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场战役

()香仪在心底笑了笑。ＷＷＷ.ＮＩＵＢＢ.ＮＥＴ牛bｂ小说网张丽娘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若是说给一般人听，怕还会感动于他们的叔嫂情深。可惜听在香仪的耳朵里，却明白张丽娘心里所想的远不只是嘴上说的这点东西。也许在她本意里面，确实觉得这是一个好姻缘，但她与梁世邦夫妻二人所打的小九九，不也是要靠这番姻缘得到些许利益么？虽如此，香仪面上却不得不给足了张丽娘的面子。大房一对夫妻，自己想的多多，但一个两个都不是会演戏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精明算计之辈，如今强出头，也许也是无奈。明白这点的段香仪即使知道他们心里做的打算，却也不想太过为难这二人，于是回答：“回大少夫人，奴婢虽然多多少少听了些风言风语，但却的确不知道二少爷的意愿。”张丽娘是知道她会打太极，故而也没有逼迫，而是又说道：“你只是个奴婢，不知道，我也不好怪你。”说着，看了梁世邦一眼，说道：“不知大少爷问你的又是何事？这些日子大少爷常常坐立难安，我这个娘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如今只好借着你来看看我的相公到底是受了什么冤屈。”这话说得又是明里暗里把自己说得贤惠无比，有顺带着刺了刺香仪回话不合规矩一事。香仪早就知道这位大少夫人最擅长的就是嘴上争锋，将计就计，也不说什么，权当自己是个摆设，只听梁世邦的反应。梁世邦虽然早先曾经跟张丽娘说过要妾的事情，但他如今的几件事情，不是与张殷有关就是与赵丰德有关，最不济也是与钱有关。此时的他就是再傻也不会真的惹手里攥着‘生杀大权’的张丽娘生气。他又不是真傻，张丽娘话里话外的刺也是听得明白的。故而只是暗自感叹了一下，怎么自己的娘子是个如此的人，又转身坐在张丽娘身畔，装作无事的样子说道：“哪儿有什么冤屈，只是这几日没见子期，嘴里有些淡了，想让香仪回去跟徐子期说说，记得来与我喝酒……或者你告诉我，徐子期去哪儿了，我去寻他，也可。”张丽娘当然是不信梁世邦叫香仪来就只是为了问这个的，但她知道徐子期对梁世邦来说也是个有所益助的角色，只是不明白为何梁世邦可以罔顾徐子期与梁伯成更加亲密的事实而走得亲近，听他这么一说，也想知道徐子期的事情，因而也看向了香仪。段香仪暗自叹了一口气。从梁世邦的话里，她却听出了一些对徐子期不信任的意思。只好回答道：“如方才大少夫人所说，奴婢只是个丫鬟，说起主子们的行踪也好、意愿也好，固然在主子们允许的时候可以知道一二，但若是要报上主子们什么确切的事情，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话说得让张丽娘无话可说，让梁世邦越发对张丽娘的突然到来感到不满。他咬紧了牙关，强制住自己的怒气，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段香仪，说道：“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我记得你是二房的大丫鬟，既然脑子如此糊涂，不如去做粗使丫头，洗衣做饭去，还省得老二费心。”张丽娘惊讶于梁世邦对段香仪说出如此的狠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做什么样的表情才对，只会震惊。香仪苦笑一下，自知打太极会招致怨恨的她当然早就对此有了一番心理准备，但真到听见了的时候，还是心里发凉。她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猛地跪下，说道：“大少爷问奴婢的事情，奴婢确实不知。二少爷也曾教训过奴婢，今日又惹大少爷生气，奴婢该死……”这话一出，饶是心有怨怼的梁世邦也无话可说。张丽娘此时也看出了从段香仪这里什么也别想问出来的事实，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回去，伺候主子得多上心，下回再来回话。”段香仪如蒙大赦，连忙谢过了大少夫人，慢慢退了出去。梁世邦看着她的身影，此时真个又爱又恨，觉得张丽娘坏事，又为知道段香仪对梁伯诚忠心自己问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讯息而恼怒，还带着一丝羡慕与嫉妒，只恨自己房里没有这等丫鬟。段香仪走后，张丽娘却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说道：“二房的人，没有好对付的。我看甭管你对徐子期使过什么样的计，他也不会上钩。这样一来，还不是得把宝全部压在赵家身上？”