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漠来客

第一章 大漠来客

()时候虽然才是初秋,但狼漠的傍晚却已经冷得足已让穿着羊皮大袄的人冻得瑟瑟发抖。麻子王二立在帐前,警醒地左右打量着。他是大人的侍卫,唯一的侍卫。对于帐内的老人,他尊敬,他崇拜,他把他看作是自己的父亲,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他将那羊皮大棉袄高高耸起的领子拆了,因为它们挡住了他的视线。冷风呼呼地从脖颈处灌入,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寒冷。然而他却忽地颤抖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小片乌云正在向这里靠近。这“乌云”速度极快,裹挟着大漠的沙砾狂风一般扑了过来。麻子王二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近了,王二看到地平线上一个身影正在向这里靠近。“这是个高手。”王二双目发着精光,打量着。“这不是狼漠人,因为他穿得是布袍而非狼漠人惯常的羊皮大袄;这也不是鹰森人,因为这袍子是黑色而非鹰森人喜欢的月白色;这难道是狮原的人?也就狮原人喜欢倒腾地奇奇怪怪的衣服。”王二思忖着,并没有妄动。的确,这人着一袭黑色布袍,在大漠的刺骨寒风中被打得哗哗作响。王二不禁有些好奇,这人感觉不到冷么?虽说这世间有无数法门可以用来御寒,但即便是最高深的法门也需要消耗内力,内力耗尽则需静坐调息,调息时往往是人最虚弱的时候,从入门之初王二就听大人反复叮嘱,教其珍惜内力。“除练功与武斗之外,慎用内力。”这是大人当时的原话。王二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来人。觉得此人身上透着说不出的怪异。虽然没有觉察出杀伐之气,但王二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懈,只要是上点档次的杀手都懂得如何去藏匿自身的杀气。可惜那宽大的兜帽完全将他的面容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否则王二觉得自己一定可以从其中看出一二的。那人依旧没有减速,步子看起来迈得不紧不慢,但步长却极是惊人。“这是缩地成寸之术!”王二此时满脸的麻子都暴了起来,斑斑点点很是瘆人,这是他紧张时的本能反应。“此乃狼漠赏金大帐,来者止步!”王二朗声道,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只要这人再进三步,那么……这赏金大帐,虽不如鹰森圣地逸鹰阁飘逸而仙气缭绕,也不像狮原国都豪狮城那般雄伟壮阔,但这世间还从未有人敢小觑过,更容不得眼前这藏头露尾的宵小放肆!一步。两步!三步!王二握紧长刀,精神集中到极致,下一刻,他将给予此人致命的一击。然而……那人却停下了。王二瞪大一双牛眼,他早已算定此人三步之后离己恰恰三十三米,而自己可在他落步之时强跃而起,一跃三十米,再加上倾身一击,刚好在此人落步反应不及之时斩下他的头颅。然而此人这三步中每步都少了三寸,王二暗自凛然,背心早已湿透了。正思忖间,眼前之人却蓦地蹿出了第四步!这一步迈得极快,比风还要快得多,直如电闪雷鸣般瞬间就窜至身前。王二的心已经寒了,他那一身功夫尽在这一把长刀之上,而长刀首重对敌我双方距离的控制,失距则死。而此时被人轻而易举便靠到身前,长刀又则能斗得过匕首,难道反身用棍棒打么?王二倒是这么做的,下意识便是倒转刀头那么一扫,然而此人却贴得更紧了,直接抱了上来,这一扫便扫空了。王二正想着这是哪门哪派的莫名其妙功夫,却听那人在耳边笑道:“二叔!”王二早被这神秘人的“三步”、“一蹿”、“一抱”惊得六神无主,被他这一声“二叔”倒是唤回过魂来。掀开那人头上兜帽,入目的是个二十岁出头青年人的清秀面容。每当看到这副“本该”清秀的面容时,王二总会下意识地一叹。此人面如朱玉,却被一道从额间一直延伸到下巴的刀痕破得有些狰狞;剑眉星目,却让眉心那块巴掌大的暗绿色胎记弄得很是诡异。最奇的是,这胎记并不是一整块,而是空心的,空心处如若仔细分辨便能看出那是一个“恶”字。虽说多年未见,但身具此等异象的世间仅此一人了,王二心知这是外人冒充不得的。王二看见他,也觉欣喜,忙将那柄长刀杵在地上,反手给了那人一记拥抱。他知道这青年最喜用些恶作剧逗弄亲近之人,也不怪罪,只是笑骂道:“小参,你这孩子还是那副跳脱性子,真正是一点没变!