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功亏一篑

第三十三章

功亏一篑

凰羽不曾进宫的日子，樱柔对唐淼的兴趣大减。珑冰玉却不厌其烦的缠着她。她派来的人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唐淼。就连能睡觉的两个时辰，也不时会有人前来骚扰。

唐淼算着日子，已经过了八天。如果她再不甩开珑冰玉的监视去盗取凰羽的魂魄，木枭回宫之后，她再无机会。

“魔君，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动手了。”唐淼下定了决心。

“好。”

戌时，唐淼再一次从花田被押回。她知道子时前后定会有人前来弄醒自己。她真正能避人耳目行事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窗外无月，繁星漫天。星光较月色黯淡许多，唐淼迅速的以法术破开结界，越窗飞出。

灰色的花奴服待权当夜行衣用，一身短打显得精干无比。

顺着这些天观察的线路，唐淼绕过重重巡卫，只花了一刻钟便抵达了泉眼所引的湖泊。

湖水引自城下的泉眼，极深。入水十余丈后，已是一片漆黑。唐淼轻点额心，水滴状的印记散发出淡淡的银蓝光芒，聚于双目。眼前一亮，湖底的一切再无遁形。

“驭水之灵果然是好东西。”唐淼发现在水里她的灵力似乎更好运了，身体轻盈灵活。再往下潜得十余丈，一片光网出现在脚底。

“丫头，上天把幸运给了你。这道结界能抵抗所有人进入，却对拥有驭水之灵的人开了方便之门。来自天河的水之灵力让你与水形如一体。水能穿过结界，你也能。”

魔君循循善诱，唐淼伸开双手，识海里的驱水之灵自然的溢出。仿佛水融进了她的血脉，游动间，身躯如水草一般轻盈。

她阖上双目，任神识与满湖碧水融为一体，缓缓沉落。身体穿过那层光网，没有丝毫阻隔。

过得片刻，魔君呵呵笑道：“穿过来了。”

唐淼睁开眼睛。光网在头顶闪烁，她兴奋的转了个圈，继续下潜。

湖水极深，唐淼游得快失去耐心时，终于看到了湖底。湖如漏斗，底部并不宽敞。中心与翡翠城巨树群下的泉眼相通处彻了一道井栏。

不知多少年没有人来过湖底，井栏四周水草众生，密密遮住了井口。唐淼拨开水草，一头扎了进去。

手触摸着的井壁长满了滑溜的苔鲜与水草，井下漆黑一团。唐淼再有驱水之灵也视物模糊。她顺着不宽的通道往前游动，灵力凝成一把雪亮的匕首割断挡路的水草。幽暗的光影中细密的水泡越来越多，她知道快到真正的涌泉之处了。

纵是如此，她仍游了一柱香时间手才触到了底。

五尺宽的井底是块石板，有数个杯口大小的洞口，泉水从洞口汩汩往外涌冒。

串串气泡自她身边飘出，唐淼的双手触摸过每一寸石板，用尽灵力也没办法将石板提起来。

摸索了好一阵仍没办法找到出口，唐淼不禁大急。

她已经离开囚禁她的殿宇一个时辰以上。如果珑冰玉中途使人前来察看，定已经发现她跑了。别说绿樱碧华台，翡翠城没准儿也布下结界严查。这几天低眉顺眼的当花奴让她们放松了警惕，换来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如果失败被抓住，她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脱逃的机会。

唐淼着急的在井底打着转。井底狭窄，她手里的匕首无意中从井壁上挥过。白刃的光闪了闪，她突然发现深藏于青苔水藻中的井壁上雕有花纹。

刮去抹去苔藓，井壁处出现了一道雕刻精美的石门。

石门高大，雕刻着一幅群仙伏魔图。

唐淼目光与图画接触，眼前一花，竟来到了图中战场。

站在小山丘上的魔王身材高大，头戴凤翅盔，身披明光铠，手执一柄鲜红的阔背长刀。刀刃如海浪翻卷，刀背上缀着九枚铃铛。挥刀之间，铃铛射出光来，有三个人被光线击中，生生被挑在了空中，惨呼声不绝。