梁世邦咬了咬牙，说道：“徐子期与别人又不同，我许他一分力，他能跟钱过不去？”张丽娘看着梁世邦，惊讶于那一分利，说道：“你竟然舍了亲兄弟，跑去许一个刚认识月许的陌生人什么利，你脑子糊涂了？”梁世邦眼里冒火，狠狠地说道：“你知道什么？我要是许给了伯诚，他是我亲兄弟，自然能够顺利进了这生意里，会否反客为主也未可知。许给徐子期，你看他来往总是孤身一人，又能有多大威胁？”张丽娘却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忧心忡忡地说道：“我见徐子期这人，谈吐举止不似什么落魄秀才孤身一人的样子。你那一分利，到底是让他看清了底牌，还是能够就此投诚，我看不出来。”梁世邦苦笑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他心里也是苦的，自家兄弟不能亲近，自家岳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以往自己所结交的人也没有真心的，如今若不借助这徐子期的脑子，自己如何能做来什么生意。他就像是根救命稻草，抓也得抓，不抓也得抓。香仪回了二房的院子，进了门，才长出了一口气。此次大房之行，对她而言就如同打了一场战役，惊心动魄。梁世邦与张丽娘所有的话语都像是刀枪剑戟，虽不能真正切中二房要害，但却旁敲侧击地让香仪心惊胆战。此时能够安全回来，稍作回想，似乎自己也没有透露出什么重要的讯息，忙松了口气。此时心跳才猛地加快，脸上升腾起了红色，额头上也冒出了汗。她竟像是逃离一般，站定了许久也没有能回复心情，一直思考梁世邦与张丽娘的目的，直到被秋红打断。秋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香仪身侧，看到她这幅样子，觉得奇怪，拍了她一下，说道：“你怎么了？绣花绷子在门口一扔，人却不见了。我已替你收回了房里，看你这幅样子，被狗追了是怎地？”说着，仿佛看了笑话一样嘻嘻地笑了起来。香仪却没有那个心情与她打闹，见是秋红，连忙抓住了她的胳膊，问道：“二少爷回来了么？”秋红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说道：“还没回来。你怎么了？二少爷早就交代过，他今日要让夫人应他一顿饭，在外面吃了，下午才能回来。”香仪苦笑一声，说道：“你不知道，大房可真是来势汹汹……”说着，想起梁世邦最后问到徐子期，眼睛一亮，问道：“徐少爷呢？他可还在？”“在。”秋红被香仪的神色吓了一跳，说道：“你见鬼了？这幅样子，要是再吓到徐少爷，真是罪过。”香仪被秋红说得哭笑不得，答道：“可是在他房里？我先去与他回禀，稍后再与你说。”说着，丢下她便往徐子期房间走去，留下秋红一个人发呆。徐子期正在，香仪在门口长出了几口气，静了静心，才轻敲了几下门。徐子期应了门，却见到是香仪。她脸上似乎有些微红，那副样子直让徐子期愣了神，忘了让她进门。香仪见他站着不说话，行了个礼，说道：“徐少爷，奴婢有事禀告，不知您此时是否方便？”徐子期点了点头，让她进了门。回到了书桌前，也没坐下，站着对跟进来的香仪说道：“你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香仪点了点头，说道：“方才大少爷与大少夫人唤我去回话了。”徐子期皱了皱眉，说道：“唤你去回话？什么事儿？”香仪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问了我，问了二少爷，也问了您，还问了二房的事务，问遍了。”徐子期看着香仪，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他们对二房的反应开始上心了。只是我想不透，你是二房的大丫鬟，自然是忠心的，他们找你去问话却是为何？”香仪能猜出原因，但却又不想把这原因告诉徐子期，张了张嘴，终究却没说什么。只是这幅样子逃不过徐子期的眼睛，他眯了眯眼，说道：“你知道原因，告诉我。”这话说的，竟是没有一点商量的语气，像是命令一般。香仪苦笑道：“奴婢是能猜出来，但却不知道该不该对徐少爷讲。”这样的反应却让徐子期心下有了些明白，说道：“但讲无妨。”段香仪看着徐子期那副神色，却还是什么声音也说不出来。她能猜到，朱九在，梁世邦唤自己过去的理由便与前几日的偶遇有关。后来那所谓的‘与他说’，乃是再令人难堪不过的调戏。至于张丽娘几句带刺的话，无不是说明了她吃醋的意味。只是这样的原因，让她如何与徐子期说明？只能扯扯嘴角，说道：“奴婢只是能猜出来，确如徐少爷所讲的，大少爷与大少夫人的确对二少爷的事情态度非比寻常。”说着，不等徐子期质疑，便将梁世邦与张丽娘有关梁伯诚与徐子期的问话一股脑地告诉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