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次日,安澜睡到中午才起床,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给自己做饭,肚子很饿。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按门铃,是何适,就他一个人,手里拿着大包小包。安澜下意识往他身后看,想要问一句,你叔叔……却终于没有问出口,他们已经分手了,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何适将手中的大包小包堆在安澜的沙发上,然后气喘吁吁地坐下来,将空调降低了些温度,叹着气道,“安老师,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弄上来可累了。”

“谢谢你了,”安澜去冰箱里拿出橙汁倒了一杯给他。

何适一口气饮完,将袋子中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这个是椰子,嘿嘿,我特地带了几个回来。还有些海南的特产,嗯,还有纪念品,都是我跟我叔叔一起挑的……”

“你们去海南了?”安澜表情愕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本来学校组织去海南旅游的,为了照顾黎成渝,安澜把名额让给了别人。

“嗯,可惜你没去,否则还能碰个面……”何适的话语中带着些惋惜。

安澜说,“对不起。”

“我叔叔他也就伤心了难过了醉酒了什么的。”何适小心翼翼回答,“男人跟衣服一样,合身不合身、漂不漂亮无关紧要,你穿着舒适才好。”

安澜摸了摸他的脑袋,“何适,我对不起你叔叔,我让他受伤害了。”

“我叔叔以前也有女朋友的,也不见他对谁特认真的。这次他真的很伤心,上次还抱着我哭来着。唔,你别误会我过来给我叔叔当说客的,我只是在描述一下他此时的心情而已。”

安澜越发愧疚了,“嗯,我知道。”

“安老师,我饿了,你做点东西给我吃吧。”何适见安澜满脸愁容,也知道她心里不好过,忙转移了话题。也不想再添油加醋说什么,不管她选择了什么,他都没有阻挠的权利,虽然他替叔叔感到难受。

“好,我给你做去。”

何适吃完东西,又问了几道数学题,走的时候,他有些好奇道:“安老师,你是不是跟你的前前男友复合了啊?”

安澜顿了顿,脸上有些窘迫,敲了敲他的脑袋,“小朋友,你乱说什么,好了,不早了,回去吧,免得让家里人担心。”

“等下,还有一件事,虽然跟你没有什么关系,闻嫂说要辞职,我奶奶不放人。嗯,我先走了。”

何适走了之后,安澜找出手机上闻嫂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

这事儿,真难。

看了会儿电视,总觉得心里还惦着什么事儿,安澜给闻嫂打了电话去。接电话的不是本人,是个小姑娘的声音,甜甜的,“请问您找谁?”

“我找你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有些苦楚。本来那个人是自己的血亲,对她来说却是个别人。

“我妈妈还在洗澡,我等一下让她给您打电话可以吗?”

“好。”安澜挂了电话,才过了几分钟,对方就已经打来电话,安澜“喂”了一声,开始想着如何说下文。

“安小姐找我有事?”闻嫂很礼貌。

安小姐?呵,安澜的唇边泛着一抹冷笑,“闻嫂,听说你要辞职?是因为我吗?”

对方没有说话。

“我跟远航已经分手了,你以后可以安心在何家做下去,不要因为我和爸爸失去这份工作。”

“安澜,我不想对不起你第二次,何少爷是好人,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被人看不起。”

“看不起?我没有妈这件事已经让人看不起了。你已经抛下我了,我跟你之间早就不存在什么关系了,你要做的就是继续装作不认识我。”

“何家我是不会做下去了,何少爷也不给我好脸色……”

安澜果断地挂了电话,心情跌落到谷底。她用力地捶打了一下沙发,心里是浓浓的憋屈,自己还会难过,还会为她担心,明明都对她失望了,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一件件的事逼来,安澜决定一人出去散散心。

当晚安澜收拾了行李,第二天清晨坐上了开往一个偏远的岛屿的大巴。听其他老师说这个岛屿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一样的山水,唯一的好是有新鲜好吃的海鲜。

大巴开了两个小时才到,沿途看着两边的风景,江水,远处的山,还有在田野里劳作的人,安澜抱着并不多的行李,唇边漾开了些笑,竟有了一种小时候去春游的感觉。

她对小岛并不熟,下车之后天气实在太热,游玩的兴致全无,倒想去吃顿海鲜,喝点饮料。于是就近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农家院,好多稀奇古怪的菜名儿,她点了许多,看其他的人都是一桌子人吃,竟也有些羡慕。

吃完海鲜,想着要去订了一间旅馆,还没出农家院,就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叫她:“姐姐。”

安澜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姐妹,刚开始听到这个声音以为是在叫别人,不过那个声音越叫越急促,后来大喊一声安澜,她才转过身来。一个美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她的面前,香水味甜腻,妆容精致,衣着华美,一双勾人的会说话的吊梢眼,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来人拉住安澜的手,亲昵地嗔怪:“安澜,我叫了你这么久,你怎么不理我呀?”

