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第583章

到这种水火不容地步,肯定要不死不休了,宋军急于除掉卞双林这个后患,而你也看清楚了,这时候他在五原能依仗的,也只有陈瑞详了,正如你料,陈瑞详把查到的卞双林妻女的消息告诉了他,而且按他的要求提供帮助……宋军确实有点蠢,还真雇凶来了,结果一来,正钻进了你们为他设计的圈套。“

余罪凛然道着,理清的头绪,反而背后有点凉飕飕的感觉,戈战旗阴阴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竖了个大拇指。

“这时候就该马钢炉表演了,他枪手袭击来五原的雇凶,造成一死两伤,目的也许并不是伤人,只是为了让警察把视线转向这些枪手,进而牵扯到宋军……做的真漂亮啊,当晚抓到陈瑞详,他很快交代,第二天驱使警察赴京调查,成功地撬动了你们需要的警力。”余罪道。

戈战旗微微笑着,笑而不语。

“这还不是全部,在枪案发生的同时,你们已经盯上了一直查孙迎庆融投公司事件的重案队员,也是马钢炉蓄意制造车祸,造成了重案队两名警员一死一伤……这个车祸也很巧妙,我们警察的思维肯定根据案子先找动机,顺着太行融投的这条线往下查,结果也正如你们愿意看到的,这把火同样烧到了宋军身上,太行融投和星海有不正当交易,而且是玩两手托一家的游戏……所有的设计都是要把星海往坑里推,银行追债、警察追查、住户闹事,直闹得他们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你主持的那个投资公司,对吗?而且他们其时已经把大批财产转移到海外,全靠集资撑着生意,你……在星海不知不觉反而成为举足轻重的角色了。”余罪道。

“很精彩,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抓我呢?”戈战旗反问道。

“我猜到你了,你永远猜不到我。”余罪道,神神秘秘一笑。

“你猜得很肤浅啊。”戈战旗评价道。

“这是明里发生的事,暗里的事,应该是这样:你在五原经营的大量的人脉,有口皆碑,不管是星海还是它的对立面都不会把矛头对准你,而你也清楚,贸物携款出逃,其实出路并不宽,还有可能被捉回来,所以你一开始,就设计这个金蝉脱壳的局。”余罪道。

“谢谢夸奖,你是现在才想明白的?”戈战旗不屑地道。

“比你慢一步,但现在赶上来了,你故意使用韩如珉处理账务,方向指向沿海的深港市,金额五个亿左右,这正是你最毒的地方,这些钱是准备给马钢炉的,火烧向宋家之前,你们已经完成了分赃,马钢炉灭口货车司机出逃,而你,布置了一个被人袭击的假象,生死不明……这点高明之处在于,我们警察会根据整体的作案手法判断嫌疑人的行为特征,伤害、枪击、灭口……这种事谁也不会怀疑上你,会下意识地认为你被灭口了….你并没有走,你要完成最后的‘变脸’游戏,而马钢炉就惨了,你给的留的钱,都是下了药的。你知道经侦会很快发现集资案中的诈骗,追踪消失的资金,而马钢炉那个蠢货,正好为此事负责,加上他先前干的事,差不多就交代了。对吗?”余罪道。

戈战旗面容收紧了,似乎有点不适,似乎有点震惊,他这时候,开始重新审视余罪。

“这个案子是三层,第一层是宋家姐妹,查清这一层,才会知道集资里有诈骗这一层;第二层是马钢炉,干坏事的小角色都出自他的门下,手里又掌握着几个亿的资金,陈瑞详、韩如珉、毕福生都能指向他,只要他露头,肯定会成为警察的目标……最后一层才是你,但等查清前两层,你肯定已经完成设计,逍遥法外,这时候就即便马钢炉想交代,也有口说不清了,对吗?”余罪又道。

戈战旗两眼肃穆地看着余罪,已知地说出来不稀罕,可要把设计的精妙之处说出来,就让他有点惊讶了,他不相信地问:“你这么清楚,怎么现在才来?”

“那是因为我更清楚,来得早了,只能逮人,不会有钱……我敢保证,在此之前任何一天抓到你,都不会有钱,因为骗子的人格卑劣注定了,他们只相信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人,只有在准备出逃的时候,钱才会在身上,对吗?”余罪笑着问。

戈战旗一闭眼,黯然拍了拍额头,这一击,可能正中他的最脆弱要害了,也是他最忌惮的地方。

“要是身上没有让你紧张的东西,你特么还买我的账,早喊劫机了是吧?我被外国警察逮着不好过,你也够呛啊,这么多钱出了闪失那可白忙乎了……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这些钱是什么形式的?就买一箱钻石也装不下呀?”余罪问。