这功夫倒是好了许多,是那阵风将你这浪荡小子唤回来啦!”王二按住他肩头,仔细端详着。这青年无名无姓,本出身鹰森名门,但因额间那道“恶”字胎记为父所不容,其父认为此乃不良之兆,铁了心要除了他,他脸上那道刀疤便是这么来的。然而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其父行凶之时恰被结伴四处云游的大人和一位异人所救。这异人江湖人称“贰恶”,乃是世间最著名的凶人。他看了这道胎记,一定要收了婴孩为徒,并依自己一脉命名其为“参恶”。后来婴孩逐渐长成,也被教授了武功,到十三岁时,异人便将孩子扔给了大人,自己继续云游四方去了。而这赏金大帐的人,大多为世人所嫌,乍乍多了个十三岁的孩子,又怜其不幸,再加上这孩子本就乖巧可爱,所以关系极好。但是这孩子似乎生就一副劳顿命,参恶也只在这大漠呆了三年,十六岁时便被大人打发回鹰森让其了却一段因果。后来便杳无音讯,只是每当逢年过节时会托人带回一些小吃特产。从这些各地的小吃特产里,大家都知道这孩子依旧在四处漂泊着。从他离开这赏金大帐到如今已经快六年了。参恶被他按在身前瞧着,只是笑嘻嘻地不说话,已经脱去稚气的脸庞愈发地俊朗起来,只是……那疤痕,那胎记。王二心中一痛,想到面前的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而已,却经历了世间最痛苦最艰辛之事,擦了擦眼角,忙把他推入帐中,骂道:“你这孩子,穿得这么单薄就到大漠来,不怕冷吗?冻坏了怎么办!快进去暖和暖和,等会来二叔这取见袄子穿!”参恶在江湖行走多年,何曾被人如此关怀,双目也是一红。他也不进帐,从怀中掏出块拳头大小的翠绿石头,递给王二道:“给,二叔!”他看到王二看到这块石头时眼中呈现出的诧异、惊喜、迟疑,甜甜一笑,满足地转身进帐。留下王二惊喜地叫道:“这,这,这是翠云石?我找了大半辈子的翠云石?”参恶走进帐中,这帐篷虽名为“赏金大帐”,实际上一点也不大,只有不到十平方米。帐篷中央放着个白铁打造的暖炉,参恶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小小的暖炉就这帐篷里暖和得如夏天一般。帐篷四周围着的,满满当当都是书籍,这让本就不大的帐篷愈发显得狭窄了。暖炉旁的躺椅上,背身坐着个白发老者正捧着手中的书卷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参恶正局促着不知是等他还是唤他才最好时,却听老人转过头来,说:“参儿,回来啦。”参恶点了点头:“嗯,您让老大一连催了我四次,我怎么敢不回来。”一边说着,一边熟稔地从角落的篓子里拿出个蒲团,在老人面前坐下。“你啊,一出去就玩野了!看到鹰森那些撩拨人的女子,就把我这老人家忘了?”参恶哂笑:“哪有,哪有。您知道的,我对那玩意儿不太感冒。这不是七处的工作太忙了嘛!”一听到这个“七处”,老人似乎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七处,说工作忙?我当初让你组建七处,是想让你想办法帮帮你那六个干哥哥,这几年可真把他们忙坏了,搞得他们那几个媳妇儿一看到我就拿幽怨眼神儿扫我。你,你倒好,你觉得他们不够忙是?硬生生把个好好的七处搞成个孤儿院、敬老院,还把其余六处都当成免费保镖来使唤,你让我怎么说你是好!”参恶一面嘻嘻笑着,一面帮老人理了理膝头的羊毛毯子,嘴里解释道:“我这不是看该做的都给哥哥们做完了么,我这人笨,不敢瞎掺和。至于那些人……我也是实在没辙了。这些年行走江湖,看到不平之事就出手将它平了,但只是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有的家族有权有势,简直坏到根子上了,我可以杀行恶之人,总不能把人家全族给灭绝了。我是不怕报复,但参儿实在是担心好心办坏事、最终反而将那些被欺凌之人送进死路。”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些许欣赏,些许期望,些许怜爱,些许担忧。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看着自己孙儿的暮年老者,鲜少有人会想到这个干瘦老人是个威震四方的强者。老人终究还是咽下了已在口边的责备,虽说参恶的行为在他看来幼稚而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他伸出手,轻抚着参恶的头,叹息道:“真不知这贼老天造的什么孽,好端端地给人生的什么狗屁胎记!”