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暮色像是墨水般倾倒到空气里,扩散得比什么都快。

连绵了一个白昼的落雨终于也在夜神撒下那片墨色的披风后宣告终止。一阵风轻拂而过,枝头上那新抽出的嫩芽终于还是承受不住停留在其身上的雨滴的重量,身子贸然一抖,水滴滑落,在地面的水坑上空划出一串晶莹后最终消失不见……

夜晚来临了,黑暗也随之越来越浓。此时,各屋户的灯光也开始慢慢点亮。仿佛是黑暗里越聚越多的萤火虫一般。在五彩的灯火映照下,雾城里的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开始享受这一天里最美的时刻。死神,果然还是属于夜晚的生物。

只是,今天的雾爵府邸,却没有了以往的光美华丽,反而显得有些许的暗淡。似乎它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反应着主人此刻的心情。

艾斯?阿瑞伐德。死神界里身份极其高贵的五大特赦公爵之一的雾爵,雾城的最高统治者,然而,无论多么高贵的名号在如今的艾斯看来,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雾爵府。

艾斯的主卧内,窗帘被紧紧地拉着,透不进任何光线,房内并没有掌灯,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黑暗,就如同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一般,仿佛一旦踏入便会消失殆尽。艾斯只身靠坐在床头,乱遭的长发顺着脸颊散塌在身前,狼狈不已。此时,艾斯感到自己的心口插着一把刀。黑暗里,似乎有人握着刀柄,在心脏里深深浅浅地捅着。那感觉,像是要停止了呼吸的心痛。同样心痛,却不似从前。从前,心会痛是由于死亡荆棘的作用,但那个另自己心痛的人还是待在自己的身边;如今依旧是心痛,依旧是因为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却被自己逼到离开了。后悔么?后悔吧!

“来人。”极轻的口气,黑暗中的身体依旧如同雕塑。

“主人!您想要什么?”房门倏地开了,门外的光线霎时冲撞进来,房内的黑暗被向后击退了不少。斯比尔站在门外问道。他,似乎从艾斯醒来后就一直在卧房门外待命着,不知是不是由于心虚的原因,斯比尔此刻只是恭敬地站在门外并没有踏进房间,他完全可以想象到若是让艾斯知道自己曾想要删除他的记忆,自己的下场绝对不是只是死这么简单。

“把伊萨和巴吉安带过来。”黑暗中,声线十分平静,没有意思波澜,这让站在门口的斯比尔也猜不透此刻的主人在想些什么。

“是,小的这就去。”斯比尔没有半刻的思考,立刻领命离去。在房门再次被关上那一刻,黑暗再次统领了整个卧房。

………………

自从早上帮着荻洛出逃回来后,伊萨和巴吉安两人的心一直不能平复下来。虽然当时在荻洛面前表现得十分从容,但是在事后他们还是泛起了一丝忧虑,面对艾斯的质问,他们该说什么?

房间内,伊萨坐在靠背沙发上,眼睛闭合着,看似在闭目养神。然巴吉安此刻却没有伊萨的气定神闲,他在房内不断地踱步着,心里焦急的情绪在不断攀升。从他们回来到现在已经一天了,艾斯那边居然没有一点动静。若是说艾斯没有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即使艾斯认为不是他们做的,至少也会象征地询问几句,但是现在连个动静都没有这才是让人最紧张的啊。莫非,艾斯有别的想法!?

