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出口

第三十七章 出口

()里面的石壁上依然有彩绘,稍微有些褪色,可能如古兰所说,这里接近外界,空气更为流通的缘故。www.NIUBB.net牛bb小说网画上多是喝酒或跳舞的少女,衣长及膝,腰束革带,套着长靴,围在篝火旁,像是在举行宴会,场面很是热闹欢快。“这是弓月的民俗画,怎么会出现在这样庄重的王墓里?”古兰喃喃说道,只顾看着眼前的壁画,走着走着忽然往地上摔去,他拉住刚凑上来的苏子墨,结果两人摔做了一堆。然后子墨手扶着石壁,轻咦了一声,忙招呼压在下面的古兰过来。“你看,这里有字。”不同于先前看到的短短几个奇怪符号,这次是长篇幅的异族文字,像是记述了什么事情的。“瞧着痕迹,比祭台石雕上的要粗糙的多,这些字应该是有人徒手刻上去的,古小哥,你可认得都写些啥?”子墨一本正经地问着又一次揉着屁股正愤恨看过来的古兰。古兰哼了一声,这才凑过去,边看边将大致的意思翻译出来。这是一个叫吉玛的女子的生平自述,她出生于饕餮大族,虽为庶出,但自小美丽聪慧,深受族长和族人的喜爱。可惜世事无常,饕餮长老野心勃勃,为脱离弓月独占沃土,竟私自举行血祭,机缘巧合之下将吉玛定为神女人选。饕餮的神女虽然备受尊崇不老不死,但代价是承受无法想象的残忍痛苦,且永世不见天日,吉玛的母亲初闻噩耗,到处求情推脱,但几个大族的孩子又有谁愿意出来顶包?即使愿意,长老会的决定,也不会轻易改变。最后迫于无奈,吉玛母亲带着年仅十三的女儿连夜出逃,流落中原。又辗转周折后被一家常姓富户收留。“难道他们就是常家大院的翠梅母女?”子墨惊呼,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把从杜香兰口中听到的鬼故事复述一遍,竟与接下来的描述不离十。“也就是说,化名翠梅的吉玛没有死,为了报仇重回部落,并且达成了某种协议,她做他们的神女,而常府——鸡犬不留。”子墨点了点头,却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人。”一直没有搭理两人唧唧歪歪的萧然忽然睁开眼,朝这边走了过来,子墨略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石壁上忽然有声音响起,弩箭已经往他眉心射来,子墨惊地往后仰,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道门!一只手从后面扶住自摸的腰,另只手迅速攥住弩箭,子墨眼睁睁地看着萧然手上用力,铁质的箭弩已经扭曲成奇怪的形状,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箭尖泛着蓝光,显然是加了料的。萧然脸色如常,眼神却变冷,紧紧盯着渐渐打开的石门。子墨不明白他们是触动了哪个机关而不自知,只得愣愣地站着,忽然听到旁边一声哀嚎,却是古兰四仰八叉地躺在不远处,手臂和膝盖都有些擦伤。子墨赶紧过去扶住古兰,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古兰倔强地摇摇头,心里默数着进墓以后被踢被踹的次数,越数脸越黑,想起临危时萧然狠踹那一脚,就算为了救人,也实在让他——感激不起来!不大工夫,门已经完全打开,那是一个很小的暗格,小的只装得下一张木床,边上的长明灯罩着薄纱,灰白的锦被下有人形的隆起,瓷枕上如云黑发披散下来。那是个盖着薄被的女子,露出的侧脸隐隐有温润的光泽,仿若精雕细琢。门开的同时,女子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到来人,女子似乎愣了愣,瞬间就张开了嘴,两颗长长的尖牙露了出来。子墨看到离她最近的萧然,想也不想就抢了古兰的匕首掷过去,尖利的刀锋擦着女子的头发射到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又弹回地面。女子猛然回身看向子墨,作势要扑过来。忽觉耳后生风,女子犹豫了一下,侧身往外扑去,转眼已经跑到了一堆尸体中间。子墨依旧站在门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子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这次他认清楚了,和常府画像上的女子长得很像,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脸上一双黄色的竖瞳和——盘旋的蛇尾。“中原人”女人忽然开口,许是很久没有说过话,女子的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啊,哈哈,抱歉啊神女,我们只是借道出去,并不是有意打搅你的……”古兰假装很熟络地打圆场道,倒豆子似地解释了一堆,说到后来干脆用起了异族语,子墨发誓,他从没见这少年笑的这么讨喜过,一边不着痕迹地挪到熟睡的雪貂身边,捞起肥嘟嘟的小家伙。“不用拖延时间了,中原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既然和他们是同伙,也怨不得我。”蛇女的眼中迸射出极端的愤恨,嘴里发出嘶嘶的怪声。顷刻间,子墨看到地上的尸体,肚子上陆续破出一个很大的创口,一只又一只青黑色的尸蹩从里面爬出来,比之前遇到的还要大上许多。“哇靠,又是这玩意儿,还有完没完啊!我说吉玛,同门相残,相煎何急啊!”古兰怪叫着躲闪着。不到片刻,地上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尸蹩,黑黝黝的一大片,子墨抱着草包东怕西窜的,即使有萧然在一旁护着,奈何四面八方,处处空隙。那些虫子仿佛有意识地绕过萧然,大堆大堆地涌向子墨和古兰。这年头,连虫子都吃软怕硬!