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钧一发

()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直奔这里而来，殷承平暗暗叫苦。他武功虽只是凡境巅峰，但这些年跟着平乡侯，倒也见了不少世面。无论宫中的禁卫或是江湖中的高手，他都见了不少。故而只从这马蹄声就已听出，这队人马绝非是寻常军队，凡铁又怎能有如此效果。这马蹄铁是上等铁匠用下品玄铁所制，马身披上了一层用中品玄铁打造而成的重甲，马上一定还乘着用内功驱策战马的高手，否则马蹄声怎会这么重、这么疾？再者，这狮原的武者都是尽数造册登记过的，除非像参恶这等既是高手又有背景之人能用个假身份再伪造了修为四处行走。像他这样的人，又怎能掩得住？“唉，早知道披层重甲出门，或者直接将身上涂些粪便，这样遮挡了修为再出门。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进退维谷！”殷承平心中一叹。习武之人，只要入了凡境就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势”，这种“势”随着功力的提升而水涨船高，除非到达化境或者是修炼了什么隐匿的秘法，再或者身子周围蒙上重甲、粪便这些可以阻挡“势”的材料，否则在高手面前一眼就可辨出。即便如此，殷承平也没有束手就擒。他返身又回了酒馆，让小二将那五斤牛肉装回盘中，再要了一坛子酒。刚回到之前的座上，那队人便到了。殷承平眯缝着眼睛，打量着。这队人只二十几人，一水儿骑着黑色骏马，这些马尽皆神骏异常，没有一丝杂色，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无论骑士还是马身上，都披着厚厚的甲胄。马背上还都挂着把两米多长的长刀。黑色的马、黑色的甲、黑色的刀，再加上骑士阴森的眼神，殷承平心中便有些怕了。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涌了上来，迅速地袭遍全身。原本喧闹着的二十里铺瞬间就如死一般寂静无声，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默默低下了头，心中打着鼓。“啪”得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一激灵抬起头。原来是一个骑士一刀劈碎了酒馆大门，大家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即又鸵鸟似的低下头。那小二甚至被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那骑士直接骑着马进了这酒馆，马蹄在酒馆的地板上印上了几个深深的马蹄印子，就好像踏在众人心口上一般。“你，出来！我们首领有话问你！”那骑士用长刀指着殷承平鼻尖道。殷承平此时只觉得浑身冰凉，就如坠入冰窖中一般。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你是平乡侯府侍卫统领殷承平？”领头的骑士冷声问。“啪！”回答他的只是一声扑地的声音。前面那个骑士用长刀将殷承平翻了过来，仔细看了两眼，说：“自断心脉，死了。”骑士头领冷笑了声：“哼，他倒是聪明！看来人就在这附近了。走，先把这二十里铺围上再说。”说着，这一队骑士又风一般地离去，留下一具尸体和一众呆若木鸡的百姓。骑士们在这二十里铺的街道上转了一圈，复又回到镇口。此时已有数千骑黑甲骑士，将这二十里铺完全封锁了起来。闲杂人等进不得，也出不得。片刻后，又是一行人骑着骏马呼啸而至，黑甲骑士头领两腿一夹马腹迎上前去，抱拳行礼道：“狮皇麾下暗卫统领，见过各位大师！”这行人领头的是两个中年男子正是那“绝一宗”晨风和“噬魂宗”暮鼓，他们身后跟着十几个麾下弟子。晨风极冷淡地点了点头，倒是暮鼓迎了上来，赞道：“传闻狮皇麾下高手如云，暗卫更是乃其中翘楚，今日一见，真是不凡！”他说话声音错落有致，语音又极有磁性，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直往人心里钻。这“噬魂宗”传有刀神两大绝学，一曰“恍惚”，是使用光线让人产生幻觉的秘法；一曰“噬魂”，就是这声音之术了。暮鼓这声赞再加上他独特的魅惑人心的法术，不由得让这暗卫统领对他好感大增。这统领腆着脸逊谢了一番，又将刚才殷承平自杀事汇报个了两位宗主。暮鼓皱眉对晨风道：“师兄，按说这次刺杀‘恶婴’绝对不需要如此大的阵仗，不仅师尊派出你我二宗主，狮皇竟然将他麾下暗卫都派了出来。实在是让人摸不透，难道有势力在暗中保护‘恶婴’？”晨风依旧是副冰冷的样子，只是谈到此，神色更加郑重起来，答道：“有势力公然维护，可能不见得。只是此次牵扯极广，意义又重大。况且你是亲耳听过首席神师那句预言的——‘此子生，鹰狮亡’。更何况师尊用那千年龟壳，卜了一卦，算出这‘恶婴’竟是前所未有的变数，实在是令人悚然。”晨风顿了一下，复又说道：“那酒铺子你也去了，那满墙满地的血雾，一看便知是那大凶人参恶的手法。此人诡异得很，也由不得你我不小心些。你可曾想过，这参恶固然厉害，师尊也料定以他的性子必会出面，但对付他你我任何一位想必都足已。但……依我看，师尊忌惮的是那久未在江湖现身的老家伙。”“什么？难道他会现身？”听到这“久未在江湖现身的老家伙”，暮鼓倏然变色，憎恨地说：“他不出现倒罢了，他要真敢露出他那，我定要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筋！”看到师弟如此，晨风心中一叹。原来暮鼓当年全家为那老家伙所杀，只因年纪尚幼、当时又恰巧出外玩耍才得以幸存。后来孤身一人流落江湖，吃了很多苦，后来被刀神看中，才得以安定下来。想到那神鬼莫测的老人，晨风叮嘱道：“那老家伙当年可是与师尊齐名的人物，你我两人绑在一起也难敌得过他。更可怕的是他那看不透也说不通的古怪性子，无论如何，这一趟你我得万分小心了。”暮鼓点头称诺。所谓长兄如父，在刀神“绝”、“荒”、“魂”、“盾”四大弟子中，绝刀晨风年纪最长，虽对外人沉默少语，但对几位师弟却最是照顾。更加生性稳重，处事也公正，心智又极高，所以最受门人推崇。近几年刀神少问世事，刀门中事多由这四位弟子负责，晨风居中指挥统领大局，暮鼓负责外交以及门内人事，“八荒”午日掌管刑罚，“狮盾”夜寒主管武备情报。这四人配合得极好，故而刀门甚至比刀神壮年时还要昌盛些。晨风看暮鼓模样，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也放了下来，回头对身后七位弟子吩咐道：“布七绝大阵！”暮鼓从怀中掏出个拨浪鼓，也回头对他那九个弟子嘱咐道：“进二十里铺，行寻魂秘法！”众弟子得令，布阵的布阵，进城的进城。暮鼓手持小鼓闭目养神，晨风在他身边警戒着。少顷，暮鼓睁开双目，散出一道刺目精光。右手由满至快摇起了小鼓，这拨浪鼓看起来又破又脏，在暮鼓手中却动听至极，时而让人昏昏欲睡，时而让人热血沸腾，时而让人心丧如死，实在是神妙至极。鼓声一点一点地停下，终于归至虚无。暮鼓唤来那暗卫统领，说道：“人在镇上的佛庙中！”两位大高手与这暗卫统领三骑直往二十里铺而去。此时，参恶与殷灭恭正在远方循着鼓声往二十里铺方向赶来。参恶转头道：“我们得快些了，听起来这暮鼓已经寻到尊夫人下落了。”然而此时暮鼓与参恶心中都有些诧异：“这孩子，究竟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