朦胧的青色烟雾从那三人身上飘出。唐淼听到有人大声疾呼：“小心魔君的血刃吸魂！”

厮杀声震耳欲聋，天被染成了苍茫的血红色。无数的人从她身边飞过，层出不穷的法宝光芒耀光了她的眼睛。

他就是魔君？这是三万年前群仙围攻他的场景？

她被石门带进了群仙伏魔的战场幻境，这是设置的第二道关卡。怎样才能破局出去？

魔君空然飞立于半空中，张狂的大笑：“本君焉能死于尔等之手！”

一人痛苦的在他刀锋下挣扎。一波又一波的光晕自魔君脚下弥漫散开。群仙才接近他，便被一股力量荡开。

黑色的面甲挡住了他的面目，那双眼睛晶光闪烁，又冰冷无比。他缓缓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唐淼身上，带着一股温暖之意。

他突然举起手里的刀往颈边一勒，硬生生将自己的头颅砍了下来。头颅飞起，鲜血喷涌而出，他的身躯依然伫立于云端。四周一片静默。

唐淼血脉贲张，热泪盈眶，不自觉的拜了下去。

眼前一花，她跪倒在石门之间。门上的图画变了。魔君的头颅飞起，身躯屹立在云端不倒。群仙仰望。

“老头儿，你自尽就自尽，干嘛要那样看我！”唐淼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忍不住哽咽。

以魔君的性情，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定不会自断头颅。

魔君倒似极不好意思，连哄带劝的说道：“你别哭啊。本君不死，石门无法开启。别人要开这道石门，除非在幻境里再杀本君一次。可能么？这是假的，本君不好好的还在这里么？假假的自尽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头咱们偷走沉水碧玺，让布阵的人死了再气死一回！”

唐淼破涕为笑，伸手抚上魔君的头颅，怒瞪的双目安然阖上。

井底发出沉闷的连串响声，地面震动摇晃。井底泉眼喷出数道水柱。石门缓缓移开。

“石门开，湖水异动，外面肯定发现了。快点进去！木枭纵在万里之外，东极地素有移形之法，以他的灵力，回转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唐淼心头一紧，飞速奔进石门。门在她身后无声掩上，里面的墙壁不知何物制成，散发出淡淡光源。

湖水自石门沁进来，形成一滴滴飘浮的水滴，朝着面前的通道飘去。

唐淼接过一滴，充盈的灵气没入了她的身体。

“湖水吸呐日月精华，沉水碧玺则以水之精华润养自身。通道那边，定是沉水碧玺所在。”魔君激动的说道。

唐淼顺着通道往前飞，地势越来越高。水滴在她身边渐渐凝聚成了数道水线，晶莹剔透。

这些水线带着她一路前行。片刻之后，前方出现了一团碧蓝的光亮。晶莹的水线从透出光亮的门里飘了进去。

一座石殿出现在唐淼眼前。

石殿呈圆形，四周没有门窗。墙壁上雕满了各种巨大的符箓，充斥着一股古老神秘的气息。石殿顶部镶着七颗晶石。地面正中有座雕花石台。石台上摆着块巴掌大的石头。碧蓝的光从它身上冒出来，如轻烟般袅袅升起，一缕缕飘进顶部的晶石中。那些得了灵气的晶石像星星般一闪一闪吐放着光芒。

唐淼站在门口，晶莹的水线从她身边飘过，涌进石殿之后便融化成丝丝雾气，弥漫在空气中。

她深吸了口，空气里比别处充盈百倍的灵气沁入肺腑，浑身舒畅之极。

“石台上就是沉水碧玺？果然是先天宝物，灵气逼人。”唐淼喃喃自语，情不自禁的向石殿内走去。

“别动！”

魔君喊得迟了，唐淼的双脚突然被粘住，挣扎间灵力自脚底飞快的被抽走。她大惊失色嚷道：“怎么回事？”

识海中魔君幻成的黑亮珠子拼命的吸光了唐淼剩余的灵力，这才开口说道：“你用多少灵力会被它吸走多少！”