公主?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她,比起四年前,如今似是更美了。只是安澜对她的印象还是停留在最初,客气地笑道:“秦雅?我一时恍神,没有听到。”

“你怎么来这儿了,一个人?”公主好奇地往她身后看看,确定她一个人后,热情地将她往自己那桌拉,“过来一起吃啊。”

“谢谢,不了。我刚吃完急着回去呢。”

“我们好久不见了,好不容易见到,要聚一聚。”说着她拿出手机,“你一定要把号码留给我,四年前你突然就失踪了,谁也找不到你。”

安澜的手机正好拿在手中,被公主抢了去,输入号码,拨到她自己的电话,将号码存了起来。安澜以为可以走了,没有想到秦雅叫住她,“等一下,我去跟他们道个别,我也要回市里了,我带你一起回去吧。”

安澜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时隔多年,她仍旧不喜欢她。

安澜的游玩,全被她毁了,出于面子和她的热情,安澜坐上了公主的车,跟着她回市里。其间想过找什么借口,想了想,算了,回去就回去,有空再来好了。车上公主说了很多话,这样的热情让安澜误认为自己曾经真的是她很好很好的朋友。

不过两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安澜便没有接话。公主说的无非是她这几年来的经历,花钱如流水,最近买了什么牌子的衣服,买了什么牌子的包包,然后还说,安澜,这些年你过得不好吧,这种包包几十块钱背着也太难看了吧。安澜无力跟她解释,正准备提醒她好好开车,或者假寐,突然听到她道:“最近我进了澜华,想做点事充实自己。”

“嗯,很好。”安澜觉得她说了那么多,好歹应付一句。

“其实我本来想去我爸爸的公司,不过我不喜欢被我爸爸管着,而且澜华的老总是个大帅哥哦,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他了。”

安澜似笑非笑,打了个呵欠。

“他很年轻哦,似乎比我还小,叫刘冕,名字也好听,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眼睛特别漂亮,有一股子凌厉的味道。”

安澜的脸部抽了一下,眼睛死死地闭住,她睡着了,什么都没有听到,她没有听到公主去了什么公司,也不知道她爱上了谁。

“咦,安澜你睡着了啊,你怎么睡着了,我还没有说完呢。”

假寐也是个苦活儿,安澜现在精神好的很,睡不着,也不想睡,就是不想跟她说话而已。她已经十分后悔自己来到这儿,碰上这烦人精。车不知道什么时候驶入市里,有人给她打了电话,是黎成渝的,来不及听他说什么,安澜马上说:“嗯,我已经回来了,马上去,啊,在中山路啊,我正好在这,我现在去找你。”

黎成渝一脸莫名其妙,却也是明白了什么,低声笑了出来,说了一句,“好,你别乱跑,我去那儿接你。”

“秦雅,谢谢你送我回来,不过我有点儿事儿,现在要下车了,下次联系。”

“我跟你一起去吧。”只是秦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安澜已经下了车,假装很着急,一瞬间就不见人影了。

这里大多是不能停车的小路,安澜顺着里面跑了会儿,抹了一把汗转身进了一家冷饮店,今天运气不大好,碰到了个瘟神。过了十来分钟,黎成渝的电话来了,“你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你不是真来了吧,艺林冷饮店。”安澜看了一眼菜单,报了个名儿。

“那家老字号,我记得。”

安澜算着他差不多要到了,为他点了一杯冷饮,刚点完,黎成渝就到了,脸上微红,还有许多汗。安澜从包里掏出纸巾给他,“喏,我替你点了一杯。”

他在她面前坐定,迫不及待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跑到渔民岛,碰到不想见的故人而已,就是那个秦雅。”安澜摇了摇头,“本以为她的性子会改一些,没有想到还是那么粘人,更郁闷的是,她看上了我表弟啊……”

“这不是更好吗,你姑姑……”

“不行,”安澜摇头,随即叹了口气,“算了,他们的事,就当我不知道。”

黎成渝抓着她的手,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么?”