说到这胎记,参恶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了,只是低着头,不做声。虽然知道这话题一定会惹得参恶心中黯然,但老人依旧会在不禁意间提起,提起之后又迅速地转换话题,道:“这次之所以匆忙找你回来,是因为有件事需要你去处理,这是一件不知道是对是错,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处理的事。”参恶刚想追问,老人却摆了摆手,径自说了下去:“比如你把那数千平民护在自己羽翼之下,我不好说你对,更不好说你是错,但我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夏款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www.suduwo.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www.tmalsc.com淘宝网女装冬款这能给你、给他们带来一个好的结局。在我看来,你的行为很危险。我们要说的这件事,其实同样如此。”“三天前,狮原平乡侯诞下一子。按照当地习俗,新生婴孩须带去交予神师祈福,而给平乡侯这等权贵祈福的当然不会是普通神师,而是首席神师陈穆天。”说到这里,老人看到参恶已然攥紧双拳,对于这些神棍参恶一向憎恨。“然而却不想此子右手手心生着个血色小刀样的胎记,这小刀的刀柄之上隐隐约约现着一个‘恶’字。”“什么!”参恶忽然站起身来,惊愕道。“当我拿到老五传来的这份情报时,我立刻就想到了你,”老人看了参恶一眼,右手虚按,示意他先坐下,接着说道:“那些神师们精通风水命理之术,他们觉得身具异相之人一定拥有非凡命格,陈穆天为了勘破这婴孩的命数更是不惜以自身剩余的全部寿元为代价,临死之前他留下一封信给狮皇。”说到这里,老人的嗓音忽然低沉了下来:“我们在宫中的内线将这封信的拓本传了出来,神师预言这孩子是邪恶的化身,他将用手中的刀颠覆整个世界,他将亲手埋葬狮原、鹰森,整个世界都将因他而开启新的篇章。”听到这里,参恶原本就紧握着的拳头握得更加用力了,面目也显得有些狰狞。“就因为这,他们就要杀了他?”他沉声追问道,“就因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预言?这些神棍们都该去死!”参恶站起声来,高声叫道:“我去杀了那狗屁狮皇,然后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说‘反正这老头子终归要死的,他死前要经历痛苦,我这是帮他超脱呢!’我这预言可比那些神棍们的准确多了。那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这句话在他嘴中说来,就像是在说——“我是无辜的!”睿智的老人静静地看着他,老人明白,这些话在他心中埋藏了多年,因为这么一块胎记而要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这可以成为任何人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老人知道,参恶曾经专程回鹰森去看那个在他出生之时就对他施暴的“父亲”,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远方静静地看着这个早已穷困潦倒、众叛亲离的中年男子。然后,转身离去。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回来之后,参恶对老人说:“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我心里的疤痕祛除,就这样。”“你去看一看他,至于该怎么做……我只想跟你说,无论你做了什么,这里都是你的家,永远是你的家!”老人慈爱地看着他,郑重地说道。参恶点了点头,干净利索地转身离去,他甚至都没有和王二告别,只是将兜帽重新戴上,风一般地离去,他想要在一切发生之前阻止这一切,就像当年两位老人为自己做的那样。然而,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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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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