前后翻看,然后转身说:“是毛主任的车,敬礼,放行!”

车队来到迎宾山庄的门口,前面的两个车,6续下来几个身着正装的男子和一个金碧眼的外国女子,其中身着中山装的毛主任,神采奕奕,下车后就立刻被门前的鲜花所吸引,说:“父亲也看过了这个地方,觉得是个好地方,估计还要扩建。”第三辆车最后下来,是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和黑白分明的学士服的两个女生,这两个女生清眉善眸,面若桃花,亭亭玉立一站,竟和身边的花圃相映一体。顿时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毛主任见周围的人目光有些诧异,也顺眼看了过去,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对身边金碧眼的女子说,“夫人,你看今天这事行不行?”

那女子也笑了说“这不好说。”

毛主任又转过身去对身边带眼睛的男子说,“笑棠,准备得怎样了?”

笑棠答道“都准备好了。”

“何涛呢?”

“搜山去了,应该马上回来了。”

“恩,先去办公室。“毛主任出命令。

笑棠开始安排起来,哪个几个去客厅,那几个去后花园,哪几个去哪儿,一一交代下去。

上了二楼,毛主任直径的进入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起桌子上的文案。一会儿,被称作笑棠的人,敲了敲门说:“主任,何连长已经搜山回来了,张将军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十分钟后就到。“好,我马上准备一下,就下去。”

笑棠正要转身要走,突然被喊住“笑棠,江鼎天会不会在重庆?”笑棠不假思索的说,“应该在吧!昨天是他儿子的满月,我已经叫下面的人送了一个红包去。“

“恩,”毛主任应了一声,思索起来,没有出一点声响。

“要不,我现在打电话问一下,他在不在重庆?”笑棠试着问了一下。话虽小声,但在这静谧的山峦中,格外清晰。

“你一会儿去办,我们现在去接张将军。”毛主任完成了他的思考,随手合上了文案,装入公文包。

一辆崭新的美式威利斯军用吉普沿着弯曲的山路而至,稳稳的停在迎宾山庄的门口。

“哈哈,林夕兄!”一阵爽朗的笑声。毛主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一双滚烫的手伸向了才下车的身材健硕魁梧的军官。那军官连忙敬了一个军礼,挺直腰,紧紧的握住毛主任的手,客气的说“毛长官,你久等了。林夕,惭愧,惭愧。”

“哈哈,张将军太客气了,你很准时!里边请!”

在毛主任的指引下,**夕阔步来到了正门的大厅前。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围墙有一些木凳,每两个木凳前一个木茶几,茶几上放了一杯水,一些水果。屋里的人看到门前站了一个人,所有的人立刻起身站了起来。

毛主任一张大嘴,两嘴角飞了起来,笑的非常的灿烂。对屋里的人说,“这就是我们党国的英雄,勇歼日军1o6师团的**夕张将军。”话声刚落,屋里立刻想起雷鸣般的掌声。”今天我们是请张将军来给我们讲,他们77军是如何英勇杀敌的。张将军,你来说两句。

“毛主任向旁边的**夕做了一个手势。

**夕也说了:“承蒙各位的厚爱,我**夕能杀敌立功,全靠全国人民的支持,全靠蒋委员长的正确领导!精忠报国是我们军人的天职!不把小日本赶出中国,我**夕誓不为人!”这样的讲话自然博得了在场所有人毫不吝惜的掌声。

“来,林夕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毛主任在**夕简短的讲话后说。

“这位是党国的宣传部长,周日环部长”

“失敬,失敬!“

“这位是民国日报的总编,陶竺先生”

“失敬,失敬!“

“这位是黄埔军校的教务总长,韩旭将军。”

“失敬,失敬!“

“这位是重庆大学的学生会干事,肖芹小姐。”

“失敬!”

“这位是复旦大学的救国会干事,蒋月婷小姐。”

“失敬!”

“这位是警备司令部的国术总教官,张印中教官。”

“失敬失敬!”

“这位是在下的夫人,诺拉女士。”

“失敬,失敬!”

“已到正午时分,想必大家的肚子都在叫了吧?我在旁边的临江阁备了点小酒,请大家赏脸。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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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术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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