唐淼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已经被魔君再次抽光，她的双脚终于可以移动了。

魔君叹了口气：“这间石殿四壁上刻着保护沉水碧玺不被偷走的法阵。现在没有灵力，你倒是可以在石殿内自由行走。沉水碧玺能压住仙界之基不被动摇，没有灵力不懂控制之法你也拿不动它。”

唐淼绕着石殿走了一圈，殿内空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凰羽的魂魄并没有和沉水碧玺放在一起。她想了想道：“咱们原路退回去？湖水异样肯定有巡卫守着，但可以拼一拼看能不能冲出去。”

“回不去了。那道石门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开不了。”

“怎么办？得找条出路啊！困在这里等木枭回来？别忘了，他回来就要对我下手了。”

魔君观察了片刻说道：“这里灵力充盈，殿顶的晶石正在吸呐沉水碧玺的灵气。我猜上面是木枭的丹房，方便他修炼。既然他想吞噬凤凰神木的元神灵力，多半将凰羽的魂魄藏在丹房之中。东极地居东，殿顶晶石对映东方七宿。是了，殿顶一定是用冰晶河泥制成星图以吸取沉水碧玺的灵气。如果你能爬上去，身体就可以穿过冰晶河泥到达丹房。”

唐淼望向头顶，果然发现殿顶的材质围绕晶石呈漩涡状缓缓流动。但是地面离屋顶至少有三丈多高，又没有楼梯她怎么上去？

“第一关，需要驭水之灵。第二关，有本君相助。丫头，你福缘深厚。第三关对你来说其实并不难。当初先天至宝四裂分镇仙界四角。东极地设立法阵保护沉水碧玺的人绝对想不到，仙界会有没有灵力的人。一旦踏入石殿运用灵力，会被石殿设立的法阵将灵力转移到沉水碧玺中。而你现在没有灵力，法阵对你无效，正好可以顺着墙面那些凹凸的符箓爬上去。”

唐淼倒吸口凉气：“我不恐高不等于我会徒手攀岩！那些符箓虽然凹凸刻画，也没有多少着力点。我办不到。”

魔君反问道：“你想在这里等到木枭发现你？时间无多，触动法阵，木枭会很快赶回来。”

想起在西地凰羽用移形大法赶回使团，唐淼越发觉得木枭快回来了。从下湖到现在，时间一点点流走。她除了攀上去从丹房逃离，没无他法。

她扣住突出的石块用力往上爬。凹凸的符箓仅半指宽，爬到一丈来高，掀翻了枚指甲，痛得她大叫一声，咚的摔在地上。

一丈大约是两米多高，唐淼摔得浑身骨头都断了似的。凤焰之躯果然神奇，指甲以眼见的速度重新长出。

“凤兮初到黑幽深渊时，本君阵阵狂喜。三万年，终于有人来了。那时候我指挥着渊底的怨灵围攻他。只盼着能将他逼进阴阳洞里，让本君夺舍重生……”魔君温和的诉说着往事。

只要能偷回凰羽的魂魄，找回他的记忆，就能够救得凤兮。唐淼咬牙切齿望着殿顶，深吸口气道：“再来。”

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双手，她一点点往上攀爬。

“……你一定被凤兮欺负了吧？他能在黑幽深渊建成树林，是你帮他的吧？我就知道，他吃不了亏。他用了什么办法？”

“他找到阴阳洞，骗我打开洞口，扔了一大堆火把进洞。”

唐淼放声大笑，继续说话分神：“如果凤兮来偷沉水碧玺。他不会驭水之灵，也没有你老心甘情愿自杀相助，他怎么可能偷到手？”

“你没看到石门上长满了青苔水草？他就算知道这条路也不会走。他多半想的还是从木枭的丹房下来。或许还会有别的路。只不过咱们没找到而己。”

说话间，唐淼渐渐接近了穹顶。她抠着一道符箓的边缘，脚尖踩得实了，往上伸出了一只胳膊。

冰晶河泥柔软的包裹着她的胳膊，有小小的吸附力，感觉手伸进了一团浆糊中。胳膊穿过冰晶河泥，手在空中挥了挥缩了回来。

唐淼喘了口气，手指因为用力指节发白，脚紧绷的像要抽筋了。她壁虎似的贴在墙面上望着殿顶叹气：“上面没有借力的地方。快想办法，我快没力气了。”

