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少年们

第八十一章 少年们

这几天,安子木每天都在用精血淬皮炼骨,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和尚,那天你在客栈的身法灵技是什么?”

“韦陀步,是当年达摩祖师功至臻化时所创身法,练至大成,一苇可渡江。”一竹崇敬道。安子木拿出一小碟核桃酥,笑道:“一竹啊,你说我们也这么熟了,教教我可以?”

小和尚拿过核桃酥吃起来,道:“你不用拿这种东西来诱惑我,不过这韦陀步教你也无妨。天下武功皆归于一个快字,为快不破,其实灵技也是如此。当初小僧看到安子木的那一手红黄灵刃,便青眼相看。朴实无华,却凌厉非常。”

“大师过奖了,这一灵刃是当初在那烂陀台上,看您与那老道打斗时大开大合,有感而创,还并不是很完美。”

一竹被夸得连红红的,单手鞠躬道:“不敢不敢,安施主能够从旁观看而悟出适合自己的灵技,实在是难得。想当年,达摩老祖自创达摩拳、韦陀步,都是他老人家飞升前结合自己心得创造的。小僧当时一记佛陀推手,也只是取其精华。”

“一竹。”

“嗯?”

“我们这样相互吹捧是不是不符合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戒律?”

“额,这个……佛祖应该能理解我们这种惺惺相惜的情感的。”一竹红着脸,极其不要脸地来了这么一句,差点令安子木笑喷。

安子木罢了罢手,道:“行了,别废话了。这韦陀步什么时候教给我?”

“现在就可以啊。”一竹飞出马车,脚踩虚空,道“安施主看好了,这韦陀步讲究身形合一,不讲究具体步法,只注重合乎与自然。”

“小和尚,你这说的太玄乎。你下来,我想到一个妙招。”安子木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好方法。桌上铺开一张大纸,安子木在上面用墨画出一张围棋棋谱,让后示意一竹再次示范一遍。

这下一竹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照做。

“喂,你能自然点吗?刚刚明明不是那样的。”安子木咬着笔头,在棋谱的天元处一点。

“啊?”小和尚一囧,可爱地回答道,“那该怎么走?”

安子木托着下巴,有些白痴地翻眼看着一竹,道:“到底你教我还是我教你?你就当没人看着你,别紧张,放松点。”

三伏天热得狗都不愿意乱跑,躲在阴影里,吐着舌头哈气。一竹虽然是宫祗境,但被安子木强行逼迫在空中走了不下上百遍的韦陀步,也是大汗淋漓,一落到车厢,便有些怨气道:“安施主最好给个说头,不然调戏小僧走了不下上百遍的韦陀步,小僧就让你见识下波若掌的厉害。”

安子木抖了抖手上画满点点的棋谱,道:“你们这些木鱼,总喜欢说些空话大话,误人子弟。我仔细计算了你每一遍身法的位置,把马车视作天元位。这样不至于混乱,你看。”安子木画出了一条点位最密集的线路,道:“如果没有差错,应该就是这条了。”

安子木飞出马车,步伐轻盈,模仿小和尚的身法。

一竹看了一眼手中的画纸,痴语道:“天马行空,原来是这么来的。亏他想得出这种方法。”一竹依稀记得当年为了练韦陀步,几乎是花了四五年才略有小成。这还是算快的,像那些没有老和尚亲自示范,只按灵技中的身法提示,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掌握不了韦陀步的精髓。

一竹看着天上步伐别扭的安子木,渐渐有了一丝像模像样,喃喃道:“小僧也该努力了。”

……

……

黑衣人站在湖畔,看着湖心亭中这在剥着莲子吃的女子,怒起不打一处来。黑衣人脚点湖面,如一缕轻鸿,飘然至亭。

“舍得回来了?”

女子挑出莲子心,塞入嘴中,眼中泛起一丝波澜,道:“帮不上他,就回来了。”黑衣人放下手里不起眼的短剑,身为一名刺客,剑太过显眼容易暴露。拿起刚刚从湖里捞上来的莲蓬,也津津有味的剥起来。

“总不能只有你变强吧。”

“啊?”女子感到莫名其妙。

“还记得他刚来长安,那惨样。努力吧,好好剥莲蓬。”黑衣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找边际的话,望着向湖心亭驶来的小舟,“你在长大,总要承认别人也在变强的。”黑衣人将剥好的莲子一个个都排在一张荷叶上。

小舟上两人踏在小舟木板上,身体弹起,落在湖心亭中。天行书院洛小宝、非攻书院陈尊。班小白无视上亭的两人,毫不客气地拿着黑衣人剥好的莲子,挑去莲子心,对着黑衣人道:“白天穿这么黑,有必要吗?”