“啊——大叔!我快烦死了啊!为什么你还这么清闲的模样!”巴吉安内心的焦急情绪终于爆发了,他走到伊萨跟前,抓起其的领子开口就吼道。

“喂喂,冷静点。该来的躲也躲不掉。”伊萨拉开巴吉安限制在自己领子上的双手,顺手将他拉倒在自己身边的另一张靠背沙发上,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巴吉安的脑袋,继续说道:“当初就跟你说艾斯的家事,我们不要插手,你偏要管这闲事……”

“荻洛是我朋友!这不是闲事!”没等伊萨说完,巴吉安便大声反驳道,顺势要站起身来。

“既然是这样你就冷静点,现在干着急也没用。”伊萨再次将巴吉安按坐下去。

“可是……”巴吉安刚要回话就被门外的通报声打断了。

“风爵大人,岚爵大人。我家主人请你们过去。”斯比尔站在巴、伊两人的房外通报着。

“………”巴吉安听到斯比尔说的内容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看着伊萨。

“就说该来的躲也躲不掉。”伊萨看了看巴吉安,探过头去在巴吉安的唇上轻轻地按了一下,握着他的手站起身,轻声说道:“走吧,有我在呢。”

巴吉安无话地站起身,只是,那被握在伊萨手心的手紧紧反握住对方。

房门在下一刻被打开,待伊萨和巴吉安走出房门后,斯比尔行了礼后再次重复了他这次前来的缘由。

“知道了,带路吧。”伊萨听完斯比尔的再次重复后,回道。

“是,小的这就为两位大人带路。”说着,斯比尔便迈开了步子。巴、伊两人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其身后。一路无话,巴吉安第一次感到雾爵府这么安静过,冗长的走廊里,出了那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外没有任何声响。

不一会儿,便到了艾斯的主卧门前。斯比尔上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后,打开了房门。与外面明亮不同,没有掌灯的卧房里是一片化不开的闇暗。

“斯比尔,你下去吧。”平平的声线从不见底的黑暗里传来。

“是。”简短的答应后,斯比尔只身退了下去。

“伊萨,巴吉安。进来。”依旧是毫无波澜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在巴吉安听来,更胜是暗夜里的修罗一般。

别无选择,该面对的还是需要面对。伊萨拉着巴吉安踏进了黑暗之中。眼睛适应了外边的明亮,突然进入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就如同是失眠了一般,看不到任何事物。

艾斯在他们进来之后也没有急着问话,以至于此时处在了这样的一个尴尬的气氛中。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开始适应了黑暗,慢慢地能够隐约地看到房间里事物的轮廓。最突兀的显然是靠坐在床头的艾斯。

“把他带去哪了。”没有主语,也并非疑问。艾斯淡淡地说着,就如话家常一般的。

“啊哈?说什么呢?艾斯。”伊萨对着艾斯打起了哈哈。此时,装傻是最好的办法。

“……”艾斯忽然把头抬起来,静静地看着站在前面的两个人。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还被这么死死地盯着,巴吉安顿时觉得现在的艾斯恐怖到了极点。随着脊背不断地渗出冷汗,原本想就这么保持沉默的巴吉安终于受不了,打破了这么个诡异的气氛。

“呃……艾斯,你……”话还未全数出口便被打断。

“我都想起来了……”艾斯,收回目光。缓缓地开口道。

“什、什么!?”艾斯的话刚出口,伊萨和巴吉安便异口同声地喊道,一脸的诧异。

“荻洛……我、我对不起他……”艾斯并没有理会两人的惊讶,继续道,“早上那阵雷暴是伊萨你施放的吧,是你们带走他的吧……为什么……”

“……”伊萨和巴吉安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能做的只能相互对望着,因为他们彼此都没底,不知艾斯是真的恢复还是为了套他们的话而装成这样。

巴、伊二人没有回答艾斯的问题,而艾斯也没有接着再问,以至于气氛再次沦入了又一次尴尬的境地。

最后,伊萨似乎有点妥协了。

“是。是我帮他逃出去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伊萨答道。

“大叔!!!”听到伊萨承认了,巴吉安大声地想去制止。

“放心,没关系的。”伊萨紧了紧爱人那握在手里的手,反正他也不知道荻洛最后逃到哪去,这点道不怕艾斯追问;若是最坏结果也就是与艾斯反目,同样是特赦公爵的能力,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比艾斯弱。

艾斯听到伊萨的回答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过了片刻,艾斯终于再次抬起头,他看到了伊萨和巴吉安那相互紧握双手,内心再次腾起的苦涩不可言语。