“你明明很蠢,怎么干了这么一件聪明得吓人的事?”戈战旗牙疼地道,对方可能根本不懂金融。

“你明明很聪明,为什么老干蠢事?是不是开始后悔,在五原没有收买我?”余罪反问道。

“你怎么可能发现殷蓉有问题的?她并不清楚全盘?”戈战旗突然换着话题,似乎对于被看穿心有不甘。

“那个小魔术,记得吗?那是纯江湖卖艺的手法,如果一个女人能玩到这种水平,就不需要卖身求财,跟着你肯定有原因的……我们监视了她不短时间,越看越不对劲,不像有奸情,倒像有隐情……她给你买药,给你买吃的、给你洗衣服,不止一次看到她在你家啊……”余罪说着,忍不住笑了,笑着道:“她走那天晚上,我们还有人看到你打炮了……呵呵……第二天都看到你布置现场,哈哈……”

余罪笑了,笑得浑身直抖,这本来是追踪殷蓉的,在殷蓉走时已经布置了对戈战旗的监控,监控里无意中拍下了他搬倒桌椅,布置被劫现场,只是等到晚上,才刻意地把画面留给了监控,于是就有了后来警方排查作出“被劫持”的定论。

如果连那个也看到了,戈战旗明白,自己就一直掉在网里都浑然不觉,这么长时间守候着,只不过是等着他带着钱现身,人赃俱获。

“你们上来几个人?”戈战旗突然侧身问,他警惕的看看邻座,还好,那些旅客都在昏昏欲睡,昏暗的机舱里,头等舱人本就不多。没人注意到两个操汉语交流的男子。

“两个。”余罪笑了,那笑在告诉戈战旗,摁倒你没问题。

“开价吧。”戈战旗坦然道:“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你赢了,我来支付你的报酬怎么样?肯定比政府给你的奖金多。”

“你觉得,我会被你收买。”余罪不屑道。

“如果你足够聪明,应该能。”戈战旗道,余罪不解,他微微地笑着倾身问着:“虽然你足够聪明,但还没有聪明绝顶,你判断出了所有的过程,没错,很准确,甚至比我交代都要清楚……可你犯一个致命的错误。”

“有吗?”余罪不信了。

“我可没本事把卞双林捞出来,宋星月也不行,你肯定认为是花钱买通了,可你想过没有,谁能通过监狱的层层险阻传递消息?就花钱,也不可能一下子免掉他近九个月的刑期啊,这不单是钱的事啊。”戈战旗道。

这是余罪的一个心结,迄今为止尚未解开,他狐疑地看着戈战旗,神情肃穆了。

“还有,你不至于认为我控制得了马钢炉吧?跟他做生意的人,基本都下场很惨,你觉得他会服气我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如果是我们两人合作的话,以他的风格啊,应该早用枪顶着我脑袋让我转账了。”戈战旗道。

他是个骗子,但这句话绝对没假,余罪反驳道:“你在故弄玄虚,他不会听你的,但会听钱的指挥。”

“好,勉强可以解释。那位神奇的枪手呢?一个对五个,办完事从容离开,这种事我肯定干不了,马钢炉也许敢干,可他没那么大能力,而且他怕死啊……这也不单单是钱的问题,要不给你钱,你去找几个这样的人?你不怕他们反噬?”戈战旗笑着道,笑得余罪后背怵然,紧张了。

“你背后是谁?”余罪愕然问。

“我一直在躲的人,我还真不怕警察,你们迄今为止没有掌握什么证据,但我怕这个人,他会毫不留情地灭口,我和马钢炉的身份一样,都是棋子,如果我不变这张脸,不提前抽身,早就成弃子了。”戈战旗道。

“会是……谁?”余罪头疼了,戈战旗的话很平静,不像有假,因为案情余罪已经了然于胸,很多纠结并没有准确的证据支持,只是推测。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能慑服马钢炉的人、能威胁我从命的人、能把卞双林从监狱捞出来的人、能控制了像何占山那样的人,还有,对星海知根知底,能把他们玩弄于股掌的人……好像,还是你们阵营里的人。”戈战旗笑了,看余罪惊悚了,他一欠身道着:“所以,开价吧。我们的命运只有这个时候,才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信不过你啊。”余罪道。

“所以说你还不够聪明绝顶啊,不管落地还是中途经停,你都没有机会把我带回去,或者就有,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问题是,你回去会怎么样?还有一个细节你没有注意到吧?钱呢?马钢炉拿是尾款,五个亿左右;我撤走的不到十亿,而总共消失的钱,还有我们两人加起来这么多。你知道这么多,这些钱会不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呢?”戈战旗道。

“我可能知道是谁了。”余罪慨然道,声音听上去好不狼狈。

这时候,远在南国的抓捕组也陷入了僵局,被送往医院治疗枪伤和眼伤的何占山,刚出手术室,看到警察时,他悍然侧头,用牙咬断了自己腕动脉,乱蹬乱吼拒绝医生近身,不得已,只能一群人摁住强行麻醉。