“我把灵力给你。记住，给你的瞬间就往上跳。在法阵没有完全吸干你的灵力前，试一试吧。”

“能飞上去，掉下来会不会摔得更疼？不过，我有凤焰，疼一点应该摔不死摔不残的。”唐淼半开玩笑的说着。

识海中灵力喷涌而出的瞬间，她大喝一声，双腿在墙上一蹬，朝着屋顶飞起。

身体穿过殿顶时，石殿法阵同时启动。巨大的吸引力在霎那间抽走了她的灵力，将她的身体往下拉扯。

魔君赶紧收回唐淼在识海中的灵力。唐淼身体往下陷，她急得双手乱挥，抱住了浮在冰晶河泥上的一只蒲团。灵力消失，法阵也停住了。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尴尬地发现自己上半身趴在蒲团上，下半身陷在石殿内。像溺水的人抱住了根浮木。松手，她便会摔下去。如果不松手，她又没力气爬上去。

唐淼苦笑：“现在怎么办？我真的没有力气再爬一次了。”

魔君也抓狂：“你刚才飞得再迅速一点就好了。蠢！”

“说废话没用！等等，我先看看这里有些什么。摔就摔吧，再试一次好了。”唐淼努力转动着脑袋观察四周。

这是间木质的宽大殿宇，角落里放置大小不一整套丹炉，或古朴或小巧，鼎壁均雕刻着各种符箓与金文。

地面一半是木质地板，另一半是唐淼所在。

冰晶河泥高出地面两尺，筑成一座修炼台，居于丹房正中。唐淼看不到七颗晶石，身边浮着层幽碧的青光，如一池碧湖青波荡漾。

她居高临下将整座丹房尽收眼底。

左边长排书架上摆满了卷轴与书本。正中一张宽大的书案。右边数层木架上琉璃瓶里放着各色丹丸，微光吐放，五彩缤纷。

她的目光被木架上一只水晶瓶吸引。里面没有装丹药，而是一缕蓝幽幽的烟雾。唐淼心里一跳，烟雾中隐约现出了凰羽的脸，一闪即没。

“凰羽的魂魄！”唐淼大叫。

她努力像撑着蒲团爬出来。蒲团在冰晶河泥上滑动，身体又陷得深了一些。

唐淼咬牙挣扎，不多时便气喘如牛。她悲哀的望着凰羽的魂魄，无力的低语道：“只差一点点……”

丹房的门被推开，木枭声音静静响起：“还好本尊回来的及时，只差一点点就被你得逞了。”

唐淼忙不迭的想松手落进石殿。

木枭手指轻点。流动的冰晶河泥青光消褪，凝固结实，牢牢将她卡住，再也动弹不得。

“那只水晶瓶里的确装的是拥有凰羽记忆的魂魄。他现在的记忆是随本尊心意留给他的。他很聪明，所以我只拿走了与你有关的部份记忆，改变了一些他和鬼面之间的记忆。”

唐淼哼了声道：“总有一天他会找回记忆。”

木枭走到唐淼身前蹲下，掌心托着只玲珑玉瓶。瓶身一半呈白色一半呈红色，煞是美丽。他温言说道：“这里面装着本尊自极北之地万古冰川之中采到的冰川天火。本尊经北地流光城回返时，暮离星君说你一定来了东极地，向本尊打听你的下落。没想到你在北地倒也不是徒有虚名。人多嘴杂，本尊正愁保不住你落在本尊手里的消息。如今你给了本尊一个极好的理由。进绿樱碧华台偷沉水碧玺是重罪。本尊要灭你的元神，北地天尊天后知道了，也无话可说。”

唐淼瞪着他道：“要杀就杀，废什么话！”

木枭哈哈一笑，转身自木架上将装有凰羽魂魄的水晶瓶收进了怀中，回头微笑道：“除了本尊的丹房，为了寻你宫里巡卫搜遍了绿樱碧华台。翡翠城也设立了结界。小丫头，你本事不小，很能闯祸。害得本尊施尽全力赶回。”