“为什么。”淡淡地询问着,即使这样,依旧能让听的人感受到短短三个字里面所隐藏着的悲伤情绪。

“……”巴吉安与伊萨对望了一眼,看着现在的艾斯,他们似乎能够确定他真的恢复记忆了。

“因为、不想再看到你们彼此互相伤害了……”巴吉安漠漠地开口道。

“彼此伤害……么?呵呵,好像真是这样呢……”听到巴吉安所说的,艾斯苦笑了一下。他伤害了那个他挚爱的人,由于羁绊的牵连,死亡荆棘最终也因自己的背叛而反噬了自己。彼此伤害,真是一点不假啊!

…………

经过了一天雨水的洗礼,野外的空气也显得清晰了许多。月娘羞涩地从云层里露出身影,月光在林子里戳出口子,照亮很小的一个范围,走几米,就重新进入黑暗,直到遇到下一处缺口;偶尔有一两片树叶从月光里飞过,然后又被风吹进入了黑暗里。

自早上与巴吉安他们分别后,荻洛独自迈入了边境树林中,他想前行,却漫无目的……

从小在雾城内长大的他,除了神魔之战那次出过雾城之外,便没有再出过雾城。此刻的荻洛感到自己是那么无助,夜色下的树林透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即使有隐约的月光射下驱走了些许黑暗,然而枝杈投射在地面的那些张牙舞爪的影像却增加了那份恐怖的氛围。

一天没有进食的荻洛现在最需要的是解决自身最低的生理需求——饥饿。紧了紧身上的连帽斗篷,荻洛借着月色在林间的灌木丛里搜寻着那些可以食用的野果。

春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同时也是各走兽们发情求偶的季节。夜间树林的深处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嚎鸣更是让荻洛那小心翼翼摘取野果的双手不禁颤抖了几下。胡乱地抓了一把野果用衣角包好后,荻洛飞快地跑离了那危险的地点。只是,他何曾想过,独自身处在这偌大的树林间会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不知飞奔了多久,荻洛感到自己心脏强烈的跳跃着,仿佛要冲破喉咙般一跃而出,快速的奔跑使他大脑急速缺氧,不得不靠在树干上平复自己的呼吸。然而,一旦气息平复,那跋涉了一天的疲惫立马袭向全身,胃也在此时发出了抗议。即使内心还想再继续前行,但是身体却没有前行的力量。荻洛只能靠着树干慢慢地滑坐下去,之前的雨水使得地上的土壤潮湿不堪,即使是这样,荻洛依旧没有思索地坐了下去,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

仰着头靠着树干,微微地闭上了双眼。当视觉被黑暗所覆盖时,其他的感官便会开始变得异常灵敏。荻洛这时强烈地感受着鼻腔间所充斥的那股清新的青草味与耳畔那似低微却无处不在的虫鸣。只是胃部的再次抗议让荻洛结束了这一感受自然的举动。睁开双眼,荻洛翻出包在衣角的野果,由于当时采的太急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野果的颜色。现在再翻出时,终于看清了它们的色泽,鲜艳的红,他最爱的颜色。拣起一粒放入口中。

“……真酸、”当嘴里果子被牙尖划破,汁水溢出的那一刻,荻洛不禁皱眉,但还是忍着将那些果子尽数吞进肚里。多少安慰了自己的肚子。

地上的湿冷不断地自下往上地侵袭着身体,荻洛最终还是站起身,用手拍了拍自己身后,多亏刚才是裹着斗篷坐着,虽然斗篷湿了了一大片,但斗篷下的衣物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荻洛抬头看了看,忽然绷紧了身体一跃,跳上了枝干。这颗树很高,枝叶也茂密,躲在枝叶里度过今晚应该还是可以的,至少比在地面上安全。荻洛在树干上找了一处相对比较隐秘的位置,只身闪了进去,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后,和衣依靠着树干坐下,茂密的树叶有着很好的避光作用,将外面的月光严实地挡住了。荻洛默默地摸出了一直紧揣在怀里的那卡鲁的陨珠,青色的陨珠还带着荻洛身体的温度。他轻轻地捧着陨珠往自己脸上蹭了蹭,动作间透露着深深的怜惜。