一直守在闷罐车,对马钢炉的审讯也停滞不前了。他说不清何占山的来历,所有的事一股脑儿往何占山头上推,可要这样推,那他就成唯一的主谋了,一省悟到此处,他又开始耍无赖了,边交代、边翻供、再挤着交代,隔一会儿,又翻供。

他像在恐惧什么。

同样在五原的专案组,也觉得不经意间升起了一种恐惧的情绪,这股情绪来自于戈战旗对余罪的劝逃,而且,与座甚至担心,戈战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许局……这可能么?”张勤紧张地问。

“不排除了他在五原寻求保护伞的可能。”寥汉秋道,无数事实证明了。祸起萧墙之内这句话的正确性,他现在甚至都怀疑许平秋了,种种迹象,似乎太像了。

“许局,除恶务尽啊,在这个上面,难道还需要隐瞒?都什么时候了。”杨诚劝道。

许平秋像是石化了一般,他默默地抽着,眼神空洞,喃喃地说着:“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针对星海一直查不下去的原因,也是我们刚对陈瑞详审讯就整出丑闻来的原因,同样也是放着大队警力不敢用,只敢启用那些没根没叶的孩子们的原因……我动不了他。”许平秋道。

“是谁,我们动得了,我直接可能联系到中纪委。来之前王部长交代过了,涉案人员,无论党政那级领导干部,一查到底。”张勤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我不想他毙命在我手下。”许平秋道,他像难堪一样,不愿意讲出这个名字,只是轻声道着:“其实我们离他已经很近了,戈战旗确实就是终极标靶,他是这个骗局的棋眼,要抓住他,所有的谜题就迎刃而解;而要放走他,我会就当追错人了,他就是小野矢二!”

张勤看着,他知道许平秋的态度了,他的态度取决于专案组的行动,他舒了口气,又一次咬咬牙,坐到了技侦的位置呼叫着:

“呼叫首都机场,我是国办经侦局二级警监张勤,表明你的身份,让现场警员听命:……现在正式通知你们,全力配合MU722航班上的警员办案……不得置疑,马上会发给你红色通缉令,任何试图阻挠办案的行为,严惩不贷……”

扔了通话器,张勤火急火燎的就一句话:寥处,申请红色通缉令!不管多大代价,一定把他抓回来!

插翅难逃(六)

“王……少……峰?!”余罪慢慢地吐了三个字,这个名字是他的梦魇,阴魂不散。

戈战旗微笑了,笑着倾身道:“猜对了,加十分!

……

“王少峰?!”

张勤狐疑道,然后他快速地拔着电话,不知道在和谁联系着。

“王少峰,受五原制毒案影响,0*年被调离原岗位,一年后复出,出任西山司法厅副厅长……监狱管理局,难道真是他?”寥汉秋对此人有所耳闻,他看看许平秋,明白老许的难为了,两人是同届同学,共事多年。

“这个骗子的话不能全信啊。”杨诚警示了一句,生怕许平秋掺杂了个人感情在里面。

“我太了解他了,相信我,他肯定有份。”许平秋道着,指节轻叩着桌面,犹豫地说着:“中央反贪污刚刚落马的大老虎,曾在我省煤焦领域任反腐败斗争总指挥……其时,查黑、炸矿大部分由我们公安部门来完成,从那个时候起,王少峰的警察当得就有点变味了。”

“如果您这样判断,那王少峰应该是星海的保护伞,怎么可能拆台呢?”寥汉秋道。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不应该是个为钱卖命的人啊。”许平秋狐疑道。

“同志们……好消息,这个名字我很熟悉,一期的限制离境名单上就有他……许局,如果是他,你尽可以放心,很快我们的人会找他谈话,落马的那位,牵扯出来的人,就有他。”张勤道。

许平秋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后方无虞,那今天就要大获全胜了。

就在此时,通信器,又传来了余罪一句颠覆判断的话:

“你又在撒谎!”

众人一听,都竖起耳朵了,这时候,都宁愿相信机上那两位的谈话,真相,似乎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是吗?那你如何解释这一切?我还知道,王少峰副厅对你可不太感冒啊。他的职务变动和你有关。”戈战旗笑道。

“你在混淆我的判断。”余罪很坚持地道:“王少峰是个不光彩角色,但绝对不是王少峰的主谋,你是今年二月份到五原的,其时星海如日中天,很多人都知道她们的背景,巴结唯恐来不及,怎么可能做拆台的事?我了解王少峰,他不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可能为钱卖身,不可能卖命。”

“哦,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戈战旗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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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我的刑侦笔记(共8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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