唐淼巴巴的望着放进他怀里的水晶瓶，心像猫爪子挠着，恨不得能扑上去夺了回来。眼见功败垂成，她嘴上仍不肯认输，强辩道：“你说我偷沉水碧玺，便是了？我一个小凡仙能轻易偷到手，沉水碧玺早被偷走了！”

“暮离星君不放心你，嘱你的护卫末扬前来东极地。现在凰羽和他都在丹房之外。亲眼所见还敢诬本尊陷害你？”

末扬来了？唐淼先是一喜，心又往下沉。木枭这是要坐实她的罪名，让北地无话可说。末扬素来以北地王族为重，他会帮自己吗？

“看在你和凰羽以往的情分上，本尊会让他亲手执刑。至于你的护卫末扬，北地银霜宫的紫薇星使，等他看个实在，本尊就会将他逐出东极地。你求本尊去救鬼面，本尊不会反悔。应该叫他凤兮了，听说他和紫陌生得一模一样……被同一张脸背叛两次，本尊若不亲自前往，灵姬不会轻易放手。”

唐淼心里又是一紧，三个人同时落在木枭手中，谁能阻挡他？她咬着唇大声说道：“我要告诉樱柔。她心爱的男人会被她父亲吞噬元神灵力！你的寿元将尽，都是阴谋！”

“本尊丹房之下是沉水碧玺所在。你半夜跑来本尊丹房作贼，谁会信你？本尊的发色已经变得灰败，这是寿元无多的征兆。你以为本尊空口说寿元将尽，黑沼灵地和重羽宫就会相信？不过，等炼得凤焰之灵。吞噬了凤凰神木的木灵，本尊会华发变黑，灵力倍增，与天同寿。”

一缕灵力点在唐淼喉间，她张了张嘴，说不了话。

木枭脸上闪动着喜悦与不屑。拍手间，丹房之门大开。所有人都看清了陷在修炼台上的唐淼。

身体被扯了出来抛在了地上，几名巡卫抖动缚仙索将唐淼绑了起来。

“未得本尊许可，擅闯丹房，欲盗沉水碧玺。紫薇星使可瞧得清楚了？”木枭平静的声音里隐有风雷之怒。

未扬倒吸口凉气，银色眼眸充满了担忧与难以置信。他抱拳对木枭说道：“帝尊息怒。个中是否有些误会，不知仙子怎么会进了绿樱碧华宫？恕下仙眼拙，我家仙子身上穿的似乎是花奴的服待。仙子乃天后娘娘嫡传弟子，身份何等尊贵。难不成这宫里竟有人敢贱待于她，以至于仙子不得不想办法逃出宫去，一时不察，才误闯帝尊丹房。末扬难信一面之词，望帝尊给仙子一个解释的机会。”

一席话不卑不亢，唐淼暗暗喝彩。想到末扬冷清的性格，今天能说上这么多。唐淼好生感激。

“若是不让你听听她的解释，倒似我东极地失了道理。”木枭冷冷说着，一缕灵力再次点在她喉间。

木枭的声音细如丝线般钻进耳朵：“本尊可以囚禁他，直到大功告成。”

唐淼欲喊出的话艰难的咽了回去。末扬只有平安离开绿樱碧华台，才有机会救自己。唐淼咬住唇，委屈地大喊：“末扬你救我！我只是好奇，想看看沉水碧玺什么样，又没想着真的要偷走它。”

她只能这样解释了。唐淼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末扬，嘴角微微牵起。

末扬无语。擅闯帝尊丹房，哪怕是贪玩也是重罪。但他和唐淼在银霜宫相伴半年，几乎寸步不离。唐淼的眼神分外古怪，撇嘴的动作分明在提醒自己赶紧离开。他迅速说道：“仙子玩心太重，冒犯了帝尊。可否交由末扬带回北地由天尊天后严加处置？北地定会给帝尊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玷污了本尊的修炼道台，乃是你亲眼所见。触犯了绿樱碧华台的宫规，当由本尊处置。纵然她是北地天后的徒弟，也概不例外。本尊将会正式递书至北地仙庭。来人，请紫薇星使离开出东极地！”