“不知道啊。”

“我想找你玩,就这么简单。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

“来,笑一个,我们换个地方玩?”

“你真幼稚。”安澜看着他嬉皮笑脸的,不由抚着自己的额头,以后出门是不是要看看黄历,看看适宜不适宜出门。

两人从冷饮店出来,黎成渝走在她的身侧,手在安澜的手旁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安澜僵着手,心想,今天这天气真够热的。

刚才在公主的车里,安澜不觉得困,可是此刻喝了冷饮出门,外边炎热的温度将她晒得恹恹的,打了个呵欠,似乎有点困。

她正想着接下来往哪儿去,只觉得掌心一暖,本来若有若无触碰着她的那只手已经大胆地握着她的手,掌心的纹路紧贴在一起,特别契合。安澜抽了抽,却扯不出来,黎成渝用力地握着她的手朝一边走去,眼睛直视前方,“回去吧,你困了。”

黎成渝将安澜塞进自己的车里,驱车朝着她家里开去。安澜还是有些局促,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摆,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黎成渝,他在认真地开车,嘴边泛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眼中有光。她往后靠了靠,那颗跳动的心,就如外边的天气,烦闷。

“你瞥了我三眼了,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没,没有。”黎成渝的话让安澜吓了一跳,刚才她恍神了,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过她知道她刚才在想一件事,那件令她犹豫不决的事。

到了家门口,安澜看了黎成渝一眼,本以为他会说上去坐坐,不过并没有,他微笑着挥了挥手,“再见,好好休息。”

“哦,再见。”安澜回到房间打开冷气,抱着被子睡觉,朦朦胧胧地刚睡着,有人打电话进来,她打了个呵欠接了电话。

“姐,你在睡觉啊?”公主听到她那略带朦胧的声音,柔柔地问了一声。

“没。”安澜清了清嗓音,对那声“姐”感到毛骨悚然,再一次抱怨出门招惹了这么个人来。

“你在家?”

“不在。”

“你还在中山路吗,我去找你吧?我也在附近。”

“我现在不方便,我在替一个学生补习。”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接你。”

“……我今天回家会很迟,你不用等我。”安澜镇定地回答,心里已经有些烦闷。

“安澜,你敷衍我。”公主有些不依不饶地“哼”了一声,“你分明就是不想见我。”

“秦雅,我现在很忙,稍后再说。”安澜的话还没说完,公主已经截过去,“我很少对别人那么好,我只是觉得你可怜才诚心诚意对你好,你别不领情。”

安澜听她这么说,觉得面子什么的也不用给了,无论是如今还是当初,公主还是这副德行,冷笑一声,“你秦大公主以为这世界都得绕着你吗?你以为你对谁好,谁就要回应你?我还就真的不想见你,我现在就在家,我懒得见你。”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爸爸私生女的分上,我至于这么对你……你还糟蹋我的心意。”公主似乎哭了,声音有点哽咽。

安澜瞬间呆若木鸡,拨高声音:“你说什么?”

“你就是一个可怜虫,反正你也别指望进我们家,也别指望我爸认你……”

后面公主说的话安澜一句也听不清楚,脑袋嗡嗡作响,手机从手上滑落,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咚”地一声。

还记得曾经,跟黎成渝一起逛公园的时候,正好跟公主碰个正着。公主回到宿舍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像是得了失心疯,拿着安澜的东西朝她丢,一边丢一边吼,“安澜,你抢了我最好的朋友,还抢了我最爱的男人。”

公主的疯狂让安澜脑子一空,直接将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公主哭着跑走之后,找了家长将这件事闹大。安澜本以为自己铁定要受处分,可在班主任的办公室见过公主父亲之后,什么事儿都消了,只是隐约记起秦先生第一次看见她时的震惊表情,那时他对公主说,“今天她就算是要了你的命,爸爸就是再伤心再难过,也不会动她。”那个时候她还真以为自己的妈妈对他有过多大的恩情,却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关系。后来公主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也不再针锋相对,眼中还总带着一种亏欠、自责混合的复杂,她以为是她转了性子,原来为的是这个。

秦先生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有时候真相会摧残人的意志。

安澜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仿佛要将身上所有的痛苦全都宣泄出来一般,她闭紧眼睛,有些烦躁地对着地上的手机踢了一脚,将自己陷在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她饿了,开了冰箱才发现冰箱里没有什么吃的。拿着钱下了楼,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不如白日那般炎热,凉风吹在脖颈中很舒服。她去了超市,售货员小姐上前推销:“小姐,我们的啤酒优惠销售,比矿泉水还便宜,您要不要?”