黑衣人嘿嘿一笑,露出黄板牙,道:“习惯了。这两个认识吧。”

“哦。”班小白无聊地摘着荷花瓣儿,道,“你找他们干什么?”

“人总是要上进的,你有不上进。没办法,刺陵的生意总不能断了。”黑衣人剥完了所有的莲蓬,起身到湖边,掬起一捧湖水,洗了洗手。

班小白没有计较黑衣人含沙射影的话,将散落的花瓣都拢到了一起。

洛小宝望着湖面波光粼粼的波纹,道:“他怎么样了。”

班小白总算正眼看了洛小宝一眼,惊讶于那道长长的刀疤,道:“要么死了,要么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晚芳亭的那一战班小白不是没在,而是一直看着没出手。

黑衣人总算洗完了手,甩了甩手道:“晚芳亭那一战还好你还有身为一名刺客应有的自制力,不然死的就是你。”

洛小宝剑未出鞘,却令班小白时刻感觉到那柄剑的凌厉剑芒。

“还是能捏死我的好。”

班小白踏上轻舟,道:“刺陵中那个女人留下的,也许比较适合我。”三人看着女子乘舟离去,黑衣人微笑不语。

陈尊似乎想起什么事,道:“我们怎么回去?”

“我们?”洛小宝和黑衣人相视一笑,飘然离去。只留下陈尊在原地破口大骂:“欺负我没碎星境是吧!”

……

……

渭北大营,四位黑甲将军策马交谈。

有诗曰:南朝蒋吴陈王氏,敢教胡马覆江山。

冠勇大将军蒋干,当年金石山一战,大戟挥死北朝龙将。若不是那个龙将,说不定那一戟就直接要了当初的北蛮王朝皇帝的老命。辅国大将军吴用,人称智勇大将军,文韬武略,用兵如神。镇军大将军陈皋,一手双鞭不知拍死过多少北荒蛮子。有人曾说过,北荒几十万亡魂,死于那双鞭之下的就有不下十万。虽然是夸张之语,却印证了陈皋的凶名。至于那位忠武大将军王旗,没有离开过军营一步,就算霍长风当年直袭金石山,还是陛下御驾亲征,被困山中,这位忠武大将军向来不离开后方大营一步。

霍长风曾说过,王旗不倒,北蛮子就一日过不了金石山。

“陛下不知道什么意思,大将军留在长安不说,现在派来几个小后生。是不是嫌我们几个老了不中用了。”蒋干性子耿直,有一说一,“我老蒋就服霍长风一个,要是让这些小后生来指手画脚,老子非剁了他们手脚不可。”

吴用看着渭北严整的军防布置,道:“老将军还是一如既往,治兵不是一日之功。”眼下虽然太平了几十年,可谁也说不好明朝是否擂鼓轰鸣,战事将起。吴用右手按着长剑,缓缓道:“老将军估摸着是回不来这渭北了。老王,你怎么看?”

身板明显瘦弱与其他三位的王旗,骑的马也是匹劣马,枣红色,两眼无光,步伐慢吞慢吞的。王旗捋着山羊须,道:“眼下渭北大军由你们三人先领着,虽然北蛮这几年都没什么动静,但没动静才是不正常。那几个陛下派来的小后生,就先分到你们三个的大营中,若是确实是块璞玉,我们也会老,到时候还的是年轻人的天下,若是只是长安来的自傲公子哥,那么对不起陛下了,也为大唐的军队省点口粮。”

“老陈你倒是说句话啊?”蒋干一脚揣在右侧的大黑马上。

“带兵不会,到时候就挑两个骨头硬的给老子吧。”

“哈哈。”

七八月间雨水多,草原肥了许多,捎带着牛羊马,等到了秋后,就该长膘了。女子抱着长琴,弦是新拉的,青木上有五道爪印,像是野兽留下的。洛苍苍咬着嘴唇,又想起那个令她蒙羞的登徒子,气愤地差点将琴弦又给崩断了。

“怎么了,我们的苍苍妹妹思春了?这也不是那个季节啊?”一双玉手搭在洛苍苍的背上。洛苍苍轻轻挣脱了一下,道:“拓跋姐姐,今天有空来看我了?”

女子解下弯刀,坐在洛苍苍身边。看到涯边正在练剑的寒芒,嘀咕道:“这个呆瓜还在暗恋着上官凌吗?等朕登基了,索性赐他个婚事好了。”女子取笑道。

洛苍苍微笑道:“那好啊,未来的皇帝陛下,能不能给你自己纳个后宫?”

“丫头,找打?”

“啊!呵呵。是不是戳中拓跋姐姐的心事了?”

寒芒剑落,挑起漫天水雾。一道阳光穿来,有虹在山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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