末扬满脸无奈，还以唐淼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离开时右手紧握成拳，背在了身后。

他看懂了。唐淼长舒一口气。末扬会瞬变身份玉诀。他一定会想办法潜回翡翠城救自己。

樱柔一直盯着唐淼，突然说道：“父亲，我亲眼看到她服下了锁魂丹！她怎么还会保有灵力？哼，这几日罚她做花奴时，她故意装着失去灵力，摆出副可怜样子都是为了迷惑我们。趁机偷入丹房想盗取沉水碧玺。居心叵测，可恶之极！”

樱柔的话引起了木枭怀疑。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本尊丹房外也设有结界。此结界与囚禁你的殿室结界不同，你怎么进来的？”

唐淼心头剧震。

还好木枭见她半个身子在外，以为她是想从丹房下到石殿盗取沉水碧玺。她绝不能让木枭知晓魔君的魂魄暂居自己的识海。唐淼放声大笑，高昂着头讥道：“锁魂丹有什么了不起！我北地银霜宫也有七星凝冰丸！你设的结界有什么了不起，欺我北地法术不行么？”

在银霜宫翻阅大量典籍，唐淼了解四地世族手里的秘药。其中一处专门记载，北地银霜宫王族特制七星凝冰丸以解东极地锁魂丹。宫中典籍对各地的法术也多有涉猎，北地自有北地独创的法术，破了木枭的结界他应该不会再疑心。

一个想吞噬别人魂魄的人，是绝计想不到，会有人敢让别人的魂魄轻易进自己的识海。唐淼笃定木枭不会以灵力察看自己的识海。

樱柔气得娇躯阵阵起伏，转身扑进了凰羽怀里：“羽哥哥，我这几天还对她心软。只想薄惩于她。没想到她……”

凰羽没有说话。这几日他因她心烦意乱。没想到她城府这么深，不仅早已用凝冰玉丸解了锁魂丹的束缚，还装了好几天的可怜花奴，趁众人对她放松警惕暗中前来偷沉水碧玺。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担心她被樱柔折磨，心里越发气恼。

触到凰羽微拧起的眉，唐淼心里一动。失去了记忆，他的心还有着对自己本能的呵护吗？她不顾一切的大喊道：“凰羽，你被木枭拘走了魂魄，你失去了记忆，他会吞噬你的元神魂魄！”

珑冰玉轻轻笑了起来：“好个不知羞耻的北地仙子！羽公子魂魄是否被拘走，难道他自己会不知道？”

唐淼呆了呆，木枭不怕自己说，凰羽察觉不到魂魄有失，定是被做了手脚。

一缕灵力点在她喉间，出手的是樱柔。

木枭眉头一皱：“樱柔，你何必气恼！濒死之人胡言乱语，焉能相信！”

樱柔本是心虚，闻言心神大定。她装着气恼无比狠狠的说道：“她勾结鬼面对羽哥哥不利，擅入丹房被当场抓到，她居然还敢挑拨离间，父亲必不可轻饶了她。”

木枭盯着凰羽沉声问道：“凰羽，你将会是下任帝尊，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她？”

凰羽轻声说道：“紫薇星使虽然亲眼目睹，心里未必肯信。北地仙庭素来护短。姬莹公主曾胡闹幻身前往西地戏弄西虞昊，北地天尊天后至今也未曾给西地一个交待。略施薄惩便可。”

“你的意思是我东极地会怕北地护短报复？一地之尊身系重任，怎能如此心慈手软？凰羽，你令本尊失望。她私进丹房，欲盗沉水碧玺，明日午时处丹鼎之刑。凰羽，由你监刑。在殿内好好反思，想想怎样才能是帝尊所为！”木枭沉声下了令旨。

巡卫推搡着唐淼将她带走。

从凰羽身边经过的瞬间，唐淼忍不住看他。

兜兜转转，因为他没有死在东荒之地，最终还是要死在他手里。她含泪冲凰羽嫣然一笑，扭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