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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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唇的红色渐渐退去,紫的发白。他指着床,“你上去。”

“你别不正经。”

他无奈的摇头,“我是觉得冷,你就……穿这么点……不冷么?”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都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坐着。将他扶到床上,盖了被子,他用没受伤的手将我也扯了上来。我与他并排躺着。只觉得他的身体好凉。伤口的血还在冒着,已由鲜红变成了乌黑。

“你闭着眼睛,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

他笑了一声,这种时候,他还笑的出来,“你真准备用牙齿?”

我摇头。

“那怎么办?”

“用指甲。”

他皱起脸,“小姐,饶了我吧。”

想想这种方法也的确是不靠谱。我不管不顾的下了床,也不顾及自己只穿了内衣,对着铁门狂吼,“任敬轩你这个混蛋,安晨是你弟弟!他就要死了!你这样算什么!你给我找个医生来!你个混蛋,听见没有!”

我用全身的力气踢门。脚趾头肿了起来。我哭了,哭的声嘶力竭。我坐在铁门边上,边哭边用手砸门。为什么我要搅到这些事情里来,为什么我会为床上那个仇人伤心,而且这样的伤心。

他半闭着眼睛,许久才吐出两个字,“过来。”

我擦了泪,又在地上坐了会。哭不动了,也砸不动了。才爬起来回到床上。

他用手肘支起自己的身体,用未受伤的胳膊搂着我。我被他绕在怀里,听他心跳的声音。我搂住他的腰,用脸蹭他的胸膛,试图让他的身体暖和些。而他一直摩挲着我的后背,微微粗糙的手,在我光滑的脊背上摩挲,暖暖的。

我不知道这样下去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伤口可不是电视剧里那样,随便包扎就能好的。我知道,若不做消炎处理,伤口感染,那是真要危及生命的。果然,后半夜安晨的身子开始发烫,嘴唇干裂,冒出血丝来。

可屋子里没有水。

我在铁门里面苦苦的哀求,“给点水好不好。”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这样哀求过什么。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无所求。没想到,我会为了安晨,如此软弱的去求一杯水。门外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开始怀疑外面根本就没有人。

只得回到床上去,用身子给安晨取暖。他睡着了,那神态像个孩子。我忍不住抚摸他的脸,这样一张白皙英俊的脸,如今全无血色。

又挨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有人很温柔的敲铁门。

我也没有力气了,只对着门口说,“敲门做什么?我又没有钥匙。”

有人拿钥匙开了门,Linda走进来。

直奔着安晨,“二哥……”

“你快去找个医生来。不然他会死的。”

Linda这转眼看我,瞧见我的衣服被撕去一半给安晨做绷带,便把她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

跟着LInda进来的人说,“小姐你要抓紧。”

Linda点点头,对我说,“我可以。”

我这才注意到她带了工具箱来,里面有手术器具还有些药品。我将安晨身子扶正,将止血条取下。LInda看着他的伤口,眼泪默默的流下来。愣在那里不动。我碰了碰她的胳膊,“抓紧呀!”

她深呼吸一口,“没有麻药。会很疼的。”我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儿。我陪着他。”

我看着Linda的镊子伸进了安晨的伤口,我紧紧握住安晨的手,他已经烧的不太清醒,可依旧疼的低哼了一声,我伏在他耳边,“疼就掐我。就掐我。”安晨紧紧的皱着眉,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我用纱布替他擦了汗,看他闭着的眸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子弹被取出来,那伤口已经有些溃烂。Linda说,“我也就会这些,但这伤口,一定要专业的医生来处理缝合才可以。”

“你先替他消消毒。”

“我怕……我怕他太疼……我来的急,对不起……实在没办法找到麻醉。”

我抱着安晨的头,捂住他的眼睛。

“没事。”

我知道伤口上撒盐的滋味,安晨在我怀里疼的发抖。我用身子暖着他,听见他牙齿磕碰的声音,继而那句话,我曾听过,却不是今天这番滋味,“小然,别走。”

我摸他的脸,“我不走,不走。”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

linda将安晨的伤口用纱布包扎起来,留了些药丸子。

“这些都是消炎药。给他吃。我得走了。”

我拉住她的手,“想办法,不管什么办法,找个大夫来……我怕……”

Linda附上我的手,“放心吧。”她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我这里,全是他。能做到的,我都会做。只是……你不能再伤害他,答应我。什么仇啊恨,让他们滚一边儿去。那都是二哥爱上你之前的事情,萧雅,答应我放下过去,好不好。”

她的睫毛小扇子似得忽闪忽闪,在眼睛下方印下浓浓的影子。

我往后退了一步,这么多年支持我活下去的理由……若没有了他们,我的生命,又算的了什么?