“卡鲁,我们终于出来了呢……只有我们两个。你说,我们该去哪?”荻洛闭着双目不紧不慢地说着,但手里始终紧紧地揣着那抹青色,“从现在起,我应该开始把那个人从记忆里抹去了吧……”

“哦?是么?”静谧的环境里突然闯进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不禁让荻洛原本放松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在把陨珠收回怀里的同时顺势抽出一直别在腰间的短匕,那是临分别时,巴吉安送给他的,用巴吉安的话就是,放在身边,必要的时候可以防身。

“谁?!”荻洛警惕地站起,将匕首握在胸前,背靠着树干环视着周围。

“啧啧,真是只刺猬。”声音再度响起,听起来似乎就在身边,但荻洛始终发现不到他身处何处。

倏地,眼前一晃银白闪过。紧接着便是一抹倾长的人影伫立在荻洛的面前。借着透过枝叶洒下的破碎月色,荻洛勉强地看到眼前男人的背影。那尽数披在身后的一头银色长发霎时让荻洛呼吸停滞,是他!?他追过来了!?

这样的一个境地,我该怎么办……逃得掉么?内心的恐惧在不断翻腾。荻洛死死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连呼吸都渐渐感到困难,在这样的氛围里,时间似乎也快要冰冻住了。但即使荻洛的心脏跳得是有多么剧烈,然而眼前的男人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转身,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无视掉了身后荻洛的存在,站在枝干上,透过层层的密叶,从缝隙里欣赏着夜空上嵌着的那轮弯月。越是这样,荻洛越是感到恐惧,他深深地了解那个男人的脾气,表面越是平静,平静之后所爆发的怒火也就越大。此时,荻洛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而就在这时,眼前的男人忽然转过身面向荻洛。发现对方这一动作,荻洛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双眼,他不知道男人在下一步会对自己做什么,是一个巴掌还是一个猛踹。这一刻,荻洛感到自己的牙根也在不自觉地发颤。过了片刻,那本应该袭向自己的手掌却迟迟没有落下,不解的情绪渐渐腾起,这也让荻洛下意识地睁开眼,他看到的却是眼前的男人同样用奇怪的神情盯着自己。当荻洛的双眼聚焦了后,他终于清楚地看到眼前男人的脸,同样的银色长发,却是不同的脸。他,不是艾斯,不是那个让他不断产生恐惧的男人。如果说艾斯体现的是强势的英气,而眼前的男人体现出来的却是与艾斯完全相反的温文尔雅。只不过,再怎么温文尔雅,在这样的场合里突然出现,对荻洛来说也非善类。

“你是谁?”荻洛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但却带着浓浓警惕性,将身体再次贴紧背后的树干,锋利的匕首在胸前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嗯哼?我是……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呢!”银发男人看了看荻洛此刻的姿态,故意调笑道。

“……”听到对方如此的答话,荻洛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滚开!”荻洛忽然喝道,揣着匕首的手臂一转便向男人刺去。

就在刀尖眼看就要划到男人的一刹那,男人抬手轻巧地绕过荻洛握着利刃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顺势将其整只手臂旋到身后,匕首也在同时被打掉了,落入了树下泥泞中。男人将荻洛的手禁锢在身后,荻洛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捏握得生疼,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一脸人畜无害,但骨子里却也同样是‘害兽’,跟艾斯是同类。

“放开我!”荻洛挣扎着吼道。

“嘘~小声点,动静太大被发现了可不好。”银发男人并没有理会荻洛的挣扎,反而是凑近荻洛的耳侧低声说着。

“……混蛋!放开我!!”感觉被占了便宜的荻洛,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一个用力过猛,使得原本覆盖在头顶上的布帽滑落了下来,一头鲜艳的绯发立即展现了出来。