子墨愤愤地抓起一块石头,当成锤子一下就把一只跳到跟前的虫子敲扁,踢了出去,但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更多的虫子爬过来,连踢带敲,还是有几只爬到身上,那带倒钩的爪子一下就带去一块皮肉,疼得子墨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子墨对萧然说“你赶紧跑,这么多根本没法挡。”萧然扫了眼子墨破皮的地方,一把将人进怀里,以身做盾,又拍出几掌,直接把近处几只给灰飞烟灭了。古兰也被大批尸蹩围住了,少年也算厉害,抡了块砖头,一敲一只,但这根本不顶用,马上他背上就爬满了虫子,他杀猪似地叫起来,手伸到后面想把那些虫子扯下来。突然,萧然闷哼一声,他原本仗着轻功了得,带着子墨纵跃在石壁间,不是为何气息一滞。“你受伤了?”子墨焦急地问道。萧然落地的时候很稳,但是落地的分量非常重,他抱着子墨一个躬身缓冲,单手撑地,呼出口气,肩背处,两道明显的血痕蜿蜒而下。子墨正担心着,那些尸蹩先是一愣,随即就像疯了一样到处乱撞起来,拼了命地想远离这个人,原本如潮水一样涌过来的虫子大军,这时,也如潮水一样退了开去,缩到墙角徘徊着。古兰一看,不由大喜,几步窜过来,欣慰地感觉到背上的虫子也跟着了魔似的迅速退离。“天啊,早知道九地驱邪丹有这么大功效,就是冒着被老头子扒层皮的风险,老子也自己吞了啊,也用不着受这么多苦了,哎呦呦。”古兰惊叫着,一边捞出把短刀朝萧然刺过来。“你干嘛?”子墨正给萧然检查伤处,正那块破布条准备包扎,一看古兰这架势,慌忙拦住道。“你没看那些虫子怕他吗?那是因为他吃了我师父最宝贝的一粒药丸,现在他的血是这些虫子的死穴。”古兰现在看着萧然的样子就像在看着大肉包。子墨两手叉腰,怒目而视“你就是这么对待救民恩人的?嫌他血流得不够,再补上一刀?!”随即一脸谄媚地望向萧然,凝结成冰的俊脸总算稍稍缓和一些。“对嘛,再划拉道口子当然是不对的,不过已经流出来的,就别浪费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子墨一边说着,一边很不厚道地沾着萧然背后的血迹往身上涂,还不忘分给旁边傻眼的古兰一点。“……”噗的一声轻响,蛇女呆呆地放下尖利的指甲,闪着蓝光的箭弩已经深深扎入她的胸口。蛇女低头看了一眼,又迅速抬头看向萧然一行,接着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居然打得穿我的皮肉!”脸上的笑意轻松且满足。说到这里,蛇女咳出一口血,她回神又看向自己的胸口,轻叹道“这毒伤不了我,但心脏的位置却是我的弱点,没想到,除了黄金权杖,还有东西可以打碎它。”“你是说孔雀羽吗?有人偷了它?”子墨灵光一闪,随即想到常府出没的异族人和那场莫名其妙地祭祀,似乎都和丢了的某样重要东西有关。“你居然知道权杖的本名?算了,不重要了,已经不需要那东西了,已经不需要了。”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身上的鳞片和尾巴在迅速地消融,露出另外一种样子,显出她真正的样子。黑色的长发几乎拖到了地上,身上纯金色的织锦长袍高贵华丽,头上戴着紫金冠。绝代风华,高贵得让人不敢逼视,这才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异族祭祀。“报仇以后,黄金权杖唯一的功用就是让我还有自我了断这个选择,毕竟对于我,和这个地宫所有能动的东西来说,死才是解脱。”说完这句话,吉玛像是倦怠到了极致,虚弱地倒在地上,神情空洞得没有一丝留恋。子墨从未见过一个临死之人会是这种表情,没有怀念,没有害怕,甚至没有叹息,她的一切都被痛苦和仇恨掩埋,黑暗的连她自己都恨不得毁灭。“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昨非。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不知为何,子墨想起了那幅画上的诗。不可错认的,吉玛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弦,脸色一变,眼中像忽然跳起了几许火苗,怔怔地看向苏子墨,那一刻,她似乎想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怨恨被天真的忧伤替代,她不过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女子。子墨笑笑“即便人世苦多,总有个人,知你怜你。他既为你题下此诗,终究是一份牵挂,你这一世,并不白活。”“牵挂吗?呵呵,哈哈,哈哈哈……”吉玛忽然再次狂笑起来,直笑的泪水都冒出来,才气息不稳地说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谎言,作为报答,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可以沿着水潭出去,作为唯一的出路。”说着也不知她如何动作,墓室最中间内嵌玉棺的棺椁缓缓移开,有哗哗水声传出。棺椁移开的瞬间,吉玛忽然自己拔出胸口的箭弩,往另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石门跑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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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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