可我转头看病榻上的安晨,那样安静的闭着眼,我们一起吃过苦,受过伤,我们吵过,打过,我厌恶过他,终究到这一刻,我舍不得他。也许我永远也想不清楚,也许我答应了Linda,又将陷入到下一轮的矛盾与挣扎中。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而决绝,“我答应你。”

Linda微微一笑,这屋子仿佛瞬间亮了起来。

“二哥没有白疼你。他真幸福。”

她朝安晨望过去,那目光我读不懂,有几分不舍,有几分决然,有几分不甘,又有几分期盼……

安晨枕着我的大腿睡了很久,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终于醒了。他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看见我,眼神也明亮起来。

“Linda来过,替你取了子弹。”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她是个好姑娘。”

安晨的手掌摸索着我的手臂,“是,我从来没否认过这一点。”

我坐正了身子,“Linda和我聊过你们的事情。你是在斯德哥尔摩把她捡回来的?”安晨微仰着头,按摩着自己的眼窝子,“上次,也是她劝你离开我的吧。”

“这不怪她……”

安晨笑了笑,“我也没怪她。我只是伤心,你信别人的,偏偏不信我……小然,你父母的事情,我很抱歉,那是任敬轩给我的任务,事先我没有你们的照片,不知道那是你们家……后来,后来我知道了,赶过去,已经晚了……可谢天谢地,你放学回来的迟。他们还没来得及下手。”

我歪着头看他,“你早就认得我对不对?”

他看着我,嘴角扯了扯,“是啊,你不是见到照片了么……斯德哥尔摩中央广场。你和欧阳飞。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只记得欧阳飞叫你小铃铛。”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次在斯德哥尔摩偶遇你,你才是个15岁得小姑娘。我的生活中,从没有人笑的像你一样灿烂。可当时我只觉得你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欧阳飞在你身边守护你,远比我能照顾的好你。我没想过要再遇上你,那时候欧阳飞给了我电邮地址,我也没有email过去,我知道你只是昙花一现。茫茫人海,能遇到就是缘分,何必强求其他?我想我们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的,但是很奇怪,我常常梦到你。有一阵子,我甚至怀疑自己得了神经病。不过后来,也就渐渐淡忘了,可你的照片一直被我放在抽屉里面。命运弄人,任敬轩一定是看过你的照片,而你家的事情,偏偏是他动手组织的,所以任敬轩给我安排了那次的任务,组织里面这么多人,偏偏是我去做你们家……”

我握紧安晨的手,“你知道是谁要杀了我父母?”

他的眼神中跳动着不安,我隐约觉得他知道些什么,他却说,“不清楚。”

我也不忍多问,只是冷嘲着自己,“昨天还与任敬轩交易,杀了你,他告诉我全部真相。”

安晨捏我的鼻子,“就你好骗。”

“你与任敬轩到底为什么结下了这么深的梁子。”

安晨一把搂过我,“这是我的事情,你别管。”

我在他怀里瞪他,“我的事情,你事无巨细的都去管。凭什么你的事情,不让我知道?”

他的唇猛的封在我的唇上,带着他的温度,只几秒钟,我便迷失在这种温柔中。我仅仅搂着他的腰,而他的手在我身上游移,我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这温柔的挑逗下活跃起来。

我们激吻着,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伤口,他疼的嘶嘶喘着气。

我赶紧讲身子挺直,远离他的伤口,“疼么?疼么?”

他捏我的脸,对我笑笑,“这里到底不是个缠绵的好地方啊……小然,我说过要保护你,我活着,就不让你死。可你要答应我,就算我死了,你依旧要好好活着。”

我摆出生气的样子,“你敢!你在斯德哥尔摩认识我就给我闯了祸,又让我跟着你做了杀手,我这一辈子都被你坑了,你想死?也要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吧……”

他用手指缠住我的头发,“那时候在你家别墅旁边找到你,你无助的就像你捡回来的那只小狗。原本在斯德哥尔摩只是对你惊鸿一瞥,可没想到再见面却是这样一幅场景。我当时只想让你活下来,好好的活下来,才会答应让你跟着进了组织。这么些年来,我想爱你,可不敢。我知道你总有一天要知道真相,会用枪指着我。小然,我不怕死……可我怕你恨我的眼神……所以这些年来……”

我轻轻捂住他的嘴巴,摇摇头。他不再说下去。又想到任至哲的那句话,“安晨是与敬轩做了交易,才让你活下来。”于是问他,“你当年与你大哥做了什么交易?这关乎我,你必须告诉我。”

他看着我,眸子深邃幽暗,缓缓举起右手,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不能用枪了。”

我紧紧咬着唇,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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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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