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很想知道（五）

柳澄又回到了五年前她居住的那一套公寓里。读看看小敏与司机将她跟星星的行李放在门内，就将门锁上走了。柳澄将门拍得蓬蓬作响，放声大喊：“为什么要把门锁起来呢？快开门啊。”

然而任她一人在那里兀自喊了很多声也没人应她。柳澄旋转身子，看到星星站在一面白墙前，已经取出他最钟爱的画笔在上面涂抹起来。她急得趱步走过去，夺过他手上的笔：“你这孩子，怎么能在这上面画画呢？”她将他领到茶几前面，从包里翻出一本绘画本，让他坐下来画画。但是无论如何这墙上已经多了一个笑脸的太阳，是再也揩抹不掉了。

星星在画画，她在他背后的沙发上斜卧着，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她的视线驻留在那架黑漆漆的钢琴上，纤尘不染。她觉得困了，睡意渐渐上来，她阖上眼皮睡了。

陈慕思已经接听了小敏的电话。奈何他还在录影一时间没法抽身。董文妍是近来与他绯闻闹的最凶的一个女明星。公司为了增加曝光率，不惜炒作他们两人，进行捆绑销售。这使得他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董文妍。

“陈慕思，听说你那正牌女朋友为你自杀了？”董文妍捱着他身边坐下来，在化妆间里对着他幸灾乐祸地说道。

陈慕思的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声色不动地说：“这种虚构的新闻你也信？”

“但是记者已经将照片都拍下来了。请记住读看看址.dukankan.”董文妍穿了一件粉色的洋装，袖口裙角都缘上了一圈白边。她穿衣的风格不是露褪就是袒胸，好在够年轻，又有一副诱人的身材。她近来因攀上他而名气大增。“难道你没有看新闻吗？”

“我从来不看那些八卦，也从来不关心这个。”他冷幽幽地微笑着。

“那你跟你的正牌女朋友复合了没？”董文妍最关心的是这个。

他敛起笑容，冷淡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便不再理会她。

董文妍对着他的背影，恨得将一排又白又细的牙齿紧紧闭起来。

录完影，他一阵风似的将车子开回公寓。打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的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再一细看，原来是个小男孩正全神贯注地在纸上画画。沙发上还躺着一个女人。柳澄侧着身子，面朝里面，似乎睡得香甜。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男孩的眼皮也没有动一下，仍专注地画着。微笑缀上了他的嘴角，他凑近她。看到她闭上眼睛的样子，那一排又亮又黑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抖着，虽然生过孩子但仍身材没有走样。他不由得抱起她，想把她放在床上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他这样想着，不由地伏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她经这一颠簸，遂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臂弯里，忙挣扎着站起身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有抱过你。”他悻悻地撒开手，略微带点不悦地眱着她。“你现在是想囚禁我们吗？”她撩开眉上的乱发说道。他唇角上翘，蹲下身去，一只手抚摩着孩子柔软的头发，斜着脸对她说：“如果你愿意将这个孩子的抚养权给我……”

“陈慕思，你休想。”她狠狠地瞵了他一眼，推开他，将自己的身子拦截在星星的前面，挡住他的视线。“他是我的。”

“没有我，你能生下他吗？”他带着讥诮的口吻说。这些年过去了，她不再是那个胆怯的小女孩了，也懂得反抗他了。陈慕思想着，不禁面带微笑地时时偷眼瞟着她。

“你……”她牵起星星的手，不顾他哇啦哇啦地叫着。“总之你放我们走。”

“你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把孩子都给吓坏了。”他将一排手指在孩子的头发上摩弄着，爱怜的目光凝伫到孩子的身上。

她不由得牵着孩子的手松了一松。星星立即又坐在茶几前面将画笔拾起来，一声不吭地画起来。“为什么要跟我争呢？我只有他这么一个了。他是我最大的财富。”

他盯着她双目闪烁的脸，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对这个女人心软了。他鼻腔里发出哼哼两声：“难道他就不是我的财富吗？你让我们俩父子分开了这么久，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条件。”

她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悒悒不快地说：“你想怎么样？”

他驻目细视了许多。几乎要将埋在他心底的那句话喊出来。但是话到嘴边便又转为冷漠的几句话：“你现在不能惹怒我。如果把我惹火了，到时我不惜跟你上法庭打官司。如果你把我侍候的好好的话，说不定我会放过你们。”

她听着他这一席话，连带着他的面目也变得陌生起来。她凄凄惶惶地说：“你把我当作什么了？我不是你的筹码，孩子也不是！”

“你把我当作什么，我就把你当作什么。当初是你先抛弃我的！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他愈说愈愤懑，将脸也挣得通红。他已忘记了当初是谁害的她失去了记忆。

她的眼眸幽黯了一下。是的，是自己对不起他。她往下牵了牵衣角，默不作声。

“把工作辞掉！”他面色凝重地说。

她诧愕地昂起脸来。

“我不再想重复第二遍。”他说毕，大步流星地走入自己的卧室，将门訇地一声关闭了。

没了他的声音，屋子里又恢复一片死寂。只有星星，他仍执笔画着。她喟叹了一口气，将背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