“好,给我一打。”安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她没有下厨的欲望,打开电视机,就着熟食,一边吃一边喝酒,灌了两瓶,有人敲门。是黎成渝,他的脸上流了许多的汗,眼眸中的紧张正慢慢退却。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了一声。

“你电话呢?”黎成渝抹了抹脸,钻了进去,四下看了看,从角落里捡起她的电话,递给她,带着责备的语气,“怪不得一直打不通,原来通话还没有结束,诶?对方还有人在说话?”

“哦……”安澜干脆关了电话,扔到一边,“坐吧,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个挺好吃的。”

黎成渝松了一口气,方才以为她再次从他的世界逃离。才坐下,就看到她的茶几上摆着一大堆吃的,还有一打的啤酒,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看她,“安澜你怎么了?”

“没有怎么……”她似在掩饰一般开了一瓶啤酒,往自己的口中灌了几口。

黎成渝坐到她旁边来,轻轻地搂着她,柔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嗯,跟我说。”他的手轻轻地顺着她的脖颈,有一种安抚的作用。

“我……”才说了一个字,声音有些变调,头也垂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很难过,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以为我会不在乎,可是……”

因为别人的关切,悲伤情绪自然流露。

他搂着她在怀里,感觉到她在啜泣,也不再问什么,“嗯,不说就不说,来,我陪你喝。”

黎成渝也开了一杯啤酒跟着她喝起来,转移了话题,“今天怎么买这么多的啤酒?”

“售货员小姐说,啤酒大减价,比矿泉水还要便宜,划算。”

两人你一瓶我一瓶地喝着,后来两人还玩起来了猜拳,喝着喝着安澜吃吃地笑了起来,以前两个人一起去吃饭,有的时候点多了,死活吃不下,两人人就猜拳,输的人吃一口,非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吃干净了。

只是突然地安澜还没有回神过来,黎成渝已经扑了过来,抓着她将啤酒往她口中灌。

他的力气尤其大,抓得她不动弹,啤酒灌入她的口中,也有大部分倒了出来,她的胸前湿了一大片,“你疯了么……唔……”

一瓶两瓶,她逃不掉,被他紧紧地桎梏在沙发的角落中。他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脸色也没有醉酒后的红晕,只是那双眼睛如同子夜一般,幽黑得恐怖。安澜想起了当初黎成渝说他喝醉酒后耍酒疯的话,几乎想要吐血,这酒疯耍的真是……

黎成渝不依不饶地往她口中灌,她也醉了,也不放抗,就是看着他,安静地看着他。

然后爆发了……

安澜狠狠地扑了上去,对着黎成渝的脖子就是一口,深深地咬了下去。黎成渝自然是反咬了回去,对着她的脖子啃下去,毫不留情。

两人一个带着恼,一个带着报复,啃来啃去,像是在玩闹的孩子。黎成渝觉得安澜身上这件衣服湿漉漉地蹭得他的胸口也怪难受的,直接将这层衣服给扯了扔到一边,精致的小纽扣散落了一地。

他的手掌覆盖在她光裸的后背上,当他的掌心触及到她柔软滑腻的肌肤之后,眼眸越发深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体内蔓延开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影像,游泳池边的女子穿着一身性感的桃红色比基尼,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一下子戳中他的心脏,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黎成渝略带粗鲁地将她从身上推开压在沙发上,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低头咬住她的唇。被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引诱着,黎成渝用力地按着她的肩膀,咬着她的唇,她的脖子,她的锁骨,轻轻地咬,轻轻地吻。

他看着她,她的眼神很安静笑容很甜美。他只觉得脑海中的影像越来越清晰,似乎有那么一条弦突然就绷紧了,然后“砰”地一声就断了。

安澜在他的亲吻中,酒气在两人口中弥漫,可是她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回来,然后越来越清晰,就在这个时候,身上的那个男人身体一沉,然后身体处于一种极度的疼痛之中。她的眼睛兀然睁大,他粗粗地喘着气,脸上的汗洒落她的眼中,刺痛,她的眼泪磅礴而出。

“黎成渝!”