“嗯?红色啊,真漂亮。”当看到荻洛的发色时,男人不禁发出一声感叹,“你这性格啊,说是刺猬,还不如说是炸了毛的狐狸~你说呢?小狐狸。呵呵”说着,男人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揪出一缕红发放到自己的鼻尖嗅了嗅,动作极其痞气。

“……你!滚开!!”被这般调戏的荻洛终于火了,用尽了力气转过身,用身体狠狠地撞向身后的男人。

男人并没有想到荻洛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被这么一撞猝不及防地向后退了两步。只是,没有料到的是,退了两步后男人一个重心不稳从树枝上掉了下去,由于手臂没有挣脱开,后果便是荻洛也跟着男人一同下坠。眼看就要‘着陆’了,只见男人一挥手,从四周急速拥挤过来的空气在地面形成了一个密度足够厚的气垫,拖住了两人,以至于没有摔向地面而受伤。

“哈哈哈。你还真可爱啊,小狐狸。”落地后的银发男人并没有马上站起身,而是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看着同样狼狈不堪的荻洛大笑起来。

“………”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荻洛无话。他不想和这种人牵扯太多何况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能让他在这待太久,毕竟这片树林还是属于雾城的管理范围。他重新地带好帽子,刚要起身离开,忽然间胃部一阵痉挛,随后便是传向全身的剧痛。

荻洛一手猛地按住自己的胃部,剧烈的疼痛让他想嘶吼,但也是由于这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出声都很困难。他现在只能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胃部趴在地上,冷汗已经浸湿了衣领,但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

“喂!怎么了!?你没事吧!?”男人似乎也发现荻洛此时的不对劲,连忙托起荻洛的身体。

随着身体被托起,连衣帽再度滑落,与其一同滑落的是那如血的发丝。就着洒下的月色,男人看到怀里的人那精致的脸早已没有任何血色,同样失血的嘴唇被主人紧紧地咬着,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了,汗水仍旧延着发丝滴落。

“放…放开……不用你……”管……最后一个字还不容说出口,荻洛便感觉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他看到的唯一影像便是男人那不断开合着的嘴巴,只是,他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

“……啧,身体怎么这么弱。”银发男人看着昏迷在自己怀里的荻洛,不禁一声叹气。

然而男人却没有放下怀里的人,依旧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地上。不知坐了多久,夜空里的弯月似乎也疲倦了,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终于,男人动了动身体,将荻洛往自己怀里再次揽了揽,站起身,朝着树林外围走去。

随着男人脚步的朝前移动,远处的驻扎营区慢慢呈现出来,灰色的帐布上俨然印着一轮黑色的弯月,那是王得标志。

“陛下,您回来了!”看着男人进入营区,一名侍从样的人立刻迎上前,恭谨地问候着。

“嗯,去准备食物与热水,送到我的王帐里。”男人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

这个与艾斯有着同样银白发色的儒雅男人,正是死神之主——诺维斯?米修尔。由于得知自己的爱将之一的雾爵艾斯?阿瑞伐德因战负伤,便亲自来到雾城探望他,经过一天的行程,今晚终于抵达雾城边境,由于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出过主城的诺维斯一时兴起想在树林外围扎营,让自己好好地感受下自然,到第二天天亮再进入雾城。然而就当自己坐在枝头‘感受’自然时,却被底下枝干休息的荻洛的自言自语吸引过去了……

“是的,陛下。”侍从应声答复着,“陛下,这位是?”看到诺维斯怀里抱着的昏迷的荻洛,侍从疑惑地询问着。

“这个么?呵呵,猎物!”诺维斯看了一眼荻洛,笑着答道。

语毕,男人便大步地走向自己的王帐,留下侍从看着诺维斯远去的背影,内心默想着,看来咱们的王似乎有新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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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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