“我爱你。”他的大掌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地顺抚着,唇再一次落下吻着她的,呢喃着,“很爱很爱你。”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她委屈,眼中泛着眼泪,这是一场梦,或许醒来之后就好了……可是她的脑子越发清醒,再也睡不着,身体太痛,似乎没有传说中的快感,可是她仍旧是不想拒绝他,双手在身体两侧握拳,然后慢慢地伸过去围在他的背上,用了一些力,抱紧,不自觉地眼泪又是一片。

后来的一切安澜都记得,她的头脑清醒得很。她记得他替她清理身体,又抱着她回房间睡觉。他均匀的呼吸在她的耳旁回荡了一夜,黑暗中她睁开眼睛,看着他模糊的容颜,胸口涨涨的,有一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排斥。

隐约听到鸡鸣的声音,她的意识才模糊了一些。她睡得很浅,清晨时分感觉脸上有些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黎成渝挨得她很近,脸几乎都要贴上去了,俊朗的脸上略微地红,带着一种幸福的笑意,仔细地端详着她。安澜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些,想要转一个身,却发现腰被箍得紧紧的。

黎成渝又贴近了一些,声音有些沙哑,“安澜,昨天晚上,我们真正‘合好’了。”

“呸,你无耻。”安澜不去看他,眼睛瞟向别处,神色未变。

“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个保守的女孩子,我们结婚吧。”

安澜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眸子带着深情,直视着她。

她心中那股莫名地怒气,慢慢地消散了一些。

“这句话,在你毕业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可是你蒸发了,所以我就憋着这句话,却再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昨天我很怕,怕你再次消失……”

安澜不是麻木的人,她也会感动,感动地想要流泪。那个她放弃的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守了她四年,终归到底是她对不起他。可是结婚,她不敢再应承下来,因为之前她已经狠狠伤害过另外一个男人。

而且,婚姻似乎并不算什么。

她的母亲背弃婚姻,离她和爸爸而去;成渝的妈妈被婚姻背弃,如今过的也不是很好?

安澜让黎成渝出去了一会,快速地找了衣服穿上,出来的时候,他也已经套好了衣服,人模人样地坐在沙发的一边盯着什么发呆。安澜无意识朝着他看着的方向望去,更加羞愤了,沙发上有一滩发干的印记,她忙跑到卫生间里拿出湿布,将这个事发现场擦了好多遍。

“你擦那么认真干嘛,是啤酒渍。”

“走开。”

地上还有她衣服的尸体,被扯坏的衣服,还有内衣裤,茶几上也是乱乱的,都是啤酒罐,还有熟食的包装壳,她一一收拾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响了,安澜咦了一声,“这个时候谁会来?”

“我去开门。”黎成渝自作主张地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人,是何远航。他似乎很累,明显地没睡好,眼睑处有着浓浓的黑眼圈。他本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可是在看到黎成渝的瞬间,脸色就变了。他进了屋,屋子中有着浓重的酒味,还有一种他熟悉的情欲味道,他的瞳孔骤然紧缩,那双妖冶的双眼神色黯然,看向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安澜。

“远航?”安澜尴尬地叫了他一声,挤出一个笑容,可是显得很勉强,“早上吃了?”

“嗯。”何远航应了一声,又低低地笑了,强颜欢笑,“似乎太早了,打搅你们了,我先走了。”

安澜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走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房中一时寂静,黎成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澜,没有谁对不起谁,别想太多了。”

“都是因为你!”安澜的眼睛紧紧地锁在他的脸上,狠狠说了句。

这辈子,安澜注定亏欠了何远航,对他,不是不爱,只是未到情浓之时,还能脱身。

她放不下黎成渝,这个在包容了她这么多年的男人,为了她守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安澜当年狠心抛下一切,从来未曾想过如今的相遇。昨晚她很清醒,她根本不想抗拒。

“你不是说我们生生错过了么?”黎成渝满心欢喜,唇一点点地勾起。

“我错过了时间,却不想错过你。”

她不会说情话,说起来也有些笨拙,只是越发用力地抱紧他的腰。以前每次抱着他的时候,她都想流泪,总怕会是最后一次,可是如今抱着她,她不止眼睛想流泪,连心都是在发着颤。

“这一次不要再跑了,我年纪不轻了,再也等不起四年。”他也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抚着她的背,心里满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眼泪磅礴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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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我